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丈夫一声惨叫

李忠贵是湖北的,何艳是湖南的,两人的爱情故事跟大部分打工者差不多,于无意识中认识,然后有意识地接触,觉得感情差不多了,就回家结婚了。

李忠贵的家在大山深处,年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难得遇到有人结婚,全村人都出动帮忙了。新婚之夜,喝得醉醺醺的李忠贵在何艳的搀扶下走进新房。门一关,蹲墙角听房的人们没听到想听到的内容,却听到李忠贵惨叫一声:“你生过孩子?!”然后里面叮叮当当一阵砸物件的声音。

何艳的肚皮上有妊娠纹,还有一道剖腹产的刀口,这些个东西在白花花的皮肤上异常显眼,一下子就让醉眼朦胧的李忠贵惊醒了。本该听房的村人们急忙打开房门,将陷入疯狂的李忠贵从何艳身边拽开,就这一会儿,何艳已经披头散发,嘴角流血了。

李忠贵才21岁,头婚,竟娶了个生个孩子的老婆,实在是太亏了。不过,大家为他叫亏的同时也很奇怪,第一,何艳为什么事先不说明白呢?毕竟,就算是生过孩子的,她长得也不赖,况且李忠贵家境贫寒,能有个老婆就不错了。第二,新婚之夜才发现她肚子上的问题,难道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没睡过?大家都很好奇,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答案了,谁知道,李忠贵闹了一夜之后,天一亮,就像这事没发生过一样,而且,一连很多天都很平静,看来,李忠贵已经认命了。

其实,谁也不知道,按李忠贵的想法,天亮后就要去离婚的,但父亲一巴掌打醒了他。家里就这情况,结婚的钱还是两代人一起攒下的,离婚了,就等于一无所有了。虽然不甘心,他也只能忍了,不过,这口气他咽不下,逼问起何艳的过去。

何艳也不再隐瞒了,开口承认自己确实生过了一个儿子。原来,何艳过去在工厂打工时,谈过一次恋爱,因为在工厂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很自然地就对爱情倾注了过多的期盼,没想到对方是个善于玩弄感情的人,将她哄得团团转。结果,她怀孕了,虽然她一再要求对方马上结婚,但他一拖再拖,直到怀胎八个月,他突然就辞职了,然后把他们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连他家的具体地址也不知道,她疯狂寻找,最后打听到他早就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她想把孩子打下来,但医生说这时候把孩子打掉会有危险,于是,她不得不把孩子生了下来,是个男孩。

她把孩子放在老家的父母那里,自己继续出来打工,后来就认识了李忠贵。李忠贵虽然穷,但年轻,老实,她也喜欢他。为了避免他得知实情后离开自己,她瞒住了孩子的事,同时还坚持结婚后才能同房。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你要同意,我愿意跟你吃苦受累,你要不同意,就去离婚。”

李忠贵想了好些天,最终不得不咽下了这口气。穷乡,僻壤,狗窝,有女人愿意跟着就不错了。

日子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过了下去,时间一长,这件事被彼此有意识地回避了,算是过上了正常日子。

出门打工,多了个五岁的儿子

村里是没什么活路的,李忠贵就跟着镇上一个姓孙的泥瓦师傅做小工,钱虽然少,但能照顾得到家,做了两年,孙师傅去杭州打工了,他也就失业了。一家人就指着他生活,没钱不行,李忠贵决定跟他一起出去,跟何艳一商量,何艳不仅同意,还说自己也要出去打工补贴家用。

两人一起去了杭州。李忠贵找到那位泥瓦师傅,继续跟他做小工,而何艳则在一家饭店做了服务员。因为两人打工的地方都不包住,所以租了间民房,不过两人的工作时间几乎是错开的,李忠贵要很早出门,晚上六点多就可以回来,而何艳早上九点多上班,要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

让李忠贵感到幸福的是,即便她忙了一天,回来时已经很累了,但都会给他打包一些客人剩下的好菜,有时还有些好酒,给他当宵夜吃。这样,他吃着宵夜,而她忙着家务,生活琐碎但也乐在其中。他对她的成见越来越少了,就盼望着哪天她能给自己生个儿子,那样就算自己累死也值了。

但奇怪的是,结婚两年了,何艳一直也没怀孕,李忠贵有时想去医院做个检查,但一来舍不得那个钱,二来也听说两三年没怀孕的人多得是,因此也就一直拖着。

孙师傅当年也曾在李忠贵新婚之夜听过房,知道他们夫妻的那点事,有时候喝了酒,就告诫李忠贵说:“你小心点吧,她能骗你一次,就能骗你无数次。”

李忠贵根本不相信,何艳虽然曾隐瞒过自己,但谁年轻时没犯点错误。这两年她没有嫌弃自己穷,夫唱妇随,相亲相爱,自己是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的。

“你要是聪明人,就听我一句劝,把家里的钱抓在手里,否则,早晚有你后悔的。”

李忠贵笑笑,神情里很是不屑。

在杭州打了大半年工,眼见着年底了,李忠贵这才和何艳一起去了医院检查身体。一查,两人都很健康,至于为什么没怀孕,医生也说不清楚。出了医院,何艳对他说,她老家有个风俗,女人不怀孕,可以先领养一个孩子,就像药引子一样,很快就可以引来自己的亲生孩子。李忠贵也听说过这事,但领养孩子可不像领养小猫小狗,听说去孤儿院,还要查收入和家境情况,自己这种情况不可能符合呀。

何艳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笑说:“你忘了,我正好有个儿子,五岁。”何艳的儿子现在还跟在她父母身边,因为没户口,过得很艰难。她是这么想的,把孩子接过来过户在他家,可以当“药引”,也不至于让孩子太可怜。看他沉默不语,何艳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说:“求求你,只要让孩子过来,从此我们娘俩就是你的物件,随便你怎么使唤都成。”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李忠贵想到了这两年多来的夫妻感情,即便意识到这会给他增加很多辛苦和麻烦,但最后还是心软点头了。

很快,何艳的儿子就过来了,这小孩五岁了,算起来何艳十八岁就生孩子。他还来不及多想,何艳已经一把将小孩摁倒在地,喝道:“快叫他爹。”小孩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声后,何艳又声色俱厉地喝道:“你记住,从今天起,不管我怎么了,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他就是你爹,死也不分开的爹,你记住了吗?”小孩吓坏了,只会一个劲地点头。看到小孩可怜兮兮的模样,何忠贵的别扭一下子转成了怜悯,他一把将小孩搂在怀里,说:“你娘说得对,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死也不分开的父子了。”

小孩最终还是会回老家读书去,怎么去说服父母,怎么给孩子上户口,怎么找学校等等一系列的事都在等着李忠贵去解决,所以,他提前带孩子回老家了,而何艳则留在杭州继续挣钱。

妻子失踪,找到后泪流满面

父母这一关倒也不麻烦,二老对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就算默认了,但上户口遇到了不少麻烦,最终他找了很多人和关系,终于办妥了,然后又联系了镇里的幼儿园……所有事都办好后,时间也就到了年底。

想着过年了,一家人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在一起了,忙了好几个月的李忠贵倍感轻松和幸福。哪知道到了年关时,原本准备回家的何艳突然打来电话,说这几个月家里花销太大了,而饭店的老板留她过年上班,工资是平时的三倍。她说:“你为了孩子花了那么多的钱,我不能什么也不做。反正等过完年,你还会回杭州的。”他虽然不愿意,但承认她说的是事实,也就只能同意了。

这个年过得很别扭,少了个媳妇,却多了个小孩,父母虽然不至于对小孩恶言恶语,但终归还是需要时间来接受他。而村里人开玩笑无所顾忌,经常让他很是尴尬。

过了三十就是初一,一大早的,李忠贵就接到杭州的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何艳的老板。老板说,三十晚这天夜里饭店忙得要死,而原本答应留下来帮忙的何艳却没来,还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他问了很多人才找到李忠贵的电话,想问问怎么回事。李忠贵当场就急了,赶紧去拨何艳的电话,但打不通,又通过微信和企鹅,但还是没人回。他担心何艳出了事,准备马上去杭州,但大年初一没班车,于是他去孙师傅那里借车。孙师傅问清情况,把车借给他的同时说了一句:“她失踪了,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吗?”

李忠贵没来得及多想,但车开在路上时,突然想起了孙师傅的话,脑子里没来由地咯噔一声,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到了杭州,他一边继续拨打何艳的电话,一边给自己知道的她的朋友打电话,但都没人知道她去了哪。最后,他选择了报警。

回到出租屋,他突然想到何艳经常吃药,她说是调理身体的,他一直没怀疑过,但如果那是避孕药,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也就是说,何艳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跟他过日子,只不过是见他老实善良,想让他给自己养儿子,于是就有了不能怀孕,“药引”这一系列的事发生,最终,成功地让儿子落户在他家。事已至此,她甚至都不愿意再多伪装一天了。

想到这,李忠贵的手哆嗦了起来,他好像再次回到了两三年前的那一夜,愤怒已经将他吞噬了。

这时,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警察打来的,让他赶紧去医院。医院?他问,但警察只让他赶紧过去。

到了医院,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何艳,她额头和胳膊上都缠着纱布。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不解,警察说,她出车祸了,年三十那天她去上班,被人酒驾撞了,因为当时几乎是一座空城了,路上没人,肇事车跑了,当然,也没跑远,又撞上了一棵树。她在地上躺了十几分钟才被人发现。

一切突然反转了,原来,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一时间,李忠贵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呆愣愣地来到何艳身边。何艳睁开眼睛,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我发财了,早知道这样,让司机撞得更狠就好了。”李忠贵一愣,这才明白她是说肇事司机赔偿的事,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