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朝政

生活总是这样，只要你仔细聆听，总会发现到处都有爱的声音。

每思祖国金汤固，便忆英雄铁甲寒。勇冠三军，转战千里的对越自卫还击战的硝烟已散去了43周年。然而，九连的战士们，每年的2月17日至3月16日，都铭记着以各种形式追忆着战火中的战魂与片片温情。

今年，疫情缘故。在这28天悲壮纪念日的来到之际，74岁的王俗溪指导员在群里发出了指令：“《情寄南疆几回梦，生死与共永留痕，忆当年，惜当下》纪念活动开始！”

指导员的一声令下，九连的老兵们魂牵梦萦，刻骨铭心，无法抹去的那段伤痛和记忆，喷涌而出。赖日东文书首先发出了心声：“战友们，我们都是小老头了，但牺牲的战友却永远定格在风华正茂时，永远驻守南疆啊！大家要永远记住他们！传颂他们！”

接着，王鹤楼、黄德泉、涂玉光、林雄、李雄虎、钱余良、吴培华、郭建华、杨伦珍、柯俊平、雷明炬等诸多战友，纷纷通过诉说，再现了那一幕幕热血沸腾，令人泪奔的画面。有的战友还晒出了历年来九连聚会悼念英烈们活动的“集子”。

袁朝康回忆说：2月19日，九连在板洋西侧大无名高地的攻坚战斗中，连队里配置了重机枪三挺，82无座力炮二门，工兵班半个，为营里的右冀冲锋队。当天的战斗队形是：三排在左，二排在右，其余的跟上。这是一场硬仗，无论是指挥员还是战士都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心理准备。5时30分左右，九连在前进路上，沿着山脊出发。然而又到涉水前行在山峪流溪中。汪德金连长果断决策，带该队伍在沉沉夜色的掩护下，从铁桥上小跑冲过。8时30分，九连在其他连队的协同作战下，向3号高地发起冲锋，击毙了敌人7名，缴获了一门75无座力炮。之后，炮班长李贤芳，用刚缴获的75无座力炮，向敌方阵地连发7弹，将其摧毁。二、三排的战士们，在冲向敌方阵地时，却遭遇到了敌军侧面火力的袭击，伤亡7人。战友们的牺牲，激发了战士们“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的激情，似离弦之箭，从2、3号高地结合部拿下了高山的阵地，叫敌军横尸荒野。这次战斗，击毙了敌军115名，俘虏2人，缴获各种炮13门，高射机枪三挺，重型机枪6挺，火箭筒4具，冲锋枪42支，弹药和敌方机密文件一批。

指导员回忆：2月18日晚上，咱连队夜间急行军，要求是天亮之前占领板洋高地。连队到达目的地后，就与敌军展开激战。天亮之后，才发现后勤和部分补充人员还在山下。连指挥所命令，一、二、三排形成前三角战斗队形，从山上往山下打，这场战斗打了8个多小时，最后我们取得了胜利。但连队伤亡很大，周军武、陈定志战友牺牲；平保国、冯湘芝等一批战友负伤。

平保国，这位江苏盐城籍的老兵，也十分动情地陈述着那天战友们英勇杀敌和他被炮弹炸伤，把8公分肠子打断，昏迷了11天才抢救过来的悲壮故事。他还发出了一首肺腑诗句：“战场生死人生泪，笑对人世苦乐甜。”

指导员说：今天（3月5日）的战斗很激烈，越军的炮火很猛烈地投向我连，先是落在四排守地，四排长卓世洪负伤。接着，伤员越抬越多。战斗一直打到晚上7点半左右。那次战斗中，如果不是通信员陈芳友把我压倒，我不知道怎么样了。

袁朝康追忆：当年的3月5日，是三炮连配置到我连的吴姓的战士中弹负伤，被抢救抬到大石头后，第二次中弹牺牲的日子，我永远记住他，悼念战友！

王鹤楼提出：3月6日的战斗是转战荣临，打伏击战啰！请那天有伤的战友们回忆补充……

真是：欲祭疑君在，天涯哭此时。我注意到，在微信群里，战友们回忆着这样的场面。周光明在微信里向我说：邓万兄副连长在敌我对峙，火力相当的情形下，为了摸清敌方火力，他从我的身旁纵身跃过时，拍着我的脑袋说：“小鬼，你不怕死啊，往后退！”他却继续冲向前方，就在距离我不到15米的地方，隐蔽在石缝里的敌人向他扫射了，凶猛的子弹击中了他。邓副连长倒下后，还继续爬着向前、向前，他的身躯后留下了7米长的鲜红的血迹。如今，每当我想着这段，总觉得邓副连长还在战斗着呢！

王鹤楼是我战斗小组的机枪手，3月6日那场战斗他记忆清晰。他回忆道：3月6日上午，我连是尖兵连，我开枪不久，敌人的炮弹、子弹像飞雪般地飞了过来。聂秋之战友的手被打断了，还有几位战友伤亡。此时，接到撤退转移的命令。我撤退到半路，发现三盒子弹丢了，当我找回子弹时，我和杨家好战友穿插在枪林弹雨中，追赶了一个小时才跟上了队伍。汪连长看到我一个活人站他面前时，他激动地擦了擦我的脸小声说：“调皮鬼，你真棒！”现在，汪连长走了，我将永远怀念他！

赖日东回想起：十班长负伤是晚上，他整个肠子都往外流了出来，根据当时情形，指导员和我只能用急救包进行简单地包扎。然后，把他搂在怀里，直至凌晨三点多，十班长为国光荣了。

战友们还记得：当十班长被担架队抬到山下的淙淙流水处放下，准备把身躯上的血迹洗刷干净时，却听到指导员那嘶哑的声音吼道：“你们怎么能用冰凉的沟水跟战士洗刷呢，不行的！”瞬间，一片肃静，只觉得：无人拭我相思泪，只因心思不能言。战士们含满泪水的眼睛，理解地望着指导员含满泪水的眼睛，大家的眼泪像断了线一样，随风而飞。只见，指导员转身而去，带着部队又投入了新的战斗……。

3月16日，是举行纪念活动的最后一天。

这天，九连群里发出了共同的一个声音：战友们，兄弟们，今天是我们43周岁的生日，我们互相祝贺！互相问安！致敬，牺牲了的战友！致敬负伤了的兄弟！我们保证，国有难，召必至！

回忆是一柱檀香，漫不经心地点燃，无声无息地燃烧。我想，在20多天的纪念活动里，九连每位战友，夜夜思千里，翻流起伏心。大家没有忘记：富川香花山的野杜鹃，中越边境的哨所；德保都安的山，那坡云脚村的水；靖西荣劳的山歌，扶绥东罗的壮舞；崇左重楼的木屋，化州官桥的老营房；最难忘，最难忘的还是广西边疆父老乡亲的那份深切而敦厚的感情，最难忘，最难忘的还是为有牺牲多壮志，11位忠烈今未还啊！

每天，我都跟随着战友们的回忆去“旅行”。一张张穿着军装帅气的照片留存着流逝的青春，心里乐着。一年年战友们聚会和去与烈士们天地间的对话录像，心里揪着。山谷里的风陪着我哭泣流泪。那一个夜晚，当我看到2016年那次聚会上，郭建华副指导员宣布：“向烈士默哀三分钟。”“请赖日东、黄德泉、朱松柏代表向邓万兄等11位牺牲的战友，敬酒！”的山河共悲怆，世人共缅怀的画面时。我涕泪涟涟，我悲伤，我无助。此刻，把这个录像发给了几个朋友，发到了“琼海市作家协会”的作家群里。可当我一看，已经深夜2点46分了。立马补发了一条道歉信息：“吴主席及作家们，打扰了！43周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与我九连战友还在战火中，这段时间心情难以平复，每天都翻看着‘2016年聚会'时给牺牲的烈士们敬酒的瞬间（录像）。聚会我参加了，我哭了，战友们都哭了，山河流泪了……。在此，仅顺手发在群里，向曾经当过兵的战友，有兵情缘的同仁汇报。如有打扰，请多谅解！”谁人知道，市作协主席、省作协理事吴越接着回了话：“向兵哥哥致敬！向九连的老兵们问好，致敬！”副主席、省的著名诗人、退役战友黄海星也发来了：“向老兵敬礼！向九连战友们敬礼！”第二天一大早，作家群里的信息声响个不停，都是向九连老兵问好，致敬的声音。这里仅拾几条，一并感谢作家们！副主席、中国协会作家麦邦盈说：“政哥，致敬最可爱的人！”名誉主席、省作家陈道冠说：“是一场看得见的英雄怀念着看不见的英雄的感人场面。”省作家庞启江说：“我看了九连的录像，热泪纵横……。”作家朱德松说：“兵哥哥，一直是我认定的最可爱的人。”青年作家、诗人陈德君说：“佩服，向烈火九连致敬！”散文家覃朝霞说：“兵哥哥，谢谢您们！最可爱最勇敢的您们，有了您们无私与爱，我辈方得于在这安宁的时代里安享太平。”省作家王路生、麦碧、顾问陈忠铭，作家侯媛媛、钟积日、程作池、王国平、李夏、张国华等等诸位都“致敬九连！祝愿老兵们身体健康！”诗人李杨胜即兴作诗二首，题目为：九连越战凯旋聚军营。（一）犯我南疆点狼烟，军人血性沸空前。戍边还击担使命，血染红旗靖境边。（二）戍边浴血为国勤，战友情怀记犹新。活着归来真万幸，殉国昭日月长天。

每一种青春最后都会苍老。只是九连的老兵们相信，军营里，战火中记忆着他们的青春，记忆着他们穿军装的样子。在特别的时间送来特别的问候，我感动了。琼海作家们的致敬与问候，似捷报频传，当天我就告诉了九连的战友们。王俗溪指导员说：“我常常在心中数着数着我的兵。那牺牲了的11位，我常是梦中醒来，‘西窗下，风摇青翠，疑是故人来'，那负伤了几十多位也走了许多。老连长汪德金、连长邓新东、司务长韦承锷等多位兄弟也带着病痛撒手人寰。琼海作家们的致敬和问候，首先要献给他们，当然也是献给全体战士。请转告，九连全体官兵感谢琼海的作家们！祝愿人民作家，人民子弟兵作家心怀大爱、笔下生花！”

九连全体战士同声说：“向琼海作家们致以崇高的革命敬礼！”

九连，即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41军122师366团九连。在对越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战争中荣立集体二等功的光荣连队。

难得举城作一庆，爱我人民爱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