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从她妈妈家回来的那天晚上,小乖问起我为什么会跟她妈妈分开?这其实是个我早晚都得回答的问题,但小乖这么早就问,我还是有点紧张。我本来说你还小,很多事要长大了才能明白,后来想想,还是决定尽量把事说清楚,虽然世事本是说不清楚的。我说了很多个方面,从逼仄的现实状况到性格上的天生缺陷,甚至还讲了细节上的失误。小乖很认真的听着,脸上充满了焦急和纠结,她一定是在努力的分析着这一切,想找到个解决这些的方案,但显然她找不到。

小乖的表情象极了她妈妈当年决定离家远走去追求理想时的表情。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决择也会面临很多离别,有的是无可奈何的,有的则是价值判断后的决然结果,至于结果的输赢,得因人、因角度而定。记得小乖她妈妈要再婚时,有一次曾喜滋滋的跟我说,她的先生很年轻、上海理工大学毕业的、是网络工程师……。人呢,捡到宝后总是乐于与人分享喜悦和幸福的,只是我觉得干嘛要跟我说,我又不是你爹地……想想,感觉人都被她萌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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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网络工程师,我又想起自己人生中的一个笑话。那次是我第一次去小乖妈妈的娘家,她家没人,都在外打工,仅有大伯和大伯母在家守老屋。她大伯是那种乡里常见的犟头犟脑的庄稼汉,而我当时是个扎着马尾的浪子。她大伯看到我的第一眼,脸上就堆满了蛋疼到无法呼吸的表情,不但不留我吃个便饭,甚至连座都没让一个。

小乖妈妈当时慌了手脚,一个劲的骗她大伯说:“陶军在泸州有正式工作,是网络工程师、网络工程师!”我当时本来没什么的,谁看得起、看不起,关我什么事?但小乖妈妈的话让我背上了很深的耻辱感,自那以后我越来越讨厌撒谎越来越喜欢硬刚。现在回想起来,小乖妈妈还就真嫁了个网络工程师,真可谓求仁得仁,这该算是赢了吧!人生真的是爱拼才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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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解决不了大人们的难题,回家上楼梯时,她的眼泪不停的滚落下来说:我多想爸爸妈妈在一起,做梦都想,我有次做梦梦见我回家,爸爸妈妈都在,我好高兴,但我知道这不可能,这是在做梦,但我又叫自己不要醒,因为我好高兴。听着小乖的梦,我既惊讶她文思的敏锐同时又心如刀割……

多情自古伤离别。有时真的是无可奈何的。佛学中将“苦”分为“苦苦、坏苦和行苦”,“行苦”中的“行”,指的是迁流变化的意思。也就是说,娑婆世界的一切都在流变之中,再美好的东西都是转瞬即逝,你执着了,你就陷入了“行苦”。但要想不执着,谁又能做到呢?!

很多年前,我曾有个女朋友,特别单纯的感情,虽然也有世事的纷纷扰扰,但我们从未吵过架,哪怕那时确实很穷、哪怕那会儿她母亲以死相逼。我记得有一次离别时,她用手指比了个很小很小的缝说:我想变的这么、这么、这么小,那样你就可以把我装在上衣口袋里,我就可以跟着你一起到任何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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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话、她说话时的表情,我一直都记得,想起来心中总是五味杂陈。后来有次跟朋友聊天时我说了这事,没想到她说她以前的男朋友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你感觉刻骨铭心的东西,原来只是大多数人都有的经历而已,就象年年都有的八月一样平淡无奇。还好的是,我已过了不惑之年,终于明白了那怕是再平淡无奇的东西,也是自己生命的结晶,我不必撒谎也不用妥协,我可以坚持自己,可以带着女儿走过整个如火的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