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我在权力之巅,你便享荣华万千;
我在地狱陷阱,你便做狠鸷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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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本文为中篇,点击标.题穿越上篇(下章就完.结哒,大家放心看~)
深夜,她轻轻下了床榻,借着窗格透进来的单薄月光,摸索着走进书房,打开紫檀木架上的沉香匣。虽说下人房隔得远,但身处异国囚笼,自是要小心翼翼,连孤灯一盏也不敢点,生怕会引来窥视的眼。
沉香匣中并无别物,不过是她来澜国的卖(身)之礼——金印和封书。“南宫灼”的一切,皆葬进了沙滩的孤冢里,日夜被苍凉的海水侵蚀着,直到幽思殆尽。她如今的名字,叫、澹台灼华。
她凝视着那个“灼”字,这便是她寂夜之行的目的,在这孤冷岁月,她太久没有看到火焰。定郡公虽留了这么个印记给她,但对她的称呼,从来都是“华儿”,再未提过那个字。他不提,她自不敢写,有一次悄悄用残枝在地上轻划,未及写完就心虚地匆匆抹去,仍险些被逮个正着。
“邻家妹妹,你小爪子着急忙慌的,在藏什么呢?”男孩爬树攀墙的功夫已十分上乘,说话间,早骑上了墙头,眨着慧黠的眼睛,调皮地看着她。
“哼,要你管。”作为被吓到的回礼,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反正两人初见时说好了,“邻家”二字挡住所有是非风雨,只是玩伴的纯粹情谊。
“我知道,你个孤单单的小丫头,想取暖。”他倒是猜得准,简直不像邻家,而是本家。
然而,就在她稍许感动时,他一个暗器就砸了过来,若不是定郡公前阵子教了她几招武式,她躲得快,脸都要被砸歪了。
“不用谢,这是火云糖,给你暖一暖。”不等她报复,他已跃墙而下,一溜烟跑走了。
她看着那枚红彤彤的糖果,气哄哄地跺脚,但那红光还是漫上了脸颊,一抹浅浅的烟霞色。不管是怄气还是感动,糖果都要被放进口中、融入心里,好似销毁(罪)证般不留痕迹,半点甜蜜都不得外溢。
华儿,你要习惯这孤独,因为,你只有我。定郡公语重心长的告诫在耳边响起,她不由敛起黛眉,合上了封书,“灼”字纵然有火和光,可在她黯淡的眼眸看来,已不再温暖熟悉,只有怅惘与距离。
她关上沉香匣,佯装轻松地吁了口气,即刻又被窗外的人影给识破,呼啦一声跃窗而下,解开披风挂在轩窗上。披风也不知是什么质地,竟比定郡公的玄裘还要严密厚实,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他在黑暗中向她走来:“你这邻家妹妹,真是不让人省心,越来越冷,现下怕是连糖也哄不了,得玩火了。”
“什、什么?”她惶惑地瞪大眼睛,可在黑暗中只看到一缕白气,是他温热的呼吸。
倏然间,火光乍起,他从心口拿出的火焰燃成了烟花,缤纷炫丽的光影如梦似幻,在她眼前及心底绽开,美得不可置信。直到数年后,她回忆起这一幕,依然温暖恍惚地想哭。
“你是我心间绽放的瑰(艳)烟花。”
美丽高傲、绚烂(迷)人,但终究、只是烟花——
“华儿,书房的地上为何会有灰烬?”
“哦……”她吃了一惊,昨夜分明将烟花屑打扫得如毁(尸)灭迹般干净,却仍未逃过定郡公心细如针的窥视,好在为了以防万一,她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她愧疚地低下头,贝齿轻(咬)着粉唇,蝶翼般的眼睫下一双忐忑知错的秀眸:“父亲,对不起。华儿昨夜闻到梅花的清香,想到了一首诗,就顺手写了下来,而后觉得不应该,就用烛火烧了。”
“噢?是什么诗,背给我听听。”定郡公起了兴致,走到她身边,俯身环住她纤细的肩,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徜徉,但没有暖意,也没有带她回澜国时,那温煦甜暖的酒香。
他并不爱饮酒,饮酒只是为了驱寒,而今回到自己操纵的棋盘,自然要保持绝对的清醒,不过他此时的笑意倒也不假,还算对她颇为优待。毕竟是三千里外,风霜阴谋所折回的花朵,自要宜其室家。
“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她低声吟诵,借花喻己,竟与他有一丝的心意相通。
他唇角笑痕愈深,得意中也带着点宠溺,伸手轻抚她玲珑如玉的脸颊:“华儿,你不用在那冷漠的山间、飘摇的枝头待着了,你已被我捧在手中,一切,随我。”
我在权力之巅,你便享荣华万千;我在地狱陷阱,你便做狠鸷利器。
定郡公说到做到,当真倾尽心力将自己所学传授于她,文治武功、权斗谋略,琴棋书画的才情、红粉胭脂的风(情)……但更多的,是诡术,教她如何辨人心、(勾)人情,以及身为利器的冷酷与觉悟。
邻家哥哥的“探监”生活也随之丰富,看着她从孤单落寞的金丝雀,长成了妩(媚)幽(艳)的神秘灵鸟。不过,他逗趣讨好的伎俩却未跟着提高,依旧是糖果几枚、烟花几束,调皮玩闹的神情,让她觉得时光尚早、岁月如故,还远离着那条阴冷(血)腥的权谋之路。
可惜,这短暂的平宁安稳,皆是在等她羽翼长成。
“邻家哥哥,我不想看烟花了,你陪我坐一会吧。”她坐在阑干上,纤足踏着寒凉的雪花,愀然看着已经长成俊逸少年的邻家男孩。
倘若他消失离开,自己定无法寻到他吧。除了“邻家”两字,他没有任何身份,而自己,也没有追寻的自由。
“唔,是有点不公平。”他在她身边坐下,又一次猜透她的心思:“我知道你叫‘灼华’,你却不知道我的名字。告诉你好了,我的名字叫‘阿沨’,不过啊,还是‘邻家哥哥’更自在,不是吗?”
“而且,我保证、”他用指尖按着她的眉心,调皮而自信地承诺:“你不会寻不到我的,因为,‘天涯若比邻’啊。”
“你这么说,我倒更犹疑了。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之事、”她抬手握住他的指尖,但没从自己的眉心移开,只是美眸隐现一缕怅痛:“无缘无故之情。我们的相遇,只怕缘于算计、”
他掩住她的口,让她将最后两个字咽了回去,抱歉一笑:“是因我的好奇。”
“好了,为表歉意,我明日送你一支不会凋谢的烟花,如何?”他闪烁的星辰之眼,有着烟花般让人(迷)醉的力量。
“明日?你能连着来么?”她稍感惊喜,“探监”从来都是相隔十天半月,甚至更久。她感觉,他的人生亦不自由,只不过比自己略好些。
“当然,明日是你及笄生辰,玩伴这些年,岂能缺席。”
他不会缺席,定郡公自然更不会。
子夜,仆妇敲门将她唤醒,奉给她一袭雪色绸裙:“请换上裳裙,去郡公的书房,他要为您举行及笄之礼。”
“现下?”她疑惑地望着门外墨色的苍穹,枝桠上残雪凝冰,却被夜风吹落飘零,发出破碎的呻(吟)。
“是的,请快一些,我为您引路。”仆妇的目光暗沉而喟叹,但语气却是催促和命令,家主决定的事,下人唯有听命。
为显重视,仆妇执的并不是灯笼,而是一盏雕花水晶灯,橘色烛火在滢澈的水晶中幽幽绽放,宛若梦之光、冰之焰。是定郡公特意准备的吗?她思量着,随仆妇步出了阁楼,这还是八年来第一次迈出囚笼、哦,不对,只是从小囚笼迈进稍大些的囚笼而已。
府邸极为安静,偶尔看见人影,也因这幽(艳)的火光而远远避开,但她清楚地感受到,门缝窗格间,皆藏着窥视的眼,嫉妒、悲哀、好奇、冷漠……是在看一枚棋子、一柄利器,还是,在看一件祭品?
是要踏上“征程”了吧,及笄之礼,送给自己一把利刃?此后腥风血雨、披荆斩棘。
然而,她猜错了,至少猜错了今夜的礼物。
“华儿,你进来。”定郡公在书房里边的寝室唤道,仆妇心下了然,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她困惑地走了进去,虽是他精心栽培的利器,却仍旧读不懂他的心,因为,他有许多事并未告诉她。
比如此刻,他刀刻般风霜的唇角,含着点奇怪的笑意,对她说:“我没有告诉过你吧,澜国的嫁衣,是白色的。”
她讶然看着他,他要将自己嫁人!这是什么棋路,利器嫁人之后,不就不能随心操纵了吗?
“我说过,我没有炎国成王爷那么些要求,只需一件事就好。”定郡公自得地将她衔在眼里,似观赏战(利)品般向她走来,伸手解开她的衣带,她震惊地忘了呼吸。
主掌利器,最好的方法,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拥有“它”。
“父亲……”她难得喊出这声称呼,只希望能唤醒他残存的理智,不对,他分明清醒得很,混沌的是她自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初见时,他已用命名(表)露了居心,父王久经权斗,不可能不知,面不改色地为她送行,皆因“无所畏惧”。棋子肮脏了怕什么,只要有用便好。
“华儿,别害怕,我是让你真正融入我、融入澜国。”定郡公按住了她的肩,他曾告诉她,那里有一处痛穴,让人绝无反击之力。
“我要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女子,助我成就这大业。”他(扯)掉她身上的白裳裙,她惊惧孤凉的眼眸坠入噩梦的深渊,只听见他那让人恶寒的诅咒:“放心吧,余地我不是早就留好了吗,你是我弟弟的养女,我可以娶你的。”
【话说,女主稍微有点历史原型的(送到(敌)国做养女、被养父给那什么-_-||),不过朝代穿越,情节青铜自由发挥了。】
【青铜起初知道古代外国王室,近(亲)结婚(女王或公主嫁给自己的堂兄弟,甚至叔叔、舅舅;皇室内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居然o(゚Д゚)っ!),实在非常的震惊,但震惊过后,也觉得或许可以稍微挑战一下这类情节(*/ω\*)】
她终于回到了小囚笼,可一双幽滟秀眸仍定格在地狱中,发疯似地打开橱柜翻找,终于寻出了一件银红色的纱裙,那像烟花的颜色,虽美丽到破碎,却是温暖的自由。
可惜,是两年前的衣裳了,她穿着窄小,露出手肘上的红痕与淤青,她逃避地闭上眼睛,连呼吸声都想要隐匿,缩进深渊角落里,再不被拾起。
她的邻家哥哥还是找到了她,轻轻打开橱柜的门,和她挨靠在一起,用微温的暖意给她些许安心。待她终于停止(战)栗,哀哀回神时,他抬手轻拢她凌乱的发丝,一束一束,绾成如意髻,迟到的及笄之礼。
“邻家妹妹,睁开眼睛,看看我带来给你的烟花可好?永不凋零、永不伤离。”他温声说道,将手中的“烟花”在她眼前摇晃。
黑暗中,她看到了闪烁迷离的红光,那熟悉的感觉与深埋心底的旧伤,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真是一支美丽坚贞,绽放在梦中的烟花。
“原是想为你寻回故乡的山茶花,可找到时已经碎了,遂‘破茧成蝶’,做成你喜欢的绚烂烟花。”他和煦的笑容,是点燃烟花的暖焰,在她冷寂的心湖漾起灼灼涟漪。
他寻到了孤女冢么?这世间,真正唯一属于她的去处。被风沙海浪、岁月时光所侵蚀的山茶红玉佩,破碎零落,险些在噩梦中消逝,竟被他一点点的凝起,化成了红尘中最美的烟花,而支撑着烟花的,是他平素束发时,最喜欢用的琉璃簪。
“邻家哥哥……阿沨,谢谢你。”她含泪微笑,晶莹的眸光是即将成为利器前,最后的柔情,他吻了上去,将烟花放入她的掌心,而后,执着她的手,一起将珠联璧合的琉璃烟花簪上她的发髻。
“抱歉,我终究只能是‘邻家哥哥’,给你带些小礼品,暂且安抚心绪,不敢和你做任何约定,因为我、心无定所、归路成迷。”
“我知道,你潇洒随性。”她弯了弯嘴角,身处地狱之人,已没心力再失落。
“嘘——邻家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的眸光忽然暗沉下去,仿佛流星划过灿灿苍穹,坠入幽冷的古井:“其实,我也是身陷囹圄之人,只是假意看轻、故作不在意。”
她还未晃过神来,他已使了个眼色,匆匆跃窗而去。她慌忙藏起烟花琉璃钗,用散乱的裳裙遮盖住来人的痕迹。
定郡公走了进来,这次,才是给她送来利刃。
“走了?这次倒耽搁得挺久,想趁机把我比下去吧。”定郡公蔑笑的声音如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开,她本就没有完全站起身,现下更是重新跌回在地,难以置信。
“华儿,我知道有人会偶尔溜进来‘探看’你。无妨的,人世间本就如此,珍贵之物、殊绝之人总会被觊觎。”定郡公将黑金匕首放到她手中:“我不打破你的幻象,你很快便会认清这一切。”
“我,是你唯一的归属。”定郡公自得的笑容,如刀锋般(刺)入她心底那从未被治愈的伤口——
未完待续(^_^下章就完.结哒,亲们放心追.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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