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华彦钧之二十九
阿炳真姓大名为华彦钧,依据目前的史料看,尚不知阿炳这一俗称何时启用、从何而来。民国时期当地有报纸这样称呼他,但文章内容错误百出、前言不搭后语,不排除作者为御用文人,故不能作为依据;还有人说他生辰八字缺火,故而在其幼名丙字旁加火作弥补,这没有经过严格考证,也不能定论;后来华彦钧因父亲惨遭当地道教贵族迫害含恨离世,又面临个人生存危机,其经不住这一突如其来的人生重大打击,本已高度严重的单只眼疾,一瞬间发展成为双目失明,当地黑社会便非常敏捷地在他的名字前又加上了XX二字,称其XX阿炳,并一而再再而三地声称,是华彦钧本人让别人这样称呼他的,这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企图,不禁令人心生疑窦。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谁是XX阿炳,却不知道华彦钧何其人也,更不明白称华彦钧为XX阿炳已经有了特定的含义,几十年来,不仅广大音乐爱好者不知就里,即使是音乐界对华彦钧及其音乐进行学术研究的专家学者,也照猫画虎,在学术文章中直呼XX阿炳,不自觉地成了亲者痛、仇者快的帮凶。
新中国成立后,时代变了,封建传统糟粕统统被扫进历史的垃圾中,有些人,身子不得不顺势溜进了新中国,而思想却仍旧停留在旧世界,在抗美援朝刚刚打起来那阵子,还幻想着封建士大夫作威作福的黄粱美梦成真呢,因而,有关《二泉映月》的一系列奇谈怪论也就随之不断地闪现出来了。
他们因循着旧中国对华彦钧的污蔑语境,先说这首乐曲是作者眼X之后,经常去一个泉眼边上拉二胡,想象着曾经目睹过的美丽风景(真不明白一个泉眼突突哪来的美丽风景?),周围却是漆黑一片,流露出伤感怆凉的情调;接着就有人不断地为此寻找支撑依据,一会儿说乐曲的曲调源自风月场的调情小曲,一会儿说它是讨饭调头,言外之意就是要饭时拉的曲子;
一会儿又假意提高乐曲的价值,称其与道曲《返魂香》、十番古曲《醉仙戏》相仿,曲调哀婉凄楚;更有穿凿附会者称之曲调源自民歌《大九连环》的第一首等等。一方面,他们坚持要否定华彦钧具有作曲能力,称其创作的音乐曲调不知来自哪里。另一方面,面对声名鹊起的乐曲,又想当然认为他的音乐曲调不过是剽窃而成,找到它的出处很容易。如果按照他们的逻辑,音乐就是利用那几个音符不断地变化与腾转,世界上也因此就没有作曲家了?即使有,也是在剽窃?
这让我们想起美国作曲家科普兰,他作曲的《林肯肖像》,乐曲的开始部分,是一个“三音组”音型,无论后来这一音型怎样不断重复和发展变化,其音调的核心都是围绕一个上三度和一个下二度的“拱形”动机为基本材料,外加附点音符的组合模仿而成,而这一音调恰恰与我国民间“磨剪子来锵菜刀”的吆喝声调极为近似。按照上述那些所谓音乐家的逻辑,《林肯肖像》的音调应该有剽窃的嫌疑了?而即使科普兰真听过这吆喝声,恐怕也不能断言《林肯肖像》的音调来源于此吧?
他们颇有谋略地逐步将华彦钧的身世及成长背景引向他们的逻辑路线图:
父母同居(天下没见过是父母又没同居过的事)——当家道士(不是道长)———嫖娼吸毒(穷道士有那经济实力吗)———染病X眼(连病的性质都刻意制造谣言)———乞丐卖艺(一个乞丐卖艺能创作出世界级乐曲?)———寡妇为妻(寡妇是旧中国对妇女的蔑称)———爱国说唱(说华彦钧又爱国、又有文字水平,而我们却没见到一个有关华彦钧“说唱新闻”的原声版本)———一夜成名(美其名曰:没有他们的抢救就没有华彦钧。荒唐!)———咯血而亡(到了新中国反而却突然咯血离世?咄咄怪事)———小小作品(压根儿就没瞧得起《二泉映月》)———叫嚣阿炳没死(拿现在普通盲人来比喻华彦钧,继续贬低华彦钧的存在价值)———讨饭调头(到了2020年,仍然有所谓音乐家继续污蔑攻击《二泉映月》是要饭的音乐,家喻户晓也让你黑锅背到底)。
由于他们对华彦钧身世肆无忌惮的荒谬黑屏,一方面,导致音乐界对《二泉映月》的创作初衷,即华彦钧要表达的真实音乐形象,完全是一头雾水,根本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些研究华彦钧及其音乐作品的老师及学生,凡涉及华彦钧的身世及他的音乐作品,其史料的引述,毫无办法只能因循他们的既定窠臼,而那些史料,或者依据不足,或者几乎全部都是由谎言而成,竟没有半句是华彦钧本人的录音(新中国已经成立了哦),其研究成果也不过是为他人(始终摆脱不掉他们的既定语境)做嫁衣裳,想起来真是很悲哀的,可怜毁了几代莘莘学子乃至音乐家的声誉啊;
另一方面,导致我们的音乐编曲或演奏家,沿着这样一条思路框架的误导,开始了对《二泉映月》长达几十年的解析与诠释,他们任意删节原声的曲式结构,通过加大揉弦的力度、减慢乐曲的旋律节奏(原声是每分钟48-58拍,而我们今天的演奏最慢时竟减慢到35拍),以此来突显《二泉映月》的哀怨怆凉、痛苦无奈、悲痛欲绝的所谓音乐意蕴。而我国著名音乐乐律学专家陈应时先生曾经在近50年前就明确提出,如果不加思考地任意删节或破坏曲式结构,那就不是原来的《二泉映月》了。可是,我们今天还有几个人在聆听他的忠告呢?
不仅如此,为了继续为既往的解读寻求注脚,他们以天价二胡的音色优势,通过大乐队伴奏,希冀进一步烘托出作品的忧民忧世、愤俗愤世的深邃意境。但即使如此,仍然改变不了音乐中宣泄出来的悲伤、悲苦、悲痛、悲情、泣怨、泣诉、愤懑的愁魄销魂的底色,每当音乐响起,背景画面必然出现一个要饭的身影,抑或每当一个要饭的画面出现,其背景音乐一定是《二泉映月》。
这正是始作俑者们所希望看到的结局,他们不需要华彦钧,至于他是否是中国民族音乐史上具有承上启下意义的第一位本土作曲家、《二泉映月》原声录音究竟表达了什么,与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我国著名音乐家吕骥先生给予《二泉映月》音乐作品中所蕴含的崇高的精神境界的评价,他们就更无法理解了。
华彦钧不是思想家,也不是政治家,他仅仅是一个执着于音乐的实践家,他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也不可能有那么宏大的忧世忧民的情怀。他们说今后再也不用以政治标准来衡量一个音乐作品了,可是他们却一直在用一种属于他们自己的标准衡量与界定《二泉映月》的内涵。可见,他们不是不要政治标准,只是不要干涉他们为所欲为的政治标准。
真相毕竟无法篡改,正如乌云遮蔽了太阳,你能说太阳消失了吗?当她真正露出真面目时,将光耀大地。(2022年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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