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回老家过年,我都想进厨房帮妈妈做饭。但是妈妈说我平时上班一定很累,好不容易回趟娘家要好好休息,就把我推出厨房。就这样每次过年我都会在娘家舒舒服服地过个年,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回大连的家。今年因为是在我家过春节,我勉强劝阻妈妈不要下厨,由我亲自下厨。我从早忙活到晚,为爸爸妈妈和弟弟一家人精心准备盛餐。刚开始那几天感觉还不错。

可是过了几天,开始烦躁起来。做饭开始成了我最大的负担。一直以来,我在娘家吃着妈妈做的山珍海味,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没感觉到妈妈的操劳和辛苦。此时,自己亲自体验才知道准备大家的盛餐是这样的费事费神不容易。也体会到父母对子女不求回报的无私奉献。我的眼前像走马灯一样浮现二十多年前的事。在我考上师范学校要去报到那天凌晨,当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妈妈躺在身边。她一只手搂住我,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我的手,用充满泪水的眼睛注视着我。在我的记忆里,妈妈平时不像别的妈妈那样温柔慈祥。对子女们表达爱意也是很吝啬。也许因为为了生活而奔波劳碌,没有时间陪我,所以在我的青春期的记忆里,比起对妈妈的理解,心中的角落里蜷缩着一种无法理解的渴望。妈妈只知道下地拼命地干农活,为了维持生活,农闲之余又去卖打年糕、卖咸菜。在她的日历里压根儿就没有休息日。在我印象中妈妈就是一个女汉子,不仅自家的事处理得游刃有余,左邻右舍的事情也不会袖手旁观,像自家的事情一样认真去帮忙。谁家有红白喜事她都去忙前忙后。尤其是村里谁家老人去世,妈妈都负责别人都不愿意做的给逝者穿上寿衣的事情。妈妈在担任村妇女主任那几年,还光荣地被选为市rd代表。就这样妈妈每天披星戴月忙里忙外,一年到头忙得像陀螺一样。农忙季节,她起早贪黑地忙自家的活,忙完自己家的农活又给别人打工挣工钱。东北的冬天有四五个月的农闲时节,在其他人悠闲地打牌过冬的时候,妈妈仍然顶着寒风在大街小巷中卖打年糕、卖咸菜。我至今无法忘记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天才蒙蒙亮就能听见爸爸打年糕的咣咣声,也忘不了漆黑的夜晚妈妈满脸都挂着白霜进屋的情景。妈妈那双冻得裂开口子的手,在裂口中常常淌着脓血。在我上中学的那一年,爸爸妈妈终于结束了寄居在别人仓库穷困潦倒的生活,亲手盖了大瓦房。搬进新家的那一天晚上,全家人兴奋得久久难以入眠的情景至今也难以忘怀。看似那么坚强的妈妈,在深夜不知何时开始,为即将离开家去寄宿的女儿默默地流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