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素老三,出版长篇小说《离婚真相》《香水有毒》等。2022年我体验生活做保姆,讲述东北人有趣的保姆故事。)

晚上,我从许家回来,一个人喂狗,一个人遛狗,一个人收拾房间,一个人切点水果,又把午后泡的豆子丢进料理机,榨杯豆浆。豆浆里放了两枚大枣,不用放糖,豆浆也变甜了。喝着热乎乎甜滋滋的豆浆,看两页书,旁边有一只肥胖的小狗把下巴垫在我的膝盖上,这个春夜很是惬意悠然。

老沈来电话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我等了一会儿,才接起老沈的电话。

老沈在电话里说:“你在许家吗?还没干完活呢?”

我说:“我回家了。”

老沈说:“我不是让你等我吗,你咋自己回家了?”

老沈这话有毛病,我们两天没通电话,两天前还是生气分开的,他什么时候让我等他了?我说:“你太客气了,以后不用你送了,我还像以前一样,自己回家。”

老沈沉吟了一下,说:“那我去接你——”接我,接我干嘛?老沈说:“接你到我这儿啊?”我说:“我有家,不去你那面了。”

老沈说:“咋不来了呢?”我说:“不想去。”老沈说:“以后也不来了?”我说:“看情况,看心情。”老沈说:“那你今天的心情呢?”我说:“今天没心情。”

老沈不说话了,停顿了半晌。我听到话筒里传来他的呼吸声。我说:“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等了片刻,他也没说话,我静静地挂了电话。

两个人的生活真是麻烦,我一个人的生活过得挺好的,他非要插入一脚,把我的心情搅乱了。房间乱了,一个小时就能收拾干净。心情乱了,收拾起来就麻烦了。接了老沈这个电话,我本来已经宁静的心情又起起伏伏,很不平静。后来我放下书,放了一段音乐,在和缓的音乐里慢慢地伸展身体,让自己的身体从俗世里解脱出来,让自己放松。

我想,一个人的生活如果不错,还是别放男人进来吧。他们是猫,吃完了就走;不像狗,你给它一点食物,它一辈子都记着你的好,忠诚于你。一个男人嫁入我的生活,如果能让我的生活加分,我值得珍惜。如果这个男人的加入,让我的生活减分,那我就应该及时止损。

只是,我对老沈还有一点期待,希望他能恢复到从前一样对我好。

上午,去许家上班,我下楼时,看到小区的过道上,停着一辆车,是老沈开的车。他打开车门,探出头,对我说:“上车,我送你上班。”我犹豫了一下,没有上车。我想让他送我的时候,他没送。我不想让他送我的时候,他来了,我心里别扭。

老沈不高兴地冲我喊道:“上车呀?”我回头冲老沈说:“没心情!”老沈说:“你咋这么矫情呢?”我回头看着老沈,忽然走向老沈的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我对老沈说:“我没跟你处朋友之前,我是不矫情的,我跟你处朋友,我就变得矫情了,你不觉得这跟你有关吗?没去你家之前,你怎么待我的?有空就去许家接我下班;去了你家之后可好了,早晨你不送我回家,让我一个人走回来,你这还怪我矫情?”

老沈无辜地看着我,说:“晚上接你,是担心天黑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早晨没必要送你啊,早晨天大亮的,你一个人回家没事。”

我说:“这是天黑不天黑的事吗?”老沈说:“就是天黑啊,担心你走夜路不安全,就送你回家,正好我也下班了。早晨天亮了,我又得上班——”

气死我了,我给了老沈一杵子,说:“是天黑的事吗?我说的是接我和送我的事,你说的是天黑和天亮的事。”

老沈无辜地说:“是俩事吗?这不是一个事吗?”真气死我了,我恨不得一拳把老沈揍没电了,太恨人了。这明明是俩事。

身后忽然笛声大作,后面有车,过不来了。

老沈一边发动了车子,一边慢悠悠地说:“你不高兴了你就说呀,到底是咋回事,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啊。”

我索性把心里的不快都说了出来。老沈说:“哦,就这点事啊,那我以后保证,第二天早晨送你回家。”然后老沈又对我说:“你以后也得保证,关车门不能那么使劲。”

这个混蛋,还关心车门呢!

我心里还是不太舒服,非得用我说出来吗,显得我多小气呀。等红灯的时候,老沈伸出手,攥住我的左手。我挣了一下,没挣开。但他随即就松开了,弯腰从下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我,说:“出差到外地,在小摊儿上买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这是个沉甸甸的盒子,我打开盒子一看,呀,里面是个圆盒,圆盒里面是个九宫格,每个格里都有一样零食,有松子,有开心果,有榛子,有碧根果,还有一格里是巧克力。我剥开一颗巧克力,递给老沈。红灯灭了,绿灯亮起。老沈急忙低头,舌尖在我手指上吮了一下,把巧克力吮走了。

我也剥了一块巧克力放到嘴里,阿甘的妈妈说过,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老沈在外地看到这个小东西能想起来送我,说明他心里有我吧。

心情一好,来到许家干活,也觉得浑身都是劲,干活也轻松多了。苏平没来,我要打扫卫生,虽然累点,但助人为乐啊。觉得能帮苏平干点活,我也很有成就感。

我正做饭的时候,苏平跟我通电话,是视频电话呢。我接通了电话,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张病床,一个古稀老人躺在床上,鼻子上好像插着管子,鼻子下面好像红肿一片。老人的眼皮也肿了,眼神有些黯淡无光,他抬头望着苏平,问:“给谁打电话?是德子呀?德子不来看我了?”

病床上的老人,就是赵大爷吧?看到老人这么虚弱,有点可怜。只听苏平对老人说:“我和我一个姐妹打电话,德子说晚上下班来看你。”

苏平又对老人说:“我去走廊里打电话。”苏平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她把电话打了过来,她说:“姐,视频我得用流量,太贵,还是给你打电话吧。”

我说:“赵大爷好点了吗?”苏平说:“好多了——”我说:“他眼睛好像肿了,鼻子下面也肿了。”苏平说:“他自己着急上火的,他不想躺在医院里,总张罗着出院回家,可病还没看好呢——”

我说:“那多久能出院?”苏平听我这话,急忙问:“许先生要我回去上班啊?”看得出,她是担心许家的这份工作也丢了。我说:“许先生没说,赵大爷还得多久才能出院?”苏平说:“快了,再有个三五天吧。不会超过一周。”

我想起视频里苏平蓬头垢面的样子,我说:“苏平,在医院陪护赵大爷,是不是很累呀,我看你蓬头垢面的。”苏平笑了,声音很清亮,带着一股愉悦的气息。她说:“可不是咋地,晚上不敢睡实诚了。”

我说:“你睡在哪?”苏平说:“睡在地上,买个垫子打个地铺,其他病床都有人。”我说:“太遭罪了。”苏平说:“就这几天,一挺,就挺过去了。”

我说:“苏平,德子知道医院的情况吗?知道你睡地铺吗?”苏平犹豫了一下,说:“告诉他干啥,陪赵大爷,是我自己愿意的。”

苏平在生活里,就是靠着“一挺,就挺过去了。”她勤劳努力的活着。我让苏平放心,许家的工作没问题,我会替她几天,等她回来。

我没把许先生要让她收拾新楼的事情告诉苏平。等许先生自己告诉苏平吧,那样的话,苏平会更高兴。

周末这天上午,我到许家时,看到许夫人坐在沙发上,正跟智博视频聊天,视频里,智博的声音有些沙哑,母子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许夫人一直在安慰智博。

中午吃饭时,老夫人吃得不多,只吃了几口,就撂下筷子,撑着助步器回了房间。助步器笃笃笃地敲击着客厅的地板,响声很空旷。许先生有些狐疑地问我:“我妈咋吃这点呢?她咋地了?”我摇头,说:“不知道啊。”

许夫人正在细心地剔鱼刺,她轻声地对许先生说:“智博上午来电话了,让我告诉你一声,小晴把孩子做下去了。”

许先生一惊,抬头看着许夫人,问:“咋做下去了?”许夫人说:“应该是想明白了吧。”许先生有些不太相信,说:“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许夫人说:“就不想你儿子好点?”她瞥了许先生一眼,继续说:“现在的孩子聪明,你不给他们施加压力,他们反而会自己思考问题。我们要是给他们施加压力,他们就会把精力集中起来怎么对付我们的阻力,现在我们没有阻力,他们就要自己思考生与不生的问题了。凡事他们自己做决定,将来两个孩子是分还是合,无论是她还是智博,都不会把责任往我们夫妻两人身上推,他们会自己承担这件事的。”

许先生问:“妈知道这件事吗?”许夫人往老夫人的房间看看,说:“是妈妈告诉我的,说小晴做了手术,我才知道这件事,上午跟智博通个话,我告诉他,让小晴休息一周,让他给小晴送个饭。”

许先生点点头,又担心地说:“咱妈看起来不太顺心,要不然午饭不会吃这么少。”许夫人淡淡地笑了,说:“闹啥心呢,孙子远在天边,鞭长莫及,她还能去大连管束孙子去呀?再说小晴还不是她的孙媳妇,她也不好管人家姑娘啊。咱妈呀,就是能管你和我。”

许先生笑了,说:“孝顺的人才服管,不孝顺的当然就不服管了。”许夫人不太同意许先生的观点,但也没说什么,把剔好鱼刺的鱼肉夹到许先生的碗里,许先生就风卷残云地吃掉了。

许先生吃完饭,就拿出手机,给智博发了几个语音,是询问儿子缺不缺钱,又说这个月多给儿子一个月的生活费。他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给智博打去一笔钱。

许夫人见许先生打完钱了,才说:“我刚才已经多给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许先生说:“那咋不早告诉我呢?”许夫人说:“我觉得我给的有点少,小晴需要多吃点营养的食物,你给他我就没拦着。我给的是我做妈妈的一番心意,你给的是爸爸的心意,我拦着你干嘛?”

看许夫人办事,可真舒服。

许夫人饭后吃完水果,就回房间休息了。许先生这天中午有点例外,没有到沙发上睡觉,而是下楼了。这么早他就上班了?我收拾完厨房,回家时,看到老夫人坐在她房间的南窗前,在注视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东北小城的天是非常的蓝,蓝得透明,让人心情特别愉快。

我下楼回家时,看到许先生开车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两盒糕点,其中还有一小盒巧克力。我看到许先生下楼后,把巧克力往大衣兜里揣。大衣兜小,巧克力的盒子有些大,没揣进去。

许先生抬头看见我从楼里出来,就笑着问:“姐,小娟在客厅吗?”我也笑了,说:“小娟回房间睡觉了。”

许先生就把巧克力放到糕点盒子上,腾腾地上楼了。他刚才不是去上班,他是开车去步行街,给老夫人买桃酥去了。老夫人喜欢糕点,尤其喜欢甜食,巧克力是老夫人的最爱,但许夫人不允许老夫人吃糖,对她身体不好。许先生平时也控制老夫人吃糖,但老夫人要是心情不好了,饭吃得少了,许先生就立马去给老妈买糕点,再买回一小盒巧克力。许先生对老妈,绝对孝顺。

晚上,许家家宴,许家的儿女都到许先生家里聚餐。二姐下午就来了,提早来帮厨。她刚从某体验馆出来,说某产品可好了,建议我买一个,用处可大了。我没搭茬,我在过少物的生活,别人送我物品,我都会拒绝,别说还要我花钱去买物品了。这一年,我没买衣服,没买物品,只购买食物。除了购买了一个充电器。秋天的时候,我的豆浆机坏了,正好我要过生日,就提前让儿子送我一个豆浆机,给我做生日礼物。

我和二姐一边准备晚餐,一边拉拉杂杂地说着。据二姐说,以前家宴可热闹了,他们都带着丈夫和孩子回来,一张桌子搁不下,要放两张桌。二姐说:“可惜,现在不行了,孩子们考上大学出去,一个都不回来,咱东北太穷了,都不愿意回来,生意也不好做,都留在大城市了。”

二姐说着话,忽然提到苏平。她对我说:“红啊,小平现在嘎哈呢?我听我妈说,这几天她没来上班,是你一直收拾卫生的?”我说:“苏平有点情况,要耽误几天。”

二姐说:“你当时要替她去我家干活,我也不能辞掉她。”我听二姐话里有话,就说:“你家的活儿太多,我干不动,再说在你妈家里,我做饭的空挡就收拾卫生了,到你家去有点不顺脚。”

二姐说:“别提了,我换的这个保姆,干活照苏平可差远了,要我看着干活,我要是不看着她,她就偷工减料,就干表面活儿——”二姐越说越生气,她说:“刚来我家三天,就打了一个花瓶,擦坏了一个高压锅,哎妈呀,我跟她生不起气。”

花瓶打坏了,这是收拾卫生时保姆没注意吧。锅怎么能擦坏呢?

二姐说:“高压锅她擦里面了,可能是电阻丝里进了水吧,反正一插电,咔嚓一声爆了,差点没吓出我心脏病,让我辞了。”

我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二姐。二姐看着我,说:“要不然我也等苏平,等她忙完了,再回我家干活。”

我连忙摇头,说:“二姐,你还是再雇个保姆吧。”二姐不解地说:“咋地,苏平不愿意去我家了。我给的工资可高啊。”

二姐不了解苏平。苏平离开了谁家,就万万不会再回到前一家做保姆的。

二姐说:“苏平以前不也从我老弟家出去过吗,现在不又回来干了吗?”

我说:“二姐,这不一样,苏平当初从这离开,是因为翠花诬陷她拿了戒指,是苏平自己辞职走的。你家不一样,是你辞掉苏平的,苏平不会回去的。”

我说得很肯定,我认为苏平绝对不会再回二姐家了。二姐却要跟我打赌,说:“干活不就是为了钱吗?我家工资这么高,她不愿意干?她家那么穷,不挑高工资去干活?那不是傻子吗?”

苏平就是傻子啊,她能放下二姐家的高工资,跑到医院睡地铺,去陪护她的雇主,她不傻吗?所以,苏平从医院回来,也绝对不会再回二姐家工作了,她宁愿找个低工资的工作干着,她就是这么固执又坚定的女人呢!

正说话呢,二姐夫大祥来了。二姐夫提着一个食盒进来的,直接提到厨房,对二姐说:“我要了一个梅菜扣肉,又要了一个挂浆白果,你们就别准备荤菜了,整点清淡的,容易做的。”

我就把红烧肉和挂浆地瓜撤下去了。二姐夫听到我和二姐打赌,就说:“我看见苏平了,在医院呢。”

二姐奇怪,问:“苏平生病了?”大祥说:“我去看一个客户,看到苏平在走廊里提着水壶走,我就问她,她说是看护她的雇主呢。”

二姐没再说话,不知道心里想啥呢。她后悔辞退苏平了。

许先生和许夫人回来了,两人去新房子转了一圈,两口子这次意见终于统一了,决定开工装修了。许夫人的肚子好像又大了,沉甸甸的,像个袋子挂在肚子上,许先生进门,先给许夫人拿鞋穿鞋,忙前忙后。

二姐夫看到小舅子,就跟许先生说笑逗哏,他说:“哎呀,小舅子,你双喜临门呢。”许先生就纳闷,说:“我咋双喜临门呢?”二姐夫说:“媳妇儿要生孩子了,新房子也有了,人生已经达到巅峰状态了吧?”

许先生笑了,很开心,说:“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感觉到了,最近我有点飘了,要不是小娟搁绳拽着,我就飘出天花板了。”

正说话呢,大哥大嫂来了。大哥脸色不太好看,有些晦暗。这次不仅许夫人注意地盯着大哥看了两眼,连许先生也注意到了,他对大哥说:“大哥,你脸色不太好看,累着了吧?”

二姐夫也开大舅子的玩笑,说:“那肯定累着了,听说刚出差回来,小别胜新婚呢。”

大哥看着大祥,说:“听说你也出差了,回来几天了?”大祥说:“刚回来,就赶在家宴前回来的。”

人多说话热闹,欢声笑语,老夫人也满面笑容。我和二姐把饭菜端到餐桌上,大家就在餐桌前落座,开餐了。二姐夫和小舅子喝了一点白酒,大哥什么也没喝。二姐夫要给大哥倒酒,大嫂说:“他不能喝酒,喝中药呢。”

大哥没说话,但眼神严肃地回头扫了大嫂一眼。大嫂也不再说话,默默地扒着面前的饭碗吃饭。大嫂今天破例吃了一点饭。

许先生一对小眼睛注视着大哥,觉得事态有点严重了,但他看着一旁老夫人在座,他就没说话。等老夫人吃完饭,有些疲倦了,回客厅的沙发上歇着去时,许先生就看着大哥,说:“大哥,你到底得的啥病啊?咋还吃药呢?”

大哥说:“小毛病,早好了。”

大嫂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二姐夫就问大哥:“大哥,真得病了?我也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啥病啊?要趁轻赶紧治。”

大哥却不说话了,自顾自地吃饭。

许先生见大哥不承认得病了,就说:“大哥,你出差到外地,还带着中药汤子,那是小病吗?”

我一听许先生说话,坏菜了,他把我露出去了。果然,大哥死死地盯了大嫂一眼。大嫂不高兴了,这次她没有忍着,回瞪着大哥,说:“看我嘎哈?这话不是我跟你兄弟说的!”

许先生见大哥埋怨大嫂,他就说:“不是我大嫂说的。”

大哥就盯着许先生,问:“那你咋知道的?”

许先生瞥了我一眼,我心里一激灵,他这是要出卖我的节奏啊。不料,许先生说:“我,我就知道啊,你别管我咋知道的,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你肯定是病了。”

大哥什么也没说,撂下筷子,一推饭碗,起身站起来,要去客厅。

许先生说:“哥,你身体不好,就休息休息,那啥,我有个朋友在丹东,听说那面温泉挺好,你去泡泡温泉吧,休息一个月——”

大哥回身,看着许先生,说:“你让我休息多久?”

许先生说:“一个月,不够啊?那俩月。”

大哥铁青着脸,说:“你让我休息两年得了呗,你这是要把我起走了,夺权呢!”

许先生立刻没电了,不说话了。大哥说:“咋地呀,前两天夸你两句,你就不知道北了,又飘了,是不?给我站起来!”

许先生脸上的肌肉哆嗦了一下,他缓缓地站下来,眼睛瞥了身旁的许夫人一下。许夫人也连忙站起来,但许夫人随即离开了餐桌,我也紧跟着许夫人离开了餐桌。许夫人去客厅了,大嫂也起身去了客厅。我不好去客厅啊,我只好退到厨房,开始收拾灶台。

二姐夫大祥打圆场,说:“大哥,你看看,闹着玩呢,你咋认真了?”

大哥对二姐夫说:“待着你的,没你事!”

二姐夫立刻耷拉着脑袋,悄悄地从大哥身后挤出餐厅,也去客厅了。

许先生一看二姐夫也走了,他立刻秒怂,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哥,说:“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看你出差都带着汤药,最近脸色也不好,我担心你。哥,你把身体养好了,就回来呗,你觉得俩月长,那就一个月,要不然半个月,十天也行。”

大哥说:“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别让我抓到把柄,别说我收拾你!”

许先生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后来又用蒲扇大的手掌挠着光秃秃的后脑勺,想挠出点主意吧。一根头发都没有,能挠出啥主意来呀!

大哥倒是没再训斥许先生,就去客厅了。许先生长长地舒了口气,悄悄地走到厨房,低声地对我说:“姐,你给我的消息不准确呀。”

我很不高兴,低声地埋怨许先生,说:“有你那么问的吗?把我装里面了,老沈肯定不满意我。”

许先生瞪着两个小眼珠子,说:“我没透露你。”

我说:“那还没透露?你都说上飞机带汤药,这细节太真实了,你蒙不出来的。”

许先生两只绿豆眼睛咔吧,咔吧,后来干脆地一甩手,说:“没事,老沈要是说你,你往我身上推。”

我的老天爷呀,说得轻巧,我刚跟老沈和好,这下子肯定又撂片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