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正道前途》，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1
深夜，凌政道喝的醉醺醺，踉踉跄跄地从一个小饭馆中走了出来。
本来他就只是吃个饭，可是烦闷之下喝了点酒，这一不小心还喝大了。一个人喝闷酒喝大了，显然是心里有郁闷事。
27岁的凌政道，是中平县国税局征税科的一名小科员，作为燕大毕业的高材生，也算是年轻有为的公务员。
可是这铁饭碗却不是那么好端的。两年前，他带着一腔的热血，放弃了留在大都市的机会，报考公务员分配到中平县国税局。
年轻人总是有些气盛，对于体制内一些事情也很看不惯。一来二去，他就不小心得罪了征税科的副科长韩宏朝。
起初凌政道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可是自从韩宏朝成为征税科的正职后，他在征税科就变得举步维艰了。
如今在科室里，凌政道这燕大高材生差不多就是一保洁员，扫地擦桌子清理洗手间，总之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的。
就这样还不算完，韩宏朝又搞了什么业务考核，整天做保洁员的凌政道，能有什么业务可考核？
“对于某一些在科室里混吃等死的人，那是坚决要开除的！”韩宏朝有事没事，就在凌政道耳边说这句话，说白了就是想让这眼中钉离开国税局。
就现在这情况，凌政道觉得自己差不多到年底就会因为工作能力差被开了。
想到自己一个燕大高材生，做了两年小科员毫无建树不说，最后还落个开除，这心里就郁闷的不行。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喝了一顿闷酒，把自己给喝大了。
本来就有些头昏眼花，再被凉凉的晚风一吹，这酒劲就上来了。胃里一阵翻腾，嘴里也冒出酸水，这是要出酒。
强忍着呕吐的感觉，凌政道匆匆地钻进一条胡同，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转进胡同，他一不小心，整个人就撞在了胡同里的一辆轿车上。也幸亏这轿车是停着的，不然可就出大麻烦了。
谁大半夜的把车停这地方？被撞了这么一下，竟把凌政道的酒劲撞回去一下，他揉了揉眼，很是恼火地看着眼前的轿车。
“你给我下来！”酒精上头的凌政道指着那车就吼了一嗓子，也不管车上有没有人，就用力地拉起了车门。
这三更半夜的估计车上也没人，凌政道如果不是喝多了，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是原本没人的轿车车窗，却在这时候落了下来，探出一张面色铁青的脸。“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见对方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凌政道的火气就更大了，“你说想干什么？你车撞我了……”
本来凌政道是想跟对方好好说道说道的，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发现眼前这人有些眼熟，看上去有点像国税局的唐利军唐副局。
不会是看花眼了吧？再次揉了揉眼睛，凌政道看的可就更仔细了，车上的人不是唐局又是谁？
“唐局……”凌政道有些尴尬了，心里暗叹着倒霉，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撞上了局长，看来自己在国税局真的没办法混了。
不过凌政道刚刚喊出“唐局”两个字后，整个人就又愣住了，透过车窗从车内灯光下，他看到副驾驶座上还有一个衣冠不整的女人。
这女人是谁，凌政道一时没看清楚，但是绝对不是唐利军的老婆！
气氛突然变得沉寂起来，凌政道和唐利军对视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
“你是征税科的吧？”终于，还是唐利军先问了一句。
“是，唐局你这……”
凌政道刚想问局长是怎么回事，可是话到嘴边他就吞了回去。这还用问吗？大半夜的，车上男女衣冠不整还能干什么？
“我就是路过。”费了半天劲，凌政道终于把话头拧了回来。
“呵呵，那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唐利军很领导派头地笑了笑，只是这笑看上去有些难看。
凌政道连忙点头说：“那我先走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凌政道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在副驾驶上瞄了一眼，他想确定那女人到底是不是局长夫人。
可是这一看，着实又把他吓了一跳，这哪里是局长夫人，明明就是县委书记的夫人！
县委书记胡展程的夫人叫赵莉苒，是县环保局的副局长。凌政道之前又见过几次，对于这位端庄大方，气质优雅的女局长颇有几分印象。
不过此时，那位端庄大方的女局长却满脸通红，一副慌乱之色。
唐利军见凌政道的眼睛一直停在赵莉苒身上，脸色也是越来越黑，他干咳了两声说：“小凌呀，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我马上走。”
凌政道意识到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事，有了慌乱地说着，随后又不忘来一句：“唐局，对不起呀，我真的只是路过。”
转身走出了胡同，凌政道的酒劲算是彻底醒了过来。
“是不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了？”用力摇了摇脑袋，凌政道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克轿车，这可不就是唐局的车吗？
昨晚喝多了，凌政道一觉醒来摸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八点半了。
“要迟到了！”忍着宿醉的头疼，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地穿上衣服，随便洗了一把脸就冲出了出租屋。
真是倒霉催的！韩宏朝平时没事还找自己麻烦，这上班迟到恐怕更没有好果子吃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凌政道早饭都没顾上吃，就骑着自己的单车，火急火燎地奔国税局去了。
果然，刚到科室的门口，凌政道就碰上满脸阴沉的韩宏朝。不用问，这肯定是在等自己的。
“都几点了！”看到满头大汗的凌政道，韩宏朝阴沉的脸上，竟隐约带着几分怪异的喜色。
“对不起韩科长，我……”
“国税局不养闲人，征税科更不养闲人！就你这样的，整天混吃等死没有半点工作能力的人，还有什么脸留在国税局！”
根本不听凌政道怎么解释，韩宏朝张嘴就是一番训斥。四下的同事看到这一幕，也都是面露讥笑之色，显然大家对韩科的眼中钉都没有什么好感。
凌政道越听越窝囊，自己怎么混吃等死了，科室里活自己少干了吗？还有什么工作能力，自己是征税的不是来当保姆的好不？
感觉自己已经干不下去了，凌政道也不想再任由韩宏朝如此羞辱自己。心一横，他就准备要辞职走人了。
“唐局一早就在找你，你过去一下吧！”
就在凌政道那句“老子不干了”还没说出口，韩宏朝却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
唐局？唐利军找我？凌政道愣了好一会儿，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昨晚的一幕，心里不由就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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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昨晚那事，凌政道差不多都忘干净了。这一听韩宏朝说唐局找自己，他才又想了起来。
完了！撞到领导隐私，以后肯定更没办法在国税局待了。想到这里，凌政道暗暗叹息起来，自己这铁饭碗是真要被砸了。
见凌政道愣着不动，韩宏朝很不待见地又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凌政道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他便转身准备去唐利军的办公室。
从征税科到唐副局的办公室并不太远，可就是一层楼梯的距离，却让凌政道来来回回地想个不停。
唐利军找自己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这唐局是怕自己声张出去，还是要敲打自己？一时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来到副局办公室门口，凌政道刚要敲门，手却又停了下来。他突然有些怀疑，昨晚那一幕是不是自己做梦梦到的？
就在他有些迟疑不决时，办公室的门突然就打开了。唐利军正站在门口，这位副局看到凌政道，脸上露出稍稍的迟疑，不过随后就恢复了平静。
看着举手做敲门状的凌政道，唐利军如平常那般笑了笑。“小凌，你找我？”
“哦……”凌政道连忙放下手，有些紧张地说：“唐局好。”
“有事进来说吧。”唐利军点点头，便一脸轻松地转身返回办公室。
凌政道有些条件反射地跟着走了进来，唐利军那副淡然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了，难道不是唐局要找自己？
“坐吧。”唐利军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便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凌政道有些局促地坐了下来，张嘴刚要问“唐局你找我”，却又觉得唐利军似乎没有找自己的意思。一时之间，他就觉得自己很尴尬。
这种尴尬的气氛被唐利军打破了，他翻了翻桌上的文件，似有些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局里的办公室缺一个人，我觉得你比较适合这个位置。”
什么意思？凌政道愣了一下，还没有说话，就听唐利军又继续说：“你是燕大毕业的吧，论学历非常不错，一会儿我安排下，去办公室报道吧。”
国税局办公室是一个不错的部门，不用整天忙里忙外，没有什么业务考核，最重要的是不会再被韩宏朝穿小鞋了。
只是办公室是自己能去的吗？那一般都是有些门路的人才能去的地方。唐局让自己去办公室，这也算是变相照顾自己了吧？
暗暗揣摩着领导的心思凌政道，再次被唐利军的话打断。“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
凌政道刚想顺嘴说几句谦虚话，可是唐利军那带着笑意脸上，却隐隐带着几分不满之色，这不由让他收回了自己的话。“没有事了。”
唐利军的眉头舒展开了，他如之前那般和颜而笑。“在办公室和局里的领导会走的比较近，这对你以后的工作很有帮助，但也要注意言行，管好嘴巴，不该说的事情不乱说。”
凌政道本是个聪明人，现在已经明白了唐利军这是想封自己口，一边给了甜头安抚，一边警告自己不要乱说。
“谢谢唐局栽培，我一定会认真工作。”凌政道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很好，那你先过去找马主任吧。”唐利军一直都保持着随和的微笑，完全一副赏识凌政道的模样。
凌政道暗暗松了口气，唐利军没找自己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如今还肯提携自己一下，他也算知足了。
至于要挟唐利军，他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不是因为怕，主要是自己没有证据，就
红口白牙这么说谁会信？甚至搞不好，还让自己惹一身麻烦。
还是装不知道的好！想到这里，凌政道也轻松了下来。“唐局，那我先去了。”
“先等一下。”
唐利军站起身子，从办公桌里摸出一盒精装的茶叶。“马主任比较喜欢喝茶，你刚去办公室，就把这个送给他吧。”
凌政道看了看那盒茶叶，迟疑了下便顺手接了过来，又很是感激地说：“谢谢唐局。”
国税局办公室主任于俊山心情不太好，原因正是他刚接到唐利军电话，说要让凌政道到办公室担任主任助理。
如果是以前，于俊山也不会有意见。可是这主任助理的人，之前他已经向上级申请了，这个准助理正是自己的外甥李明。
李明参加工作时间和凌政道不相上下，而且一直都在办公室，担任主任助理虽然有于俊山的关系，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凌政道这征税科的科员突然截胡，这换谁心里恐怕都会不舒服。别看主任助理算不上官，却正如唐利军所说，这跟领导见面的机会多。
在体制内最重要的就是机会，就算你工作能力再强，没有机会不被领导发现，那也都是白费。
许多心怀仕途之路的公务员，就是因为这样，最后在体制内行将就木，混到退休也就是个副科而已。
不过于俊山心里虽然不满，却也不敢违逆领导的意思，唐副局可是主管人事这一块的。
凌政道走进于俊山办公室时，于主任正在气头上，看到这个抢了自己外甥位子的小伙子后，更是满脸严肃。
两年的科员工作早就让凌政道学会了察颜观色，一看于俊山这模样，他就知道这办公室工作肯定也不好干。
“于主任，我是来到找您报道的。”凌政道着。
于俊山如同没听到凌政道的话一般，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又顺手拿起桌上的报纸。
也不知那报纸上有什么，反正于俊山看的是格外入神，完全把凌政道给晾在了一旁。
一来就碰了钉子，凌政道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自己跟这位于主任没什么交际，还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
犹豫着，凌政道想起手中的那盒高档茶叶，深吸了口气，满脸敬意地说：“于主任，我刚到办公室也没有什么准备的，听说您喜欢茶，就为您准备了一盒略表心意了。”
说完这番很是正式的话，凌政道就把唐利军给自己的茶，轻轻地放在了于俊山的面前。
投其所好是交际之道中最关键的一环，哪怕是于俊山不待见凌政道，颇精茶道的他还是抬头看了一眼。
唐利军给凌政道的茶是上品的金骏眉，也正是于俊山最喜欢的茶。看到这茶，于主任板着的面孔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小凌你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茶我可不能收。”于俊山说了一句客气话，不过眼睛却还是在茶盒上又扫了一下。
看到这里，凌政道稍稍放了点心，看到唐局还是很了解于俊山的。
“于主任您不要客气，以后还要让您多多照顾，”凌政道尽量放低身价，言语也是谦虚而诚恳。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人脸，于俊山对凌政道不满意，但是人家这么尊重自己，还给自己送了这么好的茶，他还真不好意思继续为难了。
“小凌你先去熟悉下工作吧。”
听到这句，凌政道又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自己在办公室也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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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利军让凌政道去办公室担任助理，的确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不过唐利军唐局是个聪明人，提携中也带着几分警惕。
李明是办公室准助理这事，唐利军岂有会不知道的事，他故意让凌政道截胡，为的就是让于俊山对其有意见。
凌政道之前在征税科的情况，唐利军是有所了解的，如果在办公室同样不受欢迎，就说明了这个人自身存在问题。
一个自身有问题的人，做出什么诽谤领导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这就是唐利军为了防备凌政道下属要挟自己，做出的万全之策。
当然唐利军也懂无风不起浪的道理，有了防范之心后，并不代表着一定要整凌政道，惹一身骚那是下下策。
为此他给了凌政道一盒上品金骏眉，让其投其所好，争取在办公室稳住脚。如果这下属上道明白自己的意思，那才是上上策。
凌政道还真不知道唐利军有这么多想法，他只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是个机会，自己应该好好去把握。
在其位谋其政，在凌政道的位子上不需要做太多，安守本分就够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这句话对于初来乍到的凌政道来说，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在办公室对自己不友好的不仅是于俊山，还是还有一众同事。
相比凌政道，李明算是办公室的老资格了，在办公室的人都没有理由向着一个刚来的人，更何况李明还是于主任的外甥。
“听说你以前在征税科，办公室的工作可不一样。”戴着小眼镜，梳着小分头的李明主动走到凌政道面前，言语中明显有些挑衅的味道。
“是的，这以后还需要您和大家多多指点。”凌政道谦虚地笑了笑，对于这位前辈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凌政道虽然表现的很低调谦虚，可是李明显然是故意来找麻烦的，甚至这种谦虚在他看来，还有嘲讽自己的意思。
“我叫凌政道，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凌政道还没有意识到对方的不善，继续热情地说着。
李明冷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不用称呼我，先看看自己能在办公室呆多久吧！”
这什么意思？凌政道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对自己的态度很不友好。这样的气氛，让初来乍到的他颇有几分尴尬。
刚从倍受排挤的征税科出来，以为来到办公室会好点。可是事实上，一切却并没有什么改变，从于俊山到李明以及其他同事，似乎都对自己带着一些敌视的味道。
“慢慢来吧。”感觉自己如同外人的凌政道，暗暗对自己说着。
“小凌，换了新工作还适应吗？”下午，唐利军竟然特意来到了局里办公室，脸上还带着赏识关怀的笑容。
唐利军的询问让凌政道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要知道这在之前，唐局可是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话的，如此关心的举动还真是有些让他不太适应。
“挺好的，谢谢唐局关心。”凌政道谦虚地说着，他并没有想过要想唐局诉苦。
唐利军笑着点了点头，他来办公室就是为了看看举步维艰的凌政道会不会向自己诉苦。
倒不是说唐局长有多关心下属，他主这个握着自己把柄的下属，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唐利军作为国税局最年轻的局长，除了自身能力之外，还有就是识人之道。如果凌政道对自己安排的工作不满，他也只能任由其自生自灭了。
对付凌政道，唐利军的办法有很多。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收其为亲信，然而这两全其美的事，关键还是凌政道自己如何去做是否懂事。
见这位下属并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唐利军暗暗松了口气，他拍了拍凌政道的肩膀。“好好干，我先去找一下于主任。”
既然这个下属很听话，唐利军也不想过多去为难，不给人留活路的事，这可是体制内的大忌。
于俊山虽然对凌政道不满意，但是唐利军相信，只要自己亲自去找这位办公室主任，他就算不满也会给自己一个面子，不会太难为凌政道。
凌政道不知道唐利军找于俊山是什么事 ，刚换了新工作，他还在努力适应中，作为一个小科员，想的多不如做的多。
唐利军足足在于俊山办公室待了两个了些什么不知道，不过临下班一小时前，于主任却来找凌政道了。
“小凌，你刚来办公室要和同事多熟悉下。我看就今晚，我出面带大家去坐坐，也当是大家联络联络感情了。”
面对于俊山的热情，凌政道自然不会拒绝，他连忙点头：“那好，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于主任你给安排下吧。”
“别那么客气，这顿算我的，让你请像什么话。”
有了唐利军的话，在看凌政道为人也比较上道，于俊山对这个下属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冷淡了。
晚间，县招待所的包间中，凌政道和办公室的一众同事围坐在一起，作为初来乍到者，他一直都在为大家端茶倒酒。
“来！小凌，干了这一个！”一位同事举杯对凌政道说。
这来来回回已经干了十多杯了，见同事又来让酒，凌政道虽然感觉已经到量了，却也不便拒绝这番“盛情”。
凌政道勉强笑了笑，举杯再次一饮而尽。火辣辣的白酒入腹，胃就有些翻腾了。
“这次到我了！”还不等凌政道吃口菜压压酒劲，李明便又对他举起了杯子。
“李哥，我酒量不行，你可要多担待。”凌政道见新的一轮敬酒又开始了，连忙谦让地说了一句。
可是李明不仅没有放下酒杯，反而很不乐意地说：“怎么地，不给我面子是不？”
“当然不是，李哥你可别误会。”
凌政道说话的时候，目光在于俊山的身上扫了一眼，可是于主任却根本就没有看他。
喝了近两个小时的酒，他也大约了解些于俊山和李明的关系。同时也清楚这哪是给自己庆祝，分明就是要在酒场为难自己。
李明主动先干了一杯酒，便更是得意地看着凌政道，“酒我已经喝了，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左右同事也都附和着李明，纷纷对凌政道劝酒，一副不把这位喝趴下不罢休的架势。
“好，既然李哥如此抬举我，那我就喝了。”凌政道说着，也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看到凌政道又干了一杯，李明的脸上也隐隐露出惊讶之色。
他本想在酒桌让凌政道出丑，联合一桌子人轮番敬酒，可是这连着几轮下来，这人看上去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呀？
轮番敬酒下来，凌政道自己差不多就喝了一斤多，要说没事那是假的。他不过是强作无事之状，不然李明肯定还会继续灌自己。
酒场有时候也颇有几分战场的味道，很讲究一个气势。
见凌政道安然无恙，李明一伙人就有些心虚了，毕竟这敬酒的也都喝的差不多了。
“我先去趟卫生间，你们喝着。”
一位同事见李明对自己使眼色，连忙推辞了继续敬酒的事情，这没把别人喝多不要紧，把自己喝多就太出丑了。
有一个逃的，就有第二个逃的，那些帮李明灌凌政道的同事们，都开始借故离席了。
李明看到这里，心里一阵气恼，拿起酒杯就想单独再和凌政道喝。可是还不等他举杯，凌政道就先说话了。
“李哥，这杯是我敬你的！”
见凌政道豪气地又干了一杯，李明的手不由从酒杯上离开，“一会儿再喝，我出去那包烟。”
李明也借故逃了，凌政道不由松了口气，要是继续喝下去，自己恐怕也挺不住了。
感觉胃里翻腾的厉害，他便含笑对主坐上的于俊山说：“于主任，我也去趟洗手间，稍后再敬你。”
于俊山听到这里，连忙摆手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喝的不少了。”
看着凌政道步态稳健地走出包间，于俊山心里也是一阵嘀咕，这酒量还真是不小，这样搞不好人家没醉，李明反而要趴桌子底下去了。
4
凌政道强忍着酒劲，来到了洗手间。
刚推开洗手间的门，就有东西从的胃里顶了出来。趴在洗手池前足足吐了五分钟，他才稍稍缓过神来。
粗重地喘?息着，凌政道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就有一种死一回又活过来的感觉。
洗了一把脸，酒劲并没有消退多少，在加上地面上有些湿滑，凌政道的身体一个不稳，就前倾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就在这时候，洗手间的门再次被打开，走进一个瘦弱的身影，凌政道的身子直直地扑在了那人身上，随后他便听到一声女人的惊呼。
感觉自己抱住了一个柔软的身子，加上那声惊呼，凌政道也是连忙松手，抬头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刚从口中说出，凌政道整个人就愣住了，因为他看清了眼前人的相貌，正是县委书记的夫人赵莉苒。
同样，赵莉苒也认出了凌政道。对于昨晚这个撞上自己的年轻人，她还是颇有些印象的。
“怎么是他？”赵莉苒优雅的脸上闪过几分慌乱。
赵莉苒穿了一件浅色修身的裙子，v字领口不仅让她白皙的玉颈完全展露出来，更勾勒出丰韵成熟的身材。裙摆刚过膝盖位置，一双圆润的大腿，在高跟鞋的衬托下更显得修长。
如此惹火的身材，偏偏又生了一张端庄白皙的面孔，精心修饰的红唇，知性却带着妩媚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会不由想入非非。
之前凌政道见到的赵莉苒穿着都比较正式，虽然觉得这位书记夫人生的美丽俊俏，却也没有见过如此性感成熟的一面。
不由地，他看的就有些痴了。这种带有知性气质的成熟女人，往往比一些年轻女子更勾人心。
赵莉苒见凌政道的一直抓着自己的手臂，而且那种眼神看起来也怪怪的，让她心里更是慌乱不已。
然而赵莉苒不知道，自己这般如羔羊般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勾起了凌政道心中的邪火。
“你真是太美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凌政道张嘴就来了这么一句。
如此唐突之言，让赵莉苒的脸不由红了一下，她连忙挣脱凌政道的手，匆忙地说了一句：“你喝多了吧？”
这一句话总算把凌政道唤醒了过来，想到自己差点轻薄了这位书记夫人，他的额头也是不由冒出一层冷汗。
沉默而尴尬的气氛，是一声突来“赵阿姨”给打破了。凌政道随声望去，正看到李明腆笑着向自己走了过来。
凌政道刚要和李明打招呼，却发现这位同事的眼睛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奔着赵莉苒去的。
“赵阿姨，有几天没见你了。”李明对赵莉苒满脸热情讨好之色。
这一幕让凌政道看的有些尴尬了，倒不是因为李明没理自己，而是李明称赵莉苒阿姨，这怎么听着都是一个别扭。
毕竟两人之间也差不了多少岁，更何况赵莉苒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个阿姨，倒是像个姐姐。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赵莉苒似乎也是听惯了这种称呼，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不满之色。
她只是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下李明，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李明倒也挺会来事，连忙自我介绍：“我是国税局于俊山的外甥李明，以前我们一起吃过饭的。”
“哦。”赵莉苒礼貌地点了点头，显然还是没有想起李明是谁。
李明却是一个劲地热脸贴冷屁股，搞得自己好像是跟赵莉苒多熟一样，甚至他还不忘趁机打压下凌政道。
“小凌你怎么搞得，走路也不看着点，这位是胡书记的……”
“没有关系的。”
赵莉苒连忙打断了李明的话，想到昨晚的事情，她最怕别人当着凌政道的面提自己的身份。
“赵阿姨你别见怪，这个小凌整天都是浑浑僵僵的，回去后我一定严肃批评他。”
凌政道有些不高兴了，领导批评自己也就罢了，他李明凭什么批评自己，这人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我和赵……阿姨认识。”想到这里，凌政道张嘴就来了一句，这声阿姨喊的很是别扭。
赵莉苒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不过她也是大风大浪见惯了，脸上的慌乱转瞬即逝。“对，我们认识，你们先走吧，我和他说几句话。”
怎么个情况？听赵莉苒这话，她和凌政道似乎还很熟悉的样子。李明不由地就愣住了。
“我们出去说话吧。”也不等李明反应过来，赵莉苒就又对凌政道说。
“好的。”凌政道连忙点头，他也没有多想，只是想借机摆脱李明而已。
看着凌政道和赵莉苒走了，李明好半天才嘀咕了一句：“这小子和赵莉苒很熟吗？”
赵莉苒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凌政道，大概是因为怕他说出昨晚的事情。可是该怎么说这事，她却有些有些难以启齿。
两人站在走廊处竟再次沉默了下来。
“赵阿姨，我今天喝多了，想回去休息下。”架不住酒劲的凌政道，这会儿一心只想回家睡觉。
看了看眼前这个醉醺醺的年轻人，赵莉苒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找我就好了。”
口干舌燥的凌政道再次睁开了眼睛时，脑袋却是刀绞般地疼，酝酿了好一会，他才捂着脑袋缓缓地从床上做起来。
他忘了昨晚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只是记得昨晚被李明等人一番狠灌，还遇到了赵莉苒，自己似乎还大胆的对这位美丽优雅的县委书记夫人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凉水，凌政道才微微打起了精神，抬头去看墙上的钟表，指在九点二十分上的表针，让还有些昏沉的他精神瞬间清醒。
怎么又迟到了？
想到自己刚被调到办公室就迟到，凌政道感觉很是不妙。
不说别的，就那个于俊山对自己的态度，就让凌政道感觉这不比在韩宏朝手下轻松。
怀着忐忑的心情，凌政道匆匆忙忙来到办公室。刚一进门，就看到于俊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分明就是在等自己。
“于主任，昨天晚上……”凌政道小心地对于俊山解释。
“小凌，你站着干什么，坐下说。”于俊山竟表现出一副很热情的模样。
这？
凌政道之前什么结果都想到了，可是就没想到于俊山对自己如此客气，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不用这么拘谨，先坐下说。”于俊山真的没有半分要追究凌政道迟到的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凌政道可不相信，昨天还处处打压自己的于俊山，会突然欣赏起自己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妖讹子幺蛾子。
相比韩宏朝，于俊山的城府的确要深了许多，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体制内的为官之道。
于俊山之所以突然对凌政道态度大变，自然和昨晚的事情有很大关系。
昨晚李明说了，赵莉苒和凌政道很熟的事，再加上唐副局的关照。这让于俊山隐约感觉到，这个凌政道可能有些门道。
不过他并不认为，凌政道和赵莉苒的关系有多么亲密，最多只能算是相识而已。
所以，他并不想因为赵莉苒而轻易放过凌政道，只是办法变得更高明了。
凌政道有些惴惴不安，他搞不清于俊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整个上午，于俊山除了时不时夸上凌政道几句，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要找麻烦的意思。
这让凌政道不由纳闷，难不成于俊山吃错药或者良心发现了？
下午刚上班，凌政道就接到了于俊山的通知，一会儿参加局里的专项会议。
“下午的会是孙局主持的，于主任让你去，那可真是有意提拔你。”李明有些调侃地看着凌政道。
什么意思？于俊山巴不得要赶走自己，岂会有提拔自己的意思。
见李明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凌政道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5
国税局每周都雷打不动地有一次专项会议，会议参与者都是几位局长和科室科长、办公室主任之类领导阶层。
作为办公室主任，于俊山可以带着一名文员做会议记录。
这种事平时都是李明来做的，这次于俊山带着凌政道，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要提拔的意思。
体制内的会议总是先要打一番官腔，说说什么代表什么思想的一堆废话。
老局长也知道自己快要下去了，似乎更加珍惜这快要失去的权力，说了一个多小时竟还没进入主题。
凌霄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显然这种会议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听的是昏昏欲睡。
毕竟是年轻人，谁喜欢听这种闲扯淡的事。
“小韩，关于明哲化工厂的税务问题解决了吗？”老局长终于进入了正题。
“孙局，这个我们会尽快解决。”
韩宏朝的脸抽了抽，心中却是无奈：明哲化工厂什么时候按时纳过税？每次开会都拿这问题说事，烦不烦？
“尽快解决？我问你，这事你给我说了多少次尽快解决了？”老局长突然开始较真了。
“这……”
韩宏朝暗暗叫苦，老局长这显然是趁着还没下去，更加珍惜自己手中的权力。
果然如韩宏朝所料，和善了一个小时的老局长，此时开始拍桌子瞪眼了。
虽然都知道老局长此番做法，更多是对于权力的留恋，但是却没人敢说一句话。
“孙局，我觉得这个明哲化工厂的税务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于俊山突然说话了。
于俊山这一番话自然是引来众人侧目，韩宏朝的脸色又变了变，自己和于俊山没有什么过节，他为什么要拆自己的台？
“看。”老局长也好奇，于俊山这办公室主任怎么还有办法去征税？
“从征税科调到办公室的凌政道，工作能力很强，这个韩科长以前最清楚，如果不是小凌换了科室，我想明哲化工厂的税务问题可能已经解决了。”
韩宏朝听了于俊山这番话，险些要笑出来，这个老于果然是老狐狸，竟然用这种捧杀的方法整治凌政道，手段还真是高明。
于俊山的话很让老局长感兴趣，不等他开口再问，韩宏朝的话却紧随而至：“孙局，林科长说的对。”
“凌政道？小于你把这个同志凌政道叫来。”老局长开始点名了。
“孙局，你找我？”
昏昏欲睡的凌政道，听到老局长提自己的名字连忙抬头，不过看到那一双双紧盯自己的眼睛，他暗暗觉得有些不妙。
唐利军暗暗摇头，凌政道这表现让他很不满意，虽然他是有意提拔凌政道，可是如果这小子烂泥扶不上墙，再怎么提拔也是白费力气。
老局长的目光在凌政道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就是小凌同志？”
“是的。”凌政道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揣摩着，难道是我开会打瞌睡被局长发现了？
“之前一直在征税科？”
“对。”
“那怎么调到办公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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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这个……”凌政道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总不能说自己发现了唐副局一些隐私才被调到办公室吧。
唐利军轻咳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孙局是这样的，小凌是燕大的毕业生，我觉得他比较适合文职工作，而且于主任也一直跟我提这件事。”
于俊山见唐利军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扫了自己一眼，心里也明白了，忙说：“对，这事是我跟唐局说的。”
局里的人都知道老局长退了后，唐利军是最有可能扶正的，于俊山这时候可不敢触唐副局霉头，只能硬着头皮扛下这事来。
老局长听完两人的话后，脸色阴沉了许久，过了半天才又看向还云里雾里的凌政道。“这个工作你能做好吗？”
凌政道本想说两句谦虚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妥当，毕竟自己是唐局提拔的，要是表现的太谦虚，岂不是让唐局下不了台了？
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吧！想到这里，他便很是自信地说：“我会竭尽全力把工作做好。”
凌政道这股子自信的劲头，让老局长的脸上不禁露出几丝惊讶。
起初，老局长见凌政道如此年轻，还觉得让其去征收税务是胡闹的事。不过这会儿看来，这年轻人似乎是信心百倍。
老局长为人向来刚正，最不喜欢的就是办事畏畏缩缩的手下人。这凌政道有没有能力先不说，这种自信尽头那在体制内绝对是少有的。
“还是年轻人有魄力，明哲化工厂的征税工作就由你负责了！”老局长很是器重地对凌政道说。
“征税？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在征税科了……”
说到这里，凌政道便想到刚才打瞌睡时，隐隐听到于俊山推荐自己的事，心里也渐渐回过味来了，老局长说的不是办公室工作。
“不在征税科也没有关系，局里就是需要年青有为的全面性人才，以后科室领导的提拔，也应该多考虑能力出众的年青同志。”
老局长这话已经说的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也就是说如果凌政道能做好这次的工作就会破格提拔。
事情的确是好事情，可是凌政道听明白意思后，却是有苦说不出。
之前在征税科时，他对明哲化工厂情况也是有些了解。这老大难问题，连科长韩宏朝都头疼，自己真的能办到吗？
不经意间，凌政道看到于俊山和韩宏朝，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里更是明白，这是两个人合伙坑自己。
“小凌，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比如说这次的征税工作？”老局长见凌政道没有说话，便又问了一句。
当然有要补充的了，而且要补充的还很多！凌政道暗自牢骚了一句，却不禁又转念一想，虽然这是别人给自己挖的坑，可是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
“孙局，我暂时没有补充的，这次征税工作我保证完成任务！”
凌政道如此自信大胆的话，不禁让于俊山、韩宏朝等人面露惊讶，就连唐利军也不由地抬起了头。
这出这样的大话？
没错，凌政道这番自信之语，任谁听来都是不着边际的大话，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但是凌政道明白一件事，自己在国税局两年郁郁不得志，如今总算有了机会，为什么不去放手一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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