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有很多种。

踢到桌角，疼痛沿着神经传遍全身，瞬间石化。

摔破皮，裸露的皮肉直接与空气、水、衣服、被褥接触，任何触碰都能疼得龇牙咧嘴，一蹦三尺高。

假设，这样的疼痛发生在你身上，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甚至，相伴余生。

这样的折磨，就是带状疱疹患者正在经历的。有人将这样的疼痛，称为：不死的癌症。

带状疱疹由「水痘-带状疱疹病毒」引发，它能在身体中潜伏数十年。我们的父母，我们自己，都可会遭遇或正在遭遇这样的痛苦……

带状疱疹到底有多痛？

讲述者：柯同学

带状疱疹有多痛？

我的答案是，非常非常痛！

病中在家除了疼也做不了别的，我干脆就好好地感受了一下，到底是怎么痛的。

疼痛第一趴：刀割

在我心口的位置，前面和后面都有一串比较大的疱，这里是我最开始痛的地方，像是一把 5 厘米宽、2 毫米厚的匕首，刺穿我的心口，缓慢而又反复地拉锯。

疼痛第二趴：针扎

我只能悬浮于空气中，接触任何东西，都！超！级！痛！

我穿不得衣服，盖不成被子，睡不了觉，因为只要疱疹和任何材质接触，就会有钢针刺的感觉。

这种痛大概像皮肤上扎着很细很细的小钢针，一大片，接触到衣服就被推入身体中。

这个痛的学术上解释为「外周神经损伤后外周超敏反应」，就是说神经们现在极端地敏感。

不好理解钢针的话，就体会一下，身上某个地方皮没了，就露着肉，知道疼了吧。

疼痛第三趴：我的身体在电闪雷鸣！

熬过了持续性的「钢针刑」，就到了大钢针时不时戳一下阶段，比如某天吃饭时，觉得身体内电闪雷鸣，被电打到的地方都一扯一扯的痛。

疼痛第四趴：撕裂痛

可以脑补一下手撕鸡，只不过，撕的那个那个白肉，是自己。

求医近十家，吃尽苦头还没用

讲述者：75 岁的文工团宫阿姨

辛苦了大半辈子，怎么也没想到，到了晚年该享福的年纪，痛不欲生。

发病

2015 年 5 月 2 号早上我正准备起床，发现整个人疼得不行，裤子都穿不上，女儿赶紧将我送到社区医院，医生确诊，是带状疱疹。

当时就长了小玻璃珠那么大一颗水疱。我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小水疱居然差点要了我的命。

为了看病，我去了大大小小近十家医院、诊所。求医过程中，我一边承受着疱疹疼痛，一边忍受路途颠簸，治疗过程，更是令我受尽折磨。

慌乱求医，误入「黑诊所」

确诊后，医生给我开了吊水。那天打吊水的人很多，就聊了起来。有人说这个疱疹可疼可疼，有人承受不住，撒手人寰；有人说如果不立马治好，长满一圈，命就到头了；有人说某个私立医院专门治疗带状疱疹，治好了很多人……

打完针回家后，疼痛没有丝毫减弱，回想起病友们的聊天，不想耽误病情的我决定去他们说的私立医院试一试，没想到这一试，就开启了地狱之门。

由于病友给的地址并不确切，我们找了很久，终于发现一间小诊所。那里的医生说我这样的得用火疗，就是用火烧长疱疹的位置。

这可是人的肉身呀，哪儿经得住火烧。但是，病友们说这里的治疗很有用的，心一横，治吧。

医生在我背上抹上香油，并开始用火灼烧我的后背。我趴在理疗床上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攥着床沿，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流出，一起去的女儿和妹妹也站在一旁抹眼泪。

几分钟的治疗，像是过了一个四季。火疗结束后医生开了一副药，让我带回家吃，一共花了 800 多块钱。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当时找错地方了。去的这个小诊所，根本不是他们说的能治好带状疱疹的私立医院。

我的病情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急转直下。

火疗并没有减轻我的痛苦，甚至加重了病情。我每天痛不欲生，坐也不能坐，站也不能站，吃也不能吃，睡也不能睡。

一躺到床上，就像睡在火车轨道上一样，时时刻刻硌着疼，手摸摸又什么都没有。

白天坐着好好的，疼痛突然袭来，身上的神经就跟过电一样。

治疗后遗症，我的皮肤「烂了」

被持续且剧烈的疼痛折磨，我去了人民医院，医生说我这已经是后遗症了，给我开了些药，但是没有用。

某天，我听人说有一位很厉害的戴师傅，专门看这个病，但是路途遥远。就像是迷失于沙漠中的人看到了北极星，排除万难我也要去试试。

戴师傅说要让这些小疹子都发出来，再戳破才能好，相当于「排毒」。

我又开始接受治疗，医生给我的皮肤擦药水。

治疗过程很煎熬，一边拽着女儿的手，不自主地用劲儿，都快要把她的手抠烂，另一只手死死拽住窗帘，呜咽着坚持到治疗结束。

擦完药回家后，身上发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听从医生的嘱咐，我们用酒精消毒过的针，将水泡挑破，让里面的水流出来。

水泡都挑破后身上稀巴烂的，天天还要用盐水洗，用酒精擦，防止溃烂。

在这期间，我还要去戴师傅处打吊水，针头从我的颈脖子处扎入。

每天早上 8 点，女儿开车一小时把我送去，中午 12 点左右回家。

折腾了一段时间天，不见好转，戴师傅说我这毒还没排完，要继续擦药。但是我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肤了，戴师傅让我先康复一个月，等皮长好了，再继续治疗。

后来又去治疗了两次，在药水的作用下，皮肤反复起泡、戳破、盐水清洗、酒精擦拭、长出新皮……到第三次结束，一共去了快两个月，疼痛依旧没有缓解，我的皮肤都乌黑了。

整个治疗加上开车油费，大概花了四五万。

再次火疗吃药，胃穿孔紧急送医

之后，经人介绍，我又去了另一家「火疗馆」，与上次不同，这家「火疗馆」先拿湿毛巾盖在我的后背上，再撒上酒精，用火点燃。毛巾盖在身上热热的，但火并不会直接碰到我的皮肤，看起来似乎比上次的靠谱些。

这里的师傅也给我开了一些药，治疗费加上药费，一共花了一万多。

这个药与药店、医院里的药不一样，是一把粉末，没有胶囊包裹，也没有形状。

治疗过程中的某天中午，我突然胃疼到在地上打滚，胃痛加上神经痛，差点没给我痛死。送到医院后，医生说是胃穿孔，当天中午 12 点，紧急开刀，做胃穿孔手术。

还好手术动得及时，要是耽误了，人可能就没了。

图源：站酷海洛

期间医生说要给我开镇痛棒，我都拒绝了。

在医院住了 40 天后，我出院回家。

病没治好，受罪不少

后来，我还去过省会大医院，去过上海。一番折腾下来，带状疱疹的神经痛，还是没有治好，夜里时不时还是会疼，睡不着觉。一个人夜里不能睡觉，怎么能行。

那段时间头发一把一把的掉，每次在床上休息完起身，就留下一床的头发。我的头发原来是长长的，每天盘起来，可好看了。后来头发掉到只有原来的一半了，还在不停地掉。我看着心烦，就把头发剪了，到现在我的发量也没有恢复，我也没再留过长发。

那段时间，我情绪低落，有时想着，要不就算了。我听人说水银温度计里面那个水银，人喝了之后，就没有痛苦了，就解脱了。想着想着，我就把我的小姐妹都叫到家里来，叫她们挑了喜欢的衣服，都拿走。

我想着我也活不长了，这些衣服放在这里也是浪费。

在疼痛折磨中，度过余生

最后一次去大医院，医生给我做了神经阻断，我以为这就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

然而，治疗结束，当神经疼痛再一次来袭，心脏跟着咕咚一下，疼痛顺着神经冲到头顶时，我大脑一片空白。

之后，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我知道，治不好了，我将在疼痛折磨中，度过余生。

这么多年下来，大大小小的医院去过近十家，治疗费用花了三十多万。

慢慢的，我逐渐与疼痛共生，平时扑哧一下电到心脏，扑哧一下打到头顶，都不算事了。对我来说这好像就是正常生活了，疼是每天必须要经历的。

作为照顾者，无力和内疚永生难忘

讲述者：张先生

我不是患者，但我的爷爷和外公都遭受过带状疱疹的折磨，作为照顾者中的一员，我看到的，除了患者的难受，还有家人的无力。

我的爷爷是革命老军人，过往的人生经历为他塑造了非常坚毅的人格，在遇到困难或是痛苦的时候，往往不愿意向别人诉说，都是自己忍受。从小到大我也没听到他喊过疼，直到他得了带状疱疹。

患病期间，爷爷表现出了非常剧烈的痛苦反应，会坐在椅子上呻吟，会躺在床上喊疼。整日坐卧不宁，无法安睡，甚至无法正常进食。

疱疹发作期间，因为不能彻底放松休息，老人本来就不甚很好的精神气儿更受打击，严重缺乏睡眠也让老人情绪日益消沉。

我的外公有非常严重的神经痛后遗症，一直到他离世之前，都在被疼痛折磨。

回想起两位老人生病时，作为家属的我们手足无措。

为了缓解老人的痛苦，我们尝试做很多事，但又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我们在老人的患处涂抹一些药膏，但基本没有作用。我们给老人买止痛药，但像布洛芬这类止痛药，对于神经性疼痛也没有什么止痛效果，只能看着老人自己抗。

我们尝试过用一圈枕头把老人背垫起来，让腰部的疱疹部位悬空，但一方面老人体力有限，无法长时间维系姿势，另一方面在翻身或加枕头时还是偶尔会碰到疱疹，反而加剧老人的痛苦。

为了防止长时间躺卧而出现的褥疮，我们勤换床单被褥等用品，将所有床品都替换成极其柔软的材质。

图源：站酷海洛

但是，即使无论如何小心翼翼、无论多么轻柔缓慢，也无法完全避免与老人的患处触碰摩擦。老人因此所受的额外痛苦，于我们而言，也是酷刑。

不仅仅是患者，照顾者也在照顾中受尽折磨。由于老人行动不便，在翻身、坐起、躺下等一系列行为中，身体重量全部压在了照顾者身上。对于年近半百的照顾者来说，每一次，都仿佛耗尽了全部力气。

体力折磨都可以承受，休息一下就好了，心灵上的折磨，给我们留下了终身阴影。当我们想尽办法却依然无法缓解老人不适时，就好像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人受折磨，看着老人因为吃不好睡不好，精神日渐萎靡。

我们越是在老人的身边照顾，无力感就越重。对于我们这些最普通的中国人来说，家人生病时最难受的，不是筋疲力尽的看护与不菲的医疗支出。而是当我们付出自己拼命能做的一切，却缓解不了亲人所受的煎熬。

拼尽全力后，从内心深处发散出来的沮丧、自责、低落是非常折磨人的。

有时候恨不得自己能够去替老人承受这些，但也知道这只是妄想。

医生：有些疼痛，本可以避免

带状疱疹是困扰很多人的一种皮肤病毒感染，尤其是 50 岁以上的人群。根据数据推算，我国 50 岁以上的人群中，每年有 100 多万人会患带状疱疹[1]。

图源：站酷海洛、IC photo

带状疱疹会出现「短期疼痛」和「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

短期的疼痛（30 天以内）一般不用过于恐惧，因为这是急性神经炎的常见症状，我们称之为急性神经痛[4]。这类疼痛基本都会随着疱疹痊愈而消失。

最需要警惕的，则是个别患者会出现的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一般是指发生在带状疱疹后 3～4 个月的慢性神经痛。这种慢性疼痛发生在 10%～15% 的患者群体，其中半数都是在 60 岁以上的老年人[2]。总结起来，相对容易出现慢性疼痛的人群是：老年人，病情严重者（急性神经痛或皮疹严重），伴随有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基础疾病者，以及抗病毒治疗不及时者（起疱时间超过 72 小时）[4,6]。

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治疗难度较大，疼痛时间长（个别长达 1 年甚至更久），对患者生活质量影响很大，本文的宫阿姨和张爷爷就是典型个案。为了预防或减少这种影响，针对不同的群体，我们可以采取相应的措施[2,4,7]：

  • 目前推荐 50 岁以上人群接种，如果你即将或已经参加工作，那么你的父母很可能属于推荐接种人群。

今天是父亲节，我们特别申请了带状疱疹疫苗的优惠，补贴给大家，希望让更多老人有一份保障。点击下方图片，即可进入预约页面。

我们很多人都在外工作，无法陪伴在父母身边，很难及时发现他们正在经受的病痛。如果有条件，不妨带父母去打带状疱疹疫苗，帮他们避免一次随时可能来袭的剧痛。

这或许是作为孩子，最实际的孝心了。

  • 如果带状疱疹已经病发，切勿病急乱投医。请一定接受及时且规范的抗病毒治疗，控制住病情，以防发展为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

我们相信，接受规范治疗的患者，一定能痛苦降到相对较低的水平。

我们希望，这些病痛，可以被提前预防避免。

希望，长辈们都能拥有一个轻松、愉快的晚年。

合作专家：唐教清

审核专家：皇幼明

首图来源：站酷海洛

参考文献

1. 中国医师协会皮肤科医师分会带状疱疹专家共识工作组. 带状疱疹中国专家共识. 中华皮肤科杂志. 2018; 51(6): 6

2. UpToDate. Epidemiology, clinical manifestations, and diagnosis of herpes zoster. https://www.uptodate.com/contents/epidemiology-clinical-manifestations-and-diagnosis-of-herpes-zoster

3. NHS. Shingles. https://www.nhs.uk/conditions/shingles/

4. UpToDate. Postherpetic neuralgia. https://www.uptodate.com/contents/postherpetic-neuralgia

5. UpToDate. Treatment of herpes zoster in the immunocompetent host. https://www.uptodate.com/contents/treatment-of-herpes-zoster-in-the-immunocompetent-host

6. Mayo Clinic. Postherpetic neuralgia. https://www.mayoclinic.org/diseases-conditions/postherpetic-neuralgia/symptoms-causes/syc-20376588

7. NHS. Post-herpetic neuralgia. https://www.nhs.uk/conditions/post-herpetic-neuralg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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