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岳曾有一首歌《思念是一种病》。

歌名很有意思,在我看来,但凡心心念念,必然成病。

譬如,我们对“高效率”,心心念念了几十年。

我们说话,言必称效率;我们办事,举效率为大旗;我们衡量一切的标准,就看有没有效率。

说得水一点:能搞到钱的东西,就是效率;来钱快的,就是效率高。

我们的通信高效率,工作群彻夜不眠;我们交通高效率,上班两个小时;我们工作高效率,外卖送到工位前;我们生活高效率,趣味爱好都在手机上。

一切,追求实际;一切,只是要快;慢一点,就怕被时代淘汰;快一点,再快一点!

所有人,风魔了一样的,红着眼睛,或者说闭着眼睛,只管向前冲啊冲啊,高效率啊。

但我们忘记了——

效率这个词儿,本是个名词,没有好坏;高效率,只表一种状态,也无所谓褒贬。

然而,这个中性词儿,却在我们的语境中,已然成了褒义词:它全好,它全对,它是一切。

它的一个近义词,就叫:狂奔。

你能说,狂奔就是对吗?你能说,一味地狂奔,并不管奔跑的方向,就是好吗?

不见得吧。

然而,把狂奔换成了高效率,那就一切都对了。

但我要问,我们要跑向哪里?我们要跑到何时?我们为何要跑?我们这么跑,带来了什么?

哪怕我们要回过头来反思一下,奈何两条腿已经越跑越快了,而且停不下来——

前面有人拽着,后面有人顶着,旁边有人傍着,洪流滚滚裹挟一切,我们便停不下来。

一直快跑,是很累的;一直快跑而不问方向,是危险的。

领跑的人,必然是知道方向的,而且这方向上的目标,与他是有利的。

而他身后那一大群跟着跑的人,彼此都挤在人堆里,看不到前后左右的路和风景。

也不知道要奔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奔到何时何地是个头,也不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

更不知道,这样奔,究竟有何意义。

或许,香港能给我们一点点提示:

香港是我们效率最高的城市,也是我们最早开始追求高效率的城市,更是一座停不下来的城市。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