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已经过去多日了。

以前说的,“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适宜。”现在看来,按此说法,是不能够了。入秋以来,那连绵不绝的秋雨,哩哩啦啦,一阵儿大,一阵儿小,把个田地都浸透了。

地太湿,玉米收割机便进不去。人们便只能望着已经成熟的玉米,焦虑地等待。

我前几天路过潍坊高密市的一段公路,那是一条东西的长路,马路北面一侧,尽堆了些玉米,——金黄的玉米棒子被堆成了长条,沿着公路边儿一字儿延伸着,一眼望不到头。

丰收了,这成堆的金黄,无疑便是人们一直以来,埋在心底里的希望了。

我把车速放缓,凑上前去,却蓦地发现,那玉米堆儿的底下全是雨水,——很多玉米棒子的芯儿已经发霉变黑了。

公路两侧要比路的中央低很多,雨水落下来以后,便必然会向两侧流去;那路边的基石高高地,成了天然的蓄水池的岸堤,雨水汇聚在那里,一时难以退去;玉米便是全泡在这样的水洼里了。

看着这些到手的玉米浸泡在雨水里的样子,虽然我只是个路人,也不觉发自内心地心痛起来,——我家里也有田地,地里也种着同样的玉米!

只是,我们这边,那玉米还是站在地里的,虽然经风沐雨,却还不曾发霉,——透着风,高高地立着,这便能够呼吸到更多新鲜的空气,也就不会那么容易霉变。只是,怎么收回家呢?

这若是搁在以前,人们早就把拖拉机开到地边,挽起裤腿下地了,——我就曾干过这样的活儿,一只手拖着个编织袋,一只手不停地掰着棒子,等到玉米装满了袋子,便一个哈腰,把袋子拎到肩上,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泞地里的,靠近玉米根部的相对硬实点的土壤,向停在地头的拖拉机走去。

我们这里,地块有250多米长;而我家的田地,一头对着疏水的深沟,一头连着一条村村通的水泥公路。

因为“地头”太长,所以,当掰到临近深沟一侧时,便把那沟上搭上两根长长的木头,——那长木是捆在一起的,这便成了桥;我便背着装满玉米棒子的袋子,晃晃悠悠地走到“桥”的那头去。

近几年来,由于农村机械化的发展,人们已经不愿意用手工去收获玉米了,——那样太慢,而且,往往会因为倒茬太晚的缘故,而耽搁了冬小麦的播种。所以,只要有一线希望,也不会用人工去抢了那收获机械的“活儿”。

只是,这样的做法长此下去,人们便会产生对收获机械无边的依赖心理,——像现在,即使可以下地去把玉米收获回来,也不想做了。大家都在等待着雨停后,太阳爬上来,让浓烈的阳光蒸发掉田地里的雨水,——那时,联合收获机便可以下到地里,并迅速地把玉米送到自家门口了。

履带式收获机是可以在较为湿润的田地里作业的;只是,那收获费用,对于种田人来说,着实太贵了,——收割一亩地的玉米要收180元费用,这还不负责送玉米回家。——哈,市场经济嘛,就这样,——你可能很恼火,说是趁火打劫,那又怎么样呢,用不用是你自己的事,人家绝不强迫。

一亩地的玉米收晒处理后,总共也卖不上几个钱,除去种子费、肥料费、农药费、机耕费及收获费用外,还能剩多少呢?所以,如今之计,大多数人家是在等待着田地里的泥土尽快干实起来,——他们宁可去播种“霜降”的麦子,也不愿意去使用这“高昂”费用的“履带式”收获机。

还有十多天就是霜降节气了;天已放晴,太阳已经朗照着雨后的大地。

但愿,那些连绵的秋雨,近期,不会再来“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