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费尽心思创造的“宸妃”封号,未能获得大臣们的通过,并没有导致他的灰心。
对武昭仪的爱意日增,也就意味着对王皇后的爱意日减。再加上皇后性情耿直,对待下人难免苛刻。武昭仪趁此拿出钱财,收买皇后身边的侍从,随时打探各种消息。只要皇后那边有不到之处,就在李治面前诋毁。
随着时间和情绪的积累,不但武昭仪有了成为皇后的心思,李治也有了废王立武之意。
但是这件事情并不好操作。想要废掉王皇后,李治最主要的理由是:
无嗣。
废皇后,类似于普通民众的休妻。中国古代婚姻离合的讲究“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去。”并且由此衍生出来关于是否能休妻的几个标准:“七出三不去”。
“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也就是说,如果男人想要休妻,必须达到七个条件之中的一个条件。
王皇后符合“七出”中的哪几个条件呢?无子,符合;嫉妒,也勉强符合。
但是如果妻子有以下三种情况,男方是不可以休妻的。“妇有三不去,有所娶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后富,不去。”
此时距离长孙皇后和唐太宗去世已经远超三年,王皇后也为公婆都守过三年丧。符合不能休妻的条款。
也就是说,李治想要废掉王皇后,手里并没有过硬的理由。即使贵为天子,大权在握。在女方无错的情况下,想要换个老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仅如此,他要废王立武,还面临着以下种种困难:
- 首先,王皇后是当年唐太宗为李治张罗的一门亲事。
李治即位后,勤于政事,延续老爸的一系列经济政治政策,治国方面做得相当不错。但是想要废掉当初老爸为他选的媳妇,压力还是很大的。如果拿不出非废不可的理由,难以服众。擅行废立,更是会为让李治背上不孝的骂名。
- 其次,长孙无忌、褚遂良、李勣等老臣必然极力反对。
太宗临终时,指着当时的李治夫妇,对几位心腹大臣说过:“此佳儿佳妇,悉以付卿。”太宗皇帝亲口托付大臣们要照顾好自己的好儿子、好媳妇。如今李治要废掉皇后,大臣们必然尊重太宗遗嘱,坚决反对李治的这一做法。李治想要达到目的,争取到这些大臣们的支持,是一个关键。
- 第三,武媚娘的出身条件,是个劣势。
李唐皇室,如同历史上所有的王朝一样,在婚姻嫁娶方面,大多是政治联姻。比如唐太宗李世民,他的妻妾,无一例外,都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虽然武昭仪的父亲武士彟也是追随李渊的开国功臣之一,但他原本只是一个木材商人,跟名门望族的太原王氏,是没法比的。
- 最后,朝廷中缺少大臣支持。
以长孙无忌、褚遂良、李勣为首的元老派,在朝廷中势力强大。他们的态度,也就代表了绝大部分臣僚的态度。李治的废立之举,必须得到一部分大臣的强力支持,才可以与元老派大臣抗衡,并得以实施。
怎么办?
武昭仪看李治已有废立之意,心内大喜。但是她又害怕李治是一时的决定,不能最终施行。便以退为进,激一激李治:“陛下,废后乃是大事。满朝大臣必然强烈柬阻。万望陛下三思。臣妾宁愿被逐出宫门,不可因为废后而坏了君臣的情分。”
一席话激起了李治的保护欲。我堂堂天子,难道还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吗?
长孙无忌是朝廷第一重臣,他能点头同意,就好办了。先礼后兵,试探一下他是什么意见。
只见李治神情坚定地说道:“众朝臣之中,长孙太尉德高望重。他是朕的母舅,又受先帝托付顾命。这件事情,朕应当亲自登门拜访协商,或能解决。”
当天傍晚,高宗先命宫人送去几车金银珠宝,然后携带武昭仪来到太尉府邸。
又是送珠宝,又是亲自驾临。长孙无忌不知皇帝是为何事,只好整理衣冠,出门迎接。舅甥相见,少不得说一些寒暄的闲话。到了晚上,眼看皇帝并没有要回宫的意思,无忌只好设宴招待。
酒过数巡。李治问起来几个表弟怎么样。无忌便令宠妾生的几个儿子出来拜见。一一见过后,武昭仪向李治说道:“舅舅功勋卓著,朝廷大事多有仰仗。恳请陛下推恩加赐,”李治听了,当即下令,授予几个表弟朝散大夫的官职。无忌免不得推辞一番,李治不许。无忌只得令儿子们拜谢天恩,然后退下。
宴席临近结束,李治酒意也上来了。开始说一些王皇后不能生育,越来越成了嫉妒的悍妇一类的话。长孙无忌这时才明白皇帝此行的意思,只好一味地宽慰劝解,或者用其他话来支吾过去。
李治又是送财物,又是亲自拜访,又是授予长孙无忌的子嗣官职。可谓是做足了讨好的功课,但是长孙无忌就是不给一个明确的态度。李治心里难免生气,只好宴罢回宫。
费尽心血争取国舅的支持,还是碰了钉子。武昭仪并没有沮丧,她授意自己的母亲杨氏,到长孙无忌家寻求支持,结果还是遭到了拒绝。
看来想谋求国舅的支持,已经行不通了。
虽然如此,还是有一些好消息传来。随着武昭仪地位的攀升。一些大臣如许敬宗、李义府、崔义炫等人,怀着投机心理,站在了武氏这一边,是支持废王立武的。
有一部分大臣的支持,就有扩大支持队伍的机会,就有了抗衡元老派的资本。
现在问题的重点是,要找出必须废掉王皇后不可的证据。但是一个长期生活在深宫的女子,也不会犯下谋反、杀人等大罪。能有什么大的过错呢?看来,只能在皇宫内部做文章了。
很快,武媚娘便找到了足以置王皇后于死地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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