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流云山元宝寨中,四处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寨子正中的聚义厅里,众人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个个喜笑颜开。

今天可是元宝寨的大日子,他们寨主的掌上明珠---石静柔石大小姐终于嫁出去啦。

说起这石大小姐,也是个苦命的人,她娘生她的时候便难产而死,她爹石大宽从此既当爹又当妈,辛苦拉拔着她长大。

石大宽是个粗人,山寨里又多是些男人,他可不愿自己的闺女变成个假小子,便给女儿取名石静柔,希望女儿能人如其名,成长为人见人爱,温柔恬静的闺阁小姐。

可偏偏事与愿违,这静柔小姐一点都不娴静温柔,她长得虽小巧玲珑,却天生神力,自小与寨里的男孩子们掰手腕,举石锤,竟没人能比得过她。

稍大一些,她便缠着叔叔伯伯们教她打拳练武,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性子野得就跟那山上的小鹿似的,别说是她爹,就连寨里的大婶们看了她也是直摇头,不知以后谁家小子才能降得住这野丫头。

石大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从女儿十五六岁时便开始张罗她的婚事。

山寨里跟石静柔年龄相当的小伙子倒是挺多,平日跟她相处得也挺热络,可一听寨主要找女婿,个个都惊慌失色。

从小到大,他们可没少受大小姐的欺负,在他们眼里,那哪是小姐,明明是个母夜叉,谁要惹她不高兴了,她能将你举起来扔得老远,若谁真要是倒霉被寨主挑上了,那不得憋屈一辈子吗?

而石静柔也快要闹翻天了,她性子虽生得大大咧咧,但哪个少女不怀春哪,石静柔的心里也住着一位白马王子,她的梦中情郎必须是个文质彬彬、风流潇洒的翩翩公子,才不是山寨里这些粗鲁的野小子。

石大宽一听女儿的标准可就没辙了,他平日接触的都是些大老粗,到哪儿去给女儿寻这么一位翩翩公子,可石静柔铁了心了,不然她宁愿一辈子当个老姑娘。

石大宽是个女儿奴,拿这闺女一点办法都没有。自此,石静柔的婚事就这么一直搁着,眼瞅着跟她差不多的小伙伴儿都逐渐娶了媳妇生了娃,那小孩都能围着她叫姑姑了,石大宽愁得不行,而石静柔却还整天乐乐呵呵,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一天,石大宽要去五十里外的白山镇办事,石静柔还从没去过白山镇,便吵着要一起去。

石大宽眼瞅着女儿整天穿得跟个男孩儿似的,正盘算着给她置办几身裙子,让她打扮得淑女一些,便欣然带着女儿上了路。

待他们自镇上回来,石大宽发现女儿有些不一样了,她时常一个人发呆,有时还偷偷往外跑,一出去就是一整天。

石大宽倒是一点都不为女儿担心,反正依她的武功,没人能欺负得了她,可女儿到底出去干啥了呢,他也想不明白,直到有一天,石大宽无意中撞见平日不修边幅的女儿正在对镜梳妆,脸上还带着羞涩的微笑。

哟!这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待石大宽回过味来,开心得哈哈大笑,他毕竟是过来人,知道女儿这是有心上人了,可不管他怎么追问,石静柔都是微笑着摇头:“爹,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急啥?”

之后,任凭石大宽再怎么问,石静柔都不再言语了。

这天大清早,石静柔又偷偷溜出了寨门,石大宽早已做好了准备,见状赶紧跟在丫头身后。

石静柔走路就像一阵风,连走带跑地闷头往前赶,石大宽虽有武功,跟在女儿身后竟还有些吃力,父女俩紧赶慢赶,一连走了两个多时辰,石大宽正疑惑女儿要去哪儿的时候,前面已到了白山镇。

进了镇子,石静柔径直来到镇上最繁华的商业大街,随后一屁股坐在街上宽阔的廊檐下不动了。

女儿这是唱的哪出啊?石大宽躲在街对面,一面抹汗一面密切注意着闺女的一举一动。

看了一会儿,总算让他给看出门道来了,女儿自坐下后,便一直紧盯着一间绸缎铺子再没移过眼。

“这不是上次来过的铺子吗?”石大宽想起来了,上次来的时候,他送女儿进了这铺子,自己就忙别的事去了,一个时辰之后,父女俩在酒楼碰面,女儿的手上拎着满满两大包绸缎,石大宽还打趣呢:“哟,闺女,你这是把人家铺子都搬空了吧?”

石静柔没回话,脸上竟然还有两团可疑的红晕,现在想来,女儿定是看上里面的哪个臭小子了,他再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女儿的视线一直随着店里的一个年轻人转。

小伙子长身玉立,身姿挺拔,一副书生打扮,确实跟山寨那些大老粗有天壤之别,石大宽暗自点头,心道:不愧是我石大宽的闺女,有眼光!

就这样,父女俩各怀心事在廊下坐了大半天,眼瞅着日落西山,繁华的大街也渐渐安静下来,石静柔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回去后,石大宽立马派手下梁三儿去打听了小伙子的情况,小伙儿名叫罗启,乃是白山镇上一贫苦书生,家中父母双亡。

罗启从小就才华横溢,早就取得了秀才的资格,但可能是时运不济,他参加了两次乡试,却都榜上无名,近段时间,罗启一直在好友家开的铺里帮忙,准备赚些路费,来年再去省城参考。

石大宽平生最敬佩的就是读书人,听到小伙子这么上进,那是更加满意了,可接下来梁三儿的话让他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梁三儿看着老大的眼色,吞吞吐吐说了最为关键的一件事,就是这罗启啊,早就和镇上一位姓林的富家小姐定了亲了。

石大宽一听急了:“他不是一穷书生吗?哪有那能耐跟富家小姐定亲?你小子可别蒙我。”

梁三儿立刻举着手赌咒发誓:“是真的,这罗家以前也是有钱人,亲事是自小就定下的,可惜后来他们家道中落,这才变穷了。”

石大宽大手一挥:“那我不管,我闺女好不容易看上的人,那他就不能再当别人的女婿。”

第二天,石大宽就叮嘱大叔们杀猪宰羊,准备晚宴,自己则带着几个小年轻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一帮人前簇后拥,硬生生将罗启给绑了来。

当地民风开放,更有一奇特的婚俗:姑娘若是看上了谁家小伙,只要小伙儿尚未婚配,那是可以直接抢到家里成亲的。

石静柔也是临近午时才知道父亲去干什么了,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爹爹就已经行动起来了,一想到马上就要和心仪的罗公子共度一生,石静柔高兴得晕晕乎乎,来不及考虑太多,整个下午,她都躲在房里精心地打扮着自己。

在满堂红彤彤的灯笼下,罗启被不由分说套上大红喜服,被人强摁着脖子与石静柔拜了堂,随后便被送入了洞房。

随后,众人开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石大宽更是乐得脸颊绯红,大胡子一颤一颤,弟兄们轮番给他敬酒,他都来者不拒,一股脑地喝了下去。

相比于前厅的热闹,后院新房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罗启一脸郁闷地坐在桌前,看着那一对大红的龙凤喜烛发呆,直到现在,他的脑袋还有些发懵,午后,他刚离开铺里,走进一条巷子,就被一帮人蒙上头掳了来。

开始他还有些惊慌,心道:这些绑匪真是眼拙,镇上那么多富人不抓,偏要来抓自己这个穷酸书生,要赎金的话自己反正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现在他才明白,敢情这些人抢他不是为了钱,而是要来成亲啊,可是,自己已经定了亲,虽然自己和林小姐从未谋面,但他也不能做那陈世美,辜负了林家小姐。

当晚,面对娇艳欲滴的新娘,罗启不敢抬头,垂着脸毫不犹豫地表明了态度,坚决要回家去,否则不惜以命相拼。

说完,罗启将脸转向一边,静待着女土匪咆哮如雷,然后将他一刀给剁了。

可他并没有等来想像中的狂风暴雨,屋子里反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良久之后,石静柔幽幽道:“公子请勿介怀,这事儿怪我爹没打听清楚,你放心,今天这事儿不做数,谁要敢说出有损公子清誉的话,我石静柔第一个不放过他。”

罗启愣住了,这事儿对女子的名节损害更大吧,怎地这石小姐一点儿没为自己考虑,反而还反过来安慰他这七尺男儿。

他正要对石小姐致谢,石静柔已经拉开房门出去了,片刻之后,洗净一身铅华,又换回素装的她折了回来,对手足无措的罗启说道:“走吧,趁现在大伙儿都睡着了,我送你回去。”

漆黑的山道上,石静柔拎着灯笼大踏步在前面走着,罗启紧赶慢赶才能追得上她。

山谷里寂静得让人害怕,只有那树上夜宿的鸟儿被二人的脚步声惊醒,扑棱棱地飞向远方,一如石静柔看似平静,实则纷乱至极的内心,她多么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让她和罗公子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今晚,本是她的洞房花烛之夜啊,可能这一生,她都不会再拥有这样的夜晚了。

二人一言不发,就这样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直到天边泛起了第一抹朝霞,二人终于回到了镇子,石静柔深情地看了罗启一眼,转身飞奔而去,而罗启则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对着她的背影深深一揖,以示感谢。

回到山寨,石大宽听说石静柔放走了罗启,咆哮的声音惊动了整个山寨,自从他脱离江湖纷争创立了这山寨,便带着弟兄们老老实实种地狩猎,再没做过违背良心之事,这次为了女儿,他明知道罗启跟林家有婚约,还是违背了规矩,硬将罗启抢了来,这在当地可是要遭人唾弃的。

石静柔可不怕她爹发飙,待爹爹骂得口干舌燥,她才送上一碗茶,劝道:“爹,我知道您心疼女儿,可强扭的瓜不甜,罗公子的心不在这里,咱也不能强求不是?”

“可你都这岁数了,好不容易看上个男人,你还放他走了,我的傻闺女呀,你一定会后悔的。”石大宽扯着嗓子直嚷嚷。

“啥这岁数?我这岁数怎么啦?”这话石静柔可不爱听了,梗着脖子就要跟她爹扯上。

石大宽见女儿毛了,立马闭嘴不敢吭声。石静柔也就坡下驴,安抚着她爹:“行了,这事儿咱以后别再提了,您要再提,就是败坏女儿的名声,罗公子那里也不许再去骚扰人家了,不然我跟您急。”

说完,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进房补觉去了。

石大宽无奈,只得出去告诫大家,以后再不能议论这事儿了。

转眼,大半年过去了,这天,寨里的小虎去城里卖菜,带回来一个坏消息:罗公子下了大狱啦,已被押解到县衙大牢,只等上级批文一到,便执行斩刑......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阵马的嘶鸣,石静柔已经骑着她爹的大马,绝尘而去。

待石静柔飞奔至县城已是傍晚时分,一群百姓还聚集在城门处不肯散去,石静柔挤进去一看,正是关于罗启的告示,说是罗启犯了奸杀罪,被判了斩刑,只等上级批文一到就立即执行。

“这不可能,罗公子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石静柔内心揪得发痛,差点就要喊了出来,这半年来,她时常躲在暗处观察着罗启,对他的人品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罗启为人忠厚老实,对店里来的姑娘们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白天不是守店就是去书院,晚上更是闭门不出,埋首苦读,他哪来的胆子会干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这几天老爹身体有些微恙,她一直留在山寨伺候着,没想到罗启就出了这样的事。

不行,她一定得将事情查清楚。

石静柔咬咬嘴唇,挤开人群便往县衙而去。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石静柔借着夜色的掩护摸进了死牢,县里极少有重刑犯,罗启又是个穷书生,看守料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便懒得看管,早不知躲哪儿喝酒去了。

昏暗的灯光下,石静柔一眼便看见了踡缩在地上的罗启。此时的他憔悴不堪,哪还有当初斯文谦和,温润如玉的样子。

石静柔看得心酸,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蹲下来,压低声音,轻轻唤着罗公子。

罗启自噩梦中被唤醒,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直发呆,恪守礼仪的他从不敢正眼看过任何女子,直到石静柔的呼唤声再次传来,他才认出来这是那个曾经和他拜过堂的姑娘。

“这里又脏又臭的,你来做什么呢?”他柔声问道,对于石静柔,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因此即便是身陷囹圄,他也不忍心用冰冷的态度去面对她。

石静柔没有回答,而是用坚定的目光盯着他:“罗公子,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等事情。”

“是吗?你相信我?”罗启苦笑道,虽然他可以肯定自己没干过那事,可当时的情况让所有人都确信他就是杀人凶手,只有这个傻姑娘竟然还说相信他。

“是的,我相信你!”石静柔再一次肯定地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罗公子,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罗启脸色骤变,深深地将脑袋埋在臂弯里,现在要他面对石静柔回想那不堪的一幕,还不如让他速速去死。

“罗公子!”石静柔拉住他的手,一面安抚一面劝慰:“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得将经过事无巨细地告诉我,我才能助你翻案哪。”

“还翻什么案,不必了。”罗启万念俱灰,只求速死。

“可不能说这丧气话,求死还不容易,到时候咔嚓一刀就下去了,可你甘愿背着这一身污名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爹娘?你愿意你的林小姐有个遭人唾弃的未婚夫?你让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话让罗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其实,早在他被官府羁押的那天,林家就立刻派人送来了退婚文书,他不怪林家,只怪自己糊涂,不该去赴那酒局。

现在,自己的名声与前途尽毁,若是真这样下去了,他又有何面目面对罗家的列祖列宗。

“你真的能帮我翻案?”思虑良久,他抬起头,打量着眼前娇小的身影,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嗯!”石静柔坚定地点点头:“就算是一路告到京城,我也要还你一个清白。”

晨曦之中,远远地传来马的嘶鸣,石静柔一个飞身下马,奔进了她爹的房间。

女儿彻夜未归,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大小姐,可把石大宽急坏了,巴巴地在屋里等了一夜,见女儿终于回来了,他来不及责备,赶紧询问情况,父女俩在房里商量了许久。

随后,石静柔带着一队人马不知去向,而另一些人则离开山寨,直奔省城而去。

这时,各地的秀才们已经纷纷前往省城,而去到省里的人也很快传回了消息,巡按御史伊鸿文已经秘密到达了省城,监察这一次秋试。

石大宽一听此人的名字,双眼顿时一亮,当年,石大宽闯荡江湖之际,曾对伊大人有过救命之恩。

后来,石大宽也听说过很多关于伊大人的消息,都是赞扬他为官清正,不丧强权,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不过,石大宽并不准备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去找他,他石大宽快意江湖,并不是个施恩图报之人。

他思虑一番,命人将伊大人下榻的地方告诉石静柔,其它的他相信自己女儿能应付得了,也就不用管了。

这天清晨,伊大人借宿的福来客栈门前,扔着一名被五花大绑的书生模样的人,店小二壮着胆子上前解开绳子,扯下他口中塞着的布团。

书生却立刻惊恐地弹跳起来,四处躲避,嘴里还胡言乱语:“有鬼...有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姑娘,你饶了我吧。”然后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直磕得头破血流,形态甚是骇人,旁边几个壮汉都按他不住。

伊大人的属下也在人群之中,听到书生叫嚷的内容,不由得眉头紧锁,一把将人拎起,拖到了伊大人的房间。

两天后,一封加急文书送到了县衙,勒令县令毛文举即刻押解罗启到府衙,由伊大人亲自审理此案。

毛文举不敢怠慢,立刻带着罗启日夜兼程,几天以后就到了卫州府衙。

当罗启惴惴不安地上了公堂,竟然惊讶的发现同窗游良才已跪在地上,只是此时的游良才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再无往日目空一切的傲气。

在客栈的那天,伊大人的属下在游良才身上发现了一纸罪状,上面详细地记载了游良才犯案的经过,还有他亲自画的押。

随后游良才又在极度的精神紧张中交代了一切,与纸上所述丝毫不差,待他恢复神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已是无力回天,这一次过堂,伊大人只需要确定一下罗启的口供,便可以做最后的审判。

案发之时正是各位秀才准备赴考的前几天,为预祝大家旗开得胜,榜上有名,罗启的那个家中开铺子的好友尤旭特意在镇上的济德酒楼请大家聚会,其中就包括罗启和游良才。

本来罗启是最不喜欢参加这种宴席的,但尤旭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只得勉强赴约,席间游良才不停地找罗启吟诗作对,都被他从容应对过去了,众人知道游良才忌妒罗启的才华,也乐得在旁边拱火架秧,一帮人边喝边闹,一直到了深夜。

按理说酒楼早该打烊了,可这几位都是酒楼的熟客,掌柜的不好赶人,便叮嘱小二在旁边好生招呼着,自己则溜到楼上房间睡觉去了。

众书生平日甚少喝得这么畅快,此时都已不胜酒力,连最严于律己的罗启都已经趴在了桌上,只有游良才酒量最大,这才喝了个半醉,见众人都已被他喝趴下,甚是得意,便借着酒意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后院上茅厕。

寂静的后院之中,酒楼的粗使丫头秋儿还在水井边哗哗地捣洗着衣服,见游良才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便过来搀扶,游良才醉眼朦胧地看着秋儿,觉得她还挺标致的。

若是在往常,自命不凡的游良才是瞧不上这样的粗笨丫头的,可现在,他全身的血液瞬间都涌上了头,觉得全身燥热,捂着秋儿的嘴就将她往柴房里拖,秋儿死命挣扎,但身体单薄的她哪是人高马大的游良才的对手,很快便被捂晕了过去,而丧失理智的游良才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怕秋儿呼喊,一直死死地捂着秋儿的嘴。

直到事成之后,游良才才惊恐地发现,秋儿两眼翻白,早已没有了气息。出于本能,他拔腿就往后门奔去,想要一逃了之。

可他刚拉开后门,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今天晚上酒楼就他们几个书生,若是官府查起来,迟早会查到自己头上,那自己的前程就全毁了,不如现在就找个替罪羊,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永绝后患。

思虑至此,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目标,他转身蹑手蹑脚回到雅阁,一屋子的人已经鼾声震天,连小二都已经趴在柜台后睡得死沉。

“真是天助我也!”游良才心中窃喜,想他游良才才高八斗,在书院的这些年却一直屈居于罗启之下,这次去省城,罗启必定会是自己强劲的对手,今天将罗启推出去,既能洗清自己的嫌疑,又能除去这个眼中钉,真是一举两得。

游良才没有丝毫的犹豫,扛着罗启便来到柴房,将他的衣服剥掉,与秋儿摆在一起,然后回到雅阁,往自己身上泼了一大壶酒,伪装成醉酒的样子,与众人倒在一起,沉沉睡去。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是被衙役给拍醒的,随后,罗启便被带走了,游良才非常得意,认为从此便可高枕无忧,那几天是活跃异常,时常落井下石,在众人面前说罗启的坏话。

这便是游良才的犯罪经过,那至于他的罪行是怎么被人识破,又是谁在他上省城的路上截住他,写下罪状,逼他画押,再将他五花大绑丢在伊大人面前的,伊大人本想派人去查,但在读完一封来信后哈哈大笑:“真是虎父无犬女呀。”之后也就做了罢,再也不提这事儿了。

最后,自行不义又想陷害他人的游良才自然受到了法律的严惩,当一身清白的罗启走出府衙时,并没有见到那个逐渐走进他心里的身影。

刚才他向伊大人致谢,伊大人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伙子,你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将真凶送到我面前的人。”

不用多说,聪明的罗启已经猜到那是谁,他迫不及待地走出衙门,可只有几位同窗好友和山寨的小虎在等着他,小虎送上个包袱:“这是我家小姐送给公子的,祝公子金榜题名,前途似锦。”

罗启接过那沉甸甸的包袱,感激,钦佩,思念,甜蜜,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此时,虽然他很想见她一面,但两天后就是考试的日子,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不负石静柔的一片深情。

不久之后,一队人马带着聘礼,敲敲打打,热热闹闹地来到了元宝寨门口,队伍前,骑着高头大马的举人老爷罗启显得格外英俊潇洒,意气风发,石静柔凭借着自己的勇敢与坚持赢得了罗启的心,让他心甘情愿来做老石家的女婿啦。

清心故事集:讲古今中外,看人世百态。荡涤心底尘埃,才能清心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