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映琳把儿子送上校车的时候,他还是那个蹦蹦跳跳朝气蓬勃的孩子,等到傍晚的时候却变成了一具小小的僵硬的尸体,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幼儿园的园长与司机,伴随着事件的引申,园长与司机的奸情也逐渐暴露了。

1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吕映林把儿子送到了小区门口的校车上,看着儿子活蹦乱跳生机勃勃的样子,她的心里也一片明媚。可她不知道的是,这是与儿子生前的最后一面。每一次午夜梦回,吕映琳想到这个欢乐的背影,心中如同刀绞一般疼痛,泪水都会悄悄打湿自己的脸。

当天晚上,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她像往常一样等在小区门口,但是校车迟迟没有来。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她只好打电话给幼儿园的院长付虹球,“付园长,你好,我是小祥的爸爸,校车怎么还没到?”

电话中的付虹球语焉不详,声音有些无力的说,“哎呀,小祥爸爸,真是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现在校车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在小区门口等着。”吕映琳说,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你不用等了,待会儿我让司机把小祥给你送到家。”“那就麻烦付园长了。”

回到家后,吕映琳和妻子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儿子还是没有回来,他再次拨通付园长的电话,可是竟然一直没人接听。 夫妻俩开始慌乱了,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就在这时,付虹球的电话打进来了,话筒里传来期期艾艾的声音:“哎呀,真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小祥出什么事了?”

“小祥爸爸,你先别着急,我慢慢跟你....”付虹球结结巴巴地说道,“今天下午4点左右,我带小祥去逛街,在伊夜宾馆门口买了个西瓜,我就是掏个钱包买个单,一转身的工夫,小祥就不见”

“什么,不见了?你刚才不是说一会儿就给我送回来吗?”

“........我这不是一直在找孩子吗?本来想等找到了再送回去,谁知道,我这....我找了三个多小.....”

“在哪儿丢的?”

“伊夜宾馆。”

吕映琳没有听付虹球继续说下去,他失魂落魄地对老婆说:“丢了,小祥丢了。”

2

吕映琳报警时,离儿子走失只有三个多小时,警方将小祥的!照片传达到各个离境路口,要求各辖区民警做好把控工作,只要小祥还没有离开顺宁,就一定丢不了。但是毕竟已经失踪了三个多小时,如果真的是遇到了人贩子,小祥可能早已经离开了顺宁。吕映琳夫妇抱着万一的希望,开始了满无头绪的寻找,他们失魂落魄地赶到伊夜宾馆,在附近四处打听路人有没有见到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其实他们也知道这根本就无济于事,他们只是需要做点什么,缓解心中的焦灼和痛苦。

这时,两个警察将幼儿园园长付虹球带到了伊夜宾馆门口。吕映琳夫妻俩一见付虹球,立即冲上前去打她,但是被警察拦住了,一个女警说道:“别冲动,找到孩子要紧。”

吕映琳的妻子哽咽着问道:“付园长,你到底把小祥弄哪儿去啦?”

付园长期期艾艾地说道:“我..... 我不知道啊。

男警问道:“付园长,你给我们指一下,你是在哪儿买西瓜”

“就在那边。”付虹球指了指伊夜宾馆门口。

女警四面八方环顾一圈,说道:“这就容易了,你看,那边有摄像头。”

男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仰头看去,一粒豆大的雨点落进了眼里,变天了!

雨水不是滴落的,而是泼下来的,先是起了一阵很大的风, 风里带着股潮腥味和尘土味, 路旁的树猛烈地摇晃起来,像抽了筋似的,然后打了一声响雷,“咔嚓”一声把天空撕了一道口子,接着大雨便泼了下来。

雨泼下来的时候,他们前脚刚刚踏进派出所的监控中心,墙壁上镶嵌着几十块屏幕,轮流显示着辖区里部分摄像头的监控画面,两个警察调出伊夜宾馆的画面,然后回退到下午3点30分。女警问道:“付园长,你跟小祥是4点左右去买西瓜的吧?”

付虹球看了看屏幕,说道:“啊.....,是,好像是吧。”“到底是不是?”

“是,就是4点左右。”

3

女警点击播.放......伊夜宾馆大门右边的情景展现在众人面前,吕映琳夫妇急切地凑近了看,那里果然有一一个水果摊,是一辆小面包车,后车盖翻开,车里车外摆着水果,西瓜、哈密瓜、桃子、苹果、车厘子、菠....各种时令的水果应有尽有,生意还不错,时不时就有一-两个人过来称一个西瓜,拎两个菠萝。摊主是一个中年男子,他乐不颠地招呼着客人。这是三点半到三点四十五之间的情形。

到三点四十六分的时候,情况突然起了变化。一个穿着时尚、露着大部分大腿的女子买了一袋桃子刚准备掏钱埋单,摊主却突然弯下腰,将摆在地上的水果不顾一切地往车里扔,就连桃子、车厘子这样的软水果也逃不过被扔的命运,买水果的女子往身后看去.....

三点四十七分,几个彪形大汉像猛虎下山又如饿狼扑食般冲了上来。这时候,摊主已经把地上的水果全扔到了车里,可惜的是,车后盖还没来得及关上。一个男子一把将摊主推到一边,然后一挥手,其他几个人扑了上来,首先搬车厘子,然后搬桃子、哈密瓜,他们举止优雅动作流利,雷厉风行中带着几分温柔,根本不像摊主方才的表现,车厘子、桃子这样的水果,哪能禁得住那么扔啊?如果水果有感情,肯定也会喜欢温柔的他们而不喜欢粗暴的摊主。

可是,西瓜未必会这么想。到了三点四十九分,贵重水果已经搬完了,全搬到另外一辆车里了,摊主围着一个背着手、做领袖巡视状的人点头哈腰,掏出一支烟递到人家面前,人家一扭头撅了一个屁股给他,那个屁股很大,但不翘,耷拉着像是挂着两个面袋子,一点美感都没有。

摊主再转到人家面前,人家又是一转身,又把屁股撅给他了。他不再转了,干脆抽起了烟,看着几个如狼似虎的人干着乾坤大挪移的营生,干得差不多了,一个人向背着手的人问了一句话,背着手的人把手抽出来挥了一下。那一挥,劲道十足霸气外露,颇有一番挥斥方道指点江山的伟岸,然后几个人搬起一个个西瓜,毅然举过头顶,决然地砸下去,那气概、那风度,仿佛狼牙山五壮土搬起一块块巨石砸向日本鬼子。

最后,背着手的人又伸出手来,再次挥了挥,这次挥的力度小了很多,那是轻描淡写的一挥,那是胜利的一辉,仿佛伟人的 “挥手之间”,在“挥手之间"里, 几个下山的猛虎、扑食的饿狼拍了拍双手,掸去手上的灰尘,然后上了一辆车身上喷着四个大字的车。那几个大字耀武扬威精神抖擞,背着手的人迈开潇酒的步伐,闲庭信步地踱到车旁边,对摊主说了几句话,然后上了车,耀武扬威的“城管执法’四个大字便渐渐远去,很快消失在监控画面之外。

这样的场景在神州大地每个城市都时不时上演,众人已是见怪不怪,但是那名细心的女警却发现不对劲,她蹙眉看着付虹球,看得她心里发毛,不敢正视警察的目光。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今晚的雨,声势浩大,就像脱缰的野兽猛烈地撞击着玻璃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个警察说道:“继续放。”

女警再次按下了播放键。

从三点四十七分到三点五十九分,只用了十二分钟,一个生意兴旺的水果摊变成了一地西瓜汤。摊主一直站在车旁没有挪窝,两分钟后,他抽完了烟,将烟头弹了出去,然后关上车后盖,钻进驾驶......

四点零一分,小面包车已经不见了,只有满地的西瓜皮、西瓜瓤和西瓜汤。

四点零二分,清洁工来了。

四点零七分,清洁工走了。皮和瓤都没了,汤大概也干了吧,只留下了一地的污渍。

四点十五分,清洁工又来了,这次提了一桶水,一个墩布。四点二十分,清洁工又走了,连污渍都没了。

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

四点二十五分,一个中年妇女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进视线里,警察叫道:“慢点放。”

“知道。”女警答道。

吕映琳夫妇满怀希望地凑到屏幕前,然后失望地说道:“不是,不是我家祥儿。”

女警又看了一眼付虹球,付虹球还在看雨,女警叫道:“付园长!”

“啊,怎么了?”付虹球被一声断喝惊醒,回过神来。“你到底是去哪儿买的水果啊?”

“我....我....我就是在伊夜宾馆大门口买的啊。那....里..”

“那里天天都有人在卖水果的。”

“我们没看到你。”

“.....怎么会?”

4

一道闪电照亮了黑夜,紧接着就是一个霹雳,摧枯拉朽之声震得付虹球浑身一哆嗦。

吕映琳的双眼要喷出火来,高声叫道:“妈的,你到底把我儿子藏到哪儿去了?”

吕映琳的老婆哭天抢地,扑到付虹球身上,“付园长,求求你了,把儿子还给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啊,求求你了。”她又拉着警察的手,哭诉道:“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们不报案了,不报案了,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付园长,付园长,你听见了没有?我们不报案了,你告诉我小祥去哪儿了?小祥在哪儿?警察不会抓你的。付园长,求求你了....”

付虹球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小祥去哪儿了。”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监控视频?”女警问道,“你说4点左右带着吕芸祥去买西瓜,可是你根本就没去!你以为那个水果摊天天都在那儿,可是你没想到今天正好被抢了吧?拐卖儿童可是重罪!付虹球,你要三思啊!趁你还没酿下大错,赶紧告诉我们,吕芸祥到底在哪儿?”

吕映琳冷冷地问道:“付园长,你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我真.....我真的.....”

“知道”二字尚未出口,突然雷声轰鸣,起初是一个高空雷在东边天空响起,然后引起连锁反应,一个接一个高空雷,由远及近带着万钧气势怒吼而来。付虹球心惊肉颤,惊慌失措地看着窗外,高空雷没有多做停留,浩浩荡荡地奔向西边的天际。紧接着,夜空突然亮了,这次亮了很久,足有两三秒钟长,随后,霹雳声一个接一个在正上方的天空炸响。付虹球被吓傻了,嗫嚅着说道:“............对不....对不起,.....小祥他死了。”

此言一出,吕映琳的妻子眼前一晕昏倒了,还好一一个警察就在她身边,赶紧扶住了她。吕映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着付虹球的脖子,大声质问:“小祥怎么死的?你说!你给我说!”

一个男警赶紧去掰吕映琳的手腕,谁知道吕映琳的老婆昏迷片刻之后醒了过来,也扑了上去,不停地去抓付虹球的脸,女警赶紧将她挡开了。

付虹球嚎啕大哭:“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5

没人知道,一个四岁幼童在离开人世之前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吕映琳的儿子小祥是被闷死的。

这几天,安康市开启高温模式,每天的平均气温高达35°C。诺小贝幼儿园的校车早晨7点半准时出现在吕映琳所住小区的路口,接上小祥之后,又开往周边其它几个小区接娃娃。

司机姓王,将近四十岁了,有着十多年的驾龄,三年前来到诺小贝幼儿园开校车,从未发生过磕碰事故,因为他知道孩子们在车上,开车一定要稳。随车还有一位李老师,去年大学毕业,每天跟着老王的车一起接孩子,因为孩子们在车上会很闹,她要维持秩序,制止吵闹,保证孩子们安全到达幼儿园。

这天像往常一样, 两人把孩子们接到幼儿园之后,王师傅把车开去停车场停好,李老师带着孩子们走进幼儿园,付虹球和老师、园医站在大堂门口迎接孩子们,测量体温,检查手口有无疱疹,之后园医给孩子们每人一粒小药片,付虹球笑嘻嘻地说道:“小朋友们,吃了药药,就不会生病了哦,看谁最勇敢,能一下子吃掉,好不好?”

孩子们特别乖,立即争先恐后地去接水吃药,付虹球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下午三点多,付虹球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文件,门突然被撞开了,老王满脸大汗地走了进来,说道:“出事了。”

老王虽然神色镇定,但是眉宇间透着认真严肃,付虹球紧张起来,问道:“她.....她知道了吗?

老王一愣怔,说道:“不,不是那事。”

6

付虹球三十五岁,离婚三年了,前夫开了一家药厂,赚了很多钱,后来出轨跟一个女医生好上了。付虹球一直不知道这事,直到有一天,男人亲口告诉了她并提出离婚。付虹球当时如同五雷轰顶,愣怔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男人最后说了句:“她已经怀孕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付虹球绝望了,只能同意离婚。男人早就想要个小孩了,但是她却不能生育。这事一直是她的心病, 在幼儿园看着一群可爱活泼的孩子,她经常会觉得心酸。她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一条消息,说某地不孕不育的一对夫妻,天天唱红歌,最后竟唱得怀孕了。她虽然一直不相信神秘主义,但是看到这条消息,也不禁跃跃欲试。但是,丈夫却不再给他机会了。

离婚手续很快办完了,每天晚上回到家中,偌大的房子里空空荡荡了无生气,她感到孤独寂寞冷,她太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坚强的臂膀了。

三年前,幼儿园招聘司机,老王走进了诺小贝的大门,也走进了付虹球的心里。他比付虹球大四岁,工作认真负责,待人宽厚有礼。他一见到付虹球就莫名地喜欢上她了,这个女子从来没有园长的臭架子,总是平易近人,说起话来如和风铺面,老王巴不得能天天坐在她面前,什么都不做,就是怔怔地看着她,听着她。

他从来不会拍园长的马屁,但是他对付虹球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对付虹球来说,只要有老王在,她就会感到踏实、安全,甚至还有一丝温暖和喜乐。老王看她的眼神是不同的,眼神灼热,充满了渴望。

后来有一天,付虹球病毒性感冒,突然发起了高烧,老王将她送到家里,本想立即走开,但是看到付虹球病恹恹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转身就走,于是便留了下来,给她断水喂药,给她拿冰块降温。此时的付虹球温香软玉病体支离,如黛玉般“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老王看得痴了,不禁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滑动。

付虹球感到了浓郁的男子气息,痴痴地看着老王,她看到了男人滑动的喉结,不禁笑了,气息微弱地说了声:“傻瓜。”

老王仿佛受到了鼓励,说道:“我想吻你。”还没等付虹球回答,他就一把抱住了女人,嘴唇急不可待地贴了上去,含住了女人的舌尖。

说也奇怪,与老王一夜激情过后,付虹球的感冒竟然就好了,老王后来开玩笑说:“你就是故意装病来诱惑我。”付虹球就握紧拳头捶他。

7

从那之后,老王成了付虹球的主心骨,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她都会找老王商量下对策。老王结婚多年,女儿已经上初中了,他说不知道为什么,老婆躺在身边他都未必有反应,但是付虹球跟他说几句话,他都会不可抑制地勃起。付虹球从来不过问他的家事,尤其不问他关于他妻子的事,这样就可以假装老王依然是单身。

付虹球也会有担心,万一他们的关系有朝一日被老王的妻子知道了怎么办?所以,当老王惊慌失措地说“出事了”,她本能地以为他们的关系暴露了,谁知道老王竟然说不是这回事。

付虹球很疑惑,难道还会有别的事情让老王如此心慌?老王说道:“有个孩子不行了。”

付虹球慌了,问道:“生病了?”

“不是,闷死了。”

原来,马上要放学了,老王去停车场开车,结果发现车上有个孩子,已经没有呼吸了。老王说道:“早晨接到幼儿园时,没有清点人数,这孩子就一直待在车里,活活给闷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付虹球如五雷轰顶,这些年来,类似的恶性事件在全国各地时有发生,付虹球经常告诫随车老师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大意,上车下车都必须清点人数。

“是哪个孩子出事了?”付虹球问道。 “小祥。 ”

走,我们看看去。”

两人面色凝重地来到停车场,老王打开车门让付虹球上车。小祥本来坐在最后一排,也许是因为太困太累了,整个人出溜到地上蜷缩着睡着了,随车老师没注意最后排地上还有个孩子,于是就把他落在车上了。这一天十几个小时晒下来,孩子哪能禁受得住!

付虹球怒道:“今天随车老师是谁?”

“去年新来的大学生。”

“走,我们去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付虹球气呼呼地说道,“还有班主任,上课的时候少个人难道不知道吗?”

老王却说道:“我觉得最好别找她们。”

“为什么?”

“这件事情如果声张出去,首先肯定需要赔偿几十万元。其次,幼儿园声誉下降,影响招生。这还是好的,如果教育局借此给我们摘了牌,我们可就全完了。’

诺小贝幼儿园是付虹球心血所在,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关门大吉,可是事已至此又如何才能封锁消息呢?

“小祥,小祥,..... .我知道他,我马上联系他爸爸妈妈,我们私下谈赔偿。”

付虹球说着话就去翻找小祥父母的联系方法,但是老王说道:“没用的,只要找家长,这事就不可能不传出去。”

“那怎么办?”付虹球颓唐地坐在椅子里。

老王说道:“现在拐卖儿童的案件很多,你就说小祥被拐走了。”

8

商量好对策之后,老王就回家了,但回到家之后,老王的妻子却愤怒了!

她妻子中等身高,体形微胖,发髻挽在头顶,不过已经蓬松了。她姓郭,有一个动听的名字叫灵灵。她背朝着窗,仿佛整个暴怒的大自然都成了她的后台老板,左手卡腰,右臂伸得笔直,食指伸出,厉声问道:“你今天不说清楚了,我跟你没完!”

指锋所到之处,坐着老王,他蔫头耷脑像是霜打的茄子,任凭妻子如何斥责,他就是一声不吭。

今天,老王下班回家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郭灵灵不管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不能好好回答。

“你去哪儿了?”

“上班。”

“你脚上那么多泥?”“不知道。”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有。”

但是,当老王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的时候,他却像充满电样,立即蹦了起来,拿起手机就到阳台上去了。郭灵灵好奇心起,跟到阳台门边 偷听,结果听到丈夫对着电话说:“亲爱的,别怕……我走不开啊”

郭灵灵怒发冲冠,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冷冷地说道:“跟谁打电话呢?”

老王连忙挂断了电话,说道:“没有,没有,工作上的事情。”“那你叫谁亲爱的?”

“哪有?”

“哪有?你以为我没听见吗?”郭灵灵指着老王的鼻子尖骂道,“告诉你姓王的,老娘不是好惹的!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你那怂样,还玩婚外恋!”

“我没有。”老王的话憋在嗓子眼里。

“没有?你大点声说呀,我听不见!”郭灵灵怒气冲冲地说道,“最近我一直觉得你哪里不对劲,原来是玩起了婚外情。如果不是今天上了你的微博,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呢!”

老王很后悔,他干什么要设置成“记住密码”呢?当初只是为了登录方便,谁知道老婆竟会用自己电脑呢,以前她都是用自己的笔记本啊!

老王想指责老婆几句,维护一下自己的通信自由,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这时候只能装孙子了。

“说吧,那个.... .那个什么....‘我还想飞翔’是谁?啧啧,我还想飞翔呢,真够恶心的。”

“就是一网友。”

“网友?网友说话也那么肉麻?”

“怎么肉麻了?胡说八道。”

“你哄三岁小孩呢?”郭灵灵叫道,“什么‘虽然我不能给你全部,但是我爱你,恨不得天天守在你身边,听你倾诉你的苦’,操,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琼瑶,你们害臊不害臊?”见男人不吭气,郭灵灵以胜利者的姿态倨傲地说道,“说吧, 她是谁,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

“我不知道她是谁,就是在网上认识的。”

“哼哼,”郭灵灵冷笑-声,说道,“刚才 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你为什么跑到阳台去接?

“那是付园长跟我谈公事!”

“哦,原来是付园长谈公事?谈公事需要到阳台上去接吗?”郭灵灵说道,“还叫亲爱的,你们要脸不要脸的?姓王的,你今天不把这事说清楚,这日子我们就不过了。”

老王冷漠地看着发狂的妻子,问道:“你想怎么样吧?”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越发刺痛了郭灵灵,只见她面色涨红,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老 王说道:“..... ...好啊你!”

正在这时候,门铃声响起来了,老王说道:“你别吵了。”

“哼哼,做了丑事怕人知道是不是?我不怕!”郭灵灵像疯了一样去开门,嘴里大叫着:“让大伙都能听听你的丑事,反正这日子没法过了。”

9

令她没想到的是,站在门口的正是那个“我还想飞翔”、诺小贝幼儿园园长付虹球!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大叫一声扑了上去,十指箕张去抓付虹球的脸,大叫着:“你这狐狸精臭婊子欺人太甚,还找上门来了!”

就在她的十指离付虹球的脸还有0.01厘米的时候,她猛地被人拉着往后退去,紧接着两只大手钳住了她的双手,她瞪眼一看,竟是警察上门了。

握住她手的警察呵呵一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警察来了,来得好啊,你们帮我收拾这对奸夫淫妇!”

警察莫名其妙,但是懒得理会这种家庭琐事,问道:“别激动别激动,老王在家吧?

老王早已闻讯出来,看到警察上门,中间还夹着一个付虹球, 他立即明白东窗事发了。他强作镇定,问道:“付园长,你这是怎么了?”

付虹球期期艾艾地说道:“我.... 我都说了。”警察说道:“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老王要被警察带走了,郭灵灵这才慌了,拦住了警察:“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老公?”

老王说道:“你把门关上吧。"然后扭头跟警察离开了。郭灵灵迷离着一双泪眼,看着老王被两个警察簇拥着离去,她六神无主了。

走到楼下,迎接老王的是两道冷冰冰充满愤怒的眼神,吕映琳恨不得撕碎了他。他看了看吕映琳,赶紧低下头去。吕映琳的妻子从车里冲出来,也不撑伞,冒着雨跑到他跟前,伸手就是一个耳光, 然后啐了他一脸唾沫。

三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冒着瓢泼大雨向郊区的七星山缓缓驶去,雨刷以最快的速度来回摆动,饶是如此,视线还是不明朗,眼前雨雾重重。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警车终于来到山脚下,山路泥泞不堪,车轮陷了进去,根本开不动了,众人只好下车步行。

10

暴雨一直没有停歇的意思,山涧里传来瀑布的轰鸣声。老王和付虹球带领大家朝驴头山进发,几个人踩着泥浆艰难跋涉,时不时有人摔倒了,旁边的人赶紧把他扶起来。大约走了二十分钟,老王停了下来,指着半山腰一棵大树说道:“就在那儿。”

那是一棵大松树,树冠高耸亭亭如盖,夜色中仿佛一一个巨兽,虎视眈眈地看着骚然它的人们。吕映琳夫妇立即冲了过去,大声喊叫着:“小祥小祥,爸爸妈妈来了,你在哪儿啊?”

警察们赶紧冲到前面去,一人问道:“你确定是在这儿吗?”

老王说道:“是,就是这儿,这棵树我认得。”

空中又是一个霹雳,借着闪电的光芒,警察们看到满山坡都挖好了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的土坑,这是为植树造林提前挖好的坑。在那棵大树旁边,一只人脚从泥土中露了出来。吕映琳的老婆悲痛欲绝,她本来想冲上前去的,可是此刻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迈不动,她浑身绵软无力靠在老公身上,泪水和着雨水一起流。

警察们徒手扒着泥土。泥是下午才填进去的,加上被暴雨冲刷,更是稀松了。满山的树木影影绰绰似鬼如魅,付虹球和老王心惊胆颤地走到树下,徒手往外扒拉泥土。老王说道:“不用你,我自己来吧。”付虹球看了看老王,她顿时觉得心安不再慌乱了,这个男人身上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

几分钟后,老王握到了一只小手,付虹球见状立即上前一起扒拉泥土,警察们也立即围拢上前,众人七手八脚一齐挖土,最后挖出了一具小男孩的尸体。小祥妈妈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晕倒在地,可是被冷水一浇,她又马上醒了过来,撕心裂肺地狂喊了一声,“小祥,我的小祥啊!”

幼儿园长埋尸案轰动了全国,各地媒体都大篇幅报道,相关人员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