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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言心塞:乖巧女儿成年“玩”叛逆 ◇

2020年9月15日傍晚,王鑫涛一眼瞧见女儿王雅兴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外。几个月不见,女儿面容憔悴,头发凌乱,仿佛遭到重创,王鑫涛非常震惊。但他仍不忘揶揄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是不是被我们说中了?”王雅兴没有搭理父亲,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那一刻,王鑫涛血压直飙,又想冲上前去教育。妻子唐金莲赶紧拦住丈夫说:“孩子回来一趟也不容易,有话好好说。”王鑫涛这才压住了心头的怒火。

时年62岁的王鑫涛两年前从南京一家食品厂的管理岗位上退了下来,唐金莲退休前也是食品厂的工会主席。按理说两口子退休后可以安度晚年,但一想起女儿的叛逆婚姻,王鑫涛夫妇就特别挫败。

从小到大,女儿王雅兴生活、学习都由他们细心安排,小到女儿每天穿什么衣服上学,大到学习舞蹈、钢琴考级、读私立名校。王雅兴也很争气,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在身边同事朋友都为孩子叛逆发愁时,乖巧的王雅兴是王鑫涛夫妇的骄傲。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王雅兴考取南京大学设计专业后,就像变了个样。她不仅和寝室同学在网吧通宵打游戏、用父母给的生活费买最新款苹果手机,还开始染烟紫色的头发,把自己打扮成了小太妹的样子。女儿迟来的叛逆让王鑫涛夫妇气不打一处来。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废掉,于是他们重拳出击,直接停掉了女儿的生活费,以为女儿会低头认输,谁知道,王雅兴宁愿每天吃泡面也不肯妥协。

王鑫涛认为,让女儿回到自己身边,才能重新找回乖巧的女儿。于是,2019年5月,王雅兴大四毕业之际,王鑫涛动用一切关系,在南京一家国企给女儿安排好了一份体面工作,甚至连办公室坐哪个位置都敲定了,但王雅兴不仅不愿意接受工作安排,还做了一件让父母跌破眼镜的事。

大四的王雅兴在一家设计公司实习,和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外地男人郑伟闪婚了。直到拿了结婚证,她才通知父母。郑伟是公司的项目经理,比王雅兴小一岁,老家在江苏省淮安市,父母是当地一家纺织厂的下岗工人,家境很一般。他高中没毕业就去南京打工。门不当户不对,女儿的自作主张让王鑫涛怒不可遏,当即要和女儿断绝关系。唐金莲哭着对女儿说:“从小到大,我连碗都没让你洗过,你就这样轻贱自己,你知道嫁给这样的家庭意味着什么吗?”

面对父母的否定和质问,王雅兴却不以为然地说:“我就是爱他,有问题吗?”王鑫涛夫妇被气得半死,拒绝去淮安参加女儿的婚礼:“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不听我们的,有你后悔的……”话没说完,王雅兴直接挂了电话。女儿叛逆的婚姻被王鑫涛夫妇认定为是他们教育子女上最大的败笔。

王雅兴婚后,王鑫涛夫妇忍不住关心女儿,可女儿很少回复他们。他们只能通过王雅兴的朋友圈了解她的情况,可后来,王雅兴直接将他们屏蔽了。

◇ 五味杂陈:女儿失婚又失踪 ◇

没想到,王雅兴突然回到了南京。“肯定是跟女婿吵架了,日子过得不开心。”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在王鑫涛夫妇的追问下,王雅兴承认和郑伟闹矛盾,但这次回南京的主要目的是想和做服装生意的闺蜜刘佳谈淮安开店的事情。听到女儿还在为生计发愁,王鑫涛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听我们的安排,至于今天这么落魄吗?”王雅兴脸一垮,怼了回来:“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落魄了?我好得很,不用你们管!”王鑫涛很心寒,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此后,王鑫涛夫妇多次追问女儿近况,王雅兴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

为了缓和关系,2020年9月18日中午,唐金莲做了女儿爱吃的鳜鱼,但王雅兴自己叫了外卖。“我吃什么,你们也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的!”冰冷的语气让唐金莲堵得胸口疼。一次,趁女儿外出,唐金莲将女儿的房间收拾了一下。谁知,王雅兴回家后,看到行李箱被动过了,直接拉下脸来说:“以后我的东西,你们不准动!”然后当着母亲的面,把行李箱的密码换了。

2020年10月26日,老战友出差南京,王鑫涛夫妇准备了家宴招待。席间谈到女儿,出于礼貌,王鑫涛叫女儿出来跟战友打招呼。王雅兴死活不出房门。王鑫涛面子让女儿给丢尽了,送走战友,他一脚踢开了房门,指着女儿的鼻子大骂:“你这么不自重,专门来给我们丢脸的吗?”王鑫涛夜不能寐,他对同样失眠的妻子说:“以前天天盼着女儿回家。现在看来,还不如就让她待在淮安,省得回家闹心。”唐金莲也觉得一心想热女儿的叛逆心,却换不来女儿一点点改变。

第二天中午,唐金莲发现女儿已经收拾行李离开了家,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我回淮安了,不用再联系我。”唐金莲慌忙告诉王鑫涛。王鑫涛气鼓鼓地说:“这样的女儿,走了我们还清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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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女儿终归是母亲的心头肉,女儿回淮安后,唐金莲多次给女儿发微信,但女儿的回复都是“好的”“嗯”“我知道”……不咸不淡,多一个字都不愿说。打电话给她,她连电话都不接。“这样和我们闹下去,她还有的是苦头吃!你早点死心最好,就当没这个女儿。”王鑫涛气得摔了妻子的手机。唐金莲想着等丈夫的气消了,自己去淮安看下女儿。她不知道女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庭是个什么情况。然而,就在她做通丈夫的工作准备去淮安看望女儿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2020年12月26日,女婿郑伟找上门,表示这段时间一直联系不上王雅兴,打电话也关机了。女儿离婚了?王鑫涛夫妇震惊了!郑伟这才告诉他们:结婚后,王雅兴一直没有找工作,每天在家玩游戏,刷剧,两人的感情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半年后,郑伟一次酒后犯糊涂,和女同事去酒店开了房,被王雅兴发现后,她不吵不闹,拖着郑伟就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难怪女儿回家后憔悴不堪,失魂落魄。郑伟上门寻人,可见女儿说的“回淮安”只是借口。王鑫涛夫妇心急火燎给女儿打电话,却提示关机了。他们想着女儿这次回来一直说要跟闺蜜刘佳一起开店,所以,很有可能女儿去刘佳那里了。唐金莲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刘佳。刘佳听闻王鑫涛夫妇的来意后,非常惊讶,说王雅兴并没有在她这里,她最近很忙,也没有和王雅兴联系。看到王鑫涛夫妇担忧的眼神,她犹豫了一下,向他们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从小到大,王雅兴有任何的事情都会告诉刘佳。其实王雅兴结婚后一直都不快乐,她觉得丈夫和自己三观根本不一致,在丈夫出轨前,她就想离婚了。

听到这里,王鑫涛气愤难耐:“既然是这样,当初为什么执意要闪婚?”

刘佳说:“其实,我也劝过王雅兴不要这么草率,但她说,只有这样,才能摆脱父母的控制。”此话一出,王鑫涛夫妇感到惊讶:“我们什么时候控制过她?”

刘佳说,王雅兴不止一次告诉她,父母只能接受一个乖巧的女儿,自己的想法如果和父母的不一致,就会遭到严厉打击。所以,考取大学后,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她想把所有父母曾经不准做的事情都做一遍。染头发,打游戏,买最新款手机。这些事情她知道不应该,但控制不了自己。毕业时,父亲让她回南京,她很恐惧,为了摆脱父母,她才草草接受了追求她的男人。只要能离开父母,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女儿闪婚的理由让王鑫涛震惊,他喃喃说道:“从小到大我们那么爱她,她居然一直想离开我们。”刘佳珲译着说:“雅兴说您就是个暴君,当初她的初恋就是您给拆散的。她当时都差点自杀了。”

王鑫涛这才想起女儿高二那年,他们从女儿的日记中发现她和班上一个男生恋爱了。当时,他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女儿的脸上,然后,拿起手边的剪刀三下两下剪掉了女儿的长发。第二天一早,王鑫涛赶到了学校,将男生堵在了操场上,事情差点闹到校方。那段时间,王鑫涛每天强行要检查女儿的日记,直到女儿彻底乖顺为止。王鑫涛甚至将这场扼杀女儿恋情的案例视为经典,对妻子津津乐道。

◇ 悔泪滂沱:女儿离家三公里处殒命 ◇

“那既然她离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唐金莲不解地问道。刘佳解释说,离婚后,王雅兴身上只有2000多块钱。她一个人在淮安一家快捷酒店住了下来,每天躺在酒店刷剧,饿了就点外卖。因为一直没有工作,一个月后就没工作了,她只得找刘佳借钱。刘佳先后借了5000元钱给她,但很快钱就被她花光了。她又找刘佳借钱,刘佳觉得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劝她先回家。就这样,王雅兴才决心回家。但后来,王雅兴对刘佳说,她原本想安安静静地疗伤,然后重新开始,但父母每天都以胜利者的姿态来教育和指责她,她没有勇气说出真相。王雅兴甚至还提到说,唐金莲动了她的行李箱,当时她的离婚证就放在箱子里,差点就被发现了。最后,她开始失眠,整晚无法合眼,精神恍惚。她在家里实在待不住了,才再次决定离开家的。

刘佳的一番解释让王鑫涛夫妻俩陷入巨大的内疚,原来他们自己才是逼走女儿的“元凶”。但女儿到底去了哪里?一丝不祥的预感在王鑫涛脑海里闪过。他通过亲朋好友寻找女儿的下落,但三天过去了,女儿音讯全无。2020年12月30日下午3时,王鑫涛夫妇向南京市鼓楼区派出所报警。

接警后,警方很快调取了小区的监控。但由于当天暴雨,小区大门口的监控视频线路出现问题,未能获得王雅兴的信息。警方其后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了王雅兴手机信号曾在南京市栖霞区神农路一家酒店出现过。该地竟然离王鑫涛夫妇的家不到3公里。警方赶往该酒店调取了那段时间登记入住的人员名单,却没有发现王雅兴的名字。但警方还是通过刑侦手段发现并锁定了一名叫做柳强的住客。6小时后,警方在该男子所在的小区布控后将其控制。柳强终于交代出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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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25岁的柳强是王雅兴当年的初恋男友。2020年10月27日,他接到前女友的电话。王雅兴向他诉苦,说自己离婚了,娘家不能容身。柳强当即开车接到王雅兴,并将她安排到附近的酒店入住,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发生了关系。柳强给她付了一周的房费。每天只要有空,他就会赶到酒店和她约会。一周后,王雅兴却提出,还想住一周,柳强很犹豫,但还是续了一周房费。让柳强没想到的是,住着住着王雅兴就不肯走了。当时柳强的妻子刚刚怀孕,但王雅兴天天黏着他,不让他回家。柳强压力越来越大,害怕怀孕的妻子知道隐情,会影响自己的婚姻。于是,他尝试说服王雅兴回家。可是,他越是说服,王雅兴越是黏得紧。不仅如此,王雅兴在酒店什么也不做,他每次到酒店看到的都是满地的纸袋、空的饮料瓶,甚至弥散着臭袜子的味道……这些都要等他来收拾。他不明白王雅兴的生活自理能力怎么如此之差,而且经常找他要钱。一没有满足她,她就脾气暴躁,乱骂。

巨大压力下,柳强工作也频频出错,差点被公司开除。2020年12月3日,柳强的妻子有所警觉,他坚持要王雅兴回去。王雅兴一听柳强赶她走,气头上扬言:“我怀孕了,你要赶我走,我就把孩子生下来。”柳强脑子一嗡,他只想享受初恋的身体,根本不愿意给王雅兴带来任何羁绊,一巴掌重重甩在王雅兴脸上。挨打的王雅兴更加不依不饶,尖声又哭又骂,还说要告他强奸。气急败坏的柳强冲上去用双手死死掐住王雅兴的脖子,不一会儿,王雅兴就完全没有动静了。

当晚,柳强用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将王雅兴的尸体运到栖霞区郊外一处废弃的厂房掩埋。赶回酒店后,柳强清理好房间,第二天退了房。事后,他怕事情败露,将王雅兴的手机卡扔到了垃圾车上,企图瞒天过海。他没想到一个月后,被警方找到。

根据柳强供述的时间点,刘佳回忆起王雅兴住在酒店期间曾给她打过电话,她以为王雅兴又找她借钱,因为之前借的钱都没有还,所以她没有接电话。她后悔极了,如果她接了电话,把钱借给王雅兴,也许闺蜜就不会把柳强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

柳强指认犯罪现场后,确认女儿遇害,王鑫涛夫妇当即昏厥,他们悔恨一直以来对女儿的严苛控制,悔恨在女儿离婚后没有多关心女儿的心理状态,导致她二度离家。

等待柳强的将是法律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