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幼儿园园长被人奸杀后抛尸在绿化带里，警方调查之后却发现，每个想置她于死地的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是凶手另有其人，还是不在场证明有假?正当柳暗花明时，凶手突然要投案自首，案情又复杂起来。
1
在温晴的生命里，那是一个难以忘记的清晨，她在草丛里发现了那具女尸。在以后的很多日子里，她反复提及这件事，言辞之间的兴奋不言而喻，没一次都会以“唉呀妈呀”开场，然后开始自己的表演。
温晴，汉中市一名清洁工人，每天早晨4点就要起床，4点30分上路清扫。她看到那具女尸时，本来以为是个醉汉，所以也不害怕，走到“醉汉”跟前伸脚踢了踢，说道:“起来啦!”
可是醉汉没理她，她想睡得可真够踏实的，可是当她看到醉汉的下体时，整个魂都快丢了，她吓得大叫一声，“哎呀妈呀!”
后来，她跟朋友们讲述这一幕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哎呀妈呀，你们都不知道，那个女人衣服被人扯烂了，光着屁股，两条腿叉开着，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温晴立即报警，十分钟后，派出所民警赶到了现场，半个小时后，郭轩和小梁也来了，两个人都是被从睡梦中喊醒的，尽管如此却一点睡眼惺忪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是精神抖擞，像是打了鸡血，这两人就这样，工作起来都是狂人。他们俩人也没有想到，仅仅看了受害人一眼，他们就立即认出来那人是谁了一一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诶，这不是出了名的幼儿园园长李乐花吗?”因为幼儿园园长不检点，与有妇之夫通奸，人人都知道和认识她。
刘华也兴匆匆地赶到了现场，见到二人，点点头，并不寒暄，立即投入工作。
汉中大道贯穿城市南北，是汉中市最重要的交通要道，马路两旁有很宽阔的绿化带，这在国内诸多城市中是比较罕见的。说是绿化带，其实也是一个个被分割开的小型街边公园，公园的灌木丛中开辟了一条窄窄的人行道，如果没有急事，在里面走走，起码可以少吸点汽车尾气。李乐花的尸体就是在路边的一个小公园里发现的，这个小公园的隔壁是一个高尔夫球场。
小梁说道:“这的确是一个强奸杀人的好地方，因为高尔夫球场晚上就没有人了，李乐花再怎么呼喊也没人能听到。
但是郭轩不这么看，他说:“二十步开外就是汉中大道，一天24小时车流不断，凶手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实施强奸呢?”
刘华走过来，不屑地说道“谁告诉你们死者被强奸了?”
郭轩小梁二人吃惊地看了看彼此，小梁说道:“她被那样了，难道不是被强奸的?”
郭轩说道:“梁警官，有一分证据就说一分话， 我批评你多少次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小梁气愤地指着郭轩，说道:“诶，头儿，你这样可不地道啊，你刚才不是.....
郭轩果断打断了他，说道:“还说，还说!快听听刘法医的专业意见吧。”
小梁无奈，只好闭嘴。刘华却替他出头了:“梁警官，我很同情你。”
小梁说道:“终于有人替我说句公道话了。”
没想到，刘华却又紧跟了一句:“你俩一攻一受，真是绝配!”
郭轩哈哈一笑，说道:“他就是个小受样儿。”小梁说道:“你俩玩够了吗?可以说回案情了吗?
刘华嘿嘿一笑，说道:“死者是被勒死的，看脖子上的勒痕， 凶器应该是一根皮带。 除了脖子上的勒痕，她没有其他外伤，说明死前没有发生过挣扎。但是，死者阴道受损，外阴有一处撕裂伤，阴部遗留少量精液。
小梁问道:“到底有没有被强奸?”
刘华说道:“很奇怪，我也无法判断。身上没有因为挣扎留下的伤口，但是外阴受损，一般来说就是因为挣扎引起的。同一具尸体，指向了截然相反的两种可能，我实在无法判断。”
郭轩问道:“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吗?’
“不会晚于夜里12点以后。’
李乐花被杀，两人自然立即怀疑崔鹏林夫妻，因为崔鹏林的儿子就是在她幼儿园死亡的，小梁说道:“崔鹏林夫妻俩应该是最恨她的吧?”
郭轩说道:“如果是崔鹏林杀人，李乐花的外阴撕裂伤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还会先跟李乐花发生性关系?”
小梁嘟囔道:“他老婆还在旁边看.....这个画面有点辣眼睛。”
话虽如此，两人还是决定去问一下崔鹏林夫妻，看他们有没有过硬的不在场证明。结果两人吃了闭门羹，崔鹏林家门紧锁，邻居说他们好几天没回来过了。郭轩拨通了崔鹏林的电话，听说李乐花遇害的消息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接着传来一阵啜泣声，崔鹏林哽咽着说:“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
“崔先生，这几天你在哪里?”
“我跟老婆在农村老家，处理小宇的后事。”
“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你一直不在城里?”
“不在，”崔鹏林说道，“郭警官，我不会去杀人的。她擅自把孩子遗体埋掉并报假警，让我们很愤怒，但是我们会选择走法律途径，而不会对李乐花采取过激行为。我们已经委托律师到法院起诉李乐花，要求她赔偿我们抚养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42万元。”
郭轩和小梁商量了一下，认为崔鹏林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小，于是转移了调查方向。郭轩说道:“你还记得老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吗?
“高笑笑，老张的档案里有。”小梁说道，“名字很好听，不过派出所的同事说见过高笑笑，觉得她就是个母老虎。”
郭轩说道:“老公与幼儿园园长通奸，凶点也是应该的，怎么就能叫人家母老虎呢。”
小梁说道:“头儿，为什么我们怀疑的人，没有符合强奸杀人的情形?你觉得高笑笑会去强奸她，还留下精液吗?”
郭轩愁得直挠头，说道:“总应该去问问吧。”
两人找到老张家里，他精神十分萎靡，见到警察上门，也仅仅是漠然地点点头。
“一个人在家?”小梁问道。
“嗯。
“你老婆呢?”
“回娘家了。”
“什么时候回去的?”
“我拘留期满回到家，她就不在了。”因为老张之前犯了点事，所以被拘留了几天。“她是不是特别恨李乐花?”
“不能怪乐花，都是我不好。”“你老婆也会这么想?”
“不知道。”
“你老婆有什么打算?提出过离婚吗?”“没有。”
“这几天，你联系过她吗?”
“我出来之后第一天联系过她，她说回娘家了，然后我没再联系她。
“你有什么打算?”
“或许，我们早就该结束这段婚姻了。”“你想离婚?”
“是。”
“高笑笑会同意吗?”“不知道。”
“你儿子同意吗?”
“这事跟他没关系。”
“前不久，一个初中生杀了他爸爸和他爸的情妇。”“小张不会的。”
“李乐花会跟你结婚吗?”
“会的，我们彼此是相爱的。”
“她怎么说?”
“她说她等了我很久，只要我跟高笑笑离婚，她就马上嫁给我。”
“你是什么时候见她的?”
“昨天傍晚我去接她，然后一起吃晚饭。”“在哪儿吃的饭?”
“悦轩酒家。”
“你们为什么没住一起?”
“你们怎么连这事都管吗?”
“既然你们已经想结婚了，住在一起不是更合理一些吗? ”“我儿子给我打电话，要我回家。”
“你跟李乐花是几点分手的?”
“晚上九点。”
“你儿子要跟你说什么?”
“骂我，说瞧不起我，净是些孩子气的话。”
“骂完之后呢，睡在自己家里，还是去外婆家了?”“去外婆家了。”
“他是几点走的?”
“我回到家是9点20,儿子差不多10点离开的。你们问这些干什么?”
“因为....李乐花昨天晚上遇害了。”
“什么?”老张嚯地站起来，一改刚才漠然的表情，着急地说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小梁说道:“你冷静点，她的尸体是在汉中大道发现的，死前可能遭遇过性侵。”
老张泪如雨下，整个人都崩溃了，喃喃地说道:“不会的，不可能的，我们昨天说得好好的，过段时间要结婚的，她怎么就突然走了呢?是谁干的?为什么要伤害乐花?”
离开老张家里，小梁重重地喘了口气，说道:“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成为嫌疑人的人了。”
“你是说老张的儿子?”
“是。第一，他有杀人动机。第二，他有作案工具。”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强奸一个35岁的中年妇女，你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35岁在你眼里就是中年妇女了?”小梁说道，“你让我们单位那几个自诩为警花的中年妇女们情何以堪啊!”
“保密，保密，千万别刺激到她们。”
这时候，刘华打来了电话，郭轩听完电话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小梁问道:“头儿，你怎么了?刘法医把你催眠了吗?”
郭轩说道:“刘法医说，李乐花的阴道有被异物入侵的迹象……”
小梁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他把那东西叫异物，是吧?”
郭轩继续说道:“但是，李乐花的雌性激素却没有分泌增多。”
“那么这是几个意思?”
“刘法医说，这说明李乐花是在死后遭人性侵的。”
“奸尸?”小梁说完，整个人也不好了，沉默了半天，这才说道:“小张会干出这种事吗?”
对这个问题，郭轩没法回答，从警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丧尽天良的事情他都见识过，所以一一个未成年人干出奸尸的勾当，虽然听上去耸人听闻，他却不敢断然排除这种可能性。
将近中午时分，郭轩小梁来到了高笑笑父母家里，不过高笑笑上班去了，中午不回家。见到警察上门，高父高母有点意外。
郭轩说:“我们想问一下高笑笑昨天晚上去哪儿了。”老头眼睛一-瞪，说道:“还能去哪儿?在家里啊!”
郭轩问道:“她下班回家就没出去过吗?”
老太太警惕地看着两个警察，问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老头说道:“笑笑一直没出去过。”
小梁说道:“叔叔阿姨，你们什么时候睡觉的?”
“9点，”老头说道，“我们一直都是9点准时睡觉。”小梁说道:“高笑笑不会也睡那么早吧?”
“她要上网，睡得晚。”
小梁又问道:“你们外孙小张也睡那么早吗?”
老头说道:“他不知道几点睡的，反正我们睡的时候他还在看书。”
小梁问道:“他这几天一直住你这里?”
“是啊，他妈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他一定恨他爸爸吧?”
老太太说道:“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恨不恨的?不过谁是谁非，孩子还是清楚的。”
老头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老是盘问母子俩的行踪?”
小梁说道:“幼儿园园长李乐花，你们知道吧?”
老头冷笑道:“能不知道吗?和我女婿有一腿。”
老太太补充了一句:“真不要脸。”
小梁说道:“她昨天晚上被人杀了。”
老两口瞬间惊呆了，老太太问道:“你们怀疑笑笑和她儿子?”
郭轩赶忙说道:“谈不上怀疑，就是想排除各种可能。”
老头说道:“我家女儿、外孙可以排除了，你们赶紧调查别人去吧，娘俩昨天晚上一直住在这里。”
小梁说道:“叔叔，能麻烦您跟我们去小区监控中心看看”
高父高母住的是一个高尚社区，物业管理水平比较高，各方面的设备设施完善，监控探头覆盖了道路拐角、大堂、电梯等每个关键节点。老两口陪着两个警察来到了监控中心，调取了昨天晚上的监控画面。当外孙出现在小区门口的时候，老太太立即吼道:“停，停，停，你看你看，这就是我外孙。”
郭轩看了一眼时间，是昨天傍晚6点10分。然后跟随小张的行踪，看着他走进大堂，步入电梯。高笑笑则是6点52分出现在小区门口的。母子俩回家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直到今天早晨7点半两人才一起走出了小区。
老太太说道:“现在你们放心了吧，我家闺女外孙一直在家待着呢。”
2
郭轩和小梁找到向阳幼儿园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幼儿园的外墙上被人喷了红油漆，凌乱地显示出几个大字:残害幼儿，丧尽天良。
郭轩说道:“油漆很新，好像是昨天喷的”
一个保安站在幼儿园门口，旁边放着一把钢叉，那是用来对付歹徒的，自从各地相继发生多起袭击幼儿园事件，钢叉和保安，成了各地幼儿园、中小学的标配。由于身着便衣，保安将两人拦住了。小梁出示了证件，保安立即变得毕恭毕敬，给幼儿园负责人打了电话。
李乐花被拘留之后，园长助理裴勇成了向阳幼儿园的负责人，这些天一直是她在料理着幼儿园的日常事务。看到警察上门，裴勇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事吗?”
“墙上的字怎么回事?”小梁问道。
.“不....不知道...可能就是闲着没事，闹着玩吧。”裴勇吞吞吐吐地说道。
裴勇闪烁其词，引起了郭轩和小梁的怀疑，小梁问道:“是崔鹏林喷的吗?”
“崔鹏林?”裴勇说道，“不，不是他，应该不是他。”
“那应该是谁?”
“我也不知道啊，”裴勇最后几乎是哀求道，“两位警官，这事我们自己会处理的，不麻烦你们了。”
小梁喝道:“什么事情你们能自己处理?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们也能扛吗?”
裴勇慌了，说道:“什么人命关天，没那么夸张，两位警官不裴勇慌了，说道:“什么人命关天，没那么夸张，两位警官不要听别人嚼舌头根子。”
幼儿园里空空荡荡的，老师有十几个，无所事事地坐着看手机、聊天，只有四五个孩子在游戏场地里跑来跑去。
小梁问道:“怎么就这么几个孩子?”
裴勇尴尬地说道:“都生病了，这天没来。”
“都生病了?”小梁把“都”字说得很重。“是啊，流感病毒爆发。”
郭轩插话说道:“流感病毒一般都是春天爆发， 夏天大规模爆发很少啊。
“是，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郭轩又问道:“昨天傍晚，你见过李乐花吗?”
“没有。”
“她昨天晚上被人杀了。”
裴勇顿时愣住了，痴痴呆呆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难怪今天没见她来，我本来还以为她心情不好呢。”
郭轩继续问道:“李乐花跟谁有过节?”
“程园长人很好的，小宇的事情她就是一时糊涂。”“她没再得罪过别的什么人吗?”
“没有了。”
“如果她没得罪人的话，你们外墙上怎么可能被人喷字呢?难道是你得罪人了?”
裴勇踌躇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在这时，郭轩眼角的 余光瞥到，幼儿园围墙栅栏外，一个男 子戴着鸭舌帽，正拿着相机偷拍幼儿园内部。郭轩小声说道:“不要回头，3点钟方向有个人贼眉鼠眼在偷拍。小梁说道:“怎么办?”
裴勇情不自禁地扭头张望，郭轩厉声制止:“不要看。”
小梁哈哈一笑，朝裴勇点点头，说道:“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两人若无其事地离开幼儿园，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偷拍男子警觉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似乎发现苗头不对，突然撒腿狂奔。 郭轩和小梁立即冲了上去，边冲边喊:“站住! ”那人根本不听，憋足了劲向前逃窜。小梁喊道:“警察，站住!”不说还好，一听说是“警察”，男子跑得更卖命了。前方是一个大型商场，男子一头扎进了商场里，虽然前后只差了几秒钟，但是当郭轩和小梁冲进商场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了。两人满头大汗，站在门口打量全场，小梁一指扶手电梯，说道:“在那儿!
男子低头看着相机，不停地操作着，回头瞥到两个警察尾随而至，他又在人群中穿梭逃窜。郭轩略一打量地形，示意小梁包抄过去，男子不明就里，没头苍蝇一般在人缝中挤来挤去，最后一头撞到了一个人肚子上，一抬头，他看到了一张笑嘻嘻的脸， 正是郭轩。他扭头要往回跑，却被郭轩一把抓住 了胳膊，男子用力挣脱，但是无济于事，郭轩的手就像铁钳一般将他夹得紧紧的。
郭轩笑道:“你还想往哪儿跑?”
此时，男子却不再慌乱，脸上尽是嘲讽的表情，心平气和地揶揄道:“你们拿了多少钱，至于吗?”
一句话把郭轩和小梁问懵了，小梁问道:“什么钱?”
“少装糊涂了，”男子鄙夷地说道，“如果没拿钱的话，你们有必要这么卖命吗?”
郭轩懒得跟他纠缠，问道:“你为什么拍照?”
“有谁不允许拍照了吗?”男子继续揶揄道，“又想删照片?”他将相机递到郭轩面前显摆，“看见了吗?这台相机带上网功能，照片已经传回去了，你想删也删不掉了。”
两人越发糊涂了，小梁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又是删照片，又是传照片的?”
郭轩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什么?”男子吃了一惊，“你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那你追我干什么?”
小梁问道:“那 你跑什么啊?”
原来，男子姓荆，名鹏，是《汉中都市报》的记者，他接到家长举报，说向阳幼儿园长期给孩子们喂一种叫“病毒灵”的抗病毒药物，于是他前来采访。
小梁问道:“难道警察会删你照片吗?”
荆朋冷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谁能保证没有警察被收买呢?”
郭轩问道:“病毒灵是怎么回事?”
荆朋说，向阳幼儿园也在长期给孩子们喂服盐酸吗啉胍，这种一片只要1分多钱的白色药片，曾被违法用作畜牧业预防药物。幼儿园之所以给孩子喂这种药，是因为孩子一旦感冒发烧，至少要休息一个星期，而按照相关规定，幼儿不入园的日子，幼儿园需要将保教费返还家长。给幼儿喂药，就是为了保证幼儿的出勤率以增加收入。
小梁问道:“幼儿园墙上被喷的油漆，就是家长干的?”
“肯定是，”荆朋说道，“今天上午，一群家长还在幼儿园门前集会声讨幼儿园呢。”
郭轩问道:“长期服药的幼儿，有没有生病的?”
荆朋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采访家长。很多家长反映说，孩子盗汗、肚子疼、腿疼、便秘、黑眼圈、食欲不振，有的男孩小便困难，有的女孩下体出现分泌物，还有多名孩子被检查出了心肌酶偏高、肾积水或肠系膜淋巴结肿大。”
“就这些?”
“这难道还不够恐怖?”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 郭轩说道。在他看来，幼儿出现这些病定，家长自然会很愤怒，但还不至于愤怒到要去杀人，更谈不上奸尸。
小梁问道:“有没有造成幼儿死亡?”
“没有。”
眼看要成立的线索突然中断了，郭轩和小梁落寞而回。李乐花的所作所为尽管让人义愤填膺，但是为这种事就去杀人，又实在不可想象。父母们的关注焦点全是孩子，如果孩子性命还在，哪个爸爸妈妈会莽撞到去杀人呢?
刘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个垂头丧气的男人，他嘿嘿一笑，说道:“你们攻受二人组怎么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啊?
郭轩说道:“刘法医，你那里还有什么发现吗?”
“当然有，”刘华屁股一抬，坐在了郭轩的办公桌上，说道，“李乐花体内只有精液，没有精子。”
郭轩蹙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精子跑哪儿去了?”
刘华嘻嘻笑道:“这事别问我，反正没跑我这儿。”
郭轩和小梁一筹莫展，李乐花的遇害实在太离奇，疑点一个接一个，先是死前没有挣扎的瘀伤，但是阴道又有撕裂伤。她到底反抗过，还是没反抗?现在又发现留在她体内的，只有精液没有精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梁突然灵光一现，说道:“凶手会不会是一个不孕不育患者?”
郭轩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不禁赞叹道:“梁警官，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正在这时候，《汉中都市报》记者荆朋打来了电话。
“郭警官，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幼儿因为服用盐酸吗啉胍而死亡的吗?”
“嗯。”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嗯?”
“一个家长刚才联系我，他的孩子死了，他说就是因为孩子长期服药而罹患心肌炎，他控诉向阳幼儿园是吃人的魔窟，园长李乐花伤天害理罪该万死。
3
徐书有充分的理由杀死李乐花。
他的妻子死于难产，他独自一人将女儿拉扯到四岁半。人们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对徐书来说更是如此，女儿美美不但是他的掌上明珠，还寄托了他对妻子的爱恋和怀念，每次看到美美，仿佛都看到妻子可爱俏皮的脸蛋。
可是有一天，美美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先是发烧，连烧了三四天，总是退不下去，后来发展到呼吸困难，医生诊断是心肌炎弓发的心力衰竭。很多患者会反复出现心力衰竭的症状，但是美美的病情连反复都没有，上天没有给她康复的机会。徐书眼睁睁地看着美美日渐消瘦、眼眶深陷。终于有一天，懂事的女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对徐书说了最后一句:“爸爸，你别难过。”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徐书痛不欲生，抱着美美的尸体嚎啕大哭。他知道，这种病一般来说以青壮年发病较多，为什么一个四岁半的幼儿也能得这种病呢?心肌炎的病因分四种:柯萨奇病毒、艾柯病毒、流感病毒等病毒感染以及白喉杆菌、链球菌、真菌等细菌感染，或是自身免疫性疾病，诸如系统性红斑狼疮、巨细胞性心肌炎，或是胸部放射性治疗等物理因素引起的心肌损伤，或是抗菌素、肿瘤化疗药物等化学因素引发。
但是，此前的检查结果表明，美美没有病毒感染或是细菌感染，也没有进行过胸部放射性治疗。
医生说:“那可能就是药物引起的，比如抗菌素，我国抗菌素的使用已经严重超标了。”
但是徐书说:“美美很少吃药，连感冒发烧也从不吃药，都是我按摩治好的。”
医生实在没辙了，最后建议对美美进行尸检，徐书难过地拒绝了，女儿爱美，他想让女儿漂漂亮亮地去见妈妈，找出病因又能如何呢?女儿永远都回不来了呀!于是，美美的病因从此成了谜。
最近，外地有幼儿园被曝光给幼儿服用“病毒灵”，徐书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丝寒意。报道中说，枫韵幼儿园和鸿基新城幼儿园的孩子进行体检后发现，多名幼儿存在心肌酶偏高的现象。某医院的一位主任医师说:“心肌酶偏高就意味着心肌受损，将导致幼儿的体温系统紊乱，出现盗汗和高烧不退等现象。从目前得到的信息判断，很有可能是长期服用抗病毒药导致免疫力低下而致使心肌遭到感染。”
徐书立即想到了美美，女儿曾经对他说在幼儿园里吃药片了，“好难吃呀。”女儿当时吐着舌头表现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当时 徐书觉得美美很可爱,将她搂过来亲了两口，美美说:“每个小朋友都吃了。”徐书也没有多想，甚至觉得幼儿园的预防保健工作做得很细致。
如今想起来，美美当时吃的是不是就是病毒灵呢?
过了几天，又有多地幼儿园先后被曝出幼儿“被服药”的新闻，幼儿园变成了“药儿园”，媒体开始介入做深度报道。徐书越来越紧张，对每篇报道都看得特别仔细，并上网搜索“智多星病毒灵”，结果还真搜到了几条帖子，那是几个向阳幼儿园的家长发的，指控向阳幼儿园给幼儿喂服病毒灵。他加入了维权的行动中， 要求向阳幼儿园给个说法。因为他的女儿是唯一一个 在这次事件中死亡的受害人，所以其他家长特别同情他。《汉中都市报》记者荆朋在向阳幼儿园拍照后又联系了几名家长采访，有家长说:“徐书最惨，他的女儿被喂药喂死了。”荆朋立即联系到徐书，面对媒体记者，徐书悲从中来，愤怒地控诉:“这家幼儿园就是人间地狱，园长就是恶魔，他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不然我家美美死不瞑目。”
荆朋说道:“我了解的情况就这么多了。”
郭轩对荆朋表示感谢，要来了徐书的联系电话和家庭地址，便前去拜访。小梁说道:“这个徐书的杀人动机可以成立吧?
“足够了，可....郭轩愁眉苦脸地说道，“精液呢?最大的难点就在这里，我们现在都在往仇杀的方向想，可如果是徐书仇杀，就不该奸尸啊!”
小梁嗫嚅道:“徐书单身那么多年了，或许在杀人之后突然有了那方面的冲动了
小梁这种邪恶的猜想在见到徐书之后立即土崩瓦解了，因为徐书是有女朋友的，而且还很漂亮，两人交往有一年多了。
徐书的女友曹海迪年轻漂亮，眼睛里透露出果敢的神色，她堵在徐书家门口，毫不客气地对郭轩说道:“他心情不好，希望你们不要再打扰他了。”
小梁说道:“你 还没问我们为什么来找他呢。”
曹海迪反问道:“不就是病毒灵那些事吗?”
郭轩问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美美之死跟病毒灵有没有关系?”
这时候，徐书从卧室走出来，说道:“海迪，让他们进来”
徐书的家收拾得很整齐，看得出来曹海迪是一个贤慧的女子。徐书招呼警察坐下，曹海迪端来水，郭轩毫不客气地喝光了，说道:“正好口渴了，谢谢。”
小梁说道:“听说美美的病就是幼儿园喂药给喂出来的?”
徐书说道:“我从来没这么说过。我只是怀疑，美美的死到底是不是跟病毒灵有关。但是其他维权的家长宁愿相信一定跟病毒灵有关系。不过现在什么都查不清楚了，这也是我最恨的地方，总觉得美美死得不明不白。”
小梁问道:“你想过杀人吗?”
“杀人?”徐书反问道。
“给美美喂药的人，全杀了。”
徐书沉默许久，说道:“想，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那个卑鄙无耻的园长，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可是，”他看了看曹海迪，继续说道，“人是生而不自由的，你的生命并不仅仅属于你一个人，有时候你要为别人活着。我爱海迪，我不能让她失去我，哪怕仇恨一直咬噬着我的心，我也要忍下去。”
郭轩说道:“你不需要再忍了，李乐花已经被杀了。”
徐书顿时两眼放光，说道:“真的吗?真是老天开眼，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啊。”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徐书笑道:“你们怀疑我?我在家里。”
曹海迪说道:“我们在家看电视。”
临走前，郭轩和小梁采集了徐书的血液，然后来到小区管理处，调阅监控视频，发现徐书昨天傍晚乘坐电梯回家，晚上11点曹海迪回家，今天早晨两人相继乘坐电梯离开，也就是说徐书没有作案时间。
郭轩犹疑道:“这个曹海迪怎么这么晚回家?”
小梁说道:“她即便整个晚上都没回家，你也怀疑不到她头上，因为她没有作案工具，更没有精液。
“那你怀疑谁?”
“我还是怀疑徐书，他的嫌疑并没有洗清，目前来说，他依然是最大的嫌疑人。监控探头或许有盲区呢?
“对高笑笑母子，你怎么那么快就打消了怀疑，你就不怕监控探头有盲区了?”
“这个...小梁拖腔拖调地说道，“主要还是因为高笑笑母子的杀人动机不够强烈，而徐书有着充分的杀人理由。”
可就在此时，郭轩的电话响了起来，听完电话，他满脸兴奋，小梁疑惑地问道:“你彩票中奖了吗?”
郭轩说道:“凶手落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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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薛成没有把杨阳打得鼻青脸肿、右臂骨折，他可能不会这么快落网。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两人开车的时候互相别了一下，究竟是谁先别谁已经说不清楚了，不管是谁先别的，起初肯定是无意的，但是两人竟为此较起真来，在马路上别来别去，折腾了几个回合。当杨阳最后一次在薛成前面急刹车的时候，薛成不再闪避，而是踩足了油门，一头拱了上去。
两人下车理论，一开口就呛起来了，双方同时伸出指头，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你怎么开车的?”然后又异口同声地反 问:“你怎么开车的?”第一次， 两人同时把重音落在“怎么"上，第二次，又同时把重音落在“你”上。二人如此心照不宣、配合默契、心有灵犀，最后竟能打得死去活来、鱼死网破，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大跌眼镜。
杨阳当然不知道薛成刚刚听到一个“好消息”所以脾气特别大，当他骂出一句“你断子绝孙”的时候，薛成发了疯，整个人失去了控制，饿虎扑食般冲向杨阳，三拳两脚把他打翻在地，然后又骑到他身上打。如果不是附近交警看见及时阻止，杨阳可能就被打死了。
杨阳被送往医院，薛成被刑拘，采集血样录入数据库，然后系统立即报警，一起重大的杀人、强奸案的凶手就在眼前!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郭轩和小梁万万没想到，杀害李乐花的凶手会因为驾驶“斗气车”而落网。
在郭轩眼里，薛成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精神萎靡，毫无斗志，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把另外一个人打到医院。薛成惨淡地笑了一声，抬起头，用迷离的眼睛看了看郭轩，问道:“看够了吗?”
郭轩问道:“为什么把人往死里打?”
“因为我高兴啊，”薛成笑了，笑里带着苦涩，“我今天下班回 到家，我老婆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她怀孕了。哈哈，她怀孕了，我们一直想要个小孩，可她一直没怀上，不想现在她竟然怀孕了。我高兴啊，简直高兴死了，而那个混蛋竟然开车别我，这不是找死吗?”
郭轩和小梁觉得他语无伦次，不知道他高兴的时候为什么要去打人，难道这就是精神变态?就跟奸尸一样，同属变态行为。
郭轩问道:“李乐花怎么招惹你了?”
“李乐花是谁?”
“你不认识她?”
“不认识，第一次听说。她是谁?”
小梁说道:“就是被你杀死在汉中大道路边公园里的幼儿园园长。”
薛成看看郭轩，又看看小梁，然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说道:“你们在唬我吧?”两个警察不说话，只是冷峻地看着他，这让他心里发毛，开始紧张，手心冒汗，嗫嚅道:“警察同志，你们不能这样啊，我可没杀人。”
小梁说道:“薛先生，戏还是不要演了，态度好一点，早点把犯罪事实交待了，省得我们彼此折腾。”
薛成渐渐稳住了心神，说道:“我没杀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栽赃我!中国毕竟是法治社会，容不得你们血口喷人栽赃陷害。你们说我杀人了，有证人吗?谁看见了?”
小梁说道:“证人没有，证据倒是很确凿。李乐花的体内留下了你的精液。”
薛成看着两个警官，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说道:“信口雌黄，含血喷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李乐花，怎么..........你们真敢想。”
郭轩问道:“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一听到这个问题，薛成立即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是昨天晚上。
小梁问道:“你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我有目击证人可以证明我没有去别的地方，”薛成说 道，“我跟三个朋友在一起打麻将， 我赢了三千多块钱，你可以去问一下。如果你觉得我可能跟朋友提前串供，你还可以去问一下茶馆的服务生。
郭轩看着薛成淡定从容的样子很是疑惑，他似乎不像是在说假话，但是李乐花体内的确留下了他的精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离开审讯室，来到薛成所说的茶馆，出示了薛成的照片之后，服务生说薛成昨天晚上的确跟朋友们在这里打麻将，从晚上9点一直打到今天凌晨3点多。
离开茶馆，已经夜里11点多了，两人找了一个烧烤摊撸串儿，郭轩忍不住给刘华打了个电话，说道:“没睡吧?你出来。”听说有宵夜吃，刘华乐颠颠地赶来了，却没想到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一口啤酒在喉咙里转了半圈还没咽下去，就听郭轩冷不丁问道:“刘法医，你尸检结果是不是搞错了?”
刘华被呛了一口，说道:“什么搞错了?”“李乐花体内的精液，你从哪儿弄来的?”
刘华更加莫名其妙，问道:“你说呢?”
“你确定没搞错?”
刘华抽出一根羊肉串，吃了起来，乜斜他一眼，说道:“懒得理你。”
小梁说道:“薛成会不会去捐过精子，然后精子库被盗了?”
刘华说道:“盗精子库?想吃果冻吗?”说完灌了一口啤酒。小梁又说道:“也有可能被人偷偷收集了精液，然后伺机嫁祸。
“谁收集他精液?”郭轩问道。
“比如他老婆、情人，或者仇人下套，给他安排了一个妓女。”
郭轩问道:“怎么把精液留到李乐花体内。”
正在这时候，服务生来上菜，是一份烤茄子，香喷喷的令人垂涎，小梁笑道:“头儿，你的烤茄子。”
郭轩觉得小梁笑得不友善，问道:“你怎么一副贼恁兮兮的样子。”
小梁继续笑道:“茄子烤成这样，就真的不能用了。”
刘华说道:“没给他切成片就不错了。”
郭轩突然恍然大悟，说道:“哦，我懂了，茄子!”然后又看着眼前的烤茄子，说道:“这还怎么吃啊?你们真恶心。
刘华说道:“没事没事，你就假装凶手用的是黄瓜吧。
郭轩夹了一口茄子，在灯光下看了看，叹道:“茄子啊，茄子，你太无辜了。
小梁又有了新的疑点，他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要嫁祸他，为什么只有精液没有精子?凶手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刘华说道:“这还不简单?”
郭轩哧溜一声，把嘴边的茄子吸了进去，问道:“怎么回事？”
刘华嘿嘿一笑， 拍了拍肚子，说道:“腰子还没吃够。” 小梁立即招呼郭轩:“快， 头儿，他还要吃腰子。”
“你告诉我干嘛?”郭轩问道。
小梁讪笑道:“我这不是早请示晚汇报嘛!”
郭轩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猪!两个!”又高声叫道:“服务生，来十串腰子。”
“老板，你们吃得完吗?”服务生性格爽利，喜欢跟客人搭讪、开玩笑。
郭轩说道:“吃不完，就撑死他。”
“要辣吗?”
“要。辣死他。”
服务生笑着走去下单了，刘华嘻嘻一笑，说道:“变态辣我都受得了。”
小梁说道:“刘法医，你赶紧说，别卖关子了。”
刘华正色说道:“听说过无精症吗?有的男人只有精液没有精子。”
小梁问道:“那怎么生小孩?”
“那当然生不了了。”
小梁恍然大悟，说道:“我知道薛成为什么发那么大火了。”郭轩嚯地站起身来，说道:“走，找薛成问清楚了。”
小梁忙拉住了他，说道:“头儿，这都几点了?”
刘华也劝，说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再说了，你不买单就想走?不要借机逃单啊!
服务生恰巧走了过来，吆喝着:“变态辣羊腰子十串，三位帅哥慢用。”
羊腰子滋滋啦啦冒着油香，空气中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苏 镜立即坐下了，抓起一根羊腰子说道:“唯 爱情和羊腰子不可辜负。，
第二天，郭轩和小梁二人再次提审了薛成。面对警察，薛成皮笑肉不笑，一副很欠揍的表情，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我是无辜的吧?
小梁问道:“你的确在打麻将，但是你怎么解释你的精液留在 被害人体内这一事实? ”
薛成说道:“我哪儿知道?这不就需要你们警察去查清楚吗？”
郭轩问道:“你和你妻子的关系如何?”
薛成嘿嘿笑了起来，不过笑声里满是苦涩，他说:“你们知道我昨天为什么把那个别我车的混蛋打了个半死吗?因为我心情不好!我老婆竟然告诉我她怀孕了!她怀了一个野种，竟然还开心地告诉我我要当爹了!'
小梁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孩子不是你的?”
薛成说道:“我们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是她一直怀不上。前几天，我去医院做了检查，昨天刚拿到检查结果，我没有精子，只有精液!结果回到家后，我老婆竟然兴高采烈地说:‘老公，我怀 孕了! '还贱兮兮地朝我扑过来，邀功似地想让我抱抱!我气愤地把她推开了，她还装无辜，问我怎么了?我懒得理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开着车在路上乱逛，这时候那个混蛋竟然来别我车，还说我断子绝孙，他不是找死吗?”
“在此之前，你和你妻子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她挺会装的，我倒现在都不知道野种是谁的。”
“她会不会收集你的精液然后陷害你?”
“哼哼，女人心海底针，奸夫淫妇一相逢，谁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没准儿还真是他们干的。
“你上次跟你妻子发生性行为是什么时候?”薛成想了想，说道:“大约一个星期前。”
小梁问道:“你最近在家中冰箱里有没有发现可疑的瓶瓶罐罐?”
“什么样的瓶瓶罐罐?”薛成问道。
“比如一个玻璃瓶子被纱布包裹好几层，然后放在冰箱冷冻层里。
“没有，”薛成斩钉截铁地说完，然后又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原来，小梁昨夜撸串回家做了一番功课，查询了关于精液保存的相关知识。精液离开人体之后，在室温环境下只能保存一到两个小时。如果添加二甲亚砜、甘油等防冻剂稀释，保存在-79°C的固体二氧化碳或-196°C的液氮中，可以长时间保存。但是这种条件要求太高，薛成的妻子不可能办到。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用干毛巾或双层纱布，将装有稀释精液的容器裹四到五层后放进冰箱中保存。薛成的妻子如果要保存老公的精液，只会采取这种办法。
薛成说没看到奇怪的瓶瓶罐罐，这让小梁有点失望，不禁问道:“你经常开冰箱吗?”
薛成说道:“我天天做饭，能不开冰箱?我家冰箱里有什么没什么，我能不清楚吗?”
小梁又问道:“最近你跟其他女人发生过性关系吗?”“没有。
小梁疑惑道:“奇了怪了，你的精液难道自己飞出去的?”
郭轩问道:“你去医院做检查，是怎么检查的?”“手淫，取精!你问得真够细的。”
郭轩对小梁说道:“问题或许出在医院里。”
两人离开审讯室，立即前往汉中人民医院生殖研究中心，薛成就是在这里做的检查。两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周 海迪。当时一个男子手持一个量杯，一脸茫然地说道:“203 室没人啊。”
护士说道:“没人就对了， 有人就等一会儿。”
两人循声望去，看到了穿着一-身白大褂的曹海迪。男子端着量杯，一脸懵逼地问:“我怎么取啊?”
曹海迪看了看他，不知道该怎么教他，只好说道:“自己想办法。
男子端详着量杯，似乎在绞尽脑汁想办法，过了片刻，似乎终于想通了，扭扭捏捏地走进了203室，随后关上了门。
看到郭轩小梁二人，曹海迪说道:“什么风把两位警官吹到这里来了?是想生小孩了，还是做个环切啊?”
小梁摩挲着脑袋，问道:“什么是环切啊?”郭轩说道:“就是割包皮。”
小梁赞叹道:“你懂得真多，是不是已经切掉了?没切多了吧?”
郭轩说道:“你能不能严肃点?”
小梁问道:“曹医生，刚才那人在干什么?”
曹海迪说道:“做精子活力检测，让他去取精室取精，他不知道怎么取。我们经常遇到这种病人，都司空见惯了。”
郭轩问道:“取精之后，做完检查，会把精液扔掉吗?”
“那要看精液是做什么用的，”曹海迪说道，“如果只是做检查，那肯定要扔掉，不扔掉难道用它做果冻吗?如果是为了人工授精，检查完活力之后就要放到保温箱里了。”
“前几天有个病人叫薛成，他到你们这里来做了检查，你有印象吗?”
“无精症，”曹海迪说道，“现在得这种病的男人很多。有一项统计数据表明，当代男人的精液质量与20世纪30年代的相比，平均精子密度下降了一半，每次射精的平均精液量降低了20%，男性原因造成的不孕比例越来越高。两位警官生孩子了没有?
两人摇摇头，曹海迪继续说道:“那得抓紧时间了。随着年龄增长，精子质量只会越来越低，你们工作压力大，生活不规律，如果再吸烟喝酒吃垃圾食品，将来生不出娃娃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小梁说道:“谢谢曹医生提醒啊，要不我先存点到精子银行里吧。”
“你以为你是默多克啊?存精子是很贵的!还是娶个媳妇便宜。
郭轩继续问道:“潘 东的精液做完检查是不是扔掉了?“那肯定要扔掉啊!”
“有没有可能被人拿走?”
曹海迪蹙眉问道:“好恶心啊，拿走干什么?难道真要做果冻啊?”
小梁问道:“废弃的精液是扔到马桶里，还是扔到垃圾箱里?”
曹海迪笑了，说道:“当然是垃圾箱了。”
小梁道:“想一-想还是蛮壮观的，每天你们这里要倒出去多少精液啊?
郭轩问道:“这 个垃圾箱是由清洁工来处理的吗?
“是。
郭轩找来了清洁工。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个子矮矮的，胖胖的，脸上一直挂着憨厚的笑容。她说:“垃圾还能倒到哪儿去?一楼有个垃圾站，就倒在那里呗。”
“你认识薛成吗?”郭轩问道。
清洁工反问:“你说的是潘冬子吗?”
小梁接着又问:“谁是潘冬子?”
曹海迪在一边笑道 :“你们是在演示什么叫代沟吗?郭轩说道:“其实我也不认识潘冬子。
清洁工大叫道:“少年英雄潘冬子你们都不认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能记得什么?”清洁工不屑地看了看他们，然后摇着头走远了。
小梁说道:“我们...我们好像是调查她的，怎么被教训了一顿?，
郭轩笑道:“教训你不学无术呗。”
二人告辞曹海迪，离开了汉中医院，小梁疑惑满腹，说道:“或许薛成在说谎，他也许嫖过娼被人下了套，但是不敢承认嫖娼的事。”
郭轩却微微摇摇头，问道:“刚才我们问了曹海迪那么多问题，你不觉得有疑点吗?”
“什么疑点?”
“她竟然自始至终没有问过我们为什么要调查薛成的精液。”小梁恍然大悟:“对啊，这不合理!”
紧接着，两人发现了更大的疑点。医院附近有家饭店，名叫悦轩酒家，向阳幼儿园司机老张说，前天晚上，也就是李乐花遇害那天，他们就是在这里吃饭的。悦轩酒家属于中档酒楼，装修典雅，颇具几分情调。两人走到门口，立即举目四顾，不出所料，饭店门口安装了摄像头，两人找到监控中心，调取了事发当晚的视频，果然在视频画面中看到老张和李乐花走进餐馆，又离开餐.....接着，--个人影在摄像头前一闪而过，小梁立即回放，定格，叫道:“曹海迪。’
郭轩嘿嘿一笑，说道:“我觉得她不像是偶然经过。”小梁也很疑惑，说道:“难道她在跟踪李乐花?”
就在这时，郭轩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徐书打来的，徐书只说了短短一-句话:“郭警官，我要自首。”
5
自首，这是徐书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做出这个决定很艰难，比腾讯决定向360宣战还要艰难。
徐书是一名得意却不得志的画家，说他得意是因为他在一家游戏公司任职，以创作漫画为生，收入颇丰，衣食无忧。说他不得志，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创作出自己理想的作品，他的梦想是在全国各地的美术馆搞个人的寻回展览，但是现实太骨感，他的作品一直没有被认可。
很多人不喜欢他的作品，因为他的作品太抽象，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懒得回答，因为他觉得真正的艺术落入语言窠臼的那一刻就破碎了，真正的美是在不言中的。
他的作品迄今只打动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曹海迪。
两年前，汉中市举行一-次全民文化活动，取了一个诸如“文化饕餮盛宴”这样的名字，徐书很反感，他觉得文化即便不是阳春白雪，即便只是下里巴人，也不该如此狼亢，看到“饕餮盛宴”四个 字，他想到的只是杯盘狼藉、 酒囊饭袋。但是，当书画家协会的理事长邀请他贡献一幅作品的时候，他还是接受了，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
这次文化活动不是在文化馆里举行的，十几位画家的作品被镶嵌在镜框里，利用周末两天在一个社区的活动中心展示，据说这叫“文化进社区”。徐书的作品是最受冷落的，有人直言不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是，曹海迪被迷住了。
那天中午，她热得要命，经过活动中心进去吹空调，看到有画展顺便看看，她走马观花闲庭信步，突然被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击中了，然后她呆若木鸡地看了好久，她看到了一个悲伤、茫然、彷徨、绝望的灵魂，但是在绝望之余又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昂然抬起了头，在那倔强里，她感到了温暖，看到了希望。
画作没有名字，就叫《无题》，画家名叫徐书。
曹海迪觉得徐书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她决定认识他!于是 通过书画家协会，她找到了徐书。那是一个清澈的男人， 眼神中有忧郁，又闪烁着希望。或许这就是缘分，她一下子就爱上了他。
徐书不敢接受这份爱，因为曹海迪实在太美，自己又一-无所有，而且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他凭什么得到曹海迪的爱?但是曹海迪义无反顾地扑向了爱情，她说:“即便你是一团火，我也做扑火的飞蛾。”
对曹海迪，徐书既有爱，又有感激。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她不但对自己很好，对美美也特别宠爱，他本来还有顾虑，生怕美美成了可怜的“灰姑娘”，没想到曹海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得到了美美的认可。
郭轩和小梁走后，徐书就开始了天人交战，看看海迪，也是一副疑虑重重的表情。他一宿没睡，辗转反侧，自首还是不自首，这是一个问题。
今天早晨，他看着曹海迪走出家门上班去了，他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交接了手头的工作，然后拨通了郭轩的电话，他不需要多言，只说了一-句话:“郭警官，我要自首。
郭轩和小梁很快来到家里，此时，徐书神态平静，穿戴整整齐齐，见到警察之后，立即说道:“人是我杀的，你们带我走巴。”
郭轩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自首了?”
“压力太大，思来想去，还是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他惨笑-声，继续说道，“我这算是自首情节吧?”
小梁问道:“你是怎么杀死她的?”
“美美就是我的全部，我对李乐花恨之入骨，她被释放后，我一直在跟踪她，当她穿越路边的小公园时，我从她身后用一根皮带勒住了她的脖子，最后将她勒死了。”
“可是小区的监控摄像头证明你一直在家里。”
“消防通道没有安装摄像头，”徐书说道，“我 是从那里离开小区的。”
“可是，你勒死她之后为什么还要强奸她呢?”
徐书的脸红了，说道:“..... ....我就是恨她。
小梁说道:“我们化验了你的血液，跟李乐花体内遗留的精液不相符。”
徐书被问得很烦躁，说道:“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你们还想怎么样?
郭轩说道:“我们需要证据。
小梁问道:“你是准备替人顶罪吧?
“我不用替任何人顶罪，”徐书斩钉截铁地说道，“人 就是我杀的。
这时，郭轩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曹海迪打来的，她说:“郭警官，这人是我杀的，我要自首。”
郭轩问道:“怎么又是你杀的呢?我们已经有凶手啦。”“什么?”
“我们在你家里等你。” “在我家?”
“对，徐书已经自首了。”
“郭警官，你别听他的，他根本不会杀人的，我才是凶手!”“你回来再说吧。’
郭轩一放下电话，徐书就大叫起来:“别听她的，她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人呢?还有，你不是说李乐花被强奸了吗?她-一个女人怎么会强奸李乐花呢?”
郭轩说道:“检测结果表明，留在李乐花体内的精液，属于一个叫薛成的人。徐书，你认识他吗?”
徐书茫然无措地看着郭轩，继而心中又升腾起一股希望，说道:“那么，凶手就是薛成?”
小梁说道:“薛成有不在场证明。”
郭轩说道:“薛成前几天因为不孕不育去汉中人民医院生殖研究中心做过检查，留下了精液样本。只要拿到了他的样本，就可以嫁祸给他。
“荒唐，太荒唐了!”徐书咆哮道。
小梁说道:“死者李乐花的外阴有撕裂伤，说明遭遇过强力的 冲击。我们本来以为只有男人才会造成这种伤害，其实....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吃的烧烤，想起了那个可怜的茄子，他不知道该如 何措辞，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词汇，“其 .实...........也不.定非要男.....他心中想着:“也不一-定非要是茄子，黄瓜、胡萝卜都可以啊。”嘴上说着:“总之，你懂的。
徐书其实根本不懂，他只知道海迪有危险，他绝不能让海迪被抓走。
小梁继续说道:“那个人用这种办法成功地转移了警方的视线，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薛成第二天便因为怄气驾驶打伤他人而被刑事拘留，留下了DNA信息，于是我们立即锁定了薛成。你知道薛成到生殖研究中心找谁看的病吗?”
“海迪不可能跟此事有关，是我杀的人，你们为什么一直纠缠海迪?”
小梁说道:“我们还看到了一段监控视频，表明前天晚上曹海迪在跟踪李乐花，随后李乐花就被杀了。”
徐书叫道:“不可能的，平时我杀鱼海迪都不敢看，她怎么会杀人呢?”
小梁说道:“杀鱼都不敢看?这有点夸张了吧，她是医生呀!”
这时候，曹海迪了，徐书立即迎上前去，叫道:“你不要大包大揽的，人是我杀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曹海迪说道:“亲爱的，你恐怕连李乐花住哪儿都不知道吧，又怎么有机会杀她呢?”
徐书叫道:“你给我滚，我根本就不爱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对你的感情都是假的，我用不着你滥施好心。”
曹海迪怔了一下，然后凄楚地一笑，冲上前去， 紧紧地搂住了徐书的脖子，然后在他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说道:“你骗谁 呢? ”
徐书呜呜地哭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曹海迪，边哭边说:“人是我杀的，与你没有关系。”
曹海迪的眼眶也湿润了，说道:“亲爱的，我错了。我不想让你一直生活在痛苦中，不想让你一直被仇恨纠缠。为了让你得到解脱，我只有杀了那个坏女人。当你听说李乐花遇害的消息，你第一时间就猜到是我杀的吧?所以才会主动联系警察来替我背黑锅。”
郭轩说道:“曹医生，你什么时候决定杀人的?”
曹海迪说道:“前天傍晚，我下班回家路上遇到她，临时起意，决定跟踪她，后来趁她不注意杀了她。”
小梁问道:“你能勒死个人吗?李乐花的块头比你大多”
“啊.....勒....”曹海迪想了想说道，“我用了乙醚。
郭轩眼前一亮，抬起了头，问道:“曹医生，你好像有点意外。”
“.......没有啊。”
“我怀疑你并不知道李乐花是怎么死的吧?”
徐书说道:“郭警官，我早就说过了，人不是她杀的，我才是凶手!”
郭轩又问道:“你跟薛成有什么过节?”
“薛成? "曹海迪蹙眉问道，“他是我的病人，我跟他会有什么过节?”
小梁说道:“这几年，伤医事件那么多，薛成又是一个冲动暴躁易怒的人，他会不会在就诊的时候有过什么过激的举动让你怀恨在心呢?”
曹海迪说道:“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突然说到薛成头上了。”
“我们今天在医院里问了那么多关于薛成精液的问题，你现在怎么又装起糊涂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小梁说道:“李乐花体内留下了薛成的精液。”
“薛成的精液?”曹海迪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几乎带上了几分喜悦，急促地问道，“你们确定李乐花被人性侵了?”
小梁说道:“这你可以放心。”
曹海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立即抱住了徐书，捧着他的脸，说道:“亲爱的，你没有杀人!原来你没有杀人!哈哈!”
徐书说道:“不，我杀人了，人就是我杀的。”
曹海迪突然一巴掌扇在徐书脸上，开心地吼道:“你给我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胡说八道!亲爱的，你是不是以为那天晚上我去杀人了，所以才要替我被黑锅?我告诉你，那天我真的想杀了她，我看到她个一个人走进了悦轩酒店，就回办公室取了一把手术刀，然后在酒店门口等她出来。她从悦轩酒家离开时摇摇晃晃的，可能是喝醉了吧，我跟了她很长一段路，心里也一直在想要不要杀了她?我的脑海里总是想起美美的笑脸，她死之前还跟说喜欢我做她的妈妈，可.....曹海迪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她擦干眼泪继续说道，“我想杀了她，我比你还想杀了她。可是后来，我觉得我被人跟踪了，我害怕了，而且我想她也有孩子有老公，她的确十恶不赦，可是孩子没了妈妈怎么办呀?所以，我就退缩了，叫了辆车回家了。”
一番话说得郭轩和小梁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徐书则惊喜交加，紧紧地抱着曹海迪，又松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没有杀人?你没有杀人!这是真的吗?哈哈哈，原来你也没有杀人!”
曹海迪说道:“我本来以为人是你杀的，你已经够苦了，我不允许你再受半点苦。我不想你被枪毙，我宁愿代你去死。”
两个人又抱在了一起，徐书啜泣着说:“海迪，我爱你，我爱你。”
两个人又哭又笑吵吵闹闹，把两个警察晾在一边老半天。小梁嗫嚅道:“头儿，看这样，不像是演戏吧?
郭轩说道:“这要是演戏的话，这俩货估计能包揽奥斯卡影帝影后。
小梁干咳了一声，说道:“你们哭够了，也笑够了吧?’
曹海迪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哭够了，两位警官，还有什么吩咐?”
郭轩问道:“我们今天在医院问了那么多关于薛成精液的问题，你一点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啊，是很奇怪。”
“那你怎么不问呢?”
“警察的工作都是神神秘秘的，问了你们也不会告诉我吧?而且我怎么会知道薛成跟李乐花之死有牵连呢?”
“你说那天你在跟踪李乐花的时候，有人在跟踪你?
“就是一种感觉，怪怪的，但是回头看，又没看到什么人。”
郭轩沉吟片刻，说道:“曹医生，现在要请你帮我们一个忙，我想看-下薛成的就诊记录。
7
傍晚时分，郭轩和小梁再次提审了薛成，薛成有点不耐烦，说道:“就那么点破事，你们有完没完啊?”
小梁说道:“你说你昨天知道自己得了无精症，你老婆却说她怀孕了，然后你便开怄气车，又打了杨阳。听上去合情合理，可是，我们查了你的就诊记录，发现时间有出入。你是前天就知道了检查结果，而并不是昨天才知道。
“这又如何呀，警官?”薛成一副挑衅的嘴脸。
“前天晚上，正是李乐花遇害的时候，”小梁说道，“你的主治医生姓周吧?曹医生说，你是前天傍晚时分去医院拿检查结果的。当你得知自己罹患无精症之后，整个人都蔫了。”
薛成心中难受，他罹患无精症这事，朋友们都不知道，这种 事情怎么可能拿出来说呢?但是这个警察- -口一个无精症，让他十分厌烦，他恨不得把这个姓邱的警察踩在脚底狠狠地打一-顿。
小梁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隐瞒时间呢?”
薛成说道:“我记错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郭轩说道:“你也太健忘了吧，前一-天的事情，你昨天就忘记了。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小梁说道:“你在隐瞒什么?”
薛成说道:“我有不在场证明，你不是已经问过我朋友了吗?那天我在跟他们打麻将。”
郭轩说道:“你是心大，还是牌瘾大?刚检查出身体有问题，心情竟然一点不受影响，还要继续打麻将。”
薛成说道:“可能就是因为我太倒霉了，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了，所以让我一个晚上赢了3000块钱。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帝 给你关上一扇门，就- -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小梁笑了，说道:“3000块，哈哈哈!跟无精症比起来，这连个窗缝都算不上。”
薛成终于急了，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拿我的病说事啊?”
小梁依然笑吟吟的，说道:“曹医生没跟你说吗?久坐不动抽烟喝酒，都是导致无精症的罪魁祸首，我看你就是打麻将打多了，终于打出一个无精症。
薛成气愤地看着小梁，说道:“你们还有事吗?我想休息了。”
“有你休息的时间!”小梁说道:“我们问过你的牌友们了，而且问了两次。第一次问他们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说你在跟他们打麻将，所以我们就相信你了。可是后来发现你的就诊记录有纰漏，就再去调查他们，这次我们没有问前天晚上你有没有跟他们在打麻将，而是问谁在跟你打麻将’，结果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
薛成急了，叫道:“这些王八蛋，难道他们说我没跟他们打麻将?妈的，老子还赢了他们三千块钱呢。
小梁摆摆手，“不要急，他们每个人说的名字虽然都不一样，但是每个人都说你那天晚上跟他们在一起。
“那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那天打麻将的不止你们四个人，-共六个人，另外两个人坐在旁边观战、买马。”
薛成笑道:“两位警官调查得很细致。”
“但是每个人都说他们打过麻将，而不仅仅是在买马，”小梁继续说道，“也就是说，有-段时间你没在打麻将，而是在观战。”“好像是这么回事。”薛成两手-摊，表示完全认同警察的说法。
“你说你赢了三千多块钱，其中一多半是一次买马时赢的，这 事你的牌友记得很清楚，”小梁不紧不慢地说道，“那 -圈战线拉得有点长，打了十五分钟，结束的时候，你却不在。你去哪儿了?”
“我去洗手间了。”
“十五分钟，好长时间啊。”
“中途去的。”
“问题是，接下来两圈牌，你还是没回来。
“这怎么可能?”薛成说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因为你第一圈赢的钱一直没拿走， 每一圈结束的时候，牌友都会问一声薛成去哪儿了。所以，这三圈牌下来也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么，你到底去哪儿了?”
薛成说道:“哪儿也没去，就在门口散散心。”“谁能证明呢?”
薛成哼哼冷笑，但是却无言以对。
小梁揶揄道:“你散散心就把自己的精液散到李乐花体内了?”
郭轩说道:“现在已经是铁证如山了，而你的不在场证明也已经被攻破了，薛成，你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我劝你还是像个男人一样，别婆婆妈妈的了。”
薛成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整个人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了下来。小梁感觉到薛成的气场减弱了，立即趁热打铁，问道:“我们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李乐花下手?”
薛成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声，说道:“李乐花?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她只是正好被我撞到了。”
“什么意思?”
“那天我打了一会儿牌，到茶馆门口透透气，结果看到了曹医生，就是给我做检查的曹医生，她可是个大美女。不过，给我检查报告的时候，她眉眼间那种揶揄、嘲笑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我 问她精子活力为零是什么意思，她冷冰冰地告诉我:‘就是没有精子，别想生孩子了。'我问她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她竟然告诉我没有。我当时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当场就想揍她，不过就在这时候，我老婆打电话给我让我早点回家，她有好消息要告诉我。等我放下电话，曹医生已经去招呼其他病人了。后来，你们都知道了，我回到家之后，那个骚娘们竟然乐颠颠地告诉我她怀孕了，我把她打了一顿就走了，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之后呢，我就找朋友们打麻将去了，只有打麻将的时候，我的痛苦才能稍微缓解几分。后来，在茶馆门口不经意间又遇到曹医生，我就跟了上去，那时候也没想把她怎么样，就是想报复她对我的冷嘲热讽，至于怎么报复，还没想好。我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后来我发 现她似乎也在跟踪一个人， 我越发奇怪了，准备去看个究竟。走到街心公园的时候，曹医生追上了那个女人，从身后捂住了她的鼻子，然后那个女人就昏迷了，倒在曹医生怀里....
郭轩打断了薛成的讲述，问道:“曹医生捂住那个女人的鼻子了?”
“是，肯定是。”
郭轩看了看小梁，两人同时想到了乙醚，曹海迪交代自己带着乙醚，但是没有说她曾经袭击过李乐花，郭轩想道:“这个女人挺会避重就轻啊。
小梁示意薛成继续，薛成说道:“曹医生扶着那个女人向身后张望，我赶紧躲了起来，但可能还是被她看见了，所以她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留下了一个昏迷的女人。我走过去看看，那是一个挺好看的女人，然后我就把她抱到绿化带里，用皮带勒死了她....
“你等等!”小梁打断了他，郭轩也以探询的目光看着他。小梁问道:“你之前并不认识李乐花?
薛成阴冷地笑了:“不认识。”“你为什么杀她?”
薛成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想杀了她!你们知道当时我有多痛苦吗?我被诊断出无精症，老婆又来报喜她怀孕了，我只想毁灭整个世界。”
小梁问道:“李乐花死后，你为什么还跟她发生性关系?”
薛成淫邪地笑了:“我勒她的时候，整个人特别亢奋。而且，搞她的时候，从来没那么兴奋过。”
小梁骂道:“变态。”
郭轩问道:“所以，你杀李乐花只是临时起意?”
薛成叹口气说道:“如果不是杨阳那混蛋别开我的车，如果不是我跟他开怄气车，估计你们永远都抓不到我。杨阳那个混蛋，我真该杀了他!”
一-副冰冷的手铐铐住了薛成的双手，郭轩说道:“你还是好好反省下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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