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11月3日下午3点半左右,有两个人抬着一具尸体鬼鬼祟祟出现在汉口二道棚子附近,随后将这具尸体推入下面的水田中。此举恰巧被远处干活的农民们看到,他们大声呼喊着追赶过来,此二人夺路而逃,其中有一人逃脱,另外一人在慌乱中落入水田被逮了个正着。

即便如此,此人似乎并不在意,居然厚颜无耻地拿出一叠纸币对周围群众说道:“老乡们,你们发财的机会到了,放我走,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

但是群众们不为此人利诱所动,他们将推进水田的尸体捞出,发现尸体左右太阳穴各钉入铁钉一根,以此断定这是一桩谋杀案,于是将其扭送至警察第十二分局。

至此,轰动全国的“双钉血案”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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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壑难填起杀机

据警察审问得知,被扭送至警察局之人名叫刘佑方,也是这次“双钉血案”的主犯,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身份竟然是武汉著名中药老店“刘有余堂”的少主人。其家族不仅开有多家药店,更是参股了多家大型工商企业,在武汉地区颇有影响。

刘家世代都是湖北巨富,家业一直鼎盛无比,按道理这样的家庭既不缺钱,又不缺乏教育,为何刘佑方会杀人呢?这就要从他的生长经历说起。

刘佑方在抗战前曾就读于武汉文华小学,抗战期间入重庆精益中学读书,上学期间也一度成绩突出,也因此还考中了复旦大学,不过因为当时的战火影响,他在复旦大学上了一年就休学了。抗战胜利后,他在父亲开设的“宜丰银号”里工作,并对外以经理自称。

富家子弟们往往都有一个共同的圈子,刘佑方在圈子内是出了名的豪爽大气,他与一些纨绔子弟们狂嫖滥赌,是武汉著名的花花公子之一。其父刘宜生嫌他不思进取,还多次败坏银号的名声,遂将其解职并停止了对其经济上的接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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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宜生此举也不过是想让儿子在社会上锻炼一二,好将来回到刘家主持大局。于是1947年4月,在刘宜生的“设计”下,刘佑方从朋友那里筹来了一笔资金开设了“万兴企业公司”,又请来了以前的狐朋狗友杜国正管账。

如果刘佑方就此把心思用在经营公司上,以他精明的头脑和父亲暗地里的照顾,取得成功并不难,但他偏偏喜欢“赚快钱”,将刘家精明的遗传基因用在了招摇撞骗上,不久便赚了不少钱。得意之下他连连纳妾,在赌场连连输钱不说,还在女人身上挥金如土,所以公司还是逐渐入不敷出,在外亏欠甚多。

无奈之下,这个巨富之家出身的高学历公子居然想出了谋财害命、不劳而获的把戏来。由于他自己开有公司,兼之刘家又是武汉巨富,所以他结识了一些商人和经纪人,于是他打算从这些人里面宰个“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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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刘佑方打算向一个叫熊向明的纱商动手,但此人警惕性颇高,尤其身上不带巨款出行,刘佑方虽有机会将其杀死,但杀了此人给他带来不了多少钱,只好将念头转到了另外一个纱商汪邵伯身上。

汪邵伯,36岁,安徽太平人,其叔汪占先开设荣丰祥纱号,因其忠厚老实,故而被任命为经理。

经过一番密谋,11月3日上午10点,刘佑方和杜国正来到汉口纱业市场找到汪邵伯谈生意,一张口便说自己有二十台棉纱想委托其出售。汪邵伯知道刘佑方虽然是个纨绔,但其家庭的确有实力,遂不疑有他,专心为他寻找买家。

不久之后,汪邵伯回来告诉刘佑方道:“二十台棉纱已成交,买主是敏记新纱号,说定价格为5.49亿元,而且敏记已经将支票开出让本人拿着,待到刘先生家中交割了纱单之后便交支票。”

刘、杜二人听后大喜,遂带着汪邵伯一同前往北平路32号刘佑方的家中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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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刘家办公室后,杜国正按照之前准备好的蘸了柯罗方(麻醉药)纱布蒙住汪邵伯的口鼻,致其昏迷。随后刘佑方从他的衣服中搜出支票、钱物后,接着将两根3寸长的铁钉分别钉入其左右太阳穴。

杀害汪邵伯后,二人为毁灭证据,商量将尸体拉出去抛尸荒野。他们叫来了刘家的车夫杨行正,刘佑方谎称是自己的同学病了,他要送其回家,于是将尸体抬上车并用一床被子盖住拉到了球场街中学附近,然后将车夫杨行正打发回了刘家。

此时,二人怕汪邵伯还未死透,便再次使用了柯罗方,同时又花了1.5万元叫了一辆人力车到二道棚子附近。

这里四面偏僻,经常有尸体被发现,正是刘佑方心中理想的抛尸场所,故而将汪邵伯的尸体推到下面的水田中。在抛尸过程中,也不知道二人究竟是蠢还是笨,居然被一群正在干活的农民看到,最终出现了本文开始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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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发酵

本来所谓的“双钉奇案”也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尤其又有人证又有无证的情况下,且帮凶杜国正和杨正行也被抓获,这本来就是一桩妥妥的谋杀凶案,但是谁也没想到,随着刘家的介入使得整个案子开始扑朔迷离起来。

刘佑方犯案后,连累的武汉刘家也颇受非议。刘家上下谁也没有想到刘佑方会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来,尤其是刘佑方的祖父刘文钦向来恪守传统道德与礼教思想,平时以家教严格、家风严谨自诩,面对亲孙子大毁刘家声誉和形象的事件更是气的怒火中烧。

怒归怒,骂归骂,但毕竟刘佑方是刘家嫡孙,更何况“是亲三分向”,怎能像外人一样坐视其死不救。于是刘家开始采访各界名流、延请律师、更是贿赂了国民党武汉军、政、法各部门要害人物,企图以金钱保住刘佑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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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汉口地方法院刑庭庭长陈振刚在接受了刘家贿赂后,即刻发公函给汉口市警察局,要求提审此案。

刘佑方得到刘家的授意,编造了一系列事实来证明他“不是预谋杀人,不是谋财害命”,而刑庭庭长陈振刚居然罔顾事实,居然采纳了这些企图减轻罪行的辩解。

但汉口警察局当即表示反对,认为凶犯身上搜出三寸长钉一个、法币115万元和数家钱庄银行的支票若干,另外还从其家中搜出预先购买来的柯罗方,这足以说明凶犯是预谋作案,谋财害命!

死者家属和安徽太平同乡会也立刻表示反对,同时呼吁媒体对此案进行揭发,一时间武汉、南京、上海、重庆各大媒体对该谋杀案的详细经过予以报道,并有一些重量级媒体如《申报》更是帮助申述汪邵伯家属的意见,揭露了刘家的暗中活动。

一时间舆论一片哗然,街头巷议无不为汪邵伯呼冤。

在强大的社会舆论压力下,国民政府委派武汉警备司令部审理此案,他们认为:刘佑方犯案,属于盗匪杀人性质,武汉接近“绥靖区”,为安定社会秩序,对于盗匪杀人案,可由军法审判。

于是汉口警察局将人犯押至警备司令部,使得刘家由法院审判以图解脱死刑的想法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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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证如山难脱逃

面对警备司令部的审问,刘佑方仍然是一套减轻罪行的说辞。

他交代道:汪邵伯不止到过我家一次,他曾经趁我不在家,调戏过我的女人陈赓梅,因此,可以说他与汪有旧仇。而且此次卖出棉纱20台,他给的卖价要比行情低很多,他心里对汪很不满意,旧恨加新仇就吵嚷起来,最后以致大打出手。

当时汪邵伯先拿东西砸了我眉骨一下,,我还手的时候拿了酒瓶也照他的头部打过去,然后就把他打昏了。当时我以为他死了,害怕吃官司,就叫车夫老杨帮忙把汪抬上人力车拉出去抛尸。

钉子是我在二道棚子钉入汪绍伯太阳穴的,是用装柯罗方的瓶子钉的,钉过以后,瓶子丢到水里去了,钉钉子是他一个人所为,杜国正当时并不在场。

按照这些交代,刘佑方杀人是由于情绪上的转变,并非谋财杀人,故而不能判处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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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汉口市警察局却将其说辞一一推翻。

“地下室岂是谈买卖的地方?更何况从你地下室搜出柯罗方,还说不是预谋?而且你头部伤痕并非互殴所致,乃群众抓你时所致,这点杜国正也作了交代,你为何要说谎?”

“你说因为口角发生互殴,用酒瓶击打了汪邵伯的部头,那警方为何勘验汪绍伯尸体,也没发现其头部有伤痕?”

“你否认谋财,为什么汪邵伯的支票会到你的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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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因情绪激动杀人?而你为什么预购铁钉和麻醉药的呢?”

“你说钉子是你一人所为,那么你是怎么准确无误地将钉子钉入的?”

在警察严厉而又严谨的驳斥声中,刘佑方则无言可对,惟有低头不语。

警备司令部军法处连审四天,刘佑方的交代越来越漏洞百出,终于在13日交代了其全部作案过程,最终被拟判死刑,15日上午整理好全部供词上报并获得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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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

19日上午,武汉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对“双钉血案”进行宣判:按照惩治盗匪条例,对杀人主犯刘佑方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杜国正共同犯罪,判无期徒刑;车夫杨行正与杀人案无关,无罪释放。

随即,刘佑方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神奇的一幕出现在枪决过程中:刘佑方被行刑士兵从后脑射入两枪居然未死,吓得士兵再也不敢开枪,监刑长走上前对其补了四枪,但仍在苟延残喘,最后又有一名士兵抵其太阳穴再补一枪,这才终于再不动弹。

或许,他在等太阳穴那一枪来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