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个城市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象“标签”,或是历史名城,或是旅游胜地,或是文化之城……不一而足。
但爱尔兰的首都都柏林却是非常特别的一个,在爱尔兰知名作家大卫•迪克森所著的城市传记《都柏林》中,这座千年古都被赋予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形容词——沧桑与活力,这两个看似矛盾的词语实际上正无比精准地概括了都柏林城的来路和现状,这座历经一千四百年风云变化的城市,如今依然散发着勃勃生机,让古老与前卫同时体现在它的身上而毫无违和感。
都柏林其实也是有着很多称谓的,譬如“文学之都”、“大师之城”、“欧洲硅谷”、“大西洋明珠”等等,但其实细究来看,这些赞誉还是在描绘着都柏林的沧桑与活力,在《都柏林》中,迪克森为我们展示了一部非常详尽且生动的都柏林历史,让我们了解到都柏林是如何经历了伟大与动荡、广阔与曲折,而成为今天的都柏林的。
都柏林虽然是爱尔兰共和国的最大城市,但其实它并不算大,面积115平方千米,人口也只有140万,但其城市的发达程度却是让很多地区望其项背的,都柏林随处可见的高科技企业,使得它素有“欧洲硅谷”之称,与此同时,科技发展与教育发展都是都柏林非常重视的领域,所以它既是“欧洲硅谷”,也是爱尔兰的文化和教育中心。自中世纪起,都柏林就被誉为大学城,更是诞生过包括萧伯纳、理查德·布林斯利·谢里、奥斯卡·王尔德、詹姆斯·乔伊斯、叶芝等在内的众多文化巨匠,时至今日,在都柏林鹅卵石铺路的街巷里依然随处可见与文学名著有关的商号,满满的文学气息扑面而来。
可谁又能想到,眼前这座散发着生机活力和时代气息的城市,竟曾经历过那么多、那么久的风雨飘摇。在一千多年前争夺爱尔兰王朝的冲突中,还在挪威人掌控下的都柏林所受到的影响就是首当其冲的,哪怕在951年之后挪威人在爱尔兰岛内不再发动任何进攻性袭击,都柏林却依然难逃战争的摧残,仅在936-1015年这不到八十年的时间里,都柏林就至少遭受过来自欧洲大陆多达七次的攻击。
凡事皆有两面性,对于都柏林的攻击也是如此,它让都柏林蒙受了巨大损失,但也让它开始被人们记住,战争成为促进都柏林海上贸易繁荣的一个契机,也让它的城池变得也越来越坚固。“王之城都柏林”变成爱尔兰诺曼人统治下的都城,随着城市范围向西扩展,繁华大街、尼古拉斯街和后街附近新圈进来的地区也逐渐兴旺起来,代表着中世纪都柏林最了不起的建筑的大教堂开始产生着越来越大的影响,其周围的土地也成为了都柏林第一批拥有特殊私人司法权的地方之一,都柏林人口呈现翻倍增长,到13世纪后期,人口几乎是1170年高峰期的三倍。而此时的都柏林,已经真正可以被称之为“城市”了。
即便是经历过这么多动荡的都柏林城,依然是非常开放的,迪克森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它——都柏林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它的“不设防”一方面体现在包容,另一方面依然是它的防御问题,因为那些围住城堡的古墙,抵御不了现代的攻城武器,随着城市自治问题矛盾的日益凸显,防御工事的遗留问题无疑为后来的“进犯”留下隐患。
奇切斯特任职都柏林副总督期间,“旧英格兰人”家族与城堡当局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甚至让奇切斯特做出摧毁天主教教会架构的决定,宗教迫害达到高峰,“旧英格兰人”家族被划到另一文化传统的哭丧女人的同一立场,这是一场“奇切斯特及其同盟与显赫的天主教枢密院之间的斗争”。
1613年新的海关税法实施之后,都柏林的收入持续增长,贸易地位也得到提升,在土地购买方面,都柏林人投资的规模和地理意义上的范围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而后来因王朝复辟所做的调整方案以、土地分配的复辟运动以及公会地位等变化,无疑对于一部分群体形成巨大的打击,社会架构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到17世纪中叶,受英国侵占影响,爱尔兰的英语文学发展非常迅猛,都柏林就像是爱尔兰文学作品的天然摇篮,大批优秀的文学作家开始涌现,其中以寓言小说《格列佛游记》闻名于世的十八世纪讽刺作家乔纳森•斯威夫特开启了这段文学史的先河,他对于辉格派、反对派等道德败坏的蔑视,尽数体现在作品当中,他作品中的那些“失望、背信、弱势群体遭离弃”等情感元素,也成为渗透在爱尔兰一代人身上的公共话题中的普遍内容。
迪克森在《都柏林》中这样形容这段时期:
“1688年即光荣革命之后,在伦敦发生权力重组,这在都柏林不同派别身上留下不同的伤痕,他们各自心怀不满,愤愤不平,虽然有时自相矛盾,事实上怨声载道,成为这个世代的重要特点,然而这个时代却最终演变为完全的和平。”
然而这种“完全和平”的好时光却没有持续太久,进入18世纪20年代之后,都柏林先后经历了严重的信贷危机、洪涝灾害、货币供应问题、以及史无前例的失业阵痛,这些都严重影响了都柏林的社会稳定,后来广为人知的“都柏林学会”正是在那个时候应运而生,他们凭借着自信和坚守,活跃成当时都柏林政治风景中的一部分。
1801年英-爱议会联合之后,对都柏林、乃至整个爱尔兰的政治格局都产生着深远的影响,曾经“不设防的城市”变为动荡不安的“焦虑之城”,城市加工业经济处于被掏空的状态,财富状况急剧下降,局部去工业化让都柏林一度陷入了困境当中,但也为新浪潮的涌现提供了契机。
这些动荡与争论会在某一时期阻碍城市的发展,但也是阶层演变、城市转变的一个推动力量,跟很多欧洲国家一样,宗教总是国家和城市政治发展中的关键因素,都柏林也是如此,这些阶层互相渗透和影响,促成今日都柏林之形成。
与此同时,正如前文所述,都柏林人对于教育的追求和重视程度一直是持之以恒的,哪怕在声色犬马的名利场当中,受教育程度依然是城中构成社会地位的一个重要因素。虽然彼时接受更高教育的机会非常不均衡,但总体来看到19世纪早期的时候,都柏林城的识字程度已经非常之高。
作家在都柏林也是十分受到尊重的,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可以在都柏林的街头巷尾、公园广场,看到文豪们的雕像,文学的发展在都柏林以及整个爱尔兰都得到了各界的支持和帮助。
当代爱尔兰小说家安妮•恩莱特曾说:“在别的城市,聪明人会外出赚钱。而在都柏林,聪明人则留在家里写作。”
乔伊斯更曾表示说:“我死时,将把都柏林书写在我的心上。”
如今充满活力的都柏林让人沉醉,而它那“美妙的旧时光”里所历经的沧桑,也同样意味深长,这些关于都柏林历史、文化、政治等方方面面的内容,被迪克森尽数呈现在《都柏林》之中,展开封面,一副趣味盎然又一目了然的都柏林地图更是妙趣横生,让人不忍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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