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知乎专栏《鸡飞狗跳,回家过年》,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引言

大年初三,我拿一把小刀捅了我姐夫,虽没要了他的命,但也差点让他成为废人。
这个人渣,我早就防着他了!

1、

我叫姜冉,沪飘六年,已经三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早些时间因为疫情反复,本来打算今年也不回家的,可每次我妈打来电话问我情况时,就能听到她从头到尾的咳嗽声。

有时或许是怕我担心,她强忍咳嗽,短粗气促的呼吸隔着手机传来格外明显。

我给我姐打电话问起情况,她不是在忙着带孩子,就是在忙着收拾家。作为一个家庭主妇,和我妈住在一起,却完全不知道我妈每况愈下的身体,我虽然心里不满,却也不能埋怨。

毕竟我才是那个离家最远的。

所以今年过年回家,除了好好陪陪妈妈之外,也想着年后带她来上海调理一下身体。

刚到楼下,突然不知道哪儿跑来一个熊孩子,「嗵」的一声撞在我身上,我手机一个没拿稳,啪摔在了地下。手机摔在石子路上,屏幕一下摔出了数道裂痕,算了,用了几年啦,这手机也该退休了。

到这时,我的心情还是保持在一个非常愉悦的状态下的。直到那个撞到我摔了手机的熊孩子拿出玩具手枪朝着我通通通开了十几枪。玩具枪不伤人,可是实心的塑料子弹打在身上还是挺疼的。

尤其是他十几枪都朝着我胸口开,我一下子疼出了泪花。

这几年我在上海,平时也作息不规律,乳腺增生。加上我长期脾气不太好。情况已经有些严重了。

熊孩子真是虎口拔牙!

谁知还没有完,那熊孩子拿着手枪手舞足蹈,「打死坏女人啦,打死坏女人了!」

这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把叉子,一下又一下往我肚子上扎。

我一下子疼出了怒火,夺过他手里的手枪,啪就摔在了地上。

脱了我的高跟鞋,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熊孩子坐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我刚想拎着行李箱走人,他突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朝着旁边一个穿着大棉袄、老棉裤,围着花头巾,身材瘦削的女人大喊妈妈。

女人两只手上拎着满满的东西。看见这一幕,大老远跑过来,一把将那熊孩子护在怀里。满脸怒气道:

「我儿子还小,你这人怎么一点家教都没有?」

2、

这熟悉的故事情节,熟悉的熊孩子,熟悉的熊家长,我在上海碰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但是,当那女人抬起头来。看清她的脸之后,故事的走向就不十分美好了。

「姐?」

我犹豫了半天才叫出来。

眼前这个皮肤蜡黄,满脸怒气,一副尖酸模样的人,哪是我从前那个体贴温柔,善良大方的姐姐呀。

我姐一看见是我,当场脸色温柔了起来。

「哎呀,怎么是你呀,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咱爸咱妈还说,估计你得到大年初一呢!」说着,她拍了一下那熊孩子的屁股。

「快给小姨道歉!」

孩子本来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一听他妈的话,当场尖叫道,「我才不,她是坏女人!」

就一把把我姐推在地上跑开了。

我这才知道,这熊孩子是我的小外甥——李元宏。

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跟一个熊孩子计较。

于是皱着眉,替我姐捡地上的东西,「元宏这脾气也太坏了,你怎么不好好管管?孩子现在就这个样子,长大了可怎么了得?」

我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他爸娇了点。」

闻言我不再说话,捡起地上一把锋利的菜刀。问道,「怎么过年还买刀?」

我姐推了我一把,「还不是你要回来,咱爸妈多买了点肉。家里的刀用了好些年。剁肉的时候刀刃都卷了。」

我眼睛一亮,「羊肉吗?」

「是呀,知道你爱吃,买了大半只呢,今年能吃个够。」

听到这里,我心里还是很温暖的。父母的爱,总是方方面面都不落下。

我扶着我姐往楼上走,还没迈出两步,就听见汪的一声,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只狮子狗一口咬在了我腿上,呲牙咧嘴的,就是死不松口,感觉非要咬下我一块肉不可。

熊孩子站在旁边,兴高采烈地鼓掌。

「旺财咬她,使劲咬,咬死她!」

我姐慌了,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去打那只狗。

熊孩子见我姐动了手,握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往我姐身上落,「不许打旺财,不许打旺财!」

面对这场面,狗更不松口了,疼痛让我的怒火腾一下子就起来,我用力一脚将狗踹开,那狗躺在一边,挣扎两下呜咽一声,便一边不动了。

熊孩子哇地一声哭嚎起来,如果不是我姐将他抱住,或许下一个扑上来咬我的就是他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疼痛和烦闷,「这狗是你家养的?你知道咱妈对狗毛过敏,你家还养着狗?」

我姐一下子嗫嚅了起来,「旺财是元宏从小养到大的,他舍不得。况且你姐夫说......」说着说着,声音就没了。

「说什么!」我厉声道。

「过敏又死不了人!」

没等我姐姐说话,熊孩子就理直气壮地吼了出来。

听到这里,我仅存的对踢死狗的愧疚也没有了。看来眼前的熊孩子才是罪魁祸首。

我浑身像被倒入热油一样哗啦啦沸腾了起来,捡起地上的棍子把他按在石阶上就开始抽,「敢对你妈动手是吧!不在乎你外婆身体是吧!我今天也让你好好尝尝被人打是什么滋味!」

他一边挣扎一边哭哭着往我姐怀里爬去,可惜被我挡在了身前。

我姐刚想上前,就被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一句话都不敢说,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我揪着那小崽子领子抽了十几棍,看他屁股上已经红肿一片,才收了手,再次捡起了地上的东西,指着电梯,对坐在地上已经哭哑了的熊孩子道,「老老实实给我滚回家去,现在!马上!」

熊孩子被我吓坏了,见了我比见了鬼还可怕。听见我的话,立刻踉踉跄跄地往电梯里跑去。我转身瞪着我姐姐,一句好话都没有,「你也回去!」

期间我姐几次想开口,都在我要杀人的气场里讪讪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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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刚回到家,我爸妈还没从我回家的高兴劲儿中回过神来,就听见熊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爸爸,坏女人她打我,她还踢死了旺财!」

「什么?」我姐夫李青听到熊孩子的哭诉,从沙发上起身,原本的带着怒火的眼神看到我,瞬间堆起笑意,接着对我上下打量起来,「肯定是你又淘气了,再说了,不就是一条狗吗?杀了就杀了。」

说完朝我走过来,一边说一边干嘛接过了我手里的东西,故意用手心缓缓摩挲过我手背。

「三年没见小姨子了,真是又漂亮不少。」

我还没顾上接话,熊孩子依然不依不饶,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儿。「她是坏女人,让她滚!」

李青被他烦得没法,于是哄道,「这样,让小姨给你赔个不是好不好,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What the fuck!我赔你妈个头!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姐瞎了眼,才一心一意要嫁给这种人。

我理都不理这对儿神经病父子,把行李往屋里一扔,回头笑得十分灿烂,「爸妈,你们先坐着,今晚我给你们做饭!」

李青这时候脸色阴了下来,劝我道,「冉冉,你看你刚回来,干嘛要惹大家不痛快呢?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我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就回了七个字,「我不惯着熊孩子!」

李青一脸阴沉,还想开口,就被我妈的尖叫声打断了「冉冉,你这腿上是怎么啦?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我心里一阵暖意,强忍了这么久,不过是靠一口怒气在撑着。只有爸妈,他们才会真的关心我,关心看到我的伤口。

我语气也温柔了下来,「没事儿,就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我爸妈顿时明白过来,没有多说,拉着我就去医院包扎打疫苗了。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

大年除夕,一场闹腾,兵荒马乱。

我也没有心情再陪着爸妈做什么年夜饭了,于是托关系在当地五星级酒店订了一桌上好的年夜饭。

拉着我爸妈,一家三口去吃。

至于我姐姐一家,让他们自顾自去吧。

我心里实在来气,才不会去管他们。

一顿饭,我爸妈吃的惴惴不安,反复跟我表示,大年三十,应该一家齐整才对。把姐姐一家三口扔在家里,会被人说闲话的。

我搁下筷子,耐心劝道:「爸,妈,我都三年没回来了,咱们就好好吃顿饭,先别想乱七八糟的。咱不管他们,他们还能饿死不成?你看你的哮喘都严重成啥了?我姐姐也不管一管,只顾着她那宝贝儿子。算了,我不说了,你先吃药!」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姐和李青也没有多说什么,气氛虽然有些尴尬,但还算和平。

想着我今天有点冲动,于是决定忍了,横竖他们只在这里过个年,过完年就滚蛋。大过年的,也没必要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春晚一年比一年烂,但看着就是图个氛围。我坐在我妈身边,心安理得的让她给我剥橘子吃。

直到某个小品结束后,李青骂了一句什么烂节目,就起身回房。

我眼尖见他直愣愣地走向我父母的主卧,立刻叫道:「站住,你往哪儿走呢?」

我爸妈立刻过来打圆场:「是这样,主卧里阳光好,冬天冷,我们怕元宏住不惯,所以先把主卧让给他们夫妻了。」

我不好直接下我爸妈的脸面,只能握紧了手里的橘子皮,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这就是我的底线了。他们要是敢做得太过分,别怪我姜冉不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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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大年初一,安安静静的呆了一天。

我爸妈跟我姐忙忙碌碌的,我跟李青一人占了一边沙发当闲人,他时不时的撇过来几眼,我全当没看见。

熊孩子乖乖地坐在他爸爸身边,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李青跟断了手脚的废人一样,平均每十分钟就要麻烦我姐一次。

「姜灿,给我倒杯水。」

刚喝了一口,「太烫了,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姜灿,给我剥个橘子。」

刚咬了一口,「太酸了,你怎么连橘子都不会挑,酸死我,谁养你们娘儿俩?」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一天下来,连我的脑子里都不断是李青的叫嚷声。

「你怎么这么笨?」

「你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你还能干什么?你蠢死算了!」

难怪我温柔体贴善良大方的姐姐变成了现在唯唯诺诺,不通是非的中年妇女。

这活脱脱的就是婚姻 PUA。

看我姐这畏首畏尾点头哈腰的样子,我估计她早晚要出心理问题。

离婚的念头在我脑子里转了又转,最后也没生下根儿来。

一时因为有李元宏这熊孩子,二是我清楚的知道,如果她的状态不改变,离婚也没什么用。

我第一次犯了难。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要是执意让我姐和李青离婚,恐怕连我爸妈都不会理解,我姐更是要拿我当仇人看。

但想的再多也没用,我得先探探她的想法。

于是我抽了个我姐去超市的空跟她聊了聊。

「姐,咱们也好几年没见了。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呀,你姐夫在外面赚钱,物质上也从来没缺了我们娘儿俩。就是我太笨了,还老是给他添麻烦。唉,也不怪他瞧不上我。」

「那你过得开心吗?」

「什么开不开心的,过日子不就这样。」

「我听姐夫骂你笨什么的你也不介意?」

「你姐夫说的是实话,是我太笨了。什么事都做不好,况且他又没出轨,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

得,没法聊下去了。这已经是个重度受害者了。

但这次我仍然没有下定决心。这世上人有千百种活法。清醒的有清醒的活法,糊涂的有糊涂的活法。只要她没有不开心,糊糊涂涂未必不能过完一生。

直到大年初三,我彻底撕碎了我这个想法。

我发誓,不拆了这桩婚姻,我姜冉以后就没脸在社会上混。

大年初三的早上,我正在床上睡的香甜,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进来了,可能是我妈,我也没太在意。

突然床上一沉,有人直接压在了我身上,还不断在我脖子里蹭来蹭去。

我一下子惊醒,努力推开身上的人。怒道:「李青,你干什么?」

没想到他丝毫不知廉耻,嬉皮笑脸又贴上来,「冉冉,你都 29 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平时就不寂寞吗?姐夫来替你止止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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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贱人!

我胸腔里的火几乎都要烧出来。

果然是我太天真了,会婚姻 PUA 的男人算什么好男人?

手都敢伸到我身上来,可想而知,他在外面勾搭了多少不干不净的女人。

真他妈恶心!

我跳起来,一巴掌甩了过去。

李青大怒,「你在上海不知道被多少人玩烂了,在我这儿立什么贞节牌坊?上海的男人能玩儿,我就不能玩儿。我告诉你,你爸妈跟你姐进香去了。等他们回来,我早把你收拾的服服贴贴的。」

听到这里,我稍微慌了。

本来就伤了一条腿,行动不便,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想到这里,我认命一般躺在床上,一脸恶心道:「你想做什么就赶紧的,别被我爸妈和我姐看到。我不想他们伤心!」

李青见状,立刻又急不可耐地扑了上来。

我故作配合,顺着他的动作帮他把衣服解开。

嗯,确实没什么阻碍了。

我装作意乱情迷的去搂他的脖子,悄悄的伸到枕头下,抽出了把小刀。

然后一路向下,直直地扎进了他的要害。

他躺在床上惨叫的时候,我饶有兴趣地看了两眼。

可惜,我精准度不够,没有直接断了命根子。

我慢悠悠地收拾好自己,轻描淡写道;「不好意思啊,姐夫,我八字轻,从小枕头下面就放了把刀。我们全家人都知道!」

5、

李青被送进了手术室,好大一会儿,我爸妈和我姐才匆匆忙忙的赶到。

我姐一到就哭着质问我:「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呢?万一,万一伤到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我揉了揉眉心,一脸不耐烦,「你怎么就不想想,什么情况下我会这么干!」

我爸妈闻言脸色巨变,忙拉着我上下看了看,十分担心地问道,「冉冉,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

这时候,护士出来,问道,「哪位是家属?」

我姐忙上前,护士一脸古怪:「病人一侧睾丸破裂。需要清楚受损组织,尽快修复。之后会有一定的影响。」片刻后才又问道:「需要报警吗?」

我姐连忙摇头,「护士,他就是在家切水果不小心摔了,不用报警的,真的不用麻烦您了。」

医院估计也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我姐签过字后就进了手术室。

我姐担心我坐牢会影响以后。李青巴不得送我进去,好报他只一刀之仇。

他醒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报警,我要报警!」

我撇撇嘴,报警就报警。估计他还不知道我房间里有监控。

没想到我姐平时唯唯诺诺,这会儿倒一脸坚决地站了起来。「不许报警!李青,那是我妹妹,你要敢报警,我就跟你离婚!」

说实话,我姐姐就是个家庭主妇。倒是李青在一个不错的工厂做到管理层,收入不少。我拿离婚来威胁理清,我觉得他根本没在怕的。

但我没想到李清听了这句话后,倒安静下来。

不过片刻,他就又嚷了起来,「不报警也行,让你妹妹,还有你爸妈,都滚蛋!她不是能耐吗?她不是在上海有出息吗?让她养你爸妈去!」

我姐尖叫着反驳,「上海物价那么高,我妹妹一个人在那儿也不容易。她每个月又不是不给我们钱!」

李青的反应更大,「给钱又怎样?现在我就是不养了!你再跟我横,就算什么都不要,要我也跟你离婚!我也要报警!」

听到这里,我姐姐的气势一下弱了下来。

我敏锐地察觉到这话里有古怪。

我们走出房门前,李青还在叫嚷着:「我出院后,不想看见其他人在咱家了!」

最后一句话让我彻底明白过来。

医院草坪上,我问我爸妈,「你们是不是把房子过户给我姐了?」

我爸妈嗫嚅道:「你在上海有出息,我们也不担心你。你姐姐那几年不好过。李青没有工作,一家三口都在出租房里,爸妈不忍心......」

「你们收留他,我不反对。可你们看看,养出个白眼狼!」

姐姐站在一旁,木着个脸掉眼泪。

她刚刚为我出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没想到她倒先开了口,「冉冉,要不,你把咱爸妈带去上海吧,你姐夫现在住院,家里没有收入,我也顾不过来......」

「行,姐夫出院前,我就把爸妈接走!」

我刚才的感动,立刻烟消云散。

我爸妈养了一双女儿,一个不能在他们跟前时时尽孝,一个如今要把他们赶出家门。

他们该有多伤心?

这也是我不想跟我姐分辨的原因。

但是他这桩婚,我拆定了。

6、

大年初四,我赶回了上海,立刻跟总部提出申请,调往南通就职。

南通分公司已经成立了几年,但由于一直没有得力干将愿意前往开拓市场,分公司的收入一直不是很可观。

我做出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兴起。

上海公司的总经理,虽然已经年迈,但是有他侄子在。我估计他不会选我做接班人。

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不认清楚这个道理,是要栽跟头的。

既然升上去的机会渺茫,我倒不如趁着年轻,另闯出一份天地。

南通无疑是我最好的选择,既能在父母跟前尽孝,也能顺手解决了李青那个贱人。

不知道我不在家的这几年,我爸妈受了他多少磋磨。

我把这个决定公开在团队里的时候。有几个野心勃勃的表示愿意跟着我一起到南通,大干一场。

但其中有个周思明让我犹豫了,他跟我一样是南通本地人,曾经也是干劲满满。

但两年前,一场车祸带走了他老婆儿子,整个人从此就颓废了下来。

去南通开拓市场,无疑需要锐意进取的团队,周思明,此人不太适合。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带他同去。

他更了解南通的市场,了解南通人的特点,南通的需求。在团队里,就算做个智将也是有用的。

况且人生起起伏伏,谁能说得定呢。如果我有落下来的一天,我也希望别人能给我一条路走,

回到南通后,我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我高中闺蜜娇娇。她如今在自媒体行业玩得风生水起。

听到我要聘她做公司副总时,还十分不乐意。

直到了解到我是有求于她,才痛快答应。

娇娇有个很清醒的认知,她这辈子吃过最大的红利就是她的脸蛋儿。

可想而知,她漂亮到了什么程度?

一个有钱有颜还能帮李青压制我的女人,我不信他不动心。

其实我联系过李青的老板钱超,委婉地表示愿意用一桩合作换李青滚蛋。

但对方表示,李青此人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因为一桩合作,寒了下属的心,不可取。

不错,不愧是我要合作的工厂,老板很可以。

但可惜。我在职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我想做的事情还没有不成的。

李青,必须滚。

只有他滚了,我才能放心跟这家工厂合作。

我在南通租了一套房子,先安顿好了父母。然后开始准备大战一场。

明面上,我接洽接下钱超的工厂。

暗地里,娇娇在酒吧买醉,「偶遇」了李青。

娇娇在酒吧大骂了我几次之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地滚了床单。

我咂咂舌,问她牺牲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娇娇反而笑得一脸暧昧,说道:「我觉得他是个做少爷的好苗子,好好培养下,那些富婆肯定超满意!」

我嫌弃的一把推开她,「你别重色轻友就好!」

娇娇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不可能。

我给娇娇的人设是一个有能力,有颜值,野心勃勃想上位的副总。

但偏偏被空降来的我强压一头,满心愤懑,想尽各种办法要搞我下台。

自从被我扎了一刀后,李青对我可以说得上是恨之入骨。只是碍于我姐手里的一套房子,他还没有敢下手而已。

要是搞砸了我的事业,让我分文没有,成为他手里一只任人蹂躏的蚂蚁。光是想想,我都觉得他要颅内高潮了。

这时候碰上我为他量身打造的娇娇,他怎么可能不上套?

果然,我跟钱超接洽的消息一传到李青耳朵里,他就立刻兴致勃勃地跟娇娇表示,要把这场合作的主动权,放到娇娇手里,助她上位。

7、

一天上班的时候,我发现周思明心情很好。

总是苦着脸的他今天难得的带了一些笑容。

我走上前去,只见他桌子上用玻璃瓶养了个狗尾巴草做成的兔子。

「哪儿来的?」我好奇地问。

「上班路上,有位大姐随手编的,见我站在那儿看了半天就给了我,还说祝我以后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挺可爱的一个大姐!」

我看他眼神里闪着光,又问道,「这兔子草有什么故事吗?」

他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我小时候家里穷,饭都吃不饱,老婆家里也不富裕,我们俩定情的信物就是这草兔子。」

他语气有些伤感。我的心情也淡淡的。

用狗尾巴草编兔子,我姐姐也会。

我已经好几天没去看过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她以后知道了李青出轨的消息,会不会恨我?

我姐姐?

我眼神一亮,立刻翻出了我姐姐的照片,问,「你今天早上遇见的是这个人吗?」

「哎呀,不是大姐,原来是大妹子呀。没想到他以前这么漂亮!」他笑着承认了。

「其实我姐现在也很年轻。」接着我一股脑儿把我过年来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跟他讲了一遍。

不是我这人藏不住事儿,而是我太了解我这个手下了,心善老实,是个靠得住的。他颓废了两年,既然生活给了他这个机会,那他们互相帮助又有什么错呢?

最后,我真诚的问他。「你能帮我吗?我姐姐是个很好的女人,她只是遇到了渣男!」

周思明本来还在犹豫,听到李青已经出轨。不由得就心软了。

「姜总,我目前只可以作为朋友去开解帮助你姐姐。」

「好,好,我心里大喜,你多夸他,多赞美她,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只是被打击的太严重了,现在一点自信都没有了。」

当天晚上,我就请周思明回家吃饭,并把姐姐一起叫了过来,制造了他们第一场偶遇。

娇娇那边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两人你来我往过了数百招,可是李青还是半分进展都没有。

姣姣不由得恼了,「你说过要帮人家的,现在呢?不就是让你偷偷去看个采购单吗?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算我看错人了!」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要走,两人本就正在难舍难分的时候,李青哪舍得她离开。

「娇娇,我,不是不帮你。只是这原料的采购单是工厂的机密。不是老板的亲信,一般人接触不到的。万一被发现,我这工作可就干不成了。」

「干不成就干不成!我一个上市分公司的副总,陪你睡,给你当小三,还帮你对付你难缠的小姨子,你现在连个破工作都舍不得!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没了还可以找更好的!你以为我留着公司采购总监的位置干什么?不还是给你留的。到时候你是甲方。你那老板是乙方?他还得看你脸色。不爽吗?」

李青大喜,「娇娇,你说的是真的?哎呀,我的好宝贝儿,我可爱死你了。你等着,我一周之内帮你弄来采购单!」

「你快点儿,你那小姨子已经跟钱超达成初步合作了。只比市场价低了五个百分点,中间能回旋的余地还很大!」

「放心,没问题!」李青信誓旦旦的保证,接着就扑了上来,又亲又摸。

8、

李青跟娇娇打得火热,也给我姐和周思明创造了不少机会。

俩人一起吃饭,散步。看得出来,我姐比以前开心了不少。

但我万万没想到,我以为顺利的部署会被一个熊孩子打破。

没错,就是那个熊孩子李元宏!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周思明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今天周思明带我姐去吃西餐。结果刚好被闹着要吃肯德基的熊孩子撞了个正着。

我爸妈腿脚慢,根本就追不上这小兔崽子,等追上的时候,他已经拿着餐刀在周思明身上连扎数下了。

还好小孩子力气不大,没造成什么致命伤害

「道歉!」我扭头瞪着熊孩子!

「不道!他凭什么摸我妈的手?他是坏人。」

这话一出,我姐脸色肉眼可见的落寞了起来,周围人也忍不住议论纷纷,但我根本就不听他说什么,冷着声音问,「你道不道歉?」

「就不!」

熊孩子不敢看我,只撕牙咧嘴地冲着周启明嚷。

我二话不说,当着众人一把把他按在床上,剥了裤子就开始打。我姐站在旁边动都没动,她可能终于意识到这孩子性格是有问题的。

倒是周思明走上来劝了两句,被我一眼瞪了下去。再怎么说,我也做了他几年的上司。

没想到我姐推了我一下,「你对人家客气点!」

我一连照着屁股拍了几十下,熊孩子刚开始还强横,后来就慢慢忍不住疼哭了起来。

见我不停也不心软,他就哭着喊,「小姨,我道歉。我道歉!」

我知道教育孩子不能以打为主,但有些孩子天生坏种,你得让她先怕你敬你,最后他才愿意好好听你讲道理。

最后穷孩子规规矩矩跟周思明道了歉。

我扯着这小崽子跟我姐说,「姐,这孩子,让他跟我住两天。」

我姐询问的看向李元宏,他小幅度地轻轻摇头,我一眼瞪过去。他立刻站好,乖乖道:「我,我愿意去跟小姨住。」

我也不是非要给自己找事儿,我主要是担心他大嘴巴子把周思明跟我姐的事情捅出去,李青那边现在还没有完结,被他发现又是一场麻烦,我得把这个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一周后,娇娇兴奋的跟我打电话,表示她已经完成任务了。

李青把钱超工厂的采购单搞到手了。

我压着底价跟钱超谈,给了他们工厂两个百分点的利润。凭借这一单解决了后方储备的问题,接下来就能带着我的团队大干一场了。

然后反手一个卖队友,钱超把李青怒不可遏地清理出了工厂,并且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这么一搞,彻底断了李青今后在行业内发展的可能。

我拿着李清出轨的证据找到了我姐。我姐屁都没说一个,默默收好了证据,当做没事儿发生。

我脾气一上来,恨不得抽她俩耳光,让她认清这渣男本质。

我姐五个字下来,差点儿把我噎死,「我还有孩子。」

我铺好太平大道,但我姐就是不肯挪动半步,我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9、

我少有的在什么事上产生这么大的挫败感,郁闷的坐在办公室发呆,一抬头,看见周思明也同样神情寥寥。

虽然他跟我姐的事情没成,但无论怎么说,人家都帮了我不少忙,我应该请人吃个饭,郑重道谢。

饭桌上,看得出来,周思明还是很关心我姐的,拐弯抹角的向我打听我姐的情况,我揉着眉头把我姐不肯离婚的消息告诉了她。

周思明端起咖啡微微叹了口气,说:「她是个好妈妈,好女人。」

我立刻反驳道:「哪里好了?李元宏那熊孩子养成什么样了你也知道,再跟着李青这种人,将来歪到哪都不稀奇,她要是真为熊孩子好,就应该马上和李青离婚,免得李元宏长歪!」

周思明摇摇头,示意我别生气,慢条斯理道:「姜总,你虽然在工作上精明干练,但年岁小,人情练达还缺些力道。你姐姐没有你这般坚韧,她是个柔弱的人,全职在家几年,想再出来打拼简直太难了,想必她是觉得自己不能给儿子好的生活,才执意不肯跟李青离婚,李青再混蛋,父亲养儿子是天经地义,你父母已经年老,姜总,你再事业有成,能照顾李元宏一辈子吗?」

周思明喝完咖啡,又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姐姐已经在她现在的处境中作出了最有利于她儿子的选择,为了儿子,就算自己受苦也认了,唉,说到底,她是没有依仗呀!」

听完周思明的话,我沉默了下来,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从我打定主意要拆散李青和我姐姐那天起,我就动用人脉、资源去算计,去布局,我什么都计划好了,唯独忽略了我姐的一颗心。

熊孩子再不好,也是她亲儿子,我妈为了让我安心,能瞒着这些烂事三年,我姐为了李元宏,赔上自己一辈子,在她看来,实在是太划算了。

想到这里,我郑重跟周思明道:「我姐有我,就算我气她,怨她,但她是我亲姐姐,我不会看着她一直在这泥坑里挣扎,就算我管不了熊孩子一辈子,至少我能管到他们母子俩都立起来,我就是我姐最大的依仗!」

我以爸妈想外孙为借口,时不时让我姐来我住几天,而且每次过来,都是由我亲自下厨。

可我哪里会做什么饭。面对满桌的菜,不是盐放多,就是酱油放太多,要不然就干脆糊到不成样子,我却依旧热络地招呼我姐快动筷子,要不是熊孩子在旁边嚎叫着不能吃,我姐绝对就憋着气吃下去了。

第二次我姐来家里见我又要下厨,赶忙拦住我,自己钻进了厨房。

「自从我开始做饭照顾咱爸咱妈,我才知道,家庭主妇才没有那么好当的」,我在一旁和她说道。

我姐埋头择菜,头也不抬地回,「家庭主妇有什么好的,姐要和你一样有本事,才不愿意整天窝在家里。」

「职场虽然看着风光,可说白了,老板遇到比我性价比更好的,替换我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可你做的事,没人可以替代。爸妈跟我住了这些日子,可他们习惯的口味还是你的,李元宏再不懂事,可遇到问题第一时间想的也是找你,家庭主妇看似只能照顾一些日常起居做做饭,可我们每个人琐碎的生活,全是靠这些习以为常的日常拼凑起来的。」

我的话说完,厨房便只剩下水龙头流水的声音,姐姐的背影轻轻地动了一下,我上前握住她的手,却看到我姐胳膊上的青紫。

「李青他朝你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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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点了点头。我心里对李青的怒火更添一分,但此刻却不能发作。

因为我知道,此刻说李青的不是已经毫无作用,关键还是让我姐能真正从李青之前对她的打压中振作起来。就好比做饭这件小事。

餐桌上,看着我爸妈和李元宏大口地吃着她做的饭,我姐明显快乐不少。

临走前,我站起身抱了抱我姐,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别让爸妈跟我担心,遇到什么事都别怕,我们都在呢,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然后趁她没注意,把一张卡悄悄塞进了她口袋里。

原本我的计划,就这样慢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让我姐支棱起来,但李元宏这个熊孩子却意外成为让我姐离婚的神助攻。

10.

那天我正在上班,我姐哭着给我打来电话,说李元宏把幼儿园小朋友打了,孩子家长不依不饶,坚持要报警呢!

我立刻赶了过去,其实事情也简单,小朋友们合作做手工,却因为配合上有点争执,李元宏攥着拳头二话不说就把同桌打了一顿。

本来这种事情,家长到了,我姐和李青向对方好好道歉,也就没事了。

可坏就坏在,当老师打电话给李青的时候,那蠢货却不轻不重丢了一句:

「不就是个丫头片子,打就打了,有什么要紧!」就啪一声把电话挂了。

对方家长听完电话,当场也是火冒三丈,刚好我姐赶过来,便把火气全部撒到我姐上。

我姐拎着李元宏的衣服勒令他向同学道歉,也不知道那兔崽子哪里来的胆子,竟然口口声声叫嚷着,「我才不道歉,男人打女人有什么好道歉的,我爸打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让他道歉。」

这句话说完,原本咄咄逼人的家长眼神里开始打量起我姐,我姐低着头,紧紧攥着李元宏的衣服,因为强忍着抽泣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着,但眼泪,瞬间已经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

我上前急忙抱住她,扶她坐在一旁,李元宏时趣地没有叫嚷,我提着他的耳朵,「倒数三下,如果不道歉,我保证你以后见不到你妈妈。」

还没等我开始倒数,李元宏的眼泪也涌出来,规规矩矩地向同学和对方家长,鞠躬道歉。

离开学校时,我姐已经恢复平静,一路上她默不作声,我像初中挽着她上学那样,陪她走在路上。

「姐,无论你需要什么,我都……」

我的话还没说完,我姐突然开口。

「我决定了,我要离婚。之前是我错了,但今后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李元宏受到李青的任何影响。」

当时为了孩子,我姐没有选择离婚,如今还是为了孩子,我姐终于和李青离婚了。也许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吧,但也好在我的一番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虽然后面离婚有些小波折,但好在之前的出轨,再加上最近的家暴,李青也翻不出什么花。

李元宏跟着我姐搬到我家住了一段时间,看着他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我心里憋着笑,落在我手里,就不信调教不出他来。

周思明得知我姐离婚后,也时不时往我家跑,还帮我姐介绍了一个主妇联盟的组织,不定期会派发一些零工,我姐可以接活来做。

日子很快恢复平静,我姐和李元宏也准备搬回去。

临别前,周思明开着车来接他俩,车门一开,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奶狗的叫声。

「旺财!是旺财!」

李元宏兴奋地将小狗抱起来,周思明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姐。

看着这一幕,我才算真正放心下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