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4月3日,在中国福建省立医院一个重症病房里,一位36岁的男性病人死了。
死因:全身衰竭。他的死吸引了全国媒体的关注。
死前数月乃至一年,病人一直身体乏力、低烧不断,双上肢麻木,拿不动东西,眼睛时常黑蒙,看不清东西,身体也暴瘦30斤。
死者林某,原籍福建,1972年前移居香港,1975年赴美当厨师。1986年1月,林某突感身体乏力,于纽约某医院就诊,医生诊断为神经衰弱、过度疲劳、贫血等症状。
11月,林某回到中国,辗转家乡福建多家医院,先后被诊断为癫痫、红斑狼疮等病,始终不见好转。
次年1月中旬,林某住进福建省立医院。经临床、流行病学等专家会诊和血清学检查,并将林的样本寄到北京,报告结果显示—HIV抗体阳性,确诊为:艾滋病,医学全名: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AIDS)。
这是由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所引起的传染病。其传染源是被HIV感染的人,包括HIV感染者和艾滋病患者。
艾滋病,随着中国确诊的首例艾滋病患者,突然出现在国人眼前。
世界上的艾滋病是怎么来的?
谁是零号病人?
加拿大魁北克市,是加拿大第一座城市,1608年6月3日,法国人Samuel de Champlain第一个发现这片土地,并按照当地土著语为其命名“魁北克”,意为“河流变窄的地方”。
著名的圣罗伦斯河主要流过魁北克省的南部,作为扼守圣罗伦斯河的咽喉,魁北克市一向是深入美洲内陆的门户,英法为了争夺此地,先后打了几场战争。
1759年,魁北克市落入英国之手中。为了加强防御工事,英国人把它修筑成城墙围绕的坚固堡垒,两百年后,这座城墙被完整保留了下来,魁北克市成为北美唯一还保有城墙的城市。
时间到了1973年,在这座城墙下,一个20岁的年轻人正望着蓝天,渴望摆脱这座寒冷的城市,去一个温暖的地方,并飞上云端,成为一名空乘人员。
这个“外貌出众、性格如天使一般”年轻人离开故乡去了温哥华,很快因自身条件优越进入加拿大航空公司工作。
他身材健硕,酷爱运动,擅长社交,会说多种语言,在世界各地的飞行旅途中,认识了世界,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工作之余,他最喜欢泡在一些娱乐场所,大概在魁北克度过的青少年时代过于保守、沉闷,他在这里找到了灵魂的释放,疯狂追求所谓的欢愉,与男人之间的欢愉。
直到1980年5月,这名叫盖尔坦·杜加(Gaetan·Dugas)的空少觉察到身体的异常。
他的身上突然冒出许多密密麻麻的红疹和紫斑。
起初他只以为自己是出现了过敏反应,接受一系列检查后,医院给自己的诊断结果是:该病人患有卡波西肉瘤(Kaposi Sarcoma),简称“KS”。
这是一种多见于男同性恋人群的皮肤癌,又称“同志癌”。
到了1981年夏天,美国纽约,又有八名男子患上高度异常的卡波西肉瘤和肺孢子菌肺炎,身上长出一片片蓝紫色的有灼烧般刺痛感的疱疹,胸闷气短,干咳不止。跟盖尔坦一样,他们也都是同性恋。
这些病症,似乎比卡波西肉瘤恶化的更快,传播的更厉害。
随后,全美各地陆续出现更多类似不明病症的患者,引发美国医学界的惶恐,他们虽然发布了这些患者的病例报告,却不知道如何给这种不明病症命名。
为了搞清该疾病的传播源头,1982年,美国疾控中心将目光锁定了患卡波西肉瘤的同性恋患者群,其中大多数人回避,或采取不合作的态度,只有盖尔坦·杜加最配合调查。因为盖尔坦也对自己的病产生了质疑,他的病似乎没有皮肤癌那么简单。
他专程从加拿大来到美国亚特兰大,接受详尽的调查,还提供了一份72人的名单:都是他的性伴侣。
根据这份名单,研究人员顺藤摸瓜进行追查,惊讶的发现,凡是跟盖尔坦有过性接触史的人,都出现不同程度的类似病症,于是在当年,美国疾控中心将其命名为: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AIDS),即艾滋病。
AIDS,这四个字母,成为世界恶魔的化身。
盖尔坦·杜加的病例代号为“患者 O”,外界媒体将字母“O”误解为数字“0”,于是他便被普遍视为艾滋病“零号病人”、美国首例艾滋病人。
生活在艾滋病恶魔阴影下的美国人,把歧视、谩骂、误解、愤恨全部发泄到杜加身上,连他的家人也难以幸免。随着涉及他的传言愈来愈多,盖尔坦·杜加,成为引发北美艾滋病流行的“罪魁”。
《纽约邮报》称之为“给美国带来艾滋病毒的男人”。
盖尔坦·杜加,自此成为美国艾滋病传播史中,最臭名昭著的替罪羊。
1984年3月,盖尔坦在魁北克市去世,终年31岁。死因:艾滋病并发症引发的肾功能衰竭。
此后,“零号病人”的帽子扣在他头上,长达30余年。
直到2016年,研究人员通过历史和基因分析发现,盖尔坦并不是所谓的“0号病人”,他只是20世纪70年代开始、成千上万被感染HIV的其中一员,更不是他把艾滋病带进了美国。
而且,早在艾滋病进入美国前,在非洲,也许已经泛滥。
科学家一直试图揭开艾滋病起源之谜,直到艾滋病发现20年后,他们才从黑猩猩体内发现SIV病毒。
黑猩猩携带的猿类免疫缺陷病毒(SIV),是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的最初来源,最新发现又表明,艾滋病病毒的主要类型HIV-1的半数谱系,源自喀麦隆的大猩猩。
非洲黑猩猩和大猩猩,可能是人类艾滋病毒的来源。这是目前大多数权威科学家认可的观点。
这也意味着,世界上第一例艾滋病例出现在非洲。它先是在非洲萌芽、泛滥,然后向世界范围内扩散。艾滋病的传播途径是什么?
三大传播途径:血液传播、性传播、母婴传播。
关于血液传播:非洲不少部落有着捕杀、进食大猩猩的习俗,与大猩猩搏斗时,难免会被抓破皮肤,如果不慎把猩猩的血弄在自己伤口上,艾滋病病毒便悄无声息地侵入人类体内。有了第一例人类病毒携带者,艾滋病便在人与人之间传播开来。
此外,据记载,非洲大猩猩的血在当地有“壮阳”之说,某些部落认为,喝大猩猩的血可以强身健体。纷纷组织村民集体捕杀大猩猩,然后给自己输血,以达到壮阳的目的。还有村民将大猩猩的血涂抹在自己伤口上,认为能加快痊愈。
非洲还有4000多年历史的割礼习俗,女子割礼——切除她们部分或全部的外生殖器(阴蒂与大小阴唇——被认为是真正女性的标记,是贞操的凭证和社会的需要,也是女子进入成年,走入社会的重要仪式。割礼后的孩子会用新鲜的大猩猩血液浇伤口,认为这可以让其更加强壮。这些做法也为艾滋病传播提供了直接途径。
然后是性传播:作为一种较为古老的物种,黑猩猩一直生活在自然环境中,与人类的关系还没有达到和睦相处的地步,所以,艾滋病毒通过人兽杂交传播的概率是非常小的。但毋庸置疑的是,非洲人的性观念之开放,是不争的事实,非洲许多国家有一夫多妻制的传统,以及对多性伴的宽容。以平均感染率17.6%博茨瓦纳为例,该国大部分人都有1-3个性伴。
至于母婴传播:人类不可能收集大猩猩的乳汁去哺育自己的孩子,大猩猩生下人类的孩子更是荒谬,所以,病毒以这种方式传播的可能性极小。
综合上述三种传播途径,结合洲人的思想、传统以及习俗,血液传播和性传播,是可能性最大的病毒传播方式,也最为科学界接受。
今天提起非洲,全世界公认有两种特产举世闻名:一个是钻石,一个是艾滋病。
截至2017年底,全世界范围内的艾滋病患者,三分之二来自非洲。在全球艾滋病感染率最高国家排名中,排在前十位的都是非洲国家。可以说,非洲“承包”了全球大部分的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及患者。
莱索托:位于非洲东南部的内陆国家,人口211万人,艾滋病感染率达28.9%,已有18万人因艾滋病死亡,是全世界艾滋病感染最严重的国家之一。该国即将成为全球第一个对全体人口进行HIV病毒检测的国家,该国国王也可能亲自参加。
斯威士兰:国土总面积1.7平方公里的小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居非洲国家前列,艾滋病感染率高达38.8%,全国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患上了艾滋病,成为世界上最令人“畏惧”的国家。
南非:曾经的非洲明珠,现在也已成为艾滋之国。2017年,全国艾滋病毒感染者达706万人,感染率达到12.57%,而且感染人口的比例在逐年上升。
导致非洲艾滋病患病人数居高不下的原因是什么?
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治疗费用昂贵:目前,抗艾滋病的药物虽然不能完全消灭体内HIV病毒,却可以抑制其繁殖扩增,稳定病情,但这通常需要多种抗艾滋病药物联合使用。一个艾滋病人一年的药费支出约1万至1.5万美元。这样的花费在发达国家都是昂贵的,更何况在非洲大陆。
南非最大的劳工组织——南非大劳工联盟呼吁:国际上的大型药厂要降低抗艾滋病药物的价格,帮助非洲人民与艾滋病这个洪水猛兽做斗争。
二是人民观念陈腐:大多数非洲国家谈“艾”色变,人们对艾滋病患者根本不接受。患了病的人不敢去检查,不敢正视自己是艾滋病患者。即使通过检查知道自己是艾滋病患者或HIV病毒携带者,也不敢对家人说,更不敢对外人提及。如果家庭成员知道家里有谁得了艾滋病,便会毫不客气地将他赶到仓房或是小下屋去住。不请医生,不用药,活活等死。
对贫穷的非洲人来说,得了艾滋病,等于提前领取了一张死亡通知书。
而且,这张死亡通知书,正在全世界范围内,在美洲、欧洲、亚洲……夺走无数人的生命。
据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数据:全世界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和艾滋病患者人数,从2013年末的3430万人,上升到2018年末的3790万人,增加360万人,且仍在持续增长。
根据中国疾控中心发布的《我国HIV/AIDS流行病学研究进展》一文:截至2020年底,中国共有105.3万人感染艾滋病病毒,累计报告死亡35.1万人。
目前还没有药物能根治艾滋病,只能通过抗病毒来进行治疗,艾滋病患者将承受巨大的痛苦。近年来,随着抗艾滋病药物治疗领域不断取得重大突破,艾滋病已从“超级癌症”变成可控性疾病,但距离实现艾滋病彻底治愈尚需漫长的时日。
人类真的无法治愈艾滋病吗?
蒂莫西·雷·布朗(Timothy Ray Brown),即“柏林病人”,是全世界第一例被公认为成功治愈的艾滋病患者。
1995年,Timothy染上了艾滋病。
他从小在美国华盛顿州西雅图长大,青少年时期以男同性恋身份出柜(性少数群体公开自己的性倾向或性别认同的行为)。大学毕业后,Timothy于1991年搬去德国柏林,与一位年轻男子坠入爱河。
确诊艾滋病后,他接受了抗逆转录病毒疗法,体内的艾滋病毒居然被成功控制了10年。
2006年,Timothy又被查出患上急性髓细胞白血病。其主治医师经历61次实验后,终于找到一个携带有CCR5基因缺失突变的骨髓配型,并于2007年在柏林为他实施骨髓移植,结果,一件震惊医学界的事发生了……
移植骨髓后的Timothy,不仅治愈了白血病,体内的HIV病毒也奇迹般地消失了,他成为史上首个被彻底治愈的艾滋病患者。
并非所有HIV感染者都会得到上帝的垂青。事实上,对Timothy进行的治疗,费用极为昂贵且难度极高。无法运用到所有患者身上。
后来的专家们按照同样的步骤,在六位同时也患有白血病的HIV感染者身上进行了治疗,结果全部失败,有的患者死于白血病,有的死于干细胞移植引起的并发症,还有的患者HIV病毒仍旧留在体内。
也就是说,Timothy作为全球首例被治愈的艾滋病人,只是一个罕见的个例。迄今为止,艾滋病毒感染仍然不可治愈。
2020年9月29日,54岁的Timothy因白血病复发去世,临终前他说:
“大家要继续战斗,争取找到能够治愈所有艾滋病患者的疗法,我不想只是那个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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