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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齐在大榆洞祭奠毛岸英

2006年5月12日,朝鲜平安北道东昌郡大榆洞来了一群身份特殊的中国客人。大榆洞原是中国志愿军入朝后司令部所在地,这里也是56年前毛岸英牺牲的地方。

这群中国客人为首的是一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76岁老人,她就是当年毛岸英的妻子刘思齐。这是刘思齐第五次来朝鲜祭奠毛岸英,但大榆洞是她第一次来,此前四次都是去位于桧仓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的毛岸英烈士墓地扫墓。

刘思齐这次来大榆洞,还带着全家以及毛主席的所有子孙,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完成毛主席当年的心愿。1959年初刘思齐首次赴朝给毛岸英扫墓,归国后她向毛主席汇报后,毛主席对她说:“思齐儿,将来你有机会还是要去大榆洞岸英牺牲地看看。

如今刘思齐终于来到了大榆洞,可毛主席已经逝世30年了,当年的心愿成为了遗愿。大榆洞志愿军司令部早已不复存在,旧址上早已栽种了松树。尽管这是刘思齐第一次来大榆洞,可她似乎对这里特别熟悉。

刘思齐后来说:“这里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我问过许多曾经经历过这场轰炸的人,希望通过他们的描述,尽可能还原当时发生的一切,我要多看一看这里的实地情况,希望能找到毛岸英牺牲的具体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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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和李讷、毛岸英、刘思齐在一起

也许知道自己将来很可能没机会再来大榆洞,刘思齐在一棵松树下为毛岸英树立了一块花岗岩小石碑。石碑高1.1米,基座高0.25米,寓意毛岸英牺牲的时间是11月25日。刘思齐还拟写了碑文:

毛岸英同志是中国人民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的长子。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于1950年11月25日,因美帝飞机轰炸牺牲于此处。刘思齐2006年5月12日。

朝鲜方面对刘思齐大榆洞之行非常重视,专门为她举行了一个纪念仪式。在仪式上,刘思齐含泪说:

“岸英啊,我终于来这里了。今天总算圆了我56年来最大的心愿……我早就应该来了。这里是我天天梦里想到的地方,在梦中我来,就是想看到你,就是想看到你的背影,哪怕是擦肩而过。”

说着说着,刘思齐泣不成声。情绪稍微平复后,刘思齐缓缓地说:“岸英,这是我第一次来大榆洞,但很可能是我的最后一次。我老了,不能再来看你了。你牺牲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朝鲜母亲,在她的怀里你献出生命,在这里你经历了难以忍受的极大痛苦,中朝由鲜血凝成的友谊中有你的一份,你就在这里静静地安息吧!”

说完,刘思齐端着一杯白酒撒到地上,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最后跟毛岸英分别时的场景。长久以来,人们只知道毛岸英牺牲在朝鲜战场,至于有没有留下遗言就不得而知了。刘思齐本人起初也不知道毛岸英留下了遗言,直至牺牲后才知道分别时他交代的4件事情的真正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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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岸英和刘思齐

毛岸英赴朝前夕究竟跟刘思齐说了什么,他为何向妻子隐瞒真相?这要从毛岸英报名参加志愿军说起。1950年10月5日,中共中央终于就出兵朝鲜达成一致意见,毛岸英得知后第一时间向组织上提交请战书。

毛主席家已经有5位烈士了,组织上没有批准,这封请战书被送到了菊香书屋。毛主席看到儿子的请战书,很是欣慰,他深知毛岸英是以实际行动来支持自己抗美援朝的决策。

10月7日,毛主席在菊香书屋设家宴为彭德怀饯行。当酒席准备好后,现场就毛主席、彭德怀和毛岸英三人。敬了彭德怀几杯酒后,毛岸英向他提出要参加志愿军。彭德怀起初不同意,毛主席则为儿子求情:

“老彭,我这个儿子现在不想在工厂里干了,他想去朝鲜参战,前几天就提交了请战书。”彭德怀连忙拒绝:“主席,这次出国作战跟以往不同,我们防空不行,敌人到处乱炸,太危险了。”

彭德怀话音刚落,毛主席又说:“我现在替岸英说个情,就让他去朝鲜,他会英语、俄语。在朝鲜打仗你免不了跟美国人、苏联人打交道,我看就让岸英担任翻译,他是能胜任的。”一旁毛岸英插话说自己早已熟练掌握俄语,事已至此,彭德怀勉强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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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和毛岸英

当然,这一切刘思齐是不知情的。这里面有一个插曲,毛主席之所以在10月7日这天举行家宴,是因为10月8日彭德怀要去沈阳召开会议,到时苏联、朝鲜方面都有人员参会,毛岸英就是现场翻译人员。

刘思齐这时在哪里呢?再次生病住院。1949年10月15日,刘思齐和毛岸英举行了婚礼。婚后,毛岸英继续工作,刘思齐则读书,两人聚少离多,真正意义上在一起只有20天时间,那是刘思齐放寒假。

据刘思齐介绍,1950年对于她来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一年,迷信的说法就是有“血光之灾。”这年8月,刘思齐接受了扁桃体手术,这样的手术很简单,结果她手术后大出血,一直咳血痰。

新中国成立一周年之际,刘思齐跟同学们来到天安门广场练队形,准备参加盛大的国庆大游行。9月30日,练完队形的刘思齐回去后肚子疼得要命,在床上躺着都不行,后在妹妹邵华的帮助下来到解放军301医院,医生诊断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手术。

做手术需要亲人签字,毛岸英不在身边,母亲张文秋的电话也打不通,后来才知道电话号码搞错了。眼看着继续等下去有危险,医院的妇科主任破例给刘思齐进行手术。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是漫长的住院恢复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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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岸英和刘思齐

10月1日,毛岸英来到301医院看望刘思齐,跟刘思齐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从此刻开始,毛岸英跟刘思齐的诀别进入倒计时。10月8日,毛岸英跟彭德怀一行去了沈阳,直到10月13日才回到北京,当时因为苏联方面无法立即派出空军掩护,毛主席要求彭德怀立即回京商谈。

毛主席跟彭德怀再次商议后,认为即便苏联暂时无法派出空军掩护,中国还是要出兵。10月14日,毛岸英在北京的最后一天,考虑第二天还要去东北,这一去不知道何时再回来,他决定利用短暂一天来向工厂同事和领导告别。

离开工厂后,毛岸英又跟几位亲友告别,当他骑着自行车赶到医院时天已经黑了。原本就聚少离多,如今又要去朝鲜,不知道何时再回来,毛岸英心里对妻子充满愧疚。派兵入朝参战是军事机密,毛岸英不能透露一丝一毫,最后他决定还是以“出差”为借口。

建国后,毛岸英有过两次长时间出差,一次是以翻译的身份陪同李克农去苏联,还有一次是回湖南长沙给外婆祝寿和母亲扫墓,期间还回到韶山冲探亲。来到医院病房时,刘思齐还没睡,正坐在病床上看书。

看着虚弱无比的妻子,毛岸英内心很是自责。看到丈夫终于来看自己了,刘思齐高兴之余又有点生气。生气是因为自从10月1日来过一次后,近半个月没有一点毛岸英的消息,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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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岸英(后排左二)入朝前最后一张照片

毛岸英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拉着刘思齐的手问:“思齐,伤口恢复得怎么样,还疼吗?”刘思齐回答:“前两天有点疼,现在好多了。”然而,很快刘思齐就发现毛岸英的异常,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毛岸英告诉刘思齐自己明天就要出差,这一次时间可能有点长,出差的地方通信可能不方便,如果没有接到信件,别着急。眼看已经到了晚上11点了,毛岸英郑重向刘思齐交代了4件事情:

一是、将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坚持完成学业,不要放弃读书,不要着急工作;
二是、出院后每周六都要去中南海看望爸爸,不要我出差不在北京,就不去了。去了就陪爸爸聊聊天,或者跟爸爸汇报一下最近学习情况;
三是、要多照顾弟弟毛岸青。毛岸英郑重对刘思齐说:“都说‘长兄为父,老嫂比母’,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这个当嫂子的多关照一下岸青。对你我是放心的,因为你还有妈妈照顾你,岸青就不同了。”
四是、注意一些人,能不跟他们接触就不接触,或者少接触。

刘思齐越听越觉得毛岸英还有很多话没告诉他,可她没有追问。说完,毛岸英起身准备离开,刘思齐执意要送他去医院大门口。最后分别的时刻来临了,毛岸英突然转身朝着刘思齐深深鞠了一躬,再次注视了一会儿妻子,便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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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岸英和刘思齐

这一别,便是永别!直到毛岸英牺牲后,刘思齐才明白毛岸英交代的4件事情,其实就是在立下“遗嘱”,告知妻子自己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刘思齐晚年接受央视记者采访时,再次提到跟毛岸英分别的场景,她依旧不能释怀,总觉得欠了丈夫一份情,她充满自责地说:

当时正因为我不知情,岸英知情,所以他心里是明白了,他知道他自己可能就回不来了。我到现在还一直记得,岸英最后走的时候,我起床他到医院门口,他不让我再送远了,他给我深深地鞠躬了,腰弯得很低,我当时就不明白,从来没有过,可能那时候自己太年轻。

1950年11月25日,敌机空袭了朝鲜大榆洞志愿军司令部,毛岸英在大火中壮烈牺牲,年仅28岁。毛岸英牺牲的噩耗,刘思齐直到两年后才得知,原因是毛主席考虑儿媳正在读书,立即告诉她将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1952年的一天,刘思齐意外得到了一张毛岸英身穿志愿军军装的照片,当她拿着照片询问毛主席关于毛岸英的情况后,得知了毛岸英牺牲的消息。那一天,刘思齐失声痛哭,毛主席则一次又一次安慰着儿媳。

毛岸英牺牲时,毛主席已经57岁了,这本该是享受儿孙绕膝天伦之乐的时刻。如今最看重的儿子也牺牲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毛岸英又是那么的优秀,这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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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和毛岸英

即便如此,毛主席依旧不后悔同意毛岸英去朝鲜战场。后来,毛主席对老同学周世钊解释了原因,他说:“你说我不派他去朝鲜战场,他就不会牺牲,这是可能的。但是,我是党中央主席,我极力主张抗美援朝……我作为党中央的主席,作为一个领导人,自己有儿子不派他去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又派谁的儿子去呢?人人都像我一样,自己有儿子不派他去上战场,光派别人的儿子去上前线打仗,这还算个什么领导人呢?

毛岸英牺牲后,毛主席如同亲生女儿一样关心着刘思齐的生活学习,多次以“思齐儿”、“女儿”为称呼给她写信。1962年2月,在毛主席的力劝下,刘思齐终于同意改嫁。当刘思齐告知这一消息后,毛主席非常高兴,将自己创作不久的《卜算子·咏梅》一词认真抄写一遍相赠。

刘思齐结婚那天,毛主席还派叶子龙送去300块钱礼金,如同一位老父亲嫁女儿一样,让她购买一些嫁妆。此后,毛主席再也没有向外人表露出丧子之痛。1990年,中央警卫局全面清理毛主席留下的遗物。

在仓库的一个角落里,大家意外发现了一个破旧小柜子,打开后里面是叠着整整齐齐的毛岸英生前穿过的普通衣物,两件衬衣、一双袜子、一顶军帽和一条旧毛巾。看到这一幕,现场人员无不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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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岸英遗物

毛岸英牺牲后,毛主席换过多个住处,他是如何做到瞒着所有人悄悄收藏儿子遗物的,直到他病逝都没有被人发现,时间长达26年,无人能回答。按照中国传统习俗,去世人的衣服都会烧掉的,可毛主席却留下了儿子最普通的遗物。

一位老父亲把对儿子深深的思念,默默藏在仓库的柜子里,这怎么不令人落泪?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毛主席会不会拿出这些衣服叠了又叠,上面是不是也浸透了他的眼泪。依旧是无人能回答,也将永远无法得到答案了。

谨以此文致敬毛岸英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