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记得去年写《龙岭迷窟》的时候,我们有说它是当时疫情停摆的影视行业里出现的第一个小兴奋。
现在再拎出来看,也是去年华语剧榜单里值得一夸的作品。
在鬼吹灯系列的所有影视化中,《龙岭迷窟》《怒晴湘西》都是两部不得不提的作品。
为什么这么说?
最简单的一点,它们诚挚地把文字空间里的那些奇闻异事和怪力乱神用影像做以复刻。
也就是说,做了一件最重要又是最基本的事情,尊重原著。
所以我们会期待接下来的系列作品,会“抱怨”看不够。
也是在这样的呼声下,
我们等来了这一部——
《云南虫谷》
对于《云南虫谷》(以下简称《虫谷》)的期待,一是上面聊到的那种“不够”终于可以得到一次满足的兴奋,
还有即是原著里那湿漉漉的文字,以及高密度出现的诡谲虫怪,都拉足了我们对于这版故事将如何进行影像化呈现的好奇指数。
所以,关于《虫谷》的改编,不仅是对于剧本,对技术层面的视效都是一种考验。
而且作为《龙岭迷窟》里固定“铁三角”(潘粤明饰胡八一,张雨绮饰雪莉杨,姜超饰王胖子)的一种延续,
它还需要完成角色上的进一步贴合和关系巩固,才能转动先前已经插入孔里的那把钥匙,去打开“鬼吹灯”宇宙。
一
还原
不仅是《虫谷》,之前的《怒晴》《龙岭》都做到了鬼吹灯一系列影视化最基本却又是同类型剧都懒得做的事情——
还原,
这是一个简单但又很重要的事情。
说简单,是因为这种影像化复刻有文字可参考。
说它重要,则是因为这种还原是架构在文字感知与视觉逼真之间的桥梁,
让那些原本只是跃然纸上的传奇、怪俗、杂谈以视觉呈现的方式贴近观众,
进一步满足猎奇心理和感官刺激。
就拿《虫谷》来说,去对比原著和现在这个版本就会发现,这部剧几乎保留了原著里的那些精髓。
比如夫妻树那一段落,鬼信号引出悬挂在树上的飞机残骸,以及紧接出现的雕鸮与藏在树里的玉棺;
还有后半段连续出场的死漂、霍氏不死虫、红衣闪婆、痋人、献王老婆和搏动的乌头肉芝;
甚至是书里那段胡八一对于湖底白骨的旧闻口述,剧集都用回忆的方式予以呈现。
原著里那些重要的怪力乱神在《虫谷》这部剧里都得到了较大限度的还原,
这是对于《鬼吹灯》此类怪谈类型的改编,首先需要坚持的事情。
这第一步就是打好地基。
另一件事就是实拍。
云南那种湿漉漉的感觉,用棚拍和CG(计算机动画)是出不来的。
只有把镜头真正搬到热带雨林、传统村落的实景中去,那种连镜头都带着潮湿感的感觉才能出来。
比如坐卡车那场戏。行驶在崎岖山路上的卡车左右摇晃,不停息的雨水沿着车篷哗哗落下来。
再比如,铁三角跟随村民来到山下村落,特写镜头下的茅草屋檐也是湿漉漉地滴着雨水。
这是依托实拍环境打造出来的潮湿质感。
而且实拍下人物的真实状态也能强化这样的环境氛围。
这种人物状态,一靠前期设计,二是自然环境下的状态呈现。
先说前期设计,这点主要集中在说方言的村民身上。由于长期生活在潮湿闷热的环境里,他们皮肤黝黑,肤质粗糙。
而拉到现实环境中去后,人物就会有对应状态的自然呈现。就比如,三人从屋内看孔雀哥哥时,胖子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顺手抹着脸部的汗渍。
从地上空间的湿热,过渡到地下的阴冷潮湿,铺垫了未知空间的神秘与诡谲,也奠定了整体的影像基调和风格。
二
改编
还原是第一步,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改编。
这种二度创作,讲的是一种巧劲。
上次写同类型剧集时,我们就说了,影像化改编《鬼吹灯》《盗墓笔记》此类盗墓题材一般要解决两个问题。
一个问题是在还没有下墓之前,怎么拍才有趣。
因为在还没有下墓前,《鬼吹灯》里最吸引人的牛鬼蛇神和地下奇观都无法得到呈现。所以在下墓之前的这段,编剧需要考虑怎么写才能让观众觉得有刺激点,愿意看下去。
其次,原著里角色动机的设定就是盗墓,这点必须要改了才行。
因此,怎么改才能显得合理,这也是一个难题。
关于后者,《虫谷》这一版的原著其实已经解决了。这是铁三角唯一一次不是因为摸金而下墓,而是为了救命。
因为他们在探秘精绝古城时身中红斑诅咒,要解除诅咒,就必须找到献王墓里的雮尘珠。
那要解决第一个问题,就得看编剧的改编能力了。
《虫谷》给了这样的改编方式:
一个是借力人设。
放大胡八一、胖子和雪莉杨三人之间的插科打诨。胡八一和雪莉杨的暧昧供胖子开涮,也时不时让胖子带上“灯泡”光芒,
以此去填充前期没有反转惊悚的叙事阶段。
另外,编剧加了一段原创剧情,同时去解决两个问题:
也就是部族村民的这条叙事线。
虽然村民声称阻拦外人进入虫谷。但根本目的却是借此推举新族长,带回虫谷里的宝藏,这其实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因此一开场就是尔虞我诈,蹊跷迭生,追逃戏码也填补了前情相对缺乏的动作元素。
这条支线也不是和主线相支离的。编剧安插了很多小的伏笔在前面,作为后面解谜的钥匙。
比如村民祭拜的牛头图腾和铁三角打开神庙机关相对应。
如此一来,呈现出主线和支线的悬念交织,能让观众乐意看下去。
而且这条支线也辅助着主线,推动着紧张感向上迸进。
说白了就是,探险过程中的紧张刺激需要危险指数来打造。
指数越高,紧张感就会越强。
而受伤和死亡是助推指数上涨的工具。
所以作为配角的村民在这里就又多了一层功能性,成为凸显虫谷危险性的“必需品”。
就比如,村民扎龙闯入白色毒瘴,为了保命,不得不挖去中毒的眼睛;霍氏不死虫咬死了族长儿子;人虫大乱斗中很多村民牺牲。
村民追逐不舍,铁三角又必须进入虫谷拿到雮尘珠,一路上也有很多伤亡。
下墓前的铺垫,就又多了一层下墓动机。
借助改编也有了动机之外的戏剧性和紧张感。
只有把前情故事这个桩打稳了,后面的故事才好开枝散叶。
除了故事,也注意到了一些细节上的处理。
从北京到云南再到下墓后,镜头调度都有所不同。
开场在北京吃铜锅涮,几组过肩镜头配合暖色调,加上人物对话实现“书接上回”;
而后用大全景和航拍,加上偏冷色调,氛围一转,实现了从北京到云南的地点转换;
还有就是山洞悬挂式石人俑的出场,用了一个旋转上升的长镜头最后落焦于人俑身上,借助镜头延迟来打造悬念。
同时,《虫谷》保留了原著中的一些关键对话,也有根据人物设定去设计对话。
比如夫妻树下关于鬼信号的谈论,再比如走过三世桥后关于窨子棺、接引童子的交谈,都可以在原著中找到出处。这是提供信息的对话。
再看根据人物设定设计的对话。
比如胖子和胡八一在出发前的这段对话。上一秒胖子打趣地说“咱俩带三条裤衩”,见胡八一心烦叹气,便开始安慰,而下一秒画风一转,胖子唱起了歌。
一系列对话举止,胖子作为氛围担当但又心细的性格特点便立起来了。
三
选角
写到这里,我还想起来一个前几次都没提过的点,
就是这个系列算是这么多《鬼吹灯》影视化作品里最贴原著的一些选角。
当时我们在写第一部的时候,这点就应该去聊的。
潘粤明的陈玉楼,高伟光的鹧鸪哨,到第二部潘粤明转为胡八一也毫无违和。
也是因为太贴脸了,让我看的时候默认了这就是胡八一,就是王胖子,这也是大金牙。
反而是忽略这点了。
关于胡八一,原著对于这一人物的外貌描写并没有着墨太多。他身上那股“气”是在万千经历与第一人称心路历程中凝聚起来的。
即使很多影视作品塑造了外貌不同的胡八一,但这些“胡八一”身上都有一些共性,江湖气、侠气、血性、悍勇、同时又很心细...
久了,多了,“胡八一”就成了一种符号,
但这个符号一旦到了新的影像作品里,就需要演员去赋予它以新的生命,让角色“活”起来。
你看剧里潘粤明是如何贴合这一角色的。
比如大祭司棺椁这段,胖子和雪莉杨都在观察棺椁,胡八一则站在外围,环视四周,确定这里的地势环境。
胡八一勇敢果断,但面对未知也会有条件反射式的害怕和恐惧。
所以残骸里的“飞行员”突然动弹时,胡八一的第一反应是,屏息,瞪大眼睛,缓慢扭头,惊恐地看了看雪莉杨;接着又缓慢地把头转正,再次确认眼前的怪神究竟为何物,满眼疑惑;最后坚定目光,准备向前一探究竟。
胡八一的“活”,不是借助塑造一个完美主义的英雄人物,更多是有普通人的贴地性。
比如胡八一和胖子这段拌嘴。胡八一因为还没判断出山谷形势而被胖子揭穿时,他先是嫌弃地直视胖子,继而闭眼,抬起下巴让他“闭嘴”,脸上明显挂着突然被戳破的窘然。
再说说姜超演的王胖子,
好笑。跳舞草那段,前一秒被吓得额头冒汗,时刻扣紧芝加哥打字机,下一秒就闭着眼,满脸享受。
从紧张到放松的转换,需要场景的变换,也需要表演的反转做以配合。
贪财。他看红色玉棺时,眼睛放大,嘴角带笑,最近距离贴向玉棺,一副恨不得把整口棺椁吃到嘴里的模样。
也是因为贪财,中了红衣闪婆的痋术。这段中蛊过程,伴随着从木讷的眼神,到不停环视的警惕,转向充满恶意的斜视一系列变化,这样的递进预示着胖子中蛊的不断加深。
但心思细腻,侠肝义胆。谈到胡八一PTSD时突然正经,一边解释一边注视着睁眼睡觉的老胡;而后也掩护队友逃离献王老婆身上的尸蛾。
继《龙岭》之后,几位演员在《虫谷》里再次演绎对应角色,和角色之间实现粘合,
其实也是扣紧系列化的一环。
写在最后
写到最后,突然想到,
其实每次一有同类型改编剧集播出时,都是又激动又害怕的心情。
那种激动,是想起当年一口气可以连读好几本原著的年轻和亢奋;
那种害怕,又是怕这种激动最后只能停留在书本。
这大概也是一种,值得享受的牵扯力吧。
配图/《云南虫谷》
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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