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嘚瑟地来到老沈家,想在老沈不在家的时候,替他打扫一下房间。结果,我看到了我不该看到的东西,我看到了老沈保留的相册里,他对前妻的恩爱。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换上鞋准备回家,可就在我的手指攥到门把手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敲门,吓得我一颗心差点从嘴里飞出去。
我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动也不动地静止在门口。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每一下手指敲打在门上,都好像敲在我的后背上,让我后背发凉。
门外敲门的是谁呢?我猜测,应该是跟老沈熟悉的人吧,要不然怎么会来敲老沈的门呢?
随即我又一想,不对,跟老沈熟悉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个时间,是上班时间,老沈那种工作,是不可能在家里的,那么,门外敲门的人,排除了老沈的女儿,老沈的前妻,还有老沈的徒弟小军。况且这三个人都知道房间的密码,来到老沈家,不会敲门的。也许老沈的前妻可能不知道老沈家的门锁密码,但她更应该知道老沈这个时间不在家,所以,门外不会是她。
既不知道老沈的房间密码,又不知道老沈此时应该在上班的,那么,敲门的就可能连邻居都不是,只是一个陌生人。陌生人为何来敲老沈的门呢?收电费的?收税费的?收物业费的?
现在水费电费一般人都在网上就缴费了,老沈那种人,不可能是欠费的人。包括物业费,他那么守规矩那么自律的人,肯定都已经缴费了。这就说明,门外不是收费的人。
可能是投递广告的人吧?
又一想,也不可能,老沈家的楼里应该进不来投递广告的人。
那么楼门外敲门的人到底是谁呢?
我猜不出来了,陌生人占七分,邻居占三分吧,没有其他,只有这两种可能了。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我原本打算装死,不出声,门外敲门的人就会走的。可门外的人却很有耐心,一声不响地一直敲门。我算服了他了,认输了,大声地冲门外问:“谁呀?”
对方问:“你谁呀?”
说话的是个男人,粗声大嗓的,口气不太客气。
呦呵,门外的人问我是谁?你管得着吗?
我说:“你是谁呀?敲我家门嘎哈?”
门外人说:“我是老沈的邻居,就住在楼下,你是谁呀?”
我对门外人的话半信半疑,说:“我是老沈的朋友——”
门外人说:“哦,我还纳闷儿呢,这个时间老沈不能回来啊,你是他朋友啊?”
我这回理直气壮地说:“我是老沈的女朋友!”我在朋友前面加了一个“女”字,意义就不同了。
门外的人说话明显口气和缓了,他说:“啊,原来这么回事啊,老沈说他出门了,我还心思他刚走没两天,家里就进人了。那没事了,你忙吧。”
门外的人终于离开了。
我悬着的一颗心撂下了。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楼道里脚步声果真是下楼了,我放心了。蹲下身子,提上我的皮鞋后跟,站直了身体,又回头,往客厅里张望了一下,看到小鹦鹉就落在沙发上,两只黑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小鹦鹉,拜拜了。
我冲鹦鹉摆摆手,伸手攥住门把手,一下子拧开楼门,推门走了出去。
可刚走到门口,楼下就探出一个脑袋,向我张望,没吓死我。
楼下的男人随即走上来,对我说:“我是楼下,又想起一件事——”
我的妈呀,我急忙退回到房间,只把脑袋探出门外,问他:“啥事啊?”
邻居看到我有些胆怯吧,他忍着笑,说:“我刚才上来是想告诉你一声,马桶先别用了,我正雇人通下水道呢,我刚才上来敲一圈门,通知大家别用马桶了,就老沈家没敲开,结果马桶又用了——”
我臊得满脸通红,刚才我确实用了一次马桶。我连忙说:“你放心吧,不会用马桶了,你收拾完马桶,通知我们一声。”
邻居说:“我通好马桶,我会在群里说的,一家20块钱,刚才在群里说话,老沈就没吭声,那通下水道的费用——”
邻居倒是没问我要通下水道的费用,但话赶话说到这里了,我也不能一听人家要钱,我就不吭声了,做缩头乌龟呀,况且我也想证明我是老沈的女朋友,于是,我对邻居说:“20,我给你。”
我包里有现金,如果没什么事情,我最多揣20元。给老许家买菜,我都是在手机里直接扫码。我自己购买我自己需要的物品,我是用现金付账。现金付账,会让我加倍珍惜我的退休金。
这天我包里正好揣了20元,准备晚上买点水果回家的。我就把20元摸出来,递给男邻居。我的20元是四张簇新的5元钞票,他摸着钞票,说:“艾玛,大姐,我都好久没有摸到钱了。”
他的话把我弄愣住了,我好奇地问:“为啥呀?”难道他的钱,都被老婆没收了?
男邻居笑着说:“我都在手机里直接花钱,好久好久没有用现金了。”
我心里话呀,用现金,才能珍惜自己的钱,珍惜自己拥有的。
就在我俩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倏然飞过,扑棱棱地飞到楼道里,冲着窗口飞去了。
哎呀我的老天爷呀,是小鹦鹉,从敞开的门里飞出去了!
这要是飞走了不回来,老沈还不得削我呀?
我赶紧把门全部敞开,大声地冲小鹦鹉吆喝:“哎,你快回来,快回来呀,往外飞啥呀?”
男邻居也慌了,急忙跑到窗口伸手去抓小鹦鹉。小鹦鹉吓得飞得更高了,一直飞到棚顶,站在暖气管的通道上,两只眼睛警惕地看着我和男邻居,不动了。
幸运的是,现在天气还冷,楼道的窗户没有打开,否则的话,小鹦鹉肯定是振翅飞走了,那我哭都找不着调啊!
我赶紧对男邻居说:“你别去抓它,老沈说小鸟你不能伸手抓,越抓它它越飞。”
男邻居不动了。
小鹦鹉站在棚角,看着我。
我把门打开,我站在门边,轻声地唤:“小君,小君,好孩子,快回家吧,你老沈大哥还要等几天才能回来。”
小鹦鹉一动不动,就在棚顶站着,不下来,也不往别处飞了。
我让男邻居回家了,他在楼道像根电线杆一样,对小鹦鹉起到了威胁作用。男邻居走了之后,我决定跟小鹦鹉耗下去。半小时后,如果它还不回家,我就给老沈打电话,没办法,只能通天了。
正在我蹲在地上五脊六兽的时候,只听耳边穿过翅膀掠过的声音,我一抬头,小鹦鹉自己飞回家了,就站在沙发的扶手,两只黑眼睛凝视着我,对,这回不是盯着我,是凝视我。
我急忙退回到房间,关上门,我站在门口,不敢靠近小鹦鹉,怕它飞远。我对小鹦鹉说:“小君呢,你要在家好好待着,沈哥过两天就回来了,别去外面玩,听见没有?好孩子!”说完这些话,我赶紧开门溜出来。
走到楼下,才发觉自己一身的汗呢。
真架不住折腾了,这点事,自己出了一身汗。也许是更年期的潮热?不知道了,赶紧回家吧。
我最终没有回家,因为从老沈家到我家太远了,从老沈家出来,我就直接去了老许家,这个路程近点。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现在马路上公交车停运,出租车停运,无论多远的路,我都要走回去。
我想起让我搁在楼道里的自行车了,我的战车是不是应该拂去灰尘,重新出征呢?只是,我没有打气管,自行车行都关门歇业,我难道还要去超市买个打气管吗?
老许家,二姐正在厨房忙碌呢,她要吃饺子,想吃萝卜馅的饺子。好吧,我也爱吃萝卜馅的饺子,我就开始跟二姐一起包饺子。
二姐已经和面醒上了,我拿出两个萝卜,用插菜板插成丝,放到锅里用开始焯一下,焯掉一些萝卜水汽,再攥掉水分,切成碎末,放到盆里。二姐这边正在切葱,切得满脸都是泪水。两根大葱,就把二姐整哭了。
我从二姐手里接过菜刀,飞快地将大葱切碎,放到萝卜馅里。许家有绞肉机,能搅碎蔬菜,但老夫人不让用绞肉机,说这东西搅出来的食物不好吃,没有味。这点我真是没搞懂啊。
家里没香菜了,二姐又去楼下买香菜,回来的时候,左手一绺香菜,右手一兜零食,咣当扔在餐桌上,对我说:“小红,别干了,歇一会儿,吃点喝点再干。”
老许家二姐,特别会享受生活。
反正离晚饭时间还早,我就沏了壶玫瑰茶,端到餐桌上,老夫人也被二姐叫来了,我们三个人一同坐在餐桌前,边吃零食边喝茶水,边聊天,享受下午茶的时光。
老夫人忽然说:“梅子,今天还没跟你大哥视频聊天呢。”
二姐一愣,说:“中午吃完饭,不是打电话了吗?”
老夫人想了想,脸上显出害羞的模样,说:“我忘了。”
吃了零食,喝了茶水,老夫人回房间歇着了。二姐没让她再干活,让她躺在床上小睡一会儿。老人这次顺从地躺下了。
我和二姐又唠了一会嗑儿,正准备拌饺子馅,包饺子了,不料,老夫人撑着助步器来到厨房,说:“我说忘点啥事嘛,没拌饺子馅呢。”
我和二姐都被老夫人的话逗乐了。二姐说:“老妈,你数穆桂英的,阵阵落不下。”
老夫人坐在餐桌前,把二姐递过去的调料一样样地放在萝卜馅的盆里,开始拌饺子馅。拌好饺子馅,对二姐说:“这个拌好了,放一会儿再用。那个饺子馅呢?”
哪个饺子馅?我和二姐都被老夫人问得愣住了。
老夫人说:“小娟不爱吃萝卜,萝卜味她都不爱闻,最近她爱吃酸菜馅的饺子。”
二姐不高兴了,摔摔打打地去储藏室的酸菜缸里捞酸菜。捞出酸菜“咣当”丢在灶台上,就不管了。我赶紧过去,剁酸菜。
老夫人看到二姐不高兴了,说:“你这四六不上线的玩意,给你兄弟媳妇包饺子,你有啥不高兴的?你忘了当年你老弟对你多好了。”
二姐撇嘴,小声地对我嘟囔:“我老弟还对我好?成天跟我打架,还有一回薅我头发——”这件事,二姐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老夫人说:“你老弟跟你打架是跟你打架的,你也手欠呢,总撩闲儿。可你跟同学打架,哪回不是你老弟帮你打回来的?”
老夫人陷入往事里,说起了许先生的一段往事,二姐的小人书被同桌的男同学借走了,就不给她了。二姐跟同桌要,同桌也不给她。许先生知道这件事,就到了二姐班级里,一拳,就把二姐同桌的鼻梁打折了,为给这个男同学看病,老夫人花了不少钱。
二姐忽然蹙着眉头,看着老夫人,说:“妈,你以前跟我讲这件事的时候,不是说是我大哥去帮我要回小人书的吗?这咋又变成我老弟了呢?到底当年帮我要回小人书的是谁?”
老夫人抿嘴笑了,想了想,说:“应该是你大哥,你上学的时候,你老弟还小呢,穿开裆裤满街筒子疯玩呢。”
二姐又怀疑起来,说:“妈,要说是我大哥帮我要回的小人书,时间上应该是对的,可我大哥要书的方式,有点暴力啊,跟我老弟差不多。”
老夫人说:“你大哥也手欠,但是他轻易不出手,不惹急眼了,他不动手。”
二姐说:“等明天跟大哥通话,我问问大哥,是不是他干的。”
这天晚上,包了两种馅的饺子,萝卜馅饺子,酸菜馅饺子。萝卜馅里放了一点牛肉,酸菜馅里放了一点猪肉。包好饺子,许先生和许夫人一起下班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没有议论大哥的事情,等老夫人下桌回房间了,二姐才悄声地问许夫人。
二姐说:“小娟,大哥那事咋样?听说现在还不能做手术,啥时候能做呀?”
许夫人轻声地说:“老秦打过电话了,说大哥的情况有点特殊,身体有炎症,得打两天消炎药,看看情况,再决定哪天做手术。”
许先生听到这里,忽然问:“小娟,你直接跟老秦的同学通话不就得了,你还跟老秦通话干嘛?”
二姐对许先生说:“老弟,都啥时候了,你还吃这些没用的干醋。”
许先生不太高兴二姐怼他,脸子撂了下来,但也没说什么。
许夫人微微地笑了一下,说:“老秦有点事,去省城办事,知道大哥去住院,他就没回来,想等大哥做完手术再回来。”
许先生这回不说话了。
许夫人说:“就怕手术之后,发现肿瘤太大,会引起别的病变。老秦的同学也推迟了出门的时间,都等着大哥消炎呢。我们急,他们更急。”
许夫人站起身,想去拿水果。一旁的许先生却一把拉住许夫人,没让许夫人动。他对二姐说:“二姐,你有点眼力见,帮小娟拿点水果。”
二姐瞪了许先生一眼,说:“你就会支使我,你咋不拿呢?”
许先生笑了,说:“你不是我二姐吗?做姐姐的不得照顾弟弟吗?”
二姐忽然想起午后老夫人讲述的帮二姐要回小人书的事。二姐就问许先生,那个揍了男同学要回小人书的人是不是他。许先生说:“这事像我干的,可时间不对呀,你上小学的时候,我刚多大呀?尿尿和泥巴玩呢。”
众人都笑了,二姐说:“那就是大哥了。没想到大哥这么暴力吗?”
许先生说:“哎呀,你还没领教过吗?这些年我挨大哥多少回揍了,你不知道吗?大祥也挨过揍,二姐夫估计是嫌磕碜,回去没跟你说吧。”
二姐笑了,说:“我以为大哥就揍你呢,原来他也揍别人。”
许先生挠挠后脑勺,说:“大哥现在基本就揍我,上次因为把老沈锁冷库的事,踢了小军两脚,再没揍过别人。”他说到这里,忽然又“啊呀”一声,说:“揍过老沈一回。”
我在灶台上刷碗,一听这话,急忙支棱耳朵去听。
二姐也感兴趣地问。许先生就抬眼看着我,笑着说:“红姐,你是不是特想听?”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许先生说:“你要是想听,你给我洗点水果。”
我没说话,去储藏室拿了一些水果,在水池旁洗着。
许先生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事跟老沈那个败家媳妇儿有关——”
我心里咣当一声,老沈抽屉里那个娇媚的女人突然在我眼前晃动了一下。
我把洗好的水果端到餐桌上,许先生伸手拿过水果,塞进嘴里“咔嚓”咬了一口,说:“那个娘们不是跟大哥一个客户跑了吗?老沈后来找到那个客户,把那个熊货揍进了医院,那个客户都动用律师了,要把老沈扔进局子里。大哥知道之后,气得揍了老沈一顿,说他要是再跟人动武,就让他提前退休!”
呀,“提前退休”这几个字,挺耳熟啊。我忽然想起来,老沈那天送我回家,跟我说过这四个字。那是因为老沈把大哥生病的事情告诉我,让我告诉许先生了。大哥就对他说,再有下一次,就让老沈提前退休!
二姐说:“老沈不是会点五把超吗?大哥能打过他吗?”
许先生一瞪小眼睛,对二姐说:“那我还能打过大哥呢,大哥揍我,我还能还手吗?”
二姐一缩脖子,笑了。
我忍不住问许先生:“大哥让他提前退休干啥呀,退休还给他退休工资,干脆开除他得了。”
许先生一双小眼睛咔吧咔吧地盯着我,说:“女人都这么狠吗?老沈给我大哥开了半辈子车,没功劳还有苦劳呢,何况他救过我大哥一回,我大哥能舍得他没有退休金吗?”
二姐说:“我听说老沈那个情敌,不是让大哥给整破产了吗?”
许先生说:“就因为这事,大哥原本搜集好了材料,要把那个犊子扔进去,吃一辈子牢饭,结果老沈整这么一出,反倒救了那小子。大哥就放他一马,那小子也不起诉老沈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晚上,大家聊的都是大哥,大家都思念大哥了。大哥这个人外表一点不张狂,很稳重,不像动五把超的人。没想到内心也挺狡黠呀。
晚上,我回家路过超市,想买点水果,但我没买。兜里没现金了,微信零钱里都是许先生给我买菜的钱,我不动。免得倒来倒去的,万一倒差了呢。
回到家里,我遛完狗,给老沈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如果有时间,想跟他聊几句。他说等会再聊。我就等。一边写文章,一边等待。
等到十点钟了,老沈才打来电话。他说他在走廊里呢,大哥已经睡下了。
我说:“刚才有事,不方便打电话呀?”
老沈说:“刚才我和大哥在病房里下象棋呢,大哥住院闲得受不了,就让我去楼下超市买的象棋,我俩玩了一会儿。”
我说:“你们住单人病房吗?”
老沈说:“嗯呐,住的还行,就是不如家里舒服。”
听老沈说到家里,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把下午去老沈家,差点放走小鹦鹉的事情说了一遍。老沈笑了,说:“小鹦鹉飞不丢的,楼里都熟悉它,都稀罕它,谁都不会伤害它的。等小军晚上去我家,小鹦鹉就跟着它进屋了。”
哦,我当时差点吓掉了魂儿啊。
我想起老沈女儿的抽屉里,装着全家福的相册,几次话到嘴边,想说说相册里的女人,但理智告诉我,我不应该提这件事。想起老沈为了这个女人,揍了别人一顿,又挨了大哥一顿揍,对于他来说,这都是不能揭的伤疤吧。
老沈对我说:“你在小许总家干一天活挺累的,我那面你不用管,小军有时间就会去的。”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老沈向我讲述他这一天都干了什么,去餐厅打饭,去医院的超市买暖水袋,买各种零碎东西。我告诉他,往暖水袋里灌水时,不能灌滚烫的开水,灌70度的水就行。
撂下电话,忽然手机又响了一下,是老沈发来的信息,竟然是一个红包。我点开红包,看到里面是200块钱。我给老沈发去信息,说:“你给我200元嘎哈?”
老沈回复我:“修理马桶费。”
我说:“你多给一个零。”
老沈说:“多给的零,是奖励你给我收拾房间的。记得买水果吃。”
我笑了。
一夜无眠,第二天,去许家上班。这天是周末,原本我打算请假的,因为大哥在省城住院,家里就不用准备家宴了。但许先生特意叮嘱我,这天多买点菜,晚上要家宴。大哥虽然没在城里,但家宴还要按时准备,不能让老妈失望。老妈每天估计就等待周末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的。
我去的时候,看到许先生正坐在沙发上,和苏平聊着什么。
苏平也坐在沙发上,但她的坐姿有些僵硬,后背有点拘谨地佝偻着,眼睛不敢看许先生。我一惊,以为苏平做错了什么,被许先生训话呢。
许先生见我提着一堆菜进门,就说:“红姐来了,你也坐下听听。”
许先生这人缺点不少,最爱给保姆开会。我只好在苏平身旁坐下。
苏平抬眼看我,笑了一下。看这意思,苏平没挨训。
许先生对我说:“红姐,以后做饭,再加一副碗筷,苏平以后中午在这吃了。”
我愣住了,看向苏平。苏平也愣住了,她看着许先生,鼓起勇气,说:“我,我不在这吃饭。”
许先生说:“你到新房那面干活,咋解决吃饭问题?就回到这边吃饭。”
我惊喜地看着苏平,原来,许先生吩咐苏平,要苏平到新房子去打扫卫生呢。
但苏平却不那么高兴,她犹豫一下,说:“我还在另外一家做饭,中午就在他家吃了。”
许先生哦了一声,说:“我给忘记了。”他挠了挠脑袋,说:“苏平,你还在他家干活呢?”
苏平点点头。
许先生说:“那你以后在我家不能干白班啊?”
苏平停了一下,说:“我给赵大爷做两顿饭,饭点时间挪不开。”
许先生没再问苏平另一家雇主的事,他点点头,对苏平说:“行,你先去新房子干着吧,等搬家之后再说。”
许先生周末是放假的,但他还是上班去了。许夫人周六也不放假,也去上班了。房间里就剩下老夫人,还有我们两个保姆,一个做饭的,一个打扫卫生的。
老夫人坐在床上,还在给大许先生缝坎肩呢,已经缝得差不多了,要缝扣子了吧?
苏平帮我把菜都提到厨房,她兴奋地对我说:“二哥让我从下周开始,就到新房子去收拾房间了。”
一有工作,苏平就兴奋了。能挣到钱,是件快乐的事情啊。
我问苏平:“你二哥说怎么给你开支?”
苏平说:“二哥给了我2000元钱,说新房子你给我收拾干净就行,这堆活儿就交给我了,他说下月中旬搬家。”
不到一个月,许先生给了苏平2000元钱,看苏平的高兴劲,这工资应该是不错的。
我问苏平:“小平,要是搬家之后,许先生也需要一个人常年打扫卫生呢?你咋办?”
苏平说:“这还不好办?我用半天,就能把那个跃层收拾干净,外加洗衣服,我紧紧手,就干出来了。”
我说:“那要是小娟生孩子,需要一个全天的保姆呢?”
苏平说:“那就要雇月嫂了吧?”
我觉得未必雇月嫂。月嫂工资那么高,许家未必雇佣,况且许夫人是医生,她自己什么都懂,家里需要一个跑腿干活的就行。原计划许先生有这个人选了,那就是苏平。可苏平白天要是走不开,这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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