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老城|暮色|残阳|田埂|落日

我喜欢将暮未暮的原野，

在这时候，

所有的颜色都已沉静……

冬日的傍晚，吃过晚饭，一家人尬坐着，不知道干什么。

“出去转转吧！”

“去哪里？”

……

“上老城！”

老城是建在一座叫童山的山顶上的老县城，也是我的老家。

虽然老家近在咫尺，却没回去过几次，老家之于我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是模糊地记得有一年我妈拉着架子车去接我婆，车子停在麟溪桥，我妈让我看好架子车，她沿弯弯曲曲铺着石头的台阶小路爬上西门坡接我婆去了。后来那座桥还在，可通向老城的那条石阶小路再也找不到了，曾生活在这里的我爷我奶早已叶落归根变成一抷黄土长眠于这片土地。

2014年陪父亲上来过一次，现在，他老人家腿疼得厉害，出门走不了几步。老城已比几年前更加破败荒凉沧桑，走在当年最繁华的东西街巷，两边的好多建筑已夷为平地，现存的房屋摇摇欲坠尽显历史的沧桑，个别比较齐整的院落大门上也是锈迹斑斑，似乎在告诉每一个试图从门缝窥探她的曾经的过客这里也曾繁华过。

女儿问我咱家在哪，以前父亲指给我的院落已找不到踪迹。

“或许那块平地就是吧！”

“你小时候就住这地方？”

我说我小时候不住这，但这是我的家！其实我曾不止一次告诉过孩子她老家在哪，可当别人问起她时她还是一脸茫然。当然，这些远离城市的旮旯之地对于孩子是遥远陌生的，当然不会留意关心这些，你说八遍她也记不住。

“这可是当年麟游县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你看那是’政府大楼’，这是’财政大楼’……”女儿前望望后看看这不足五十米的小巷子，露出惊讶地难以置信的表情。

路的尽头视野辽阔，最后一抹夕阳红正渐渐褪去她壮丽的色彩，没想到在老城一隅还能捕捉到她最美丽的一瞬，她的轮廓这样分明，不像白天那样灼热刺眼。褪去热情和浮华，这抹紫檀很快变成金黄淡黄，她镀着五彩缤纷的色泽，似彩凤在天边翱翔，给群山披上了蝉翼般的光彩，平和安宁柔和。

有多少次曾坐车疾驰于通向山外的公路上，窗外也是一排排急驰而过的挺拔的白杨，田埂的尽头一轮红日或东升或西沉，壮观唯美，激荡人心，可惜车子一拐弯就完全看不见了。一直以来我向往这样的情景：一轮红日半挂于西天，步履缓缓，慢慢下沉，神色矜持而又凝重，似与长天与我做最后的道别，她或许在大漠之上，欲入浩瀚江中，她或许在高山之巅，将坠入深谷幽峡，我也常常这样想，能不能给我一片没有尽头的旷野，或就在田埂旁，于暮色残阳的温馨宁静中席地而坐，读着送给灵魂的这首诗，目送这落日余晖一点一点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不做，回归原始的那份心田，于暮色残阳中得以静歇。夕阳很美、落日如诗，虽有不舍却不留遗憾，内心涌动的是感动与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