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供奉着太祖皇帝亲自颁赐的“丹书铁券”,享受着如“免死”等诸多特权的柴进,却偏偏喜欢结交一些江湖人士,甚至公然对一些刺配的罪犯、逃犯进行包庇。这种行为确实有些难以理解,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其实,如果仔细分析柴进的行为,以及他的经历和结局,就会发现他在上梁山之前的种种行为都是在模仿一个著名的历史人物,那就是“孟尝君”,实质上是一种自保的举措。
柴进的庄子与孟尝君极为相似,都在“养士”
柴进庄子里的人员其实不仅仅是逃犯和流犯,更多的还是一些前来投奔他的“能人异士”,这些人有的是混吃混喝的闲散人,也有一些确实是有一些本事的武者,比如被林冲一棒掀翻的洪教头。
但这些人在柴进的庄子里却并不是只吃喝而不干活的,他们还承担着管理庄园日常的琐事,比如收租、做饭、教授武艺等等杂役,一方出卖本事,一方给予庄客的地位,虽然没有如奴仆般的人身依附,属于一种面子上比较好看的雇佣关系,但做的事情差不多。
这种团体的形成,可以说是完全模仿了“战国四君子”中的孟尝君的做法。
孟尝君号称“三千门客”,是战国乃至整个先秦时代最擅长“养士”的人物,他的手下就汇聚了大量的人才和闲散人。有能力的像“弹剑作歌”的冯谖,最后为孟尝君打造了一个“狡兔三窟”的名场面;不学无术的闲散人如“鸡鸣”、“狗盗”,完全是孟尝君用来邀名的角色。
柴进的“团队”其实也是这样,里面既有像洪教头那样会点功夫的人,也有像武松那样完全不受重视的人,更多的还是一些庸人,来此讨一个生活而已。这些人同样被量才任用,更多的还是以此“邀名”。
而在柴进生活的那个年代里,能犯罪被刺配的人中有很多武者,他们都是一等一的狠人,具有高强的功夫,这是当时的共识,像张青夫妇的十字坡里面也基本上不害流犯,孙二娘算计武松就差点被反杀,就是例证。
而柴进既然有“丹书铁券”的特权,一般的官府是不敢招惹他的,真正像高俅这样的重量级人物也不屑于去找他的麻烦,毕竟“丹书铁券”在面子上还是一个挺不容易绕过去的东西,一旦事情闹大了也不好收场。
能被刺配的流犯一般也不是什么有强大后台的人,所以这些小人物在流配的过程中受柴进的庇护,甚至直接被扣在庄子里,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儿,柴进做的这些也远远动摇不了社会的根基,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行事并不遮掩。
而这些人物的加盟却会给柴进带来实打实的好处。
最主要的就是其地盘上武力的增强,这对很多山头的盗匪贼寇有非常大的威慑力。所以很多庄子都被山贼欺负,但柴进的势力却没有遭到过明显的劫掠。
再不济,资助、庇护这些人物也能在绿林里赢得极高的名声,和其他势力有一份香火情,以后有求于人的时候也容易卖个情面。
除此之外,从柴进个人的命运变化来说,他资助流犯等举措也是他为自己铺下的一条后路,并在其上梁山的过程中与征方腊结束后都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柴进察觉到了“丹书铁券”的不靠谱,转而寻求另类保护
正如之前提到的,柴进的“丹书铁券”虽然按照规定有如“免死”等特权,但这种特权是极不牢固的。他没有建立在柴进个人的原因上,而完全出自于祖上的余荫,并且这份余荫在宋朝还是非常特殊的。
唐与宋之间并不连续,还出现一段非常混乱的“五代十国”时期,群雄割据,战乱频仍,国家的兴起和灭亡似乎只在转瞬之间,而柴进的祖上就曾经是这一阶段中原最后一个王朝后周的皇族,出过三任皇帝,国祚只有10年。
宋太祖赵匡胤就曾经是后周的殿前都点检,后来黄袍加身,发动了陈桥兵变,代后周而建北宋。柴进祖上因为有禅让之功,所以被赐下了“丹书铁券”。从这里可以看到,这一份功勋实际上是一种“施舍”和“收买人心”的手段而已。
那么,柴进手中的这份“免死金牌”其实分量并不重,尤其是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功勋。
但又由于其前朝皇族嫡系的特殊身份,他即使因为年代久远而不受控制和监视,但也不可能真正得到宋朝的信任,没有机会创立功勋。
所以,在“丹书铁券”的不靠谱下,柴进还需要寻找另外一种方式来保护自己。既然他没有希望走正道,所以就将眼光瞄向了绿林。
柴进与庄客们并不是如奴仆般的人身依附关系,他们来去自由,所以集散的人口众多,其中有一些江湖豪客曾经受到过柴进的恩惠,这些人就是柴进重点投资的对象。而当这些绿林道上的好汉们在各地落草之后,这一份香火情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其中就包括在梁山最初的统治者白衣秀士王伦。
所以,柴进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当时绿林里人脉最广的豪杰,梁山的势力在王伦的统治下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这也就是为什么林冲经过柴进的举荐之后,王伦虽然百般刁难,但最终在林冲没有纳下投名状的情况下也不得不接纳他,其之前的行为更多的属于下马威的功用。而晁盖等人没有柴进的举荐,他就坚决不予接纳。
这一份投资得到了两次丰厚的回报。
第一次是在殷天赐因为抢夺柴进家族的产业而被李逵打死之后,高廉仗着有高俅做后盾,直接捉拿了柴进,“丹书铁券”对这些有强硬后台的人来说根本不起作用。而柴进得以保全性命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宋江等绿林人士的拼死救援。
第二次是在征方腊回程之后,柴进得到了功勋封赏,但又害怕其卧底方腊势力的时候,做过“驸马”的事情曝光,于是主动辞官为民。
这就又回到了他未上梁山之前的生活状态里,虽然梁山势力基本已经陨灭,但他在绿林里的影响力依然还存在。在没有太多利益冲突的时候,官府的人也并不敢太得罪柴进。而柴进也成为了“梁山幸存者”中为数不多的得以善终之人。
所以说,无论是在上梁山之前,还是在征方腊之后,柴进的地位都不是由“丹书铁券”所带来的,其多年资助往来好汉,积累下的深厚的绿林情分,才是他真正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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