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网文《奇幻夜电台:墙缝》,作者:熊先生,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图片源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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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五月份,我还记得那是个大晴天,可以说是万里无云,我刚走出公司的大门,太阳暖烘烘的,但随后我兜里的手机就开始震个没完。

那是个很陌生的号码,如果有可能,当然这不可能,事情发生了,就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我接了那通电话,那通电话至今像毒蛇一样紧紧咬住我的生活,对面的人告诉我,我的太太死了。

安葬了她以后,我才懂得别人说的肝肠寸断是什么意思,那种痛楚折磨着我,它使我整个人匮乏下去,我由一个志满得意的气球变成了一具白骨,这绝不是玩笑。

因为事情已经棘手到让我那原本不信鬼神的母亲去大师那里求了一帖平安符给我,但我精神依旧很差,常常酗酒,这使我儿子承受了无端的痛苦,他的眼睛很像我,总透露出些许的忧郁。

总之,在朋友的建议下,我带着儿子搬到了一个叫做西子镇的地方,我在那里租下了一幢二层小楼,因为是违章搭建,主人家在装修上亦不认真,他们只是将墙壁通体刮了大白,上面贴着一副万里骏马图跟一张劣质打印的齐白石的虾。

但这房子胜在环境好,周围幽静,花圃里种满了一簇一簇的大花,我分不清品种,但心里很喜欢。

租给我的主人家是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双儿女,他们很调皮,把我的一个大旅行箱从楼梯上扔下来,但房东两口子似乎习以为常了,只冲我笑,并不加以管教。

主人家还为我们购置了两张床,床架子很高,又窄,不利于我的十岁的儿子在上面翻腾,我原本是计划将那间屋子垫满柔软的毛毯,可事一多起来,就抛诸脑后了,直到我们离开那里,我还没做这件事情。

这个小镇一开始就透露着一股的怪异的气氛,但我像一头鲨鱼,把自己埋在苦海里,毫不关心外界是如何迅速变化的。

我很快适应了那里的生活,但我的儿子胆小又害羞,在这里他似乎很不安,总又哭又闹,这让我很头疼,但好在我刻意控制了酒精的摄入量,于是也渐渐有了些耐心,会给他念童话故事,可时间一长,我就吃不消了。

有一次我给他煎了鸡蛋当早餐,他又哇哇大哭,边哭还边说,我不喜欢煎鸡蛋,妈妈说煎鸡蛋不健康。

于是我对他大发雷霆,喘着粗气,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他吓坏了,但坚持不要煎鸡蛋。

我从来不知道他这么固执,真不知道我的太太是用了什么魔法让他又乖又聪明的。

他不光在家里这样,在外面也淘气,譬如我跟卖包子的女人说,你家的包子很好吃,还没等人家开口,他就先炸锅了,鼓着小肚子大声说,难吃死了,比我妈妈做得差远了。

又或者他常去逗卖菜家的小花狗,卖菜的告诉他不要乱摸,免得挨咬,可他就像个聋了,偏偏去揪狗耳朵。

卖菜家的女儿也跟他一伙儿,她对自己的父亲撒娇道,爸爸,你别管我们玩。

小姑娘一发话,卖菜的居然也不阻止了,垂手站在那里看他们。

与此同时,朋友给我介绍了个写自传的活,这需要很多安静的时间,于是我决定,送他上学。

我儿子对此提出来严重的抗议,他先是打电话给我的母亲,但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母亲这样的“外人”是不好插手的,于是他又闹绝食,但我经过他卧室的时候,总能听见他大口大口嚼饼干的声音。

小孩子总喜欢玩这种小把戏,若我太太还在,肯定会被他唬住,可我不一样,我抓了他个现形,并且告诉他,别老想着打扰爸爸工作。

他很不懂事,不是让我陪他玩拼图,就是要求我给他讲故事,于是这更让我狠下心,周一一到,就把他塞进学校里。

那里的小学装修的很生动,墙壁上全是学生作的涂鸦,平心而论,非常难看,就像一堆从来没有被修剪的灌木,张牙舞爪,随时都能刺破行人的喉咙。

这所学校就只有一条横幅出自大人的手笔,那条横幅上写着,“一切为了孩子。”

接待我的是一个女校长,她笑容可掬地对我说,我们学校实行快乐教育,孩子在这里会很愉快的,但只有一点,我们希望家长不要干预教育。

这话让我联想起卖菜的对女儿的顺从,心里总觉得奇怪,但我也没多问,跟大多数家长的想法一样,孩子交给学校,那就是老师的责任了。

我记得那天迎面撞到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她手里捏着一个绿色的发圈,匆匆站起来,还没等我致歉,她又匆匆走了,像有天大的急事。

傍晚我去接儿子放学的时候,瞥见那个绿头绳绑在一个女孩的羊角辫上。

什么样的母亲会为了给女儿扎辫子就撂下活儿跑到学校里去?现在细想起来,不合理的地方奇多,但我却视而不见。

我们父子俩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发誓那是我见过的最热闹的校门口,家长们准时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不出所料的是,儿子很想念以前的学校,于是每天上学、放学就成了一场我必须要打的仗。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一个月,我的儿子在他十一岁生日的那天独自跑到小镇的汽车站上,试图买票回城里。

而我那时正在完成一篇文章的润色,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悄悄溜了出去,因此接到车站工作人员的电话时,我真是怒不可遏,脑袋里的里理智被一股火气彻底冲垮,满心都是把他拎回来狠狠收拾一顿。

事实上,当我把他拎到汽车后座时,他出奇地安静,只呆呆地望向窗外。

我至今都记得他那副可怜相,暑气把他的脸烫得红红的,他还在抽泣,嘟嘟囔囔地说,“我想回去,我跟朋友约好了一起过生日。”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手机上出现了一条催稿的短信,因此我儿子天真稚嫩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在我为了生计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居然只惦记自己劳什子的生日会。

为了教育他,我把他关进了卧室,并且恶狠狠地说,我根本就不想要你这么不听话的小孩。

我锁上门的时候他还在哭,但我知道他不会有事,里面有玩具有零食,他顶多哭一会儿,就该睡该吃了。

后来我完全沉浸在写作里,直到我的朋友打来一通电话,她在话筒里问候我,又问道,小威还好吗?

我一定是苦笑了一声,导致她察觉到我们父子间的龌龊,她又劝我说,小威这么点就失去了母亲,是个大打击,你对他要有耐心,他还是个小孩子。

我知道自己伤了儿子的心,于是也坐不住了,挂掉电话,就上了楼。

我先在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接着推门进去,儿子正坐在床上,用毛毯盖着自己的脑袋,我上前轻声道歉说,儿子,还生爸爸的气吗?

(男人那头传来一阵活动的声音,看样子是走开了,几分钟后,男人的声音又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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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儿子刚刚醒了,我陪他起夜去了,我接着说往事吧,那时我十一岁的儿子并没有怪罪我,他只是闷闷地出声道,爸爸,对不起。

我当下心里很难受,于是把他抱在怀里,给他讲我搜肠刮肚才想起来的儿童故事,讲到一句好笑的话,我儿子终于嘻嘻哈哈起来,于是又跟我约定好,周末出去玩玩。

等儿子困了,我给他关灯时,才第一次注意到那条墙缝,那墙缝不长,也不宽,但就像一个人肚皮上无端出现的伤口一样引人注目。

那时我只是记下了这么一件事,计划着哪天去买点水泥给它封上,但接下来的几天我又忙别的去了。

其间儿子的校长打了一通电话给我,她不说什么事,只是一个劲的让我到学校去,等我匆匆忙忙赶到,她又不着急了,只远远地把儿子指给我看。

这样约莫过了十分钟,我忍不住发问道,怎么了?

这校长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我说,你看小威,他总对着墙缝说话。

我对此嗤之以鼻,将我那套儿童青春期中二病的理论讲给她听,她则严肃地摇摇头,像是在批判我一样说,你应该多关心你儿子。

我一时语塞,但心里总是不服气的,又说,这么一点小事,你完全可以不用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但我没想到这句话令周围的家长对我群起而攻之,当我反问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时候,他们脸上都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神色,有的说是来送铅笔的,有的说是来看孩子有没有穿错鞋子的,总之,是些不起眼的小事。

他们齐刷刷地说,孩子是第一位的。

可能是受到他们的感染,晚上的时候,我走进儿子的房间,问他,你白天为什么对着墙自言自语?

我留意到儿子脸上划过一丝惊慌失措的表情,但随后他就恢复如初,回答道,我觉得好玩。

这个答案让我长舒一口气,但随后我又想起郊游的约定,于是问他明天要不要出去玩?

但我的儿子却一反常态,他甚至有些结巴地说,我,我明天不想去,我想在家里玩。

这个答案使我有些失望,但我又想,他是个男子汉,应该学会孤独,就像我一样,在夜里孤独的思念我的太太。

在我拉开房门之前,我儿子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我,那是一种很陌生的眼神,就好像他身体里换了一个灵魂,但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的问题上,他问,爸爸,你想要个乖小孩吗?

当然,我脱口而出,但我随后就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会伤了他的心,还不等我说什么,他就低头玩玩具了,临关门的那刻,我看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墙壁,随后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当天等我写完稿时,已经凌晨三点钟了,我腹内饥饿,于是走去厨房觅食,仰仗着客厅的一点灯光,我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小小的。

可当我拉开灯,厨房什么都没有,只散落着几滴泥渍,那泥很脏,就像掺进了血一样,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恶臭。

但我当时并没有在意,收拾完就往楼上走去,路过儿子房间时,我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轻轻拧开门,却看见我的儿子正在安静的睡觉,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渗进来,照在墙壁上,到处都是亮晶晶的,除了那道幽深的墙缝。

隔了一周,我又再次朝儿子发起了出去玩的邀请,这回他没有拒绝,只是乖乖地坐在凳子上,将我的煎鸡蛋一扫而光,在我惊讶的目光里,他解释说,爸爸,你早上就一起煎鸡蛋吧,别太费劲了。

说罢,我儿子又对我说,我要当个好孩子嘛。

当时我听了这话,简直想抱着他亲几口,但我很庆幸自己没有这么做。

吃过饭,我们就收拾去公园了,我拎着的野餐盒还是我太太在世时购置的,但当时我工作很忙,一家人野餐的次数屈指可数,这种愧疚感促使我努力寻到一个好风光的位置,招呼儿子过来。

儿子走过来,但表情很平淡,但很乖巧的说,爸爸,这个位置真好。

儿子一不小心绊倒了,我连忙伸手去接他,与此同时,我闻见他毛茸茸的头发里散发着臭味,这让我愈发自责,于是我对他说,今晚上爸爸给你洗洗澡好吗?

这曾经是我们俩父子难得的快乐时光,因为我允许他玩水鸭子,也允许他把泡沫弄得到处都是,这是我唯一能赢过太太的地方。

同那些精致又香气四溢的午餐相比,我准备的三明治、果汁就很难拿出手了,但儿子不管这个,他争着把东西摆出来,又把三明治大嚼特嚼。

自从太太过世后,儿子就再也没有吃得这么香的时候了,我一时悲从中来,半天才咬下一口,一股浓浓的咸味从我口腔里弥漫开了,我连忙吐出来,想来是做饭时手忙脚乱,把盐罐子错看成糖罐子。

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儿子已经消灭了一个三明治,还没等我说什么,一个女人出现在我眼前。

她穿了一件清凉的夏裙,身材曼妙,长发垂到腰间,我突然想起一句前些年的流行语,但又觉得唐突,于是憋红了脸,等那女人开口。

那女人说,能借给我一瓶水吗?

我匆匆递给她,但她不走,又说,我叫许悦,你呢?

我的儿子坐在一旁,用指甲掐出青草的汁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女人的芳香钻进我的鼻孔,我鬼使神差地报上了大名。

说来惭愧,在我跟许悦认识后的两个星期,我就麻烦了人家,那天我忙着赶一篇稿子,实在抽不出身去接儿子放学,于是只好期期艾艾地给许悦打电话,许悦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爽快,她应承下来,并且说,我陪小威出去玩会,你专心工作吧。

这话给了我莫大的动力,就像我太太曾经对我说的话一样,但我又担心儿子误会我要让许悦代替他的妈妈,于是我就在这种又忧虑又惬意的状态下,写完了那篇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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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稿子,我都来不及喝一口水,就开车去许悦之前跟我说好的餐厅。

我走进餐厅,远远就看见许悦跟我的儿子坐在一排,他们正在玩餐厅赠送的小玩具,看起来相处的很愉快。

回程的路上,我试探地问儿子对许悦的看法,却没想到儿子只说,挺好的,爸爸,你不要担心了。

我被儿子戳破了心事,只好讪讪地看向前面,恍惚间,我想起了那条墙缝,于是第二天去买了水泥。

等到儿子去上学后,我腾出手来,拎着一大桶水泥上楼了,那墙缝空荡荡的,可能是建材的质量问题,里面传出呜呜的声音。

我惦记着晚上跟许悦的晚餐,于是只胡乱抹上水泥,就往楼下去了,那一顿晚餐吃的很漫长,主要是我儿子在跟许悦说话,那模样仿佛母子一样。

见儿子接受了许悦,我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因此那晚我睡得格外沉,然而在半夜的时候,我心里发慌,于是想着去看儿子一眼。

可当我推开门时,眼前的一幕让我的头皮都炸了,我的儿子像个呆滞的木偶,双手用力地抠着墙壁,指尖都快被磨秃了,露出来森森的白骨。

但我的儿子却不知道痛,他很用力,恨不得把自己的指头砌进去,血从他的指尖淌下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立马抓住儿子,再定睛一看,他只是指甲受损,没有大碍。

小威,你干什么呢!我大喝一声,我的儿子却似如梦初醒,他揉了揉眼睛说,爸爸,我好困。

于是我只好抱他去睡,准备第二天再问明白,可这一夜让我心乱如麻,于是天一亮就给我朋友打了电话。

她有两个孩子,一大一小,这种事肯定比我有经验,当我原原本本跟她说完后,她很严肃地对我说,你应该带小威去看看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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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理医生那里我们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帮助,他只是建议我把水泥去掉,又在我们临走时告诉我说,你儿子非常冷静,懂事的过头了。

儿子要去买雪糕,于是我按下车窗,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这时,我的儿子从商店里出来,他对上我的眼睛,手里正捧着一个巧克力雪糕。

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喜欢吃巧克力了呀?

我的儿子冲我笑笑,他说,爸爸,我不喜欢水泥。

接着我跳出车,去一家商店买到了针孔摄像头,然后在上学日将它装在儿子的房间。

我在一个通宵达旦的晚上发现了异常,摄像头里我的儿子从床上站起来,他的四肢在阴影的笼罩下变得修长,他的身子在我眼前变得模糊,我屏住了呼吸,只见他从床上一步跨了下来,将手指伸进墙缝,而后一切就像科幻电影一般,他轻轻蓄进了墙缝里,我一眨眼,他就只剩下一个脑袋了。

现在想想,它是故意的,但那时的我并不清楚,我只觉得心脏狂跳,跌跌撞撞地跑到儿子的房间时,我居然在房门前不由自主的战栗,但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了,随着灯光亮起,我发现儿子正站在我眼前,满脸的懵懂。

搬新家后,儿子总对着墙缝说话,偷往家里装监控我头皮发麻

当时我顾不上看他,直冲到墙缝前面,可墙缝里什么都没有,用手摸也只有粗糙的砖。

爸爸,你是不是太久不睡觉出现幻觉了?我的儿子这样问我,那股阴森森的气息在如今还是让我后背发凉,当时我下意识看向儿子的床底,我能感受到,那里有一双黢黑的眼睛,正死死地盯住我。

我倚着墙壁缓缓地滑下去,但儿子突然站到我面前,那一刻,他小小的身躯就像一座大山,剧烈的压迫感让我不能思考,随后他冲我张开了嘴巴,说道,爸爸,回去睡一觉吧。

我已经忘记我怎么走回房间了,但醒来我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回城。

但恰逢这时,许悦打电话约我晚上见面,也许是为了缓解这件事情带来的冲击,我把儿子撇在家里,单独去见了许悦。

但对方却只安慰我是我眼花,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她忍不住吻了我,随后她又提议道,可以把小威送去寄宿学校,我们就有更多时间相处了。

随后她列举了寄宿学校的种种好处,我当时鬼迷心窍了,居然产生了动摇,我们不知不觉聊了很久,快过十二点的时候,我突然独留在家的儿子,我甚至糊涂到忘记告诉他我要晚归,于是我匆匆回到家。

我开着车,远远就看见儿子的房间亮着灯,他站在窗户前,就像在刻意等我回家一样。

我不敢跟它对视,但它那张大大的笑脸却浮现在我脑海里,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

我放缓了车速,一点点回忆着,就像有一条引线一般,所有的事情都串在一起炸开了。

我忘记从哪天开始,我的儿子变了个脾性,他开始吃煎蛋、乖乖上学,就算我跟女人说话,他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就仿佛他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我。

而且那副的笑容弧度很不正常,似乎随时会撕裂到脑后,那一瞬间,我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我猛踩一脚刹车,忍不住想掉头就跑,但我又想到儿子,只好硬着头皮回家。

等我再抬头时,儿子房间的灯已经熄灭了,房子跟凌晨的天色融为一体。

我蹑手蹑脚地打开门,顺手操起了一根铁棍,电脑亮着惨白的光。

我的监控已经坏掉了,只剩一片模糊的雪花,突然,在黑暗中,儿子的尖叫打破了暂时的平静,我强压住恐惧冲上楼去,却没想到那道墙缝发出了幽绿的光芒,而且它正死死咬住了我儿子的肩膀!

而我儿子的身后正站着一个乌漆麻黑的东西,勉强可以看出人形我实在不愿意再去回忆他具体的样子,只记得它有一双骷髅手。

爸爸!我当时听到儿子叫我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只伸手去拽他,却不想那缝隙有巨大的吸力,我力气不敌,两眼一黑,再睁开眼,周围是一片惨白。

这里挤满了人,他们年纪不同,有的沉迷电视,有的不停地上分,有的两只嘴都要胶在一起了,我一一扒拉开他们问,看没看见我儿子?

他们浑身都是白色,眼球突出,嘴里则不停地教训我,没有孩子不好吗!没有孩子不好吗?

他们自发的朝我聚拢,我透不过气,几乎要窒息之际,我看到了几副很熟的面孔,他们是卖菜的、女校长、绿头绳妈妈……

我仔细一看,他们正是小镇上有孩子的居民。

此时,天空上方出现了一条裂缝,那裂缝里出现了我儿子的眼睛,我大喊了几声小威,但我的儿子却置若罔闻,笑嘻嘻地像是在跟谁说话,我爸爸也进去玩了吗?

是的,那是一把稚嫩空洞的童声,与此同时那团乌漆麻黑的东西凑到我儿子背后,它居然拥有一张跟我儿子相同的脸。

我惊恐地说不出话,可我儿子却司空见惯地问他,我爸爸从里面出来后,真的会陪我一起玩吗?

此刻我的视线里就只剩下那团乌漆麻黑的东西了,它诡异地冲我一笑,压低了声音说,是的,从里面出来以后,他会永远陪着你。

那你告诉我爸爸,里面的游乐场最好玩。

我儿子出生的同时,那团乌漆麻黑的东西身形陡然拔高,那张脸变成了我。

天空顷刻暗了,我坐在地上,其他人照旧在做那些事情,不论我怎么喊叫、摇晃,其他人就像中邪一样,不停地重复着。

那里面是没有时间的,我不知道过了多久,脑海里突然想起儿子说的游乐园,可这里,找不到一点关于孩子的痕迹。

我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积木,相比于墙缝世界的惨白,它们鲜艳的很刺眼。

那时的我已经傻掉了,直到后面才迷迷糊糊的记起那是儿子的摩天轮拼装,不知道为什么,那堆积木点燃了我的希望,于是我蹲在地上开始拼积木,但你们知道吗?那东西很难,在之前我儿子曾邀我一起拼,但我总拒绝他,结果搞到自己现在一脑袋糊涂账。

说来也丢人,我拼着拼着就哭了,人一旦哭起来,眼泪就止不住的掉,我想谁给我儿子吃饭呢,谁送他上学呢?又或者,谁当他的爸爸呢?

想到这个问题,我的手愈发快了,可越快越错,越错越多,我的尿意袭来,就像小时候考试一样,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但我却无能为力,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尿意。

我能察觉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少,我的意志也开始薄弱,我忍不住地想起太太的遗像,又想起来那些用来工作的报纸、书籍,最后又想到许悦那张青春洋溢的脸。

我对后来的事记不真切了,只记得有个高大的男人,他跟我儿子很亲密,两个人手牵着手,我的儿子脸上洋溢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灿烂笑容。

那男人陪着我儿子一圈一圈地坐摩天轮、过山车,他陪着我儿子坐在路边啃烤肠,他甚至给我儿子当守门员,我内心冲出了一阵嫉妒,这都是我应该陪我儿子的做的,都是我!

我怒吼着,可不论我怎么挣扎,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那男人突然转过头,对我露出一个嘲弄的表情,他仿佛是在问我,后不后悔?

男人抱着我儿子离开了,就像带走了我最后一点希望,我眼睁睁地看着白蛇爬上我的身体,吞噬我的手脚,眼睛。

可当我睁开眼睛后,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我儿子的小床上,我母亲给我求的护身符飘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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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对我说,爸爸,你怎么突然睡着了?

我已经顾不得分辨那是一场梦或者是现实,我用力抱紧了儿子,感受他用力地心跳声,但随后如炸雷响起,爸爸,墙缝世界好玩吗?

我猛地推开儿子,但他仍对我说,你真的很不在意你的孩子,我就变得那么像吗?墙缝世界很好吧,没有小孩,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不要回去?

他大概是看我被吓住了,于是又露出一个我的熟悉的诡异的笑容,你是第一个逃出去的人,但你不要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抓回去,送给你儿子一个听话的爸爸。

这些话结束后,我闻见一股强烈的腥臭味,那个笑容越来越大,就像被人用镰刀豁开一样,直指我儿子的后脑勺。

终于,我儿子褪下了一层流质的皮,正是那团乌漆麻黑的东西,很久之后,当我无意间看到一部刑侦片,才知道那是一团混着鲜血的泥土。

那东西很快钻进了墙缝里,随后那墙缝就神奇的愈合了。

之后,我抱着儿子跑了出去,紧接着那幢房子轰然倒塌,在一片废墟里,我那苏醒过来的儿子捡到了一个脏兮兮的玩具娃娃递给我。

我不准备接,可儿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固执模样,强硬地塞进我的怀里。

我拿到了一瞬间,就闻到了那股熟悉又刺鼻的腥臭味,我想尽了所有的办法,那股味道依然跟着我,挥之不去。

后来我们搬回了城市,神奇的是我儿子已经忘记了那段经历,这让我感到无比庆幸,但同样我把儿子放在了第一位,也因此我丢了好几份工作,但就算被开除,也阻挡不了我这么做。

从那里回来的一年后,我去拜访了我的朋友,她自然不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她正准备说什么,恰好她的小女儿扑了过来,声音怯怯地说,妈妈,老师让你去趟学校。

我的朋友对此很不耐烦,她摆了摆手说道,考那么几分,我可不好意思去,丢脸死了。

我一愣,便带着儿子匆匆告辞了,在炙热的阳光下,我忍不住回头望了她家一眼,在她家的外墙上,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而我身上的臭味烟消云散了,于是我抱起儿子,带他去浴池,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一个月后,我的朋友邀请我去参加她小女儿的生日会,生日会上的她温柔又体贴,唯女儿马首是瞻,在离开时,我看见她小女儿贴在墙上,小声地说,我很喜欢我的新妈妈。

窗外的风逐渐平息,电话那头的男人已经不说话了,只有沙沙的电流声传来,余洋开口说道,“好,感谢这位听众的分享啊,很好的故事,欢迎明天……”

男人突然笑了,他清了清嗓子回答道,“你难道就不想猜猜看,墙缝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吗?提示,孩子和死亡。”

余洋刚想说话,电话就断掉了。

在临挂断前,男人似乎笑了,“这个故事,下次有机会再跟你们分享。”作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