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中的“大熊猫”职业：模拟画像师有多厉害？|吉布森|奥运会|张欣|毕加索|肖像

在侦查破案的过程中，通缉画像、犯罪画像自古以来就占据了找寻刑侦线索的重要位置。最近的热播剧《猎罪图鉴》，作为国内首部以重案组画像师为主线的网络单元剧，一改往日对警察、法医、律师、心理侧写师等刑侦剧热门职业的描写，以模拟画像师（法医素描师）这个新角度切入一个个案件剧情。

《猎罪图鉴》剧照

在剧中的操场埋尸案，女学生任晓玄十年前遇害，当她的遗骨被挖出来经过法医鉴定后，就交给了画像师沈翊进行复原。也因此网上有人质疑：只根据只言片语就能画出犯罪嫌疑人的样貌，甚至复原白骨化的头骨，是在神化模拟画像师吗？

模拟画像师是什么职业？

在很多影视作品中，都曾出现过“犯罪画像师”的角色作为辅线。比如说吴宇森导演的《喋血双雄》，李修贤饰演的警官在目击了周润发饰演的杀手小庄后，找了警局的画师让其画出样貌。

模拟画像师也叫做“法医画师”（Forensic Sketch Artist），是一个高度专业化的法医领域，需要掌握广泛的技术，比如去还原遗体高度腐烂的死者生前容貌，或者是画出犯罪嫌疑人的肖像等。他们是公安刑事调查的手段中运用画像的方式协助破案的人员，通过目击者口述，工作人员用画笔、模拟肖像软件等方式描绘嫌疑人的面部肖像，办案人员可用于摸排、张贴，作为有用的线索。

一般来说，模拟肖像适用于没有嫌疑人背景照片但是有目击者的案件。例如：抢劫、强奸、勒索、欺诈等。此外，它也可以适用于一些非犯罪场合，如为自己死亡或失踪的亲戚和朋友画肖像。

根据头骨还原人脸

模拟画像的历史源远流长，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时期。画像捉拿逃犯的最早记载是在唐宋时期，从此时起，官府在缉拿罪犯时开始利用体貌特征，当时遇有逃犯，官府便开“海捕文书”，上面除写有逃犯的姓名、年龄、籍贯和体貌特征外，往往还配有逃犯的画像，即“画影图形”以便官民辨识和缉拿。

利用模拟画像侦破案件被纳入科学体系，是从19世纪80年代巴黎人类研究会的主席路易斯阿道尔伯尔蒂龙开始的。伯尔蒂龙开创了“头像描述法”：通过书面形式记录罪犯的相貌特征，然后将其头像描绘出来，供张榜通缉使用。

20世纪40年代中期，在国际上通用的方法是“人像组合法”，其原理就是把一定数量、不同种类的相貌特征，通过不同的排列组合制作出模拟画像。就是人们常在影视剧中看到的“x号眼+x号鼻+x号嘴……”，拼出一张人脸。当时的“拼图库”是一个旅行箱大小的“人像组合箱”，里面装满了代表不同类型的五官塑料片，采用幻灯式的方式拼图、制作。

20世纪80年代初，“人像组合法”在我国出现。80年代中期，天津市刑科所将人像照片按五官分类，剪贴于模板上，将目击者选中的模板（如，脸型、发型、眼睛、鼻子、嘴）组合起来，就可以得到类似于嫌疑人的相貌。20世纪90年代“人像组合箱”被移入电脑中，世界各国都推出了具有本国特征的拼图库，开发出了电脑人像组合系统。

已故的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公安部刑侦专家、上海铁路公安局刑事侦查处一级警长张欣，在30多年的从警生涯里，经手案件约11000多起，通过画像破案超过1000起。被业界誉为“警探神笔”的张欣生前接受《纵横》杂志采访时曾说过：“新中国成立后很长一段时间，公安部门中几乎都没有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专门性人才”。

1999年，张欣成为公安部首批八大特邀刑侦专家中最年轻的一位。他在一次采访中回忆称，“模拟画像是项科学性很强的技术，由于当时公安部门没有专门搞这方面工作的人才，所以我都是自己在案子当中摸索学会的……坚持每天画50张左右的素描，并利用各种机会，广泛收集资料，仔细研究、分析、辨别我国各民族各地域人群的特有体貌特征，特别是脸型特征，并研究他们之间的差异。”

他们是穿着警服的毕加索

就在以张欣为代表的中国第一代模拟画像师“从零摸索”的同时，西方国家已经将其投入应用并开始在打击犯罪领域大显身手。资料显示，模拟画像技术首次出现是在1959年。当时，美国警方将不同人种的面貌特点进行归纳，在一张透明的薄片上绘制成相应的五官，用来还原不同人的面貌，也被称为“人脸拼片”。到1970年前后，绘制技术被相机取代，用照片的形式进行拼接。这一手段随即被引入警方使用，用作打击恶性犯罪案件之用。

对于很多人来说，“模拟画像师”可能是一个听起来有些陌生的职业。直到2017年章莹颖失踪案，她才开始进入公众视线。当时，山东省公安刑侦局物证鉴定中心高级工程师、国际刑事科学法庭画像专家林宇辉通过模糊的监控画面，描摹出凶手相貌，连美国FBI也大为震惊。

2017年6月9日，中国访美学者章莹颖在伊利诺伊州失踪，案发后，美国警方和FBI无法辨认出三段监控中的犯罪嫌疑人。案发一周后，李昌钰博士的助理给林宇辉警官打来电话，将几段和犯罪嫌疑人有关的视频传给林警官。林宇辉与同事一道，仔细分析了美国警方提供的监控录像，花了三天时间浏览了数千帧图像。不到半个月，他为美方提供了一幅章莹颖案嫌疑犯的模拟画像，几天后，FBI就成功将嫌疑人克里斯滕森逮捕。

可以说，林宇辉警官的模拟画像在这个案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像《猎罪图鉴》里主人公用画笔去协助侦破几个独立案件并不夸张，但模拟画像师并不是“十项全能”，更不可能像剧里那样拿着枪就冲到一线去。

在美国，现年72岁的路易斯·吉布森也是一名出色的模拟画像专家。自1989年以来，一直在休斯敦警察局担任法医画师，截至2012年，她用画笔成功为警方解决了1266个犯罪案件。在她与休斯敦警方合作的30多年职业生涯中，她的作品已帮助警方准确识别751名犯罪分子，协助破获1000多起案件，并凭借该成绩荣登吉尼斯世界纪录。

美国法医画师路易斯·吉布森

其中就有一个案件是发生在2007年10月29日，一位渔民在德州的加尔维斯顿湾发现一具高度腐烂的幼儿尸体。尸体的分解程度已经无法进行生前外貌素描，于是警方聘请了路易斯·吉布森进行还原。

路易斯·吉布森开始根据尸体绘制合成草图，当女孩的祖母看到合成草图时立刻联系了警方，经过对比，确认无误。失踪女孩叫莱利安索耶斯，被父母殴打虐待致死。

现在，模拟画像已发展成为专业刑侦类别之一，林宇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人称神笔警探。10年里，他画了7万张人像，专门研究模拟画像这一刑侦手段。让林宇辉一战成名的是2008年奥运会期间的一起纵火案。他画的图像与嫌疑人真实面貌的相似度超过90%。这幅画只画了三个小时，案子很快就破了。一时间，林宇辉的名字传开了，许多外地警方也向他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