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悬疑志》,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2019年,日本发生了著名的“不死鸟事件”。凶手高冈由佳原本是被害人牛郎“琉月”的一名客户,可由于太过迷恋后者,两人发生了肉体关系。由佳本想顺理成章地将这段关系发展成恋爱,可琉月却始终视由佳为摇钱树,更是靠着她从店内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跃成为营业额前三的大红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佳在琉月身上的开销越来越大,却迟迟得不到感情上的回复,在得知琉月和其他客人上了床之后,由佳彻底崩溃了。

她在绝望中想要用刀杀死琉月,但看到满身是血的后者时,还是没法下杀手,最终选择拨打报警电话救了对方一命。由佳因伤害罪被判刑3年零6个月,还需要向琉月支付一大笔赔偿金。后者则在身上的伤痊愈之后,重新回到了牛郎店,甚至还用这件事做卖点,给自己起了一个“不死鸟”的花名……

今天我们要讲的案件,和这件案子十分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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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鸟事件凶手

1936年5月18日,早上8点钟左右,东京市荒川区一家名叫“满佐喜”的旅馆中,住在二楼“桔梗房”里的女士,下楼对前台的服务员说:“我要出去买些点心,和我一起来的先生还在睡觉,你不要叫醒他。”服务员点头答应,并目送这位女士离去。

但直到中午11点,女士还没有回来,楼上的先生也没有呼叫服务员收拾房间。服务员对此感到很奇怪,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非常不对劲,于是便快步上楼敲响了桔梗房的房门,可连敲好几遍屋内都没有回应。

服务员感到更奇怪了,一边说着“打扰了”一边推开了房门,这句“打扰”随即被分贝极高的尖叫声代替——原本整洁的房间,如今已经满是血污!

只见入住时还精神饱满的男人,此刻正全裸地躺在床上,他的脖子上勒着一条红色的腰带,左手腕被人用刀刻上了一个“定”字,左侧大腿还有用鲜血写上的“定、吉二人”字样,最恐怖的是,这个男人的下体不见了。

警方在接到服务员的报警后,迅速赶到现场并展开了调查,确认了死者是时年42岁,在东京市中野区经营一家名叫“吉田屋”鳗鱼料理店的老板石田吉藏,而那个此前借口买点心离开的女人,则是在吉田屋担任服务生的田中加代。可当时警方还不知道的是,田中加代只是这个女人使用的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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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女人就是本案凶手

此人的真名为阿部定,出生于1905年,是神田区里一家榻榻米店的女儿。这家原本有8个孩子,阿部定在其中排行第七,可惜的是,其中有一半在成年前就去世了。

阿部定的父亲此前并非姓“阿部”,他是千水县出身,被阿部家招为女婿,之后为了继承家业才改了姓氏。夫妻二人在当地的名声一直不错,丈夫被人形容为“既没有显眼的恶习,又不会和法律做对的正直人”,母亲也没做过违反道德和法律的事。阿部家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作为掌门人的丈夫有些挥霍无度和以自我为中心。

父母对阿部定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宠溺,任由她自由生长,为所欲为。尤其是母亲,知道阿部定对音乐感兴趣,还专门鼓励她去学习唱歌和弹奏三味线。值得一提的是,在当时,这两项技艺都和艺伎这一职业有着密切关系,而艺伎在当时也被社会视为魅力四射的名流职业。

在母亲的鼓励下,阿部定将自己的大部分时间都投入进这两项技能的学习中,甚至不惜逃学,除此之外,她还在言行上向艺伎靠拢,早早就打扮得和大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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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伎

上中学之后,阿部定的哥哥、姐姐出了问题。哥哥信太郎在当地是有名的好色之徒,在结婚后从父母那里捞了一笔钱便失踪了。姐姐照子也有过好几个情妇,父亲为了惩罚她甚至将其送到游廓(一种风月场所)工作过一段时间,之后亲自操持了她的婚事。由于上述的两个子女,阿部定家常常会陷入争吵之中,每当这时,父母便会让阿部定出去转转,久而久之,总在街上游荡的阿部定认识了一群同样在街上游荡的同龄“朋友”。

15岁的夏天,阿部定和一群好友一同出游,却意外遭遇其中一位的性侵。尽管父母用尽全力支持他,甚至不惜找这个罪犯当面对质,阿部定的名声还是因此一落千丈,她本人更是自暴自弃,成为了一名不良少女。

由于阿部定越来越难以约束和关键,她的父亲想到了此前整治照子的办法,一气之下将阿部定卖给了横滨的一家艺伎屋。原本父亲只是想对女儿略施小惩,并希望这段寄人篱下的生活能帮助其成熟起来,没想到事与愿违,从此打开了阿部定心中的恶魔之门。

初到艺伎屋的阿部定踌躇满志,以为凭借自己的技巧,很快就能名满全国。可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的她不知道,当时的艺伎界对于技法的要求非常之高,想要成为个中翘楚,需要从孩提时代就拜师学艺,并从那时起就开始钻研唱法和音乐。说白了就是,像阿部定这种水平的姑娘,在这里一抓一大把。

无法实现理想,又已经和家中闹僵,阿部定只得留在这里做最低级的艺伎,不光卖艺,还需卖身。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5年,不幸再一次降临在她的身上——阿部定被检查出感染了梅毒,这使得她必须如游女(合法卖身的妓女)一般定期接受身体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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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部定

既然无法在这一行获得尊重,阿部定索性直接做起了游女。可是这样的生活是一个原大小姐所不能忍受的,阿部定很快就成为了这片游廓的“麻烦制造者”。除了偷嫖客的钱之外,她还几次试图逃跑,但是游廓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每次都是阿部定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游廓的打手抓了回来。

直到1930年, 25岁的阿部定终于成功出逃,此时的她已经厌倦了出卖身体,为了养活自己,阿部定用假名应聘成为了当地一家餐馆的服务员。服务员虽然不用出卖身体,但是繁重的劳动和低微的身份也让阿部定吃不消,1932年,她重新成为了大阪地下娼馆的一名游女。

1933年,阿部定的母亲去世,接到消息的阿部定终于借着祭拜母亲的理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东京。虽然回到了家,可阿部定仍然以游女的身份活跃在东京的地下色情场所,甚至还成为了其中一位客人的情妇。1934年1月,阿部定的父亲病重,她在父亲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了10天,直至父亲去世。不知道在这10天中,这对父女的内心有着怎样的活动,父亲会不会为自己当年的行为后悔?

1934年10月,由于没有合法执照,阿部定在一次警方的突袭检查中被捕,并且面临着牢狱之灾。这时她工作的妓院老板告诉她,自己有个名叫笠原喜之助的朋友可以帮她出狱,但是作为交换条件,阿部定要做对方的情妇。

为了尽早摆脱窘境,阿部定稍微考虑一下就答应了。很快,笠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将阿部定保释了出来,并且还为她租下了一间房子,还会定期给她名为“零花钱”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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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阿部定被捕的妓院

在许多年后,笠原回忆起这段时光时表示:“阿部定十分欲求不满,即便我已经累得不成人形,她依旧百战不殆。一开始这种感觉很美妙,可是几个星期下来我就受不了了。”两人的关系确定之后,阿部定开始撺掇笠原离婚并娶自己为正室,被后者一口回绝,阿部定转而要求他允许自己拥有第二个男人,同样被回绝,之后两人便生了嫌隙。笠原称阿部定是一个“让所有男人都为之恐惧”的女人,而阿部定也毫不客气地回击:“笠原像对待动物一样对待我。”

1935年1月,阿部定从笠原的身边逃到了名古屋,重新成为了一个女服务员。在这家餐馆中,阿部定遇到了银行家大宫五郎,两人很快成为了秘密情人。可这家餐馆有明确规定,不允许服务员和客人发生关系,此时阿部定也觉得在名古屋的生活十分苦闷,于是她再度回到了东京。

让她没想到的是,痴情的大宫不久后也到了东京,两人再次见面,大宫给了阿部定一笔钱,请她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餐馆,之后好好生活。

可是要开店并不容易,阿部定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老板,就需要先在其他人的餐馆中当学徒学艺。1936年2月,阿部定开始在一家名叫“吉田屋”的店当学徒。这家店的店主就是文章开头那位倒在血泊中的石田吉藏。石田早年间勤奋努力,也是从学徒做起,直至拥有了自己的店。在阿部定加入时,石田已经42岁了,并将店内的一切事物交给妻子打理,自己则成为了游手好闲的好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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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部定

很快,石田就开始撩拨阿部定,阿部定也想试试石田到底能不能满足自己,于是两人便约定好,先偷情一次,看看双方契合度如何。4月23日,他们分头来到涩谷区一家待合茶屋中汇合(可以举行有艺伎陪侍的酒会并可以留宿的场所)。

原本两人只打算留宿一晚,可最终却在一起住了4天,双方的契合程度可见一斑。4月27日,两人又转投另一家待合茶屋,在那里继续放纵,之后两人又辗转了几个地方,石田直到2个星期后的5月8日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吉田屋。

这这次疯狂之后,阿部定第一次有了爱情的感觉,她曾这样形容石田:“我从没见过这么性感的男人。”爱而不得的阿部定只能借酒浇愁,久而久之,她的心中产生了对石田及其妻子的恨。自己明明都这么好了,石田居然还要回到妻子身边生活,自己得不到的,那么别人也别想得到!

5月9日,落寞的阿部定去看了一部电影,并被其中“艺伎拿着刀指着自己的情人”这一幕启发,决定在下次约会中也这样威胁石田。5月11日,阿部定将自己之前的几件演出服拿去典当,之后买了一把菜刀。后据阿部定回忆,11日约会时,她真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拿刀指着石田,后者起初吓了一跳,但后来变得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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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感官新世界》剧照,该片讲述的就是阿部定案件

5月17日两人再度偷情,这次他们将地点选在了满佐喜旅馆。石田万万没有想到,这会是自己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次风流。阿部定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十分疯狂,在行周公之礼时,她用自己的和服腰带勒住了石田的脖子,没想到后者反而十分享受。直到两个小时候,石田的脸突然开始扭曲,阿部定这才解开腰带,石田连吃30片镇定剂才缓了过来。

正在两人准备睡觉时,石田居然还对阿部定开起了玩笑:“等下我睡着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勒我?要勒的话就别停下来,要不然特别难受。”这句玩笑成为了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5月18日凌晨两点。悲伤的阿部定想到石田还会回到自己的妻子身边,于是真的用腰带勒死了石田。后来她告诉警方:“当我杀死他之后,感到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在和石田的尸体躺了几个小时后,阿部定拿出随身携带的刀,将石田的下体砍了下来,并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包里。之后她还用血在石田的左大腿上写下来那句“永远在一起”的话,并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他的身上。事后被问及为什么要切除石田的下体,阿部定这样回答:“因为我不能带走他的头和身体,所以选择带走最生动的回忆。”

做完这一切,阿部定在上午八点独自离开了“满佐喜”,她搭乘出租车去到了新宿。5月19日,阿部定独自去购物并且看了一场电影,5月20日,她用“大和田直”这个假名入住了旅馆,打算休息一下然后逃亡到大阪去,当天上午,她做了一次按摩,喝了三杯啤酒,然后就在旅馆中给朋友写下了绝笔信,并计划于一星期之后自杀。

可是当天下午4点,就有怀疑她用假名登记的刑警找上了门。阿部定十分冷静地问警察说:“你在找阿部定吗?我就是。”在阿部定被逮捕之后,她曾表示,自己是真的非常爱吉藏,想要全部占有他,但是他们不是夫妇,而且吉藏还有其他的情人,所以就想着把他杀了,这样的话,无论哪个女人都不能再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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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新世界》剧照

此案立即轰动全国,最终,阿部定被判犯有二级谋杀和肢解尸体罪,尽管检方要求判处其10年有期徒刑,而阿部定则要求死刑,法院却给出了有期徒刑6年的惩罚。

在服刑期间,阿部定被评为了模范囚犯,同时还收到了来自各地的400多封求婚信,甚至星探也来监狱找她,想与她签约。

5年后,日本举国大庆,大赦犯人,阿部定被提前释放,之后便改名为“吉井昌子”,嫁给了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过着平静的生活。但二战结束后不久,阿部定的故事就被写成了各种版本的情节,出版大卖,因为有些版本实在过分,阿部定忍无可忍,便换回了自己的原名,站出来为自己维权。而这时,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的丈夫,因为接受不了,便从此退出了阿部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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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部定案发生的地点

之后,阿部定就开始了在剧团巡演、在京都当艺妓、在大阪开酒吧的流浪生活。1954年,在一名企业家的介绍下,知名饭店“菊水”的社长高薪聘用了阿部定,并一直在此工作了十多年。1969年,63岁的阿部定亲自出演了自己杀人往事的电影《猎奇女犯罪史》。当被问及此事时,她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回答道:“好吧,人的一生可能多少都有点脱轨的事情,这不就是人吗”。

到了1971 年 1 月时,她开始在千叶的一家旅馆工作,但在 6 月,她留下一封信后,便从此下落不明。1974年,曾有人在浅草见过她,1978年,曾有导演在关西的一间尼姑庵中找到了她,此时她已经出家。

好了,案件讲到这里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