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庸笔下，男主角常拥有非凡的配置，凭其侠骨柔情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

但通读金庸，会发现其小说中的大部分主角团并没有如一般传统的小说那样，走向合家欢乐的“大团圆”。尤其是男主角，最后的结局通常不是升职加薪、出任江湖盟主、走向人生巅峰，而是要么选择隐逸，要么走向死亡。待遇稍微好一点儿的，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低调过完一生；倒霉的，是至死爱人都不在身边，背向众生随波逐流、背对众生孤独一世。

那么，金庸笔下的男主角，谁的下场最惨？

黯然归隐还是功成身退？

1989年，金庸为吴霭仪《金庸小说的男子》写序说：

我在三十岁稍过后开始写武侠小说，所描写的男主角为数众多，个性和遭遇颇为繁复。但写到最后，男主角的结局通常不出于两途：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或飘然而去，遁世隐居。

大概由于我从小就对范蠡、张良一类高人十分钦仰，而少年时代的颠沛流离使我一直渴望恬淡安泰的生活，所以不知不觉之间，我笔下郭靖、乔峰、康熙一类的人物写得较少，多数以另一类的归宿为结局。

金庸所说的“另一类的归宿”，便是以《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笑傲江湖》《鹿鼎记》四部作品的男主角杨过、张无忌、令狐冲、韦小宝为代表的结局，这些男主角最后以不同的形式、在不同的程度上归隐江湖。

杨过与小龙女。来源/电视剧《神雕侠侣》截图

《神雕侠侣》末，杨过在解襄阳之危后，与郭靖、周伯通等一行人去往华山，来到洪七公和欧阳锋之墓前祭拜。后来，他在路上遇到了正在夺回经书的觉远大师和少年时期的张君宝（张三丰），顺手指导帮助张君宝打败潇湘子、尹克西两个盗贼。功成身退，杨过便辞别。

原著里，杨过出场的最后一幕是这样的：

杨过朗声说道：“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说着袍袖一拂，携着小龙女之手，与神雕并肩下山。

至于杨过和小龙女并肩下山后到底去了哪里、以何为生、死于何岁，则是这一离经叛道的神仙眷侣留给江湖的奥秘了。《倚天屠龙记》中的少林寺“屠狮大会”上，神秘的黄衫女子离开时所说的那句“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成为世人得以了解杨过结局的尾音。

台词“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来源/电视剧《倚天屠龙记》片段

杨过和小龙女的爱情故事可以算是金庸笔下最突破世俗伦理观念的了。要迎娶自己的师傅、“姑姑”小龙女为妻，杨过遭到武林人士的群起而攻之，被玷污失去贞洁的小龙女更是体会到什么是人言可畏。在二十八回“洞房花烛”中，杨过终于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什么师徒名分，什么名节清白，咱们统通当是放屁！”——如果个人的反抗无法抗衡世俗的偏见，那么便离世俗远远的吧！这样看来，归隐似乎是神雕大侠最佳的选择。

而另一位大男主——张无忌相较于杨过，他是从高位卸任、退隐江湖的。众所周知，张无忌在弱冠之年便已坐上明教教主之位，本有称帝的机会，后来的明朝皇帝朱元璋都听命于他的跟班。《倚天屠龙记》最后一章写道，张无忌遭到朱元璋的设计，误会自家兄弟与自己离心离德，故心灰意冷，留下书信辞去教主之位，退隐江湖——

他靠在墙上，不禁百感交集：“朱元璋这厮忘恩负义，那也罢了。徐常二位大哥与我何等交情，但为了一己富贵，竟也会叛我。他三人身系义军重任，我若去几掌杀了，只怕义军便要瓦解冰消。我张无忌原本不图名位，徐大哥，常大哥，你们可把我忒也看得小了。”沉思半晌，带同赵敏，悄然而去。

事业上，张无忌是江湖“裸辞”第一人。辞职之后，以前工作时的明教下属，也被登基后的朱元璋给杀尽。爱情上呢？这一多情的男主角最后还是陷入“甜蜜选择题”的囹圄。

旧版的《倚天屠龙记》里，周芷若削发为尼，自此一盏青灯，长伴古佛，张无忌自然和赵敏双宿双飞。据说这一结局引得诸多读者不满，后来修订版的结尾就颇有余韵了：

张无忌给爱人赵敏画眉，二人正在甜甜蜜蜜、你侬我侬时，窗外突然传来周芷若的声音：“无忌哥哥，你也曾答允了我做一件事。”

张无忌惊道：“你……你又要叫我作甚么了？”

“这时候我还想不到。哪一日你要和赵家妹子拜堂成亲，只怕我便想到了。”

周芷若这番话足够阴阳怪气吧？张无忌左看看赵敏，右瞧瞧芷若，最终还是没能作下抉择。如此看来，张无忌携赵敏退隐江湖，看似很美好，实际上，曾经的女伴小昭和殷离、江湖朋友、自家亲戚，该走的都走了；自己在人生最巅峰时果断退位，眼看兄弟手下被杀，却只能蜷缩一隅忙活三角恋带来的家长里短，这个结局说不上“惨”，但对于曾经的“明教教主”，也没好到哪里去。

赵敏。来源/电视剧《倚天屠龙记》截图

说到“家长里短”，娶了七个老婆的“人生赢家”韦小宝得出场了。高官显爵的一等鹿鼎公最后的结局是这样的：

夫妻八人依计而行，取了财物，改装到扬州，接了母亲后，一家人同去云南，自此隐姓埋名，在大理城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韦小宝在前半生对友尽义，为了生存而奋力周旋，抗争于官场和江湖。当小玄子和小桂子逐渐成长为康熙帝和韦香主，忠义对于韦小宝来说是无法两全的抉择了。

以至于韦小宝最后说：“皇帝逼我去打天地会，天地会逼我去打皇帝。老子脚踏两头船，两面不讨好......不干了，老子说什么也不干了！”

这番话看起来像是在撒泼打诨，但拖家带口遁世隐居，或许是金庸给韦小宝这个“小人物”最好的结局了。在《鹿鼎记》中，历史上的康熙六次下江南，正是为了寻韦小宝，那么究竟寻到了吗？若二人相见会说什么？这一切都留待读者畅想了。

韦小宝。来源/电视剧《鹿鼎记》截图

而《笑傲江湖》中的群雄，则在围绕争夺《紫霞秘笈》辟邪剑谱中展开一系列恩怨仇杀，男主角令狐冲经历了仇杀、失恋、身中奇毒、生命朝不保夕，结局却是放下仇恨，以德报怨。

“想不到我任盈盈，竟也终身和一只大马猴锁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走出层层恩怨情仇，令狐冲与“圣姑”任盈盈携手归隐，瑶琴、玉箫合奏一曲《笑傲江湖》，应该算是金庸男主之中，少有的伉俪情深、欢乐团圆的剧情了。不过，整部《笑傲江湖》中，令狐冲一直处于接连受伤、水深火热的打架斗殴中，此人又极爱酗酒，身体状况可想而知......只望令狐冲归隐之后好好休养！

令狐冲。来源/电视剧《笑傲江湖》截图

金庸评价自己小说的结尾时曾说：“有些是喜剧收场，有些是悲剧收场，其中是大团圆结局较多。”看来，金庸先生也是“把悲伤留给读者、把欢乐留给自己”啊！如果把隐逸结局也算作大团圆的话，那么，这句话无疑是正确的。

活了三十三岁，惨了三十三年

和上述几个男主角不同，乔峰的下场才是真·悲剧。但他的悲剧不仅体现在结局，而是乔峰这个人活了三十三岁，就惨了三十三年。

为什么这么说？且看乔峰惨在何处。

惨点一：结局悲

听说过《天龙八部》的人，大都应该知道男主角乔峰是自戕而亡的。

雁门关下，乔峰拾起地下的两截断箭，内功运处，双臂一挥，插入了自己的心口。死前，他最后一句话是对辽朝皇帝耶律洪基说的：“陛下，萧峰是契丹人，今日威迫陛下，成为契丹的大罪人，此后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乔峰的身上流着契丹人的血，却被汉人抚养长大，有着和汉人一样的价值体系，蔑视甚至仇视契丹人。为了保大宋十年和平，他挟持耶律洪基立誓不侵犯大宋边界。

这一举动在契丹的立场看来如何呢？耶律洪基冷笑嘲讽他：“萧大王，你为大宋立下如此大功，高官厚禄，指日可待。”

而在大宋的史册上，乔峰成为民族英雄了吗？

《天龙八部》最后对乔峰的记载是：

那镇守雁门关指挥使......即当修下捷表，快马送到汴梁，说道亲率部下将士，血战数日，力敌辽军十余万，幸陛下洪福齐天，朝中大臣指示机宜，众将士用命，格毙辽国大将南院大王萧峰，杀伤辽军数千，辽主耶律洪基不逞而退。

宋帝赵煦得表大喜，传旨关边，犒赏三军，指挥使以下，各个加官进爵。

也就是说，辽军退兵之后，雁门关的大宋守将是这样给朝廷报告战事情况的：皇上您好！我亲自率领部下浴血奋战，击退十万辽军。还好得皇上您保佑，将士们拼命打死了辽国的南院大王萧峰，耶律洪基那伙人也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逃跑了。

乔峰自戕而亡。来源/电视剧《天龙八部》截图

这样一份颠倒黑白的杜撰报告，理所当然地被宋朝皇帝接受了。乔峰的大义之举，成全了一群啥都没干的将士封官进爵。

乔峰的死，和同样为国战死的郭靖大有不同。郭靖最后的结局出现在《倚天屠龙记》第二十七回中，灭绝师太告诉周芷若，屠龙刀和倚天剑之来源时，提到郭靖夫妇是在“襄阳终不可守”的情况下，“决意以死报国”，并评价其为“知其不可而为之的赤心精忠”。而乔峰的死，却使其永远停留在“辽国大将南院大王萧峰”的身份，即使被载入大宋国史，也是以上面那份杜撰的行军报告为参考对象。

由此可见，乔峰之悲，悲在身后。

惨点二：悲催的原生家庭

乔峰从小的成长环境其实不算差，至少比起生在冰火岛的张无忌、长在妓院的韦小宝要好得多。但禁锢乔峰成长的不是物质条件，而是家庭氛围。乔峰还在襁褓中就被少林方丈安排寄养在少室山下的农家乔三槐夫妇家。接到上面派下来的这个“大单”，乔氏夫妇毕恭毕敬地完成任务，与这个养子始终维持着过分客气和疏远的关系。但这不算惨，至少乔峰有幸在七岁时就得到玄苦大师的教育点拨和武艺传授，不至于成为个自闭的反社会分子。

好巧不巧，乔峰的养父母被人杀害，他甚至目睹了自己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的圆寂现场，还被路过的僧人甲认定为凶手。乔峰自然要查明真相，一为自证，二为报仇。这一查，乔峰的人生悲剧便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杀害养父母和恩师的人，正是乔峰的亲生父亲萧远山。不过这老爸也是坑儿子专业户，他不急于与儿子团聚，反而恣意杀害乔峰追寻的赵钱孙、谭婆等人，使得乔峰几度蒙冤，报复中原武林的同时也甩了一手好锅。

发现养父母被杀。来源/电视剧《天龙八部》截图

惨点三：在丐帮工作，还被开除了

养父母不亲，生父只会坑。从乔峰变成萧峰。在对身世之谜的追溯中，世界对他失去了原有的温情面孔，越发地显示了冷酷与荒诞。

作为金庸众多男主之一，乔峰的工作单位不是任何武林名门正派，而是“丐帮”。履历上说好听点，是“丐帮帮主”，不好听点，简直像个“带头要饭的”。

跟什么“明教教主”“神雕大侠”“天地会香主”等江湖头衔没法比也就罢了，就是这个“帮主”，也是被手下欺负的命。

“丐帮”与契丹势不两立，所以，当乔峰的契丹血统被表明时，他也自知自己没法再服众，首先交出帮派重器打狗棒退位让贤。虽然有诸多长老站在乔峰一边，但也有不少起哄拱火之声——

“众位兄弟，乔帮主才略过人，英雄了得，谁不佩服？然而咱们都是大宋百姓，岂能听从一个契丹人的号令？乔峰的本事越大，大伙儿越是危险。”

“大家都是尽忠报国的好汉，难道甘心为异族的奴隶走狗么？”

由于民族间存在着敌对的社会因素，使得乔峰在身世被揭晓后，瞬间由万众敬仰的大英雄沦为人尽可诛的契丹野种。从丐帮帮主变成武林公敌，命运的落差，饶是乔峰此类盖世大英雄也避免不了这种悲剧的挤压。

惨点四：一生只爱一个人，但被自己拍死了

被命运抛到人生边缘之际，乔峰本可以就此沉沦，从命定悲剧中全身而退。但这时，他人生中的光在此刻照了进来——阿朱的出现代表着一种新的生活。

在雁门关，乔峰目睹了宋兵的暴行，领悟到民族战争的残酷，决定不再以契丹人为耻，也不以大宋为荣。他和阿朱相约，先为父报仇，随后二人关外牧马放羊，相伴以终天年。

倘若乔峰执着于复仇倒也罢了，偏偏命运抛来的橄榄枝让这对爱人无法厮守。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妻子康敏为了报复情人段正淳，谎称段正淳就是杀害萧峰亲生父母的“带头大哥”。阿朱得知自己是段正淳的亲生女儿后，为了保全乔峰免于和大理段家结下仇怨，甘愿代父受死，善于易容的她伪装成父亲段正淳，死于乔峰掌下。

临死的阿朱。来源/电视剧《天龙八部》片段

原著中，乔峰憾杀阿朱那晚，是一个雷雨之夜。或许金庸故意设定了这一天气，但阿朱之死，无疑是一种“命运”带来的悲剧。

惨点五：到死也没搞懂“我是谁”

身处辉煌极境之时，一场灾难不期而至。在杏子林中被人揭发是契丹人，从乔峰变成萧峰，从丐帮帮主变成武林公敌。他果真是契丹人，由此被逼到命运的死角，身份归属无法界定，既非纯粹意义上的契丹人，又再也无法获得中原武林的价值认同。

经历身世的巨大变迁，他也曾长叹：“不是有人揭露我的身世之谜，我直至今日，还知道自己是大宋百姓。我和这些人说一样的话，吃一样的饭，又有什么分别？为什么大家好好的都是人，却要强分为契丹、大宋、女真、高丽？你到我境内来打草谷，我到你境内去杀人放火……”

还没弄明白自己是“狗”还是“猪”，乔峰便死在被两端世界遗弃的命运死角之处，不过对乔峰来说，可能是“狗”还是“猪”也已不再重要了。

把乔峰写得这么惨，金庸怎么想的？

《倚天屠龙记》连载了两年多，到1963年9月2日结束时，金庸主编的《明报》已在香港报界站住脚，发行量、报格都大大提升了。9月3日，《天龙八部》开始在《明报》和《南洋商报》同时连载，大获欢迎。

金庸自己认为：“武侠小说并不纯粹是娱乐性的无聊作品，其中也可以抒写世间的悲欢，能表达较深的人生境界”。金庸创作15部武侠小说的时期，正值中国各种思想运动风起云涌。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其作品也打上了时代的烙印，借以展现人生的悲欢和哲理。

那么乔峰悲惨的境遇，是否和作者写作的心境有关？《天龙八部》前后写了四年，那时正是金庸与自己出生的左派报纸阵营交恶、发生笔战之际，昔日的同伴与他断绝交往，甚至恶毒咒骂。乔峰所面临的正、邪之争，也如同金庸当时面临的左右对立。第十九章有这样一个情节：乔峰独闯聚贤庄的英雄宴，与旧日丐帮兄弟干杯断义，随后展开生死搏杀。

群雄齐声呐喊，纷纷拿出兵刃。大厅上密密麻麻的寒光耀眼，说不尽各种各样的长刀短剑，双斧单鞭。跟着又听得高处呐喊声大作，屋檐和屋角上露出不少人来，也都手执兵刃，把守着各处要津。

乔峰虽见过不少大阵大仗，但往常都是率领丐帮与人对敌，己方总也是人多势众，从不如这一次孤身陷入重围，还携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女，到底如何突围，半点计较也无，心中实也不禁惴惴。

乔峰。来源/电视剧《天龙八部》截图

梁羽生在以笔名“佟硕之”发表的《金庸梁羽生合论》一文中，曾针对这一情节作评价：“作者是否要借聚贤庄中的酒杯，以浇自己胸中的块垒？”虽然这一猜测被金庸在《一个“讲故事的人”的自白》中婉转地否决了。但不能不说，金庸笔下的武侠世界，确实与他自身跌宕起伏的生命历程相对应，人物的遭遇折射出他经历的曲折心路。现实中的风雨，无意中流露在每日连载的武侠⼩说中。

《天龙八部》书名出于佛经，有“世间有情众生”的意思，寓意象征着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背后笼罩着佛法的无边与超脱。这就奠定了全书宏伟悲壮的风格和浓厚的悲剧史诗色彩。人物众多，情节曲折，线索复杂，其中贯穿着两条主线：⼈类对权力的贪婪和对爱情的痴迷。

乔峰是金庸笔下的最令人心折的英雄，而他的一生则注定是英雄殉道式悲剧。与索福克勒斯笔下的俄狄浦斯王一样，都是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遭受了注定的苦难与不幸，具有极强的命运悲剧色彩，相似的毁灭使得他们成为相似的悲剧英雄。

金庸曾着力研究过西方悲剧，早在电影公司工作时就曾著有《莎士比亚悲剧论》，更是专门阅读过古希腊悲剧，他说：“沙剧《麦克白斯》的主角弑君篡位，古希腊悲剧《伊迪普斯》主角杀父娶母，从道德来说，不忠不孝之极，但在艺术上，我们却感到了惊心动魄的人性之激荡。”这种人与命运间激烈而又无奈的碰撞，在《天龙八部》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在这部以“无人不冤，有情皆孽”为主题的作品中，无处不体现冲突和毁灭的悲剧意识，并不仅仅限于乔峰形象的塑造。

《天龙八部》一书，兼具佛教思想和古希腊文明的影响。陈世骧先生曾评价：“这样的人物情结和世界，背后笼罩着佛法的无边大超脱，时而透露出来。而在每逢动人处，我们会感到希腊悲剧理论中所谓恐怖与怜悯。”

由此可见，乔峰的悲，不仅是时代造就的悲欢烙印，更是金庸自身学识和人生经历的沉淀在悲剧意境上的审美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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