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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针线活在全村很有名,剪个鞋样子、裁件衣服,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来请教,母亲就会笑眯眯地教授。其实,母亲做鞋是最好的。

每天晚上,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纳着鞋底,只听得绳子“嗤嗤”作响。夜深了,她会不时打着呵欠,揉一揉眼睛或按一按太阳穴,盘着的双腿伸开又蜷起,然后对着煤油灯继续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我躺在被窝里,心想母亲怎么不困呢?一双鞋底,密密麻麻要扎多少针呢?我曾经“1、2、3、4、5……”默默数着,不一会工夫,我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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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一年要给我们做两双鞋,一双单鞋、一双棉鞋,纳鞋底十几双,一年到头总在忙碌着。

做鞋首先要打褙[bèi]子,褙子是用破被面、破布片做成。母亲平时会把这些废旧布料妥善保存好,一个包袱又一个包袱,每年要攒下几个大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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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好的时候,母亲和姐姐找来案板或者木板,刷洗干净并晾干。再用玉米面掺一些白面搅和成稀稀的面糊糊,在案板上刷一层糊糊,一边在上面贴碎布片,一边用剪刀修剪不规则的布片,使之拼接完整。这样,一片接着一片,贴完一层,刷上一层糊糊,再贴一层,一般贴三四层就行。半天时间就能贴十几张褙子,在太阳底下晾晒,只见褙子两边一翘,自己就会掉了下来。待全部干后卷起来,用布条绑好,放到柜顶上或吊在墙上。


纳鞋底是一件费时费力的活。母亲纳鞋底好像从来没有使用锥子、钳子之类的东西,其实并不是针好,而是母亲的手劲大,顶针用得好。

每完成一双鞋底时,母亲就会轻轻舒一口气,夏天擦一把头上的汗水,冬天搓一搓冻麻的双手。母亲的手很粗糙,冬天布满了露着血丝的大大小小的口子,有时候在鞋底上还会看到粘着的血迹。我们的鞋子都是母亲一针一针纳出来的。直到姐姐十几岁时可以学着纳鞋底了,母亲的压力才稍微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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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母亲做的鞋可以说是艺术品。每年大年初一早上,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刻。穿上母亲做的新布鞋,跟着大人到邻居家串门,总会提一提裤腿,将脚上的新鞋露出来,引来大人的赞叹声和小伙伴们羡慕的眼神。


不过,随着我们慢慢长大,母亲体力也大不如从前,眼睛也不好使了,鞋底上的针脚远不如过去密实,有时还在鞋底前掌与后跟间“偷工减料”,纳成几个菱形图案,因为这样可以节省时间。也难怪,伺候一大家子的吃穿住行,精工细作肯定是跟不上的。

“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每当听到这首歌时,就想起穿布鞋的童年时代,脑海里浮现出母亲在煤油灯下纳鞋底的身影,心里就不由得产生酸酸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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