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葛杭 苏州市人民检察院 来源:微信公众号│ 更新到世界尽头

一周年

写于2020.6.24

灵感来源于早上和晚上的刷牙时间。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近来多阴雨,闷热潮湿,看来是漫长的黄梅天了。

去年的这时连日晴天,刚入梅就出梅,很热,穿起了裙子。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是在18年暑假实习,乘公交的路上。当时觉得很小清新,就记了下来。

后来再见到,是前几天的事了。

突然感到这清新的诗句,有种难言的遗憾与怅惘。

以前不曾珍惜草长莺飞,只觉得春天俗气,花开的那么多,人挤人的去看,全无意境。兼有石楠味浓、花粉过敏等事,更觉厌恶。对于夏日,则总是有种充满生机,自由快乐的印象。

现在全改了。

也不能说推翻了所有的认知,只是觉得,不论季节还是人事,它们的多面似乎随着时间推移,终于在我的眼前展开了。

或者说是我终于有了逐渐接受它们的可能。

原来春天的热闹也会是静悄悄的,久居樊笼里的人,也会向往枝头、田野的新绿,往来于街头巷尾的人,也是难得的平常。而夏天,在离开了漫长的假期之后,褪去了闲适快乐的阴凉,露出炎热而持久的艰辛底色,默然结束、来不及告别的种种遗憾也随之浮出水面。

在从前的生活里,“新生”太过常见,以致于不值一提,每一次告别都会很快迎来重逢。便无所谓结束,也不知告别的意义,总是轻描淡写地往前走,在循环往复里安稳地生长。

当这循环打破,才看到人间本来的常态,知道那过去的十几年,虽然以为是在循环,实在却是螺旋的前进。有些事回首可望,但也只是可望而已。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因而觉得这诗句,固然美,也总是有些惆怅。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

人是很容易从文字中获得感动的。

就像中学课文学到朱自清的《背影》,“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虽然已经成为了梗,但我还是要承认,语文课第一次学到这篇的时候,是真的很感动。

客观地说,读者很难去了解写作者笔下文字背后具体的故事,和TA内心的想法。

前几天刷微博时看到(罪过,如今我正经读书越发少了,竟然指望在微博增加一些阅读量),有人写长文论述“人会不由自主地美化自己的父亲”,举例分析的对象就是《背影》,认为朱与其父亲的关系并不融洽,可以称得上是隔阂,甚至有怨恨,而这“买橘子”之事可能只是他们这数年中唯一存在的温情,被文章放大了。

分析得很详尽,从前读书时觉得平平无奇的一些文句,原来也蕴含着复杂的往事,可以说是很长见识了。

此文下的评论也很有趣,有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亲子关系、童年与补偿等话题的,有批评“为文而为文”之文艺创作风气的,有讨论民国历史及相关文人身世、人品的,也有直指人性“虚伪”劣根性的……

你看,其实每个人对一篇文章的理解和感受是很不同的,特别是在离开了“应试”之后。生活的多面向每个人展开,也许作为个人,在局限的时空里只能看到某个面或某几个面,因而对于具体的文章,或者说得大一点,事物,所得出的反馈也会相对单一。但从更大的群体来说,可以看到这些“单一”是如此的不相同,生活的多面也就由此展现了。

就我而言,《背影》的温情和它背后有些冷寂的现实之间的间离,体现的正是人间的本来常态,隔阂、甚至怨恨是真实存在的,但关切与温情也是真切的。

更重要的是对于写作者而言,他为什么要写下这些文字,恐怕是因为这件事、这件事给他的感受,多少还是有些“值得”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能也是作为一个有能力用笔“留下”点什么的人,对于这个复杂而又常常充满矛盾的世界的回应。

我想这也是“记录”的意义之一。

不怕走不远,只怕不走

这个小破公众号开始运营至今,已经快一年了。近来sheep常常催着我写周年记,但其实也没有太多重要的事情可以写,只能继续说一点零碎的感受,就像过去这一年中我所写的大部分东西一样。

很多时候,写作者希望从读者那里获得共情,这或许是写作的动力之一。说起来我的毕业论文写得也是这个问题相关,假如把“写作”这件事视为作者和读者的共谋,通过建立交互关系共同完成一项精神活动,那当然再好不过了,但实际的情况是这“共谋”难以实现。

就像我们做阅读理解从来觉得莫名其妙,作者本人来做题或许也并不能及格。

世界太大了,而“文学”本身又是如此开放的话题,一定会指向更加多样的结果。

这也挺好的。

在过去的一年中,sheep常常和我说,发现在抛却了“展示欲”之后,写作变的更自然了。确实如此,在默默地与自己对话中,26岁的我好像又找回了表达的能力,随手就能写点东西出来了。尽管有时候变得啰嗦。

我是主张写日记的,而且坚决反对某些玩梗性质的无脑复制“写出来的那能叫心里话?”

心里话是可以写出来的。一是要坦诚,直面自己,直面生活。二是要表达,倘若不说,再多感受也无用。

做到第一点就已经很难了,但这是一条慢慢摸索的路,不怕走不远,只怕不走。

到这里,就是一周年了

六月的时节,在梅雨的湿润空气中,总是有广玉兰的香味在浮动。

在童年的回忆里,这意味着水塘、裙子、赤脚的我和假期。

但当我渐渐感受到夏天也意味着许多无法回头的告别与离开时,这暗暗浮动的香味,也显得有些彷徨了。

但也没关系。

时间与距离的阻隔,有时候是可以通过文字跨越的。

就像视频里的那些弹幕,相隔甚远,诞生在不同的时空,但给观看者的感受却是如此亲密而热闹,一样可以获得共情。

我记录下的文字也许远远称不上是什么“文学”,但它可以让我在某个时刻,与其他时刻的我重逢。

到这里就是一周年了

让我们相约下一个一周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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