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微信黑名单里都有谁?

想快速了解一个人,或者想更快速把天聊“死”,这都是一个好问题。

比起删除和屏蔽,拉黑背后的故事显然更难开口:打开自己的微信黑名单,你不会感受到恨,但有几个名字,大几率会让你感受到一阵内心失调。

如果说朋友圈是为了表达我们对(虚假)美好生活的向往,那黑名单则记录了我们不想轻易示人的弱点和软肋。

但我们还是采访了几位朋友,斗胆整理了这么一份《中产微信黑名单经典案例(不含前任版)》

打开黑名单一眼看到阿泽,35岁的淙瑜脑内又响起了他那句,“天天都在搞关系,你们根本不想好好做事!”

点开聊天记录,扑面而来阿泽的小作文:

有攻击算法让一切毫无尊严的;

有吐槽 VP 根本不懂业务的;

更多是抱怨自己无法适应“处处要小心,随时要被截图”的办公室政治……

条条在理,但没有一件淙瑜能解决。阿泽入职两周后,淙瑜就试图劝说他看开一些,“大厂就是这样的。”

当然阿泽从来没有听进去。

发现被拉黑后,阿泽第二天就提了离职,淙瑜长舒一口气。

淙瑜打听到阿泽离职后创业失败,开始在朋友圈卖保险了。

或许可以把阿泽加回来了。

Zelda 的黑名单中, 刘小伟格外显眼。

Zelda 盯着他白到发光的蓝底大头照发呆,想起5年前那个昏暗的下午,她把签好的双眼皮同意书递给刘小伟时,对面也是这样的标准笑容。

一个月后,Zelda 开始频繁收到信息:

“在我院做过双眼皮手术的 Zelda 女士,您考虑下巴做一个乔雅登填充吗?以下是对比图……”

“在我院做过双眼皮手术的 Zelda 女士,您考虑做一个肋软骨隆鼻吗?以下是对比图……”

“在我院做过双眼皮手术的 Zelda 女士……”

不过晚上刷牙时 Zelda 又动了乔雅登填充的心。

“至少北京的销售话会少一点吧。”

房租到期、刚刚失业的小高在黑名单里看到了“AAA房屋租赁 小许”后,很是恍惚了一阵。

小许是小高刚到北京时在豆瓣找的中介,一周看了8套房子,小许的意见比他要多:

“这房子采光不好。”

“这房子容易有蟑螂。”

“这房子楼下住的大爷脾气很差,你11点后回家他会破口大骂。”

每次早上看房,小许都会给小高带一个热煎饼,“哥,我给你多加了一个鸡蛋!”

打开聊天记录,划过了小许发来的房源信息:“哥我再帮你砍200块钱”“哥这边有个租户搬家,餐桌不要了,我给你留着吧?”最后一条停在了:“哥我装上空调了,有空来我这里玩儿啊!”

“当时正式告诉他一声不租了,又会怎么样呢?” 小高有冲动想要加回小许,问问他最近怎么样,是不是依然最爱沙县小吃。

但他最后也没做什么。

回看黑名单,最让安娅来火的是这个定位北卡里亚纳群岛、ID 名为 LeBon 、只约会过一次就不了了之的男子。

那天安娅只是转发了一条吐槽某明星的小文章,5分钟后 LeBon 就赶到评论区现场,“你们知道真相吗,就这样信口雌黄?”

接下来是一场半小时的评论区对战,末了 LeBon 还截图发了朋友圈:挂傻 X。

删除拉黑一气呵成,当晚躺到床上安娅还是愤愤不平:我为什么要浪费刚才这半小时?

之后安娅发朋友圈开始思前想后,渐渐就不怎么发了。

再次看到常江环抱双臂的头像,Allen 的心脏还是狠狠收缩了一下。

8年前中关村大街的漫咖啡,Allen 要求税前8000时心里还有点打鼓,没想到常江说愿意给到税后7000,“这个老板也太好了吧。”

公司当时只有四个人,Allen 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做18期的付费课程,几乎天天工作到后半夜。

“坦白说,不够好,面试时你不是这样的。” 每次 Allen 把脚本发给常江后,总收到这样的回复。

半年后常江告诉 Allen,只剩他俩的公司倒闭了。

“这个月工资你就别和我算了哈。电脑明天带回公司,我在清点公司资产。”

常江好像忘了,那台白色 Macbook 当时是入职「奖励」给 Allen 的。

直接删除拉黑,不归还电脑,是 Allen 在「捍卫劳动成果」的斗争中唯一一次挥出的拳头。

茵茵的黑名单里,这三个名字连在一起:大学缩写+三个人的大名。

毕业那天,笑着拍完学士服合照,茵茵一口气拉黑了这三个室友。

她无意间看到过她们三人的小群,其中一个嘲讽她倒追校园电台台长,另外两个打出了长串的“哈”,非常醒目。

但明明有个室友和她都在校园电台群,室友还会在朋友圈里点赞两人合照。

大一那年,加上隔壁寝,茵茵就被拉进了八个人的十个群。拉黑完之后,群也一并退了。

现在世界终于清静了。

周雨是在地铁上收到那通陌生来电的。

对方说自己是猎头,在灵火招聘 APP 上看到了周雨的简历,“现在有好几个职位特别适合你。”

这是周雨第一次被传说中的猎头联系,加上那时已经6个月没有收入,他立马就加了微信。

直到他走进王府井大街上那栋角落办公楼,在表明来意后,对面的女士向他索取身份证复印件和900元职业介绍服务费,他才反应过来:至少得先搜搜这个 APP 存不存在吧?

“我居然也有被骗的一天?”

拉黑了这位张猎头后,周雨点开朋友圈,被前同事们晒公司 NFT 刷屏了。

当然,这也不是周雨第一次为裸辞后悔了。

李炎是刘静雯唯一记得拉黑原因的人。

刘静雯两年前收到李炎的好友申请:

“大班长,听说你在北京啊,进了互联网大公司?最近看到有什么好机会,别忘了老家老同学,我们家刚拆,钱不是问题。”

刘静雯选择无视他发来的新车、新宅子和酒局视频。直到一个工作日凌晨:

“我知道你闲我没文化,但我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你。”

“漂亮姑娘我见多了,现在还是喜欢聪明的。”

拉黑李炎两年后,刘静雯仍然单身,工作上不设上限的投入迄今只换来更厚的镜片和更弯的脊柱。

现在点开李炎的朋友圈,能看到他在老家开了间 KTV,剪彩仪式上站在李炎身边满脸笑意的女孩手上的钻戒足有3克拉,刘静雯又想起那条来自山中县城的表白。

刘静雯整晚陷入的 emo,说不清是羞愧,还是后悔。

“你有过长期稳定关系吗?”是阿盖最讨厌被问到的问题,她总和人说自己是 CRO 青年,casual relationship only.

前几天看《Tinder 诈骗王》,阿盖打开自己的黑名单:

Daniel, Ibra, John, John M, Mr. J, Romaine, Yehonatan……名单足足一屏半。

记忆被搅动了:一些照片、一些定位,和一些长串咒骂。

阿盖想起那时 Romaine 自称是钢琴家,他们在鼓楼带露台的 loft 度过了两个夜晚。半年后阿盖在 OKCupid 上又见到了 Romaine,主页上写着:我和我的妻子正在进行一项社会实验。

但阿盖从不把他们描述为“渣男”,她清楚自己的 profile 页面会暗示什么。

阿盖没想明白的是,她最近为何经常想起那个弟弟和她说,“晚上我可以在姐姐家过夜吗?”

应该不是心动吧?不是心动吧?不是吧?

几乎每一个被采访者都在第一时间和我们表示,“我现在已经不拉黑人了。”

第二天,又有两三个采访者找到我们,“我又想了一下,我现在不拉黑人应该是因为没有人值得我这样花时间、大费周章、这么当回事了。”

这样的来回让我们觉得很有趣:像是情绪阀门被打开了,但最后说出口的话,都得是证明“我已经想明白了”。

就不接着戳穿了,不然不太地道。

不过这次采访后,我们内部倒是达成了一致:不推荐拉黑,少拉黑一个人就多条路。

万一以后也要转行呢。

编辑: 赛赛

撰文:赛赛、泽华、Simon、Skye

插画:soap

视觉:au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