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散文家秋实“夏之语”系列之六——炎热的夏天|云彩|小麦|晚风|杏树|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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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秋实主播：雪峰

炎热的夏天，像火一样烤人。这个季节是一个干活的季节，割小麦，拾麦穗，麦芒在火中烤得干脆，飞扬着粘到人们身上，那滋味很不好受。就在这个时候，我们放麦假了，我们这些小学生也卷入了苦不堪言的忙碌之中。

大人们身穿粗布衫，操着锋利的镰刀，半蹲着割小麦，他们手足并用，无有一肢闲暇，一手拢着小麦，一手挥动镰刀，两条腿交替前行。有的人割小麦的速度比走路还快。

我们便跟在后头复收散落的麦穗。太阳照得我们懒洋洋的，有时又饥又渴，但还是得干，也如大人一样，左右开弓，像螃蟹一样伸着两只胳膊向前运动。可怜的孩子们经常站在地头上望田兴叹：“这么长的麦畦，什么时候才能拾到头啊？”而老师们有一句名言：“眼是软蛋，手才是好汉。”鼓励我们从脚下做起，他们却坐在树荫下打鼾。就在他们打鼾的时候，我们倒添了几分乐趣，同学之中，有的偷偷地拽一块土块，打到拾在前面的同学身上，引起一阵混战。有一些畦田中长着果树，以杏树为多，麦黄杏熟，特别惹人，远远望去，口中生津。混战之时，偶投一石给杏树，杏树枝条抖动，杏落满地，偷闲纳凉之时，饱尝杏梅之甘，是孩子们最大的乐趣。

一次中午收工途中，路两边全是杏树，浓绿的叶子中间隐藏着香甜的杏果，有的还特意从叶片中露出红红的笑脸，引诱着我们。有人暗投一石，杏雨落下。这可惹了祸，被看杏林的人看见了。老师便把队伍停下，厉声让投石者出队，大家沉默，无一人迈出队伍。最后老师从队伍中揪出一位女生，“是不是你干的？”“不是。”啪的一记耳光打上去，“老鸹啄冰冻嘴硬，就是你干的。”同学们看得目瞪口呆。就在这时，一位男生站出队来，“是我干的，你打错人了老师。”老师脸憋得紫红，半晌无语。队伍继续向前走，一路沉默。

傍晚，放工的时候，太阳收了光，落到西山里去了。这时，我们要在地头上少歇，享受夏日的晚风。麦畦里小麦收了，玉米刚长出一尺来高，太阳落山后，它那卷闭的叶子也舒展开来，这一点绿意，让我们感到十分清凉。看着路上收工的农民，推着车，扛着锄，腰里别着镰刀，牵着暮归的老牛，心里特别的惬意。一天的汗水和劳累都随着晚风飘去。

但是无论如何，我们也不喜欢赤日炎炎的天气。在两个月漫长的麦假里，最好的日子是雨天，清凉一扫燥热，我们能待在家里看看书，困了便可睡上一觉。偶尔走出院子，在雨里看一看翡翠般的黄瓜和红红的西红柿，还可以一犒馋虫。不雨盼下雨，下雨怕雨停。有谚语说，“云彩向南，雨连连；云彩向东，一阵风；云彩向北，一阵黑；云彩向西，披蓑衣。”我们总希望云彩向南或向西。看到低飞的燕子，也高兴，因为“燕子低飞蛇过道，大雨不久就来到”。有时会在等待中失望，也有时会突降大雨，这就是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