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瑰艳诡异的狐火,幽幽摇曳在少女的背上,淋淋落下红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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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甄晴关切而疑惑地扶住她。
“……不知什么缘故,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一些破碎的记忆。”胡倾城轻颤的柔荑握住甄晴的手臂,在他的暖意中缓缓稳住心神,但面色依旧苍白如雪。在那幽暗的记忆深处,她隐约看见一美丽凄绝的女子,含泪将自己交托给阿爹,而后、燃成了一团火焰。
瑰艳诡异的狐火,此刻正幽幽摇曳在那富家少女的背上,胡倾城恍惚地看着,只觉那狐裘宛若愁魂哀魄,凄咽地淌下红泪来。
“晴哥哥,我们怕是要告别了。”胡倾城轻轻松开甄晴的手,咬破自己的指尖,在祈愿笺上写了一个“寻”字:“我要去寻一件特为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我可以帮忙吗?”甄晴温声问道。
“谢谢你,可是不行呢。”胡倾城摇摇头:“我要寻的是、生命的来处。”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甄晴也顺着她的目光朝地下看去,五彩缤纷的花灯烛焰下,一抹轻浅瘦弱的狐影——
他愕然一怔,但还是尽快恢复了平静,语气亦温和如初:“好,我等着你。寻到后定要回来和我相见。”
“嗯,如果那时候……你还会记得我的话。”
倾城在繁华喧闹中抽身回家,落寞独行,心事重重的她没有回望,不知青梅竹马的少年一直目送着自己,背影从纤细的女子变为清瘦的狐狸、又从清瘦的狐狸变成诡异的狐火,始终没有移开过。
“阿爹,倾城是人还是狐?”
“那件狐裘熟悉得让我揪心,我觉得、她是我的生身母亲。”
“阿爹,您能告诉我,我的身世么?”
胡勇听了倾城的问话,只觉长久以来,压在自己心上的重石落了下来。这十三年里,他始终纠结着,该不该告诉她。说了,怕她伤心难过,不说,她就永远不知道她的母亲,那拼死保护她的,美丽坚强的女子。
还好,母女连心,倾城已感受到生母的存在与深情,自己不会带着这个秘密死去,愁郁长眠。不过,心事虽放下,悲愤怒火却徒升,这庞公子(现下该称为庞御史)真是丧尽天良,不仅杀了对他情深义重、为他孕育孩子的狐妖,还令人发指地将她制成狐裘!那富家少女,是他和吴氏的女儿吧、
胡勇气得发颤,他握着倾城的手,悲凉沉痛地说起她母亲的故事。
“倾城,阿爹命不久矣,很快就要同你的养母团聚了。而你,该寻回你的亲生母亲,她当年拼死给了你生命,你如今要努力救出她的孤魂。”
半月后,倾城一袭素衣,走过庞府的南墙,那扇小门居然还在,而且、还和粉墙一齐上了新漆,愈加隐蔽了。看来这十三年来,穿梭的女子从未停歇。
她哀凉一笑,缓步到庞府正门,默然伫立。过往路人皆忍不住侧目,频频偷觑这貌若天仙的素妆佳人。这其中,当然包括赏春回来的庞御史。庞御史做了个手势,让仆从停轿,自己在轿内微拨轿帘,将女子细细打量了一遍,方才微笑着下轿。
这几日,倾城已在坊间打听过,得知庞御史没什么真才实学,靠着祖荫和岳父的提拔为官,但十分肯钻营,在朝中逢迎讨巧,且极擅长送礼,以至几年来升官加爵,而立之年就做上了御史。
他所擅长的送礼,便是猎(奇),山南海北的奇珍异宝、邻国番邦的香料佳肴……更有那别出心裁的香车(美)人。如今见到一绝色女子,岂有放过之理。
“姑娘在我府门前停留,可是有难处?”猎物未到手,庞御史自然一脸慈眉善目。
倾城也不甘示弱,做出楚楚可怜又妩(媚)娆人的姿态来:“小女子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听闻庞大人素来乐善好施、慈和温良,不知可否能收留我到府中为婢,我定竭力侍主。”
“姑娘这话也太谦逊了,以你的相貌与韵致,为奴婢简直是暴殄天物。既是信得过我,投奔而来,我自当尽心为你做一番好安排。”庞御史笑得踌躇满志,一双已被利欲熏得浑浊的眼睛衔着倾城,愣是这样细细地端详,却没有在这几分相似的绝美面庞下,勾起前尘过往:“你叫什么名字?”
“姓胡,名倾城。”胡倾城抬头同他对视,他眼中有那么一瞬间的闪烁,但不是追忆感怀,而是暗喜与兴奋——倾国倾城的女子,自己竟能两度碰到。
“父母去世,可都安葬好了?”庞御史到底还留着戒心,毕竟他曾和狐(妖)谈过情,确信妖邪的存在,眼下又遇倾城绝色的女子,自该查一下来历。当然,就算是狐他也不怕,之前那只痴情狐妖,已被制成府上的家传宝物,而今又有送上门的好礼,自己岂有不笑纳之理。
倾城简单说了几句身世,庞御史使了个眼色,仆从会意去查问,都说她是更夫的养女,但来历却编是众说纷纭(皆因她的绝色美貌,使大家各尽猜想),在荒郊捡到的罪臣遗孤、烟花之地丢弃的(孽)种、名门千金失洁后的私养女……猜测越离奇,庞御史则越高兴,来历不明的佳人,最能激起那些达官显贵、纨绔子弟的好奇与怜惜。
“此后,就在这安生住着,跟着她们习歌舞,这可是富贵之家才能学的。”庞御史将倾城带到府中的西院,交给一位美丽沉静的妇人。
妇人身后的莺莺燕燕,皆是琼姿花貌、妩(媚)风(情),倾城看了这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还是装傻地感激道谢:“谢庞大人收留之恩。”
“我知道,你是带着故事和仇怨来的。”庞御史走后,美妇人看着倾城,叹了口气:“不过我连自己的幽怨都开解不了,哪有心思管你们。我只教习歌舞,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冤有头债有主,我并不会阻拦。”
“名字还是要改一改,毕竟任谁的父母,当初都不是为歌舞(姬)取名。”美妇人在妆镜前挑了一盒胭脂,用指尖点了点,抹在倾城的唇上,一缕苦涩的香气漾入鼻端,酸楚之感漫延开来,几欲落泪。
“就唤‘轻尘’吧。愿有朝一日,哀愁幽恨皆能轻如烟尘,心伤愈无痕。”
倾城黯然苦笑,连素不相识的女子都能看出她心底的哀伤,自己的亲生父亲却在为拾到棋子而高兴,真是莫大的悲哀与讽刺。
“姨娘,这胭脂是用什么花制的?”她喜欢这清苦的香气。
“山茱萸,还添了艾草。就像人生,看似温馨甜美,实则辛如苦艾。”美妇人将胭脂盒放在倾城手中:“这茱萸脂,此后就是你的专属了。”
倾城本就聪颖伶俐,又间狐女与生俱来的美丽与娇(媚),不到一年就将歌舞习得美妙绝伦,而庞御史那边,则开始大肆宣扬,自己在府门前,邂逅来历不明的绝色少女,这一神奇故事。
“若是问你,你就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知道吗?”庞御史嘱咐倾城。
“自是什么都不记得,否则怎能沦落至此。”倾城(现下应该唤轻尘了)语气清冷,在庞御史即将色变时,却又嫣然一笑。庞御史见棋子(媚)惑如斯,也就转怒为喜、不再深究了。
不过庞御史老奸巨猾,并不急于放出诱饵,每每只让轻尘在宴会上蜻蜓点水般献一曲歌舞,给宾客们留下惊鸿一瞥、幻梦一场的印象。而后传出惊若天人、凛如霜雪的奇美人故事,引得众人猎(奇)之心愈盛,纷纷上门见佳人。
原来,由于庞府的“美人(窟)”声名在外,庞御史时常受同僚们的好处,暗中替他们互探消息,久而久之,这成了他最正经的为官之道。不过,轻尘对这些毫无兴趣,她在意的唯有那件狐裘。
起初由于她新来乍到,又极其美貌,府中的歌舞(姬)们全都孤立她,美妇人已直言管不了她的心事,她无从探问消息。现下见庞御史大力捧她,许多趋炎附势的婢女仆从们会赶来讨好,她便顺势同她们聊天,问起府上的情形。
“庞家祖上兴许是风水不好,如今虽有两位少爷,却全然指望不上。大少爷和二少爷,一动一静,一个成日惹是生非,是纨绔子弟之最;另一个终日病在榻上,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唯一的希望就是大小姐了,大小姐美丽聪慧、才貌双全,是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
“是呀,只盼大小姐能配个乘龙快婿,为咱们庞府绵延富贵。老爷可是将府中最珍贵的宝物,血玉狐裘都给了她呢。”
“血玉狐裘?”轻尘紧张不已,她终于探到了秘密的边缘。
“嗯,老爷年轻时拜了位高人术士为师,降服了一只尽千年的血狐(妖),用那血狐皮制成的狐裘。据说那只狐妖极为灵性,被剥(皮)时流了两行红泪,落在狐羽上,似血玉一般,狐裘也因此成为世间少有的珍品。”
“是呢,老爷和夫人将这件狐裘视为无价之宝,平日都用箱子锁着,放在寝房中。去年大小姐满十二岁,才在每个月圆之夜拿出来给她穿,说是血玉狐裘上有狐(妖)的灵力,能够在满月时吸月华之气,让女子更添妩丽、延长芳龄。”
“大小姐每次披上狐裘,就愈加貌美如仙了呢。老爷夫人常让她去赏灯或花会,为的就是将美貌名声传扬出去,引得王公贵族上门求亲,若是佳话传到皇宫,召进宫为皇妃就更好了!”
婢女们说起这繁华前景,皆十分兴奋,但轻尘却听得心事重重。自己虽是狐女,可除了容貌,并未承袭母亲的半分灵力,她该如何遣入庞御史的房间,拿出母亲的狐裘呢?现下尚在府中她都别无它法,将来庞小姐进了宫,自己该怎么办?
正想着,却有婢女来催请,说老爷在醉月轩宴请一群官家子弟,让轻尘去献上一曲。
轻尘抱着琵琶去了。这自然也是庞御史的安排,他一直筹划着放长线钓大鱼,才不会早早用出这枚倾城绝色的棋子,故先让她,犹抱琵琶半遮面,暗送秋波种情缘。
不愧是终日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尽管轻尘低着头,他们还是“慧眼如炬”,即刻看出角落里的琵琶女,便是让他们慕名而来的奇丽佳人。
“敢问姑娘芳名?”几位公子起哄着问道。
轻尘调着琵琶弦,语气清冽如冷风,却又(撩)拨似涟漪:“区区歌姬,岂敢直接与公子们言谈,在曲声中相告吧。”
“闲梦远,
南国正芳春。
船上管弦江面绿,
满城飞絮辊轻尘。
忙杀看花人!
闲梦远,
南国正清秋。
千里江山寒色远,
芦花深处泊孤舟,
笛在月明楼——”
飘丝如雪、幽兰沁香的绝妙清音,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众人还在沉醉间,轻尘已然起身,准备离去。
“倾城。”熟悉的声音响起,轻尘蓦地一颤,月华与花灯的光晕之下,她不知自己的身影是否会摇曳如狐?分别那天,她说自己要寻生命的来处,然而,竟在这玩乐寻(欢)之夜重逢,以歌姬、棋子、诱饵的身份,轻薄哀凉地站在角落中。
“此轻尘非彼倾城。”她轻启菱唇,清苦的香气将眼眸醺染,漫上一层薄雾。
“可我知道,这世间,只有一个倾城!”甄晴连忙离席,欲追佳人。
但席间众人哪个是省事的主,甄晴一个三品官员的公子,位置十分靠后,他还不及挤出席,前面的王侯世子、国公少爷们早已抢步上前,对轻尘夸赞起来:“是啊,从未见过轻尘姑娘这般绝色的女子!”
“如此惊若天人,世上定然只此一个!”
“公子谬赞了……”轻尘灵敏地侧身,走过轩阁的栅栏小门,疾步而去。
庞御史忙笑着打圆场:“各位世子公子们还请海涵,这位轻尘姑娘,来历奇、秉性更奇,简直像是挑了我这府邸暂居,我尚不能做她的主,待将她的性子琢磨明白,再让她来陪席,好生侍奉贵公子们。”
轻尘听着庞御史的“慷慨”承诺,只觉想笑。母亲当年,怎会喜欢上这样的男子?定是因为他太能做戏了吧。翩翩佳公子,伊人誓无双。红尘梦一场,醒时独荒凉。
而今,美梦变噩梦,却还被狠绝地锁在囚笼……心间一阵揪痛,轻尘颓丧地跌坐在栏杆上,低头见那池中明月,冰冷幽凉,却圆满无缺。
那位庞小姐此刻正披着母亲的狐裘吗?她惶然起身,后背竟被什么物什给掷到,不由唬了一跳。
是一朵落花,轻尘无意惹事,抱着琵琶欲离开。
“是离席偷懒的歌(姬)么,我正闲着无趣,给我弹几曲吧。”女子的声音清脆娇婉,自得的语气,应是庞小姐无疑。
“哦、好。”轻尘慌乱应声,抬头朝她看去。
两人相隔几丈远,后园的灯烛又远不如轩阁明亮,但那血玉狐裘在幽寒的月色下,流转着瑰艳(冶)丽的红光,庞小姐被这绮绝的红霞烘托着,愈显妩(媚)可人,娇(艳)欲滴。
轻尘看得面色苍白,几欲泣泪。没成想,庞小姐竟比她还惊讶,不过心绪和她截然相反,她痛苦,她欢喜。
“这位姐姐生得真美!我还以为自己最漂亮呢,谁知竟会有这天仙般的姐姐。”庞小姐莲步噔噔,向轻尘跑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原于姐妹间的血缘,庞小姐对轻尘一见如故,拉起她的手撒娇:“我一直希望有个姐妹陪伴呢,做我的姐姐好不好?我唤明月,你唤什么?”
“轻尘。”轻尘看着狐裘上的红泪,指尖扣入掌心,疼痛难禁。
“怎么,你冷吗?那我们一起披。”庞明月掀开狐裘,让轻尘和她相挨。然而,就在轻尘堪堪要触及到母亲温暖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真是抱歉。”庞明月面露胆怯,收回手中的动作,将那血玉披风把自己裹好,乖乖地站着,沐浴月华。
“娘亲,月儿是不是又美了几分?”庞明月向庞夫人眨眼睛。
“这是自然,我们月儿可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庞夫人得意地笑道,侧头间,目光即刻变得凌厉而冷蔑:“你,就是老爷捡来的狐(狸)精?”
【下章(预)告:宅斗升级,庞明月的一见如故是真心还是假意,庞夫人会猜到倾城的身份吗?甄晴会用什么计策和倾城相见?——其实,青铜自己也还没想好(*・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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