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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看小人物的故事，因为正是每一个平凡得像小草、蜗牛一样的小人物，成就了我们当下所处的大时代。

但我也害怕看小人物的故事，因为在他们的身上，藏着太多人性的不可控，没有人可以在童话与现实之间反复反复横跳，尤其是在互联网高度发达的今天，大众的情绪几乎可以说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讨厌这种被人轻而易举“拿捏"的感觉，但也无法避免地每一次都踏入相同的“河流”，直到，我学会了淡然。

01

如果要评选年度最感动文字，必然是下面这句↓

“谭警官，我那年送给你的灰太狼气球，过时啦？”

这句连电影都无法企及的台词，源自一个只有初中文凭，平日只能靠打一些临时工才能维持生计的中年男人。

他的故事要从11年前说起。民警谭乔开办了一档叫做《谭谈交通》的节目，会随机抽取违反交通的路人进入到自己的拍摄画面中，在街边卖气球的气球哥就这样闯进了观众的视野。

气球哥会笑着说自己的老婆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会大谈特谈锋芝恋，把自己的破烂自行车当作宝马，还会在违反路面管理的时候，高歌一曲庆祝祖国母亲90岁生日快乐……

“在贫瘠的土地上，更深地懂得风景”，是我对气球哥的最初印象。今年，谭乔开始回访那些昔日出现在自己节目里的主人公，于是，气球哥再一次步入到了大众的视线。

和当年一样，他依旧瘦瘦弱弱，单身一人，生活条件也没好到哪去，蜗居在一个堪比垃圾堆的小房子里，每个月房租200块，无聊的时候他想对着空气唱歌，会被其他人骂别吵了。

不过，气球哥还是那么的单纯，对谭乔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有想流泪的冲动：

“我做梦都梦到过你啊，梦到你还是穿着一套警服，身材比以前更魁梧的。”

“我的房子要是比现在好的话，我早就想和你见面了。”

“欸，谭警官，我那天送你的灰太狼气球过时了。”

大家喜欢气球哥，是因为他那股“纵使人生艰苦，我仍涛声依旧”的向上韧劲，是那份“哪怕岁月太匆匆，我始终把你放心上”的真诚。

气球哥代表了一种底层人物，没有什么本事，唯独靠着一腔朴素的情感，在人间快乐的“苟活”。大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然后情难自禁地同情他。

有很多网友在谭乔的评论区主动提出要给气球哥提供工作，还有人建议气球哥可以考虑走网红这条路，每天开开直播唱唱歌，会有人围观打赏的。

不过，当气球哥真成了网红，指控和质疑像潮水般向他涌去。

02

如果要评选年度最残酷文字，应该是这句↓

谭乔：“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可以火五分钟。”

气球哥：“嗯，多活五分钟。”

20天前，谭乔上线了《再见气球哥，他还是那么爱唱歌》的视频，让气球哥全网爆红。20天后，谭乔又上线了一则有关气球哥的视频，只不过，这次的标题叫《气球飞走了》。

视频里，气球哥脱去了邋里邋遢的短袖，穿上了笔挺的西装，并签约了MCN机构，开通了个人账号，成为了一名网红。

对比之前与谭乔重逢后有一肚子话，怎么说都说不完的热情模样，成为名人后的气球哥眼神里透露出一股不耐烦，还有意无意地对谭乔撒谎。

谭乔担心MCN对气球哥存在诈骗行为，郑重其事地向他咨询假侄子、假表弟的事情，反复强调“别上当受骗”，气球哥却有点责怪谭乔的意味，说“家丑不可外扬”。

当被谭乔问到是不是有人给你钱的时候，气球哥强词夺理说，那是外界给他提供的帮助。

最后谭乔都有点生气了，说“不要再说谎话了好不好。”

不过，面对性情大变的气球哥，谭乔走的时候还是给他送上了祝福，希望气球哥生活越来越好，以及一句忠告：“在这个网络时代，每个人都有机会火五分钟，但是名利的各种诱惑，你要把握的住，不要成为下一个潘嘎之交啊。”

对于这样的气球哥，网友收回了之前对他的同情，还有人对他的过往人生予以否认。说气球哥老婆跑了是活该，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精神状态堪忧的人在一起；说气球哥住在破烂房里是好吃懒做的下场；说气球哥究竟还是改不了底层人物目光短浅的毛病，被名利收买的下场恐怕会比电影里的树先生还要惨。

甚至大家开始解读气球哥这个称号，说这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气球是向上的，但始终改变不掉注定会下坠的结局。”

03

我不喜欢现在的气球哥，但我也不愿意去指责他的选择。

没有什么好失去的气球哥，面前曾摆着两条路，一条是像以前那样继续做个吃不好穿不暖的临时工，每天蜗居在垃圾遍地的小房子里，一条是乘着走红的东风，逆天改命一次。

虽然他学历不高，但他也知道，逆天改命的代价是巨大的。谭乔对他说火五分钟的时候，他说的是多活五分钟，谭乔担心他迷了道，他突然来了一句“中华民族的败类一个”。

别看气球哥说话闪闪躲躲，脑子却无比清醒，不过，清醒和要清醒是两码事，气球哥不愿清醒。

网友为他送上一句话：“人生的道路没有捷径，就像去二仙桥，必须要走成华大道。”但看似清醒的网友，又何尝不是陷入了自我认知破灭的幻境？

他们设想的完美的气球哥，会在越烂的房子里唱越嘹亮的歌，那样才能显示生命的鲜活，但实际上的气球哥想的却是，我不管那些找我签合同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对我好，我只在乎我能不能吃上一顿好饭，睡一张好床，我不想我接下来的人生继续在泥泞中度过。

没有人的初心是穷一辈子，气球哥只是做出了在他看来可以让自己不那么穷一点的选择，至于正确与否，还得需要他完整经历过一遭自己来下结论才好。

童话固然浪漫，但人最终还是要归于现实之中，不然只会徒增烦恼，尤其是对共情能力太强的人来说。

谭乔为什么会得抑郁症？我觉得一大原因是，他很难接受在自己看来朴实纯净的人，在名利的海洋中沉沉浮浮。

在《气球飞走了》视频结尾，谭乔专门放上了福贵大爷的一段话。

谭乔问：“你想当网红吗？”

福贵大爷说：“我不想，我就想平平淡淡活一辈子，把娃娃抚养好。”

我佩服福贵大爷不忘初心的选择，但也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世上不会每一个人都把生活当成童话故事演，少一些自我催眠，多一些尊重他人命运，那样，自己也会活得更释然一点。

最后，祝福气球哥多火五分钟，哪怕结局要跌落，享受过一次人间繁华，对他来说，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