明朝成化年间,有一个名叫危敬天的书生,科举不顺,总是名落孙山,便息了进入仕途的妄想,在家当起了闲云野鹤。他的家境不错,妻子金氏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他闲得无聊,突发奇想,打算搜集天下的奇闻怪录,编撰成书。
说干就干,危敬天在路边竖起了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我有酒,你有故事吗?”下面的一行小字写着,但凡有他没有听过的奇闻怪谈,无论是谁,只要讲出故事,都可以得到酒宴的款待。
这是一条南北大道,过往客商很多,许多看见招牌的人,来到危敬天的家里,讲述一个神奇的故事,就能如约得到一顿酒食。危敬天将听到的故事,整理成文字,收集在书箱里,待到日后整理成册,流传后世。
这一天,危敬天去朋友家喝酒,喝得有点多,踏着月色往家里走。路过城隍庙的时候,有点内急,便到后面的茅厕里小解。出了茅厕,他信步来到庙内,看见拿着册子和毛笔的判官,带着酒意,高声说道:“判官大人,我有酒,欢迎你来给我讲一些鬼故事!”
说罢,危敬天不觉哑然失笑,这是个木塑泥胎,他怎么会讲故事?这人呐,酒喝多了,便不是自己,失去了理智,真正好笑。他自责了几句,便埋着醉步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危敬天毫无睡意,便在书房里闲坐。突然,门帘一掀,判官走了进来,大笑着说:“承蒙秀才所邀,我准备了故事,你的酒呢?”
危敬天愣了片刻,继而大喜,说道:“判官大人光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快快请坐,我这就吩咐贱内,准备酒食。”危敬天去对金氏讲了,金氏便去厨房准备。
金家是大户人家,什么都不缺,家里囤积的食材很多,不一会,金氏便准备了四五个下酒菜,摆在厅堂里。危敬天邀请判官入座,举杯畅饮。
三杯酒下肚,判官说道:“该讲故事了,我就讲讲我的故事吧。”
判官姓殷,本是商朝的一员武将,在天界封神之时,他被封为玉皇大帝殿前元帅,统管八十万天兵天将,守护天庭的安全。但是,殷元帅好酒,不值班的时候,便在官衙里饮酒为乐。有句话说得好,琼浆玉液虽好,不要贪杯,贪杯必然误事。好酒的人都知道,一旦喝酒上瘾,肚子里就像有了酒虫,不喝几杯非常难受。殷元帅就因为喝酒上瘾,误了天庭大事。
那一年,黑龙部族造反,祸乱天界。殷元帅奉玉皇大帝的圣旨,点起三班人马,围剿黑龙部族。但是,殷元帅接到命令时,正是烂醉如泥,被部将强行扶到战车上。到了战场,殷元帅宿醉未醒,指挥失误,导致天兵天将大败而退。玉皇大帝震怒之余,将殷元帅贬职,成为值日神属下大将。
讲到这里,殷判官喝了一杯酒,叹口气说:“你说我亏不亏?”危敬天笑着说:“确实亏,按说,吃一堑长一智,你翻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应该戒酒了。”
殷判官喝了一大口酒,说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天庭的各路神仙,都劝我戒酒。只要戒了酒,他们在玉帝面前美言几句,就可以让我官复原职。我也戒过一段时间的酒,最终失败,反而变本加厉地酗起酒来,几乎到了无酒不欢的地步。这不,又喝出大事了!”
这一天,值日神有令,让殷大将率领属下,到民间查访灾情。这一段时间,民间爆发了瘟疫,天庭需要数据,制定对策,解决民间疾苦。但是,殷大将酒精上头,迷迷糊糊地把数据填错了。这一次,他被贬到阴曹地府部门,成了城隍庙里的判官。
讲到这里,殷判官叹口气说:“我算是一贬到底了,再饮酒误事,恐怕就要逐出仙界了。”危敬天叹口气,说道:“无论做人还是当神,都要自律。适度饮酒,是一种生活的情调。可是,总是喝酒误事,确实需要警醒了。”
殷判官苦着脸说:“道理我懂,只是约束不了自己。我现在到了嗜酒如命的地步,只要听说有酒喝,就有点身不由己。这不,本来我随意来到凡间,就是违反规定的。但是听说你这里有酒喝,我还是忍不住来了。”说罢,他又仰头干了一杯。
一直喝到天色微亮,殷判官才踉踉跄跄地告辞而去。危敬天数了数酒坛子,一共喝了二十多坛酒。他不禁瞠目结舌,感叹不已。
第二天晚上,殷判官又来了。危敬天拿出箱子里的稿子,抽出一篇,说道:“判官大人,曾经有个商人讲过一个酒虫的故事,是他的亲身经历。他也是嗜酒如命,后来将身体里的酒虫引出来后,再也不喝酒了。”
殷判官接过稿子,看完故事,若有所思地说:“似乎,我的身体里也有酒虫。这样吧,你照样画葫芦,帮我勾出酒虫。”
危敬天答应下来,他让殷判官面朝下躺在榻上,头部伸到外面,将他用绳索捆住。然后,在头部下面放置一盆酒。殷判官闻着酒味,身体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过了不久,他的喉咙发痒,接着鼻子发痒。不一会,一条白白胖胖的酒虫,掉落酒水中。
自此后,殷判官不再觉得酒香,自然而然地戒了酒。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晚上,他来向危敬天辞行,说是他成功戒酒,天庭得知,提拔他当了太华卿,立即走马上任。
为了报答危敬天的戒酒之恩,殷判官当晚给危敬天开了窍。自此后,危敬天就像换了个人,读书过目不忘,下笔如有神助。后来,他考上了进士,最终官至知府。
杯中之物虽好,却能摧毁人的意志,让人沉沦其中,荒废人生。喝酒如是,世上其他的事情,何尝不是如此?适度,是一种情调,过了,就会酿成灾祸。本故事采用了神话的元素,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与封建迷信无关。读者诸君读罢故事,如果有所触动,不妨各抒己见,表达独到的见解,和大家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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