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笑傲江湖》里,若说一手好牌打得稀烂,非岳不群莫属。
虽然他的目的是为了拯救并振兴日益没落的华山派,其悲惨的命运也引起了很多读者的理解和同情,但仔细想一下就会感到疑惑,难道事情的发展真的非如此不可吗?
显然不是,岳不群的目标是明确的,但他采取的方法从根本上就错了。
日渐没落的华山派,岳不群手里握着什么样的“好牌”?
在分析岳不群的选择之前,有必要先来理清华山派在当时所拥有的优势条件。
华山派以及其所在的联盟“五岳剑派”在之前确实辉煌过,但随着《葵花宝典》导致的华山派“剑宗”和“气宗”火并,再加上之后红叶禅师毁掉藏于莆田少林寺的原版《葵花宝典》,魔教为了抢夺其所藏孤本两次攻打华山派,五岳剑派一众高手几乎折损殆尽,很多绝学就此失传。
这也就是为什么“五岳剑派”在《笑傲江湖》故事开端名声震天响,但掌门一辈的人却能被田伯光一刀秒杀的缘由。
但凡事有利有弊,华山派虽然是被攻击的重点对象,但它的遭遇其实在五岳剑派里算是最好的。
首先,《葵花宝典》由岳肃蔡子峰两师兄弟于华山派研习过一段时间,虽然分裂为剑气二宗,但整体武学还是进步的,两宗很多武功都脱胎于《葵花宝典》,威力自是惊人。
而剑气火并发生在魔教抢夺《葵花宝典》之前,此时剑宗高手虽然死伤较多,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活了下来,就此脱离了华山派,包括身负《独孤九剑》绝学的风清扬。此时的华山派是只有气宗一支镇守的。
这也就意味着,五岳剑派里其他四支的死伤是实打实的,而华山派还保留了剑气二宗两支的种子。
其次,魔教十长老思过崖一役被尽数困死,元气大伤,紧接着就是东方不败对任我行的篡权夺位,整个日月神教如一盘散沙,实力锐减,在五岳剑派其他高手尽数折损的情况下,与之有血海深仇的华山派并没遭到强烈的报复。
再次,华山派气宗对《紫霞神功》的保护很到位,两次大动干戈下都能存续下来,这是五岳剑派其他门派几乎没有的神功,连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少林寺的《易筋经》在内力运转方面都甘拜下风,岳不群更是将之修炼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
这也导致了左冷禅虽然早就有兼并五岳剑派的野心,但却忌惮《紫霞神功》的威力,派遣劳德诺前去盗取,被岳不群演了一出将计就计,将并派时间硬是拖了十余年之久。
最为关键的是,整个华山派的权力更为集中了,没有了五岳剑派其他势力的强力干涉,也没有了内部剑气二宗的矛盾,可以说此时华山派就是岳不群的一言堂,无论是实力还是威望都是最高的,他完全能独立决定华山派之后的走向。
至于说思过崖上留存着五岳剑派各路精妙剑术,这一点当时只有令狐冲和风清扬知晓,岳不群并不清楚,故不算“好牌”,所以这里不将其列入优势之中,只能算是日后的“意外之喜”。
这就可以看出,华山派的发展环境其实是很好的,少林、武当不掺和五岳剑派内务,其他四派对华山派又没有毁灭性威胁,最大的敌人也正在内斗,这十余年里可以说是其崛起的黄金时期。
但很可惜的是,岳不群先是没有抓住机会,再是走了一条明显的弯路。
身为华山派的掌门,岳不群真正应该做的是什么?
岳不群接手华山派之后,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识破了劳德诺身份之后,将《紫霞神功》保管得愈发严密起来,连其爱徒令狐冲都没有习得,这也成为了后来故事的伏笔。
之前之所以说《紫霞神功》在内力调运方面独步江湖,就是在解决令狐冲身上几股内力互冲的现象时,《吸星大法》只能解决暂时调用新吸来的内力且还是饮鸩止渴,《易筋经》只能用水磨工夫一丝一缕地消磨,《笑傲江湖》主体故事结束之后三年时间还未竟全功。但《紫霞神功》却正对症,岳不群也表示过惋惜,如果令狐冲哪怕只有一丝《紫霞神功》的底子,这种内力互冲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
但《紫霞神功》作为气宗的镇派绝学,此时只有岳不群研习过,他想要发扬气宗绝学的话,绝不能因噎废食,因为一个劳德诺而放弃华山派整体实力的提高。
其实左冷禅恢复发展嵩山派的方法已经给岳不群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但可惜岳不群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以至于后来被嵩山派打压。
左冷禅在当时的江湖里算是一个高手,和任我行对掌、对剑都不落下风,一手《大嵩阳掌》令任我行重出江湖后依然记忆犹新。而他在整理、补足了嵩山派遗留剑法之后,也使得嵩山派剑法愈加精妙。其自创《寒冰真气》主要是为了克制《吸星大法》,专用性比较强,对上《紫霞神功》或许还有所不足。
但论到“剑术”的精妙,还有哪个门派比得上华山派剑宗呢?剑宗这一支本就是精研剑术的一群人,而他们还在世。
“剑气”纷争的根源在于权力的争夺,随着剑宗落败出走、魔教侵袭之后,华山派内部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如果能抛弃成见,剑宗高手此时回归,在没有根基的境况下也只能选择合作,威胁不到岳不群的地位。
但岳不群并没有试图召回剑宗一脉,反倒是左冷禅拉拢了这一批人,嵩山派剑术的提升或许与此不无关系。在十余年后,封不平等人剑气双修,一手《狂风快剑》力压华山派,要不是《独孤九剑》精妙绝伦,华山派就脸面无存了。
从现实来看,封不平等人虽然被嵩山派驱使,但所图谋的依然是华山派的主导权,并没有真正投身于其他势力,可见在他们的心里还是华山派更重要一些。岳不群与左冷禅如果同时伸出橄榄枝,他们该怎么选择就不言而喻了。
左冷禅之所以重视剑术,就是因为他懂得了剑气双修才是跻身绝顶高手的唯一途径;所以他觊觎内力绝学《紫霞神功》不得,又自创《寒冰真气》;剑术上同样拉拢华山剑宗,改良嵩山派剑法,但却未有与《寒冰真气》匹配的绝学,这才把眼光放在了《辟邪剑法》上。
岳不群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其内力本身就因《紫霞神功》而登峰造极,所欠缺的无非就是一门剑术而已。但他宁可把眼光放在需要“自宫”才能修炼的《辟邪剑法》这种垃圾货色上,也没想过召回剑宗,这才是他最大的失策。
所以,如果岳不群能在战后的十余年里,如左冷禅一般整合门派剑术,召回剑宗合流,提升门下弟子实力,完全不用去寻觅《辟邪剑法》这种邪门歪道武学,早就能让华山派成为顶尖势力。
但可惜的是,岳不群眼界狭窄,因为一个劳德诺的间谍身份而耽误门下其他弟子发展,又心胸狭隘,不能放下剑气二宗的恩怨,以至于这十余年时间里碌碌无为,错失良机。
再加上最后打起了《辟邪剑法》的主意,和余沧海一豪夺,一巧取,在武林上变成了笑话,名望无存,少林、武当都与之疏离。多行不义必自毙,华山派真正发展的道路,也被岳不群亲自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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