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刺史高干听到曹操讨伐乌桓的消息,想乘曹操后方空虚,准备举兵叛曹,于是询问名士仲长统的意见。
仲长统(180—220年),字公理,山阳郡高平(今山东邹城市西南部)人,东汉末年哲学家、政论家。
仲长统从小聪颖好学,博览群书,长于文辞,二十余岁时,便游学青、徐、并、冀等州之间。
他才华过人,卓异豪爽,洒脱不拘,敢直言,不矜小节,时人称为狂生。
凡州郡召他为官,他都称疾不就。
仲长统对高干说:“你有做大事的志向,却没有做大事的才干,喜欢招揽士人,却不善于选择人才。你可要注意哟。”
高干向来自视甚高,对仲长统的话不以为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不久,高干在并州反叛,擒拿上党太守,派兵拒守壶关口,又密谋派兵攻打邺城,但被荀彧的三哥荀衍发现,以失败告终。
曹操派乐进、李典率军征讨,高干回到壶关坚守,乐进一时也无法攻克。
河内人张晟聚集起一万余人,侵掠崤山、渑池一带,弘农人张琰起兵响应张晟。
曹操为了防止高干向西与马腾、韩遂联合,向南与刘表接触,进一步加强了对河东郡的控制。
河东太守王邑心向朝廷,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官,深得百姓的爱戴,但他却不是曹操的亲信,不可能对曹操唯命是从。
曹操于是要求荀彧推荐一位像西汉萧何、东汉寇恂那样能独当一面的人才,替换王邑,镇守河东。
曹操对荀彧说:“函谷关以西的将领们,表面上服从朝廷,却怀有二心。张晟等侵犯崤山、渑池一带,向南与荆州的刘表联合,卫固等乘机起事,将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现在河东郡是天下的要冲之地,你为我推荐一个贤能的人才,来镇守河东。”
荀彧毫不犹豫推荐了杜畿,说他“勇足以当难,智足以应变”。
杜畿(163年—224年),字伯侯,京兆杜陵(今陕西西安东南)人。
杜畿是西汉御史大夫杜周、杜延年的后代。
杜周是个酷吏、贪官,而儿子杜延年是个好官,都是史册留名的大人物。
到了杜畿父亲那一辈,杜家已经没人做官,属于普通人家了。
杜畿母亲去世很早,父亲续娶,后母是个狠人。
没多久,杜畿的父亲也去世了,年幼的杜畿便由后母照管,从小受尽了后母的欺凌,但他坚强地活了下来,还拥有了孝子的名声。
杜畿二十岁时,就因孝而被任命为京兆功曹,成为京兆尹的属下,考察、记录、推荐本地的优秀人物,小有实权。
同时,他还兼任郑县令。
前任县令政绩不佳,在任时积压了很多案件,监狱里关了几百人,既不判也不放,就把人关在牢里受苦。
杜畿到任后,首先就是清理积案,亲自到监狱审案,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全部结案,受到了上级和同僚的称赞。
不久,杜畿被举为孝廉,升为汉中府丞。
后来,天下大乱,军阀割据,杜畿面对乱世,深感无能为力,只好明哲保身,弃官逃命。
他带着年迈的后母,逃到相对安定的荆州避难。
过了几年,后母去世了,中原也相对稳定了,孝顺的杜畿就带着后母的灵柩返回故乡京兆。
杜畿是和许多老乡结伴而行的,不想路上遇到了强盗,同伴们都吓跑了。
他带着棺木,没法跑,干脆就站在原地不动。
强盗们一看,还真有不怕死的,就张弓搭箭,要射杀杜畿。
杜畿冲着强盗们拱拱手,很客气地说:“各位好汉,你们拦路抢劫,不就是为了发财吗?我身边又没有钱,只带了一具棺木,你们射我有什么意思呢?”
强盗们一想,杀了他确实也没有意义,就放过了他。
杜畿回乡后,时任京兆尹张时是他的朋友,聘他继续担任功曹。
但张时觉得杜畿阔达疏诞,责任心不强,干不好功曹这个差使,对他并不是很满意。
杜畿面对上司,又是朋友,不好公开顶嘴,私下里发牢骚说:“我是做不好这个功曹,但到你老家河东当个太守,还是勉强能胜任的。”
杜畿在张时手下干得很不顺心,最后干脆弃官,跑到京城许都去寻找机会。
在许都,他结交了侍中耿纪,经常晚上跑到耿纪家里聊天,谈论时事,往往一谈就谈到天亮。
他谈论时声音洪亮,隔壁人家都能听见。
恰巧荀彧就住在隔壁,听了几次他们的谈论,觉得杜畿很有才能,就派人找到耿纪,质问他:“你这人怎么搞的?为什么遇到国士而不推荐呢?是不是别有企图啊?”
一连串的责问弄得耿纪慌了神,连忙把杜畿介绍给荀彧。
荀彧和杜畿谈了几次,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双方迅速打得火热,处得像老朋友一样。
荀彧又把杜畿推荐给了曹操。
曹操正是用人之际,唯才是举,任命杜畿为司空司直。
司直“比二千石”,相当于副太守,负责辅佐司空曹操,搞监察工作,检举那些违法乱纪的官员。
不久,曹操任命杜畿为护羌校尉,使持节,领西平太守。
荀彧认为杜畿足以担当河东太守的重任,就向曹操推荐了他。
曹操同意,派使者乘上快马,把正赴西平上任的杜畿半道上追了回来,改任河东太守。
河东郡百姓拥戴太守王邑,舍不得他离开,他本人也不愿意离职。
因为河东郡属于司隶校尉管辖,王邑便派郡掾卫固与中郎将范先,去拜见司隶校尉钟繇,表达民意,请求留任。
钟繇是曹操的亲信,自然明白曹操的用意,拒绝了王邑的请求,严令他尽快交出印符,由杜畿接任。
王邑一气之下,携带印绶,直接从河东郡属下的河北县跑去许都,向东汉朝廷报到。
卫固等人表面上请求挽留王邑,暗中与高干勾结,派兵数千人切断黄河上的陕津渡口,阻止杜畿赴任。
杜畿到达黄河边,几个月都渡不了河。
钟繇请求曹操,派夏侯惇率军讨伐卫固等人,为杜畿赴任扫除障碍。
杜畿说:“河东郡有三万户百姓,并不是都想背叛朝廷。现在大军如果逼迫太急,想要顺从朝廷的人无人引导,必然因畏惧而听从卫固的指挥,卫固等人的势力会更加强大。如果夏侯将军讨伐不能取胜,那河东就乱了,一时难以结束这场灾难。即使征伐得胜,一郡的百姓也会受到残害。而且,卫固等人没有公开背叛朝廷,表面上只是要求旧长官留任,必然不敢谋害新长官。我只乘一辆车直接去上任,出其不意,卫固为人谋略虽多,但缺乏决断,只能假意接纳我。我只要能在郡中待一个月的时间,用计策稳住他,就足够了。”
于是,他不等大军开到,绕道从郖津(今河南灵宝县西北)渡过黄河,进入河东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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