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担任华东野战军九纵司令员的许世友,曾在孟良崮战役开始前对粟裕发过脾气:“你们只知道在地图上指挥来指挥去,从来不考虑我们当兵的!”说完便将话筒给扔掉了,而电话另一头的粟裕则被气得脸色发红。不过话虽如此,许世友最后还是执行了粟裕下达的命令。孟良崮战役结束后,许世友带领九纵的战士立下了战功,但他却不敢参加战后总结会议。

然而就是在总结会上,陈毅批评道:“战役结束后大家千万不要骄傲,不要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有些人就是骄傲自满,不顾全大局。”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许世友因为何事对粟裕发脾气?陈毅说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呢?宿北战役打响1946年冬天来临时,山东军区司令员陈毅对战局是这样分析的:“今冬明春,敌人很有可能会登堂入室,占领主要城市,打通铁路线,并控制某些乡村,在我们的腹地残酷纠缠!”此时在华东战场上,国民党军正在部署着23个整编师:淮阴一线6个整编师;苏中地区6个整编师;鲁南地区5个整编师;胶济铁路沿线6个整编师。陈毅部和粟裕部面对敌军的部署不得不分兵把口,节节阻击,以此来迟滞国民党军向解放区内部的逐步推进。而山东和华中野战军的这种分兵态势,正是国民党军想看到的。众所周知我军的武器装备是有些差的,兵力在局部战斗中也不占据优势,因此很难阻挡国民党军的攻势。

10月5日,国民党军向鲁南解放区发起强烈的进攻,山东野战军节节阻击,先后放弃枣庄、峄县等地。10月27日,国民党整编26师和整编77师从枣庄、峄县再次发起进攻,山东野战军被迫放弃峨山、兰陵等地。为了阻止敌军的步步逼近,一纵司令员叶飞向上级请示:“我们可以将敌人放进来,然后制造战机,一步步将他们歼灭。”不过非常可惜的是叶飞的建议遭到上级的拒绝:“如果将敌人放到向城,临沂震动,那么军区和省级机关就要跑反了。我们必须要迅速出击,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敌人东进。”国民党军距离山东解放区首府临沂只有百公里,这一危机令陈毅不得不将山东野战军第8师调往战场。何以祥的8师负责阻击整编77师,叶飞的一纵则负责阻击整编26师,两支部队为保卫临沂而战斗。但我军毕竟在兵力和武器方面不如敌军,因此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何以祥部和叶飞部的伤亡越来越惨重。陈毅得知这件事后,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着烟,最后说:“这场仗不打了!”

严峻的军事压力令陈毅和粟裕感到,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必须从配合作战改为协同作战,甚至是联合作战,只有集中兵力首先争取一个方向或者是一个战区的重大胜利,才能彻底改变战局,以此来掌握战役的主动权。两天后,毛主席为中央起草致电粟裕和陈毅:“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集中行动,两个指挥部合为一个。陈毅担任司令员兼政委,粟裕为副司令员,谭震林为副政委。”1946年冬,在江苏的北部,即将打响的就是宿北战役。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的攻击正式开始,所有的战士们都知道这是破釜沉舟的一战。如果打好了,那么生存的条件就会改观;如果打不好,不管是往南去苏中还是往北去山东,日子只会更加艰难。此次我军面对的敌人是整编69师师长戴之奇,他是蒋介石的坚定崇拜者,也是蒋经国在江西青年干部训练班培养的心腹。在国民党军内部,很多人都对戴之奇不屑一顾,认为他不过是蒋家父子的一个死党罢了。

但其实戴之奇毕业于黄埔军校,参加过北伐,随后又毕业于陆军大学。抗战中率部参加了淞沪会战、鄂西会战、常德会战等等。粟裕制定的作战方案是:“正面阻击整编11师,将整编69师分割出来,集中优势兵力两翼夹击将其歼灭。”作战方案制定完毕,那么下一步便是实施。经过激烈的战斗,再加上敌胡琏所率领的18旅见死不救,这也促成了戴之奇的整编69师的覆灭。宿北战役结束后,我军共歼灭国民党军21000余人。在整理俘虏的时候,只在里面查出整编69师副师长饶守伟、参谋长、副参谋长等人,唯独不见师长戴之奇的身影。韦国清亲自提审了戴之奇的副官庞白林,就在这个时候韦国清身旁一位随军记者脚上的一双鞋引起了他的注意。随军记者说:“这是我跟随突击队越过壕沟的时候,从一个死尸的脚上扒下来的。”庞白林仔细看了看这双鞋,说:“这双鞋是人和圩区长吴飞天送给师长的礼物。”

沿着这条线索,清查人员找到了一具光着脚的尸体。拉开尸体上裹着的士兵棉衣,里面是国民党军中将军服,尸体的右太阳穴上有一个弹洞……尸体被确认就是整编69师师长戴之奇,紧接着戴之奇的胸徽、日记和一把短剑给送到粟裕那里。粟裕看着这把短剑沉默了许久,思绪回到10个月前。那时国共双方还没有内战,粟裕作为华中军区的代表前往徐州和国民党军代表商谈问题。当时戴之奇是国民党军徐州绥靖公署副参谋长,粟裕离开徐州的时候,机场上引擎轰鸣,国民党空军正在训练。戴之奇看着出神的粟裕,说:“现代的空军威力真是伟大!”粟裕板着脸说:“遗憾的是,天上的飞机不能到地面来抓俘虏!”粟裕回忆完毕,指示说:“找副棺材把戴师长埋了。”

许世友怒摔粟裕电话1947年3月,国民党军虽然占领了解放区105座城市,但他们自身的伤亡也是非常大的,先后被我军歼灭71万余人。面对越来越多的损失,蒋介石被迫在晋鲁豫、晋察冀、东北等战场转为守势,集中兵力对山东和陕甘宁解放区发起进攻。国民党军不仅派出45.5万余人的兵力,还在作战方针上一改之前的方案。他们此次采取高度集中兵力、稳扎稳打、齐头并进的战法,企图进一步加强兵力密度,令我军无法对其进行分割和各个击破,而陷于被动迎战的境地。面对国民党的新打法,毛主席下令:“现在国民党的军队集中在一起,我们逐个突破是有些困难的。大家再忍耐一下,寻找合适的机会歼灭,千万不能和敌人硬碰硬!”此时粟裕心中也有自己的计策,他知道国民党将领几乎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好大喜欢,喜欢在蒋介石面前表现自己,从而获得蒋介石的青睐。粟裕决定先假装撤退,这样一来国民党军队必定会紧跟其后。最重要的是国民党军队大多都是面和心不和的,只要有一支队伍“上钩”,那么其他队伍不仅不会帮忙,还会冷眼旁观,如此我们便能趁机将其一网打尽。

于是粟裕当即下令各部队立即撤退,在树林中隐蔽,以寻求最合适的时机。我军突然向后撤退,这不仅让战场上的敌军意外,连后方的蒋介石也是十分震惊的。不过战场上的敌人来不及多想,当即率部追击,而最先追击的便是张灵甫带领的整编第74师。只见张灵甫率领整编第74军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推进,将黄百韬兵团和李天霞兵团甩在身后。张灵甫本以为自己能够率部立下战功,殊不知他正一步步走向“危险”。张灵甫的积极追击是粟裕也没有想打的,他最初想消灭的是国民党第48师,没想到追上来的却是张灵甫的第74师。粟裕来不及多想,当即给许世友率领的华东野战军九纵打去电话:“停止前进,立刻返回原地!”许世友一听瞬间火了,夺过参谋长手中的话筒,也顾不上对方是谁,大吼道:“你们只知道在地图上一卡一卡的,我们战士用的是两条腿,不是四轮汽车!”吼完了,话筒也被许世友给扔掉了。

粟裕是负责整个战役行动的具体指挥和协调,他没想到许世友这么暴躁。据华野司令部在场的人回忆:“当时粟副司令的脸被气得通红,一句话也没有说,直直地看着手里的话筒,愣了好一会儿神。”粟裕只是让许世友率部返回,为何他如此生气呢?其实原因非常简单,1947年3月国民党军队发动重点进攻,集中三个兵团从江苏北上,进犯山东沂蒙山区,寻歼华东野战军主力。根据华东野战军司令部的部署,各纵队需要插进沂蒙山。沂蒙山附近都是险峻的山峰,各纵队在里面回旋是十分困难的。别说敌人摸不到华野主力的踪影,就连他们自己在转来转去中也产生不少思想问题。由于天天爬山,忽南忽北,时东时西。大仗没有打,小仗也打不上,再加上战士们好几天没吃没喝,肚子饿得咕咕叫,因此很多指战员包括许世友在内的一些人渐渐对上级的指示产生了怀疑。

许世友不是故意吼粟裕的,他只是心疼战士们的努力都白费了。最重要的是九纵此次是要去攻打整编第48师的,尽管战士们饥饿难耐,但士气却是非常饱满的。如今听到要原路返回,许世友当然会生气,会为战士们感到气愤。不久后许世友冷静下来,问一旁的参谋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级让我们原路返回?”经过参谋长的一番解释后,许世友才明白上级的良苦用心。于是许世友打算将功赎罪,将张灵甫所率领的整编第74师全部消灭干净。孟良崮战役,张灵甫战死张灵甫1903年出生在陕西省长安县,19岁到郑州加入胡景翼的国民二军,22岁投奔黄埔军校,成为第四期生。蒋介石是黄埔军校的校长,张灵甫也就成为他的嫡系。张灵甫的前半生可以说是官运亨通了,快速高升,从排长、连长、营长到军长、整编师长,不到40岁就成为少将。带兵和实战经验丰富,这也是张灵甫的长处。

张灵甫在抗日战争中打了许多硬仗、恶仗和胜仗,比如说在“八一三”抗战中,他率领全团和日军在嘉定血战,一次打退日军七次冲锋,歼灭敌军800多人。在江西德安张古山会战中,中日双方纠缠不决,当团长的张灵甫想出一个“妙招”,那就是从日军意料不到的深山峡谷中派敢死队突袭。张灵甫亲自带领敢死队进入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从日军背后偷袭,打得日军措手不及,也为德安之战的胜利立下了奇功。陈毅和粟裕的作战方案是:以叶飞的第一纵队插入张灵甫和黄百韬兵团之间;以王建安的第8纵队插入张灵甫和李天霞兵团之间,隔断他们的联系;以陶勇的第四纵队和许世友的第九纵队迎头拦击。其实这不是许世友和张灵甫第一次对战,早在1935年,担任红四军军长的许世友就曾率部北上抗日。为了阻止红四军主力北上,蒋介石急调心腹爱将,担任整编第74师师长的张灵甫在四川鲁家梁子一带进行拦截。

4月17日,得到情报的许世友下令停止前进,并在鲁家梁子布置“口袋”,等待张灵甫自投罗网。就这样,不可一世的张灵甫不知不觉慢慢进入红四军的“口袋”中。当得知张灵甫部“上钩”的时候,许世友当即下令:“给我狠狠地打!”随着一阵阵枪声、手榴弹声,敌人乱作一团,死的死,伤的伤。此时的张灵甫犹如困中之兽,见势不妙,当即换装潜逃。“张灵甫,我看你往哪逃!”许世友大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一眼就认出那位换了装的张灵甫。许世友快步追上张灵甫,一刀向对方劈去,张灵甫急忙闪躲,随即从背后抽出单刀迎战。张灵甫见许世友双眉紧锁,双眼喷火,如同一头猛狮,一时间心中生出几分胆怯。几个回合后,张灵甫的卫士见张不是许世友的对手,急忙拔刀相助。尽管面对两个敌人,许世友的脸上也没有一丝害怕。随着许世友的刀法越来越狠,张灵甫不敢恋战,趁着卫士和许世友对付的机会,从腰间拔出手枪想要偷袭许世友。

许世友眼观六面耳听八方,只见他一下子冲上去,一脚踢飞张灵甫手中的驳壳枪,随即举刀开砍。张灵甫手下残兵见状,连忙上前掩护张灵甫逃走。尽管没能擒住张灵甫,但许世友却有一个意外之喜,那就是一支上好的驳壳枪。许世友得知这支驳壳枪上刻有蒋介石、张灵甫的罪恶和血债,便发誓要再找机会,用这支驳壳枪将张灵甫击败。殊不知1947年孟良崮战役,许世友的机会来了。孟良崮战役于5月13日黄昏发起,华野前委的政治动员口号是:“全歼第74师,活捉张灵甫!”5月15日上午10点多,第74师少将参谋长综合各方面情报,判断华野对该师的包围圈已经形成,惊恐之余连忙向张灵甫汇报。张灵甫不在意的说:“陈毅和粟裕的胃口也太大了,我74师岂是这么好打败的?我们不是一堆肉,而是三万精兵,他们吃得了吗?”紧接着张灵甫将各旅部署在主要山头,自己则率领师指挥部登上了孟良崮山顶600高地。

5月16日,华野发动对敌整编第74师的总攻。于是在不大的孟良崮上,中间是张灵甫的整编第74师,四周则是华东野战军5个主力纵队,十几万人马扭打在一起,战斗进行得十分惨烈。在华野猛烈的攻势下,整编第74师阵地纷纷失守,残兵被压缩到东西5公里、南北2公里的狭窄山区。此时六纵的副司令员皮定均正拿着望远镜,注视着特务团向600高地进攻的场面。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报话机中突然传出张灵甫的声音:“南京,南京,委员长,校长,我是张灵甫……我师弹尽粮绝…黄百韬兵团…李天霞兵团见死不救……”16日中午,特务团三连已经攻到张灵甫所在的洞口,战士们疯狂向洞内扫射、甩手榴弹。张灵甫在轰隆的炮火声中怀着满腔怨愤,给蒋介石发了一封电报:“蒋主席,我师被困六昼夜,仅负伤的高级将领和卫士有很多人,且弹尽粮绝。敌军27个师包围着我师,且继续有援军来犯,今我等发誓以身殉国,恳求校长给予家属一些抚恤。”紧接着张灵甫给妻子王玉玲写了一封绝笔信,用电报发出;副师长蔡仁杰也掏出妻儿的照片,边看边大声痛哭;第58旅旅长卢醒双手掩面,低声饮泣……

最终在我军的攻击下,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张灵甫整编第74师彻底失败。至于张灵甫是怎么死的,流传的有三种说法:第一、张灵甫是被六纵特务团的副团长何凤山打死的;第二种、张灵甫是自尽而亡;第三种、张灵甫是被许世友的卫士用当年那把驳壳枪打死的……至此,国民党整编第74师连同附属的一个团共3.2万人,被华东野战军全部歼灭。陈毅感慨地说:“第74师固一世之雄也,如今安在哉!”陈毅点名许世友:不要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孟良崮战役结束后,部队召开了一次会议,会议上不仅总结经验教训,还对每位战士进行论功行赏。不过在会议快要开始的时候,战士们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九纵队的司令员许世友没有出席这次会议。众所周知许世友所率领的九纵在孟良崮战役中立下了大功,不仅拖住了张灵甫的部队,还最先将红旗插到孟良崮的山顶。那么许世友为何没有参加这次会议呢?

正在战士们疑惑的时候,陈毅接下来的一番话为大家解了惑:“这次孟良崮战役的胜利是毛主席指挥有方、战士们齐心协力的结果。但这次我要批评几个将领,不要以为自己立下了战功就翘尾巴,不要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有些人就是骄傲自满,说什么不要用手指头在地图上一卡一卡的,不用手指在地图上卡,怎么指挥部队?”陈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投向第九纵队所在的位置,很明显他是在批评第九纵队,批评许世友。不过陈毅没有在第九纵队找到许世友的身影,显然许世友本人也知道如果参加这次会议的话会被陈毅点名批评。许世友人没来开会没关系,陈毅的话已经说到位了,会有人传递给许世友听的。而这些话批评的不仅仅是许世友,还提醒华野的所有战士,不懂总部的指挥不要紧,但总部的命令是必须要服从的。许世友当初摔了粟裕的电话,粟裕心胸开阔,也不和许世友计较那么多;而许世友是个直性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他就将这件事给忘了。

许世友和粟裕都将这件事忘了,但有一个人没有忘,他就是华东野战军的司令陈毅。华东战场的军事作战全靠粟裕指挥,陈毅是非常信任粟裕的。许世友当着手下的面顶撞粟裕,陈毅绝对不能视而不见,他不仅要维护老战友的颜面,还要维护粟裕指挥作战的威信,因此他才会在战役结束后的会议上敲打许世友。值得一提的是粟裕和许世友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变差,反而越来越好。此后在胶东保卫战、解放济南等重大战役中,许世友一直都是粟裕信任和倚仗的战将。新中国成立后,粟裕每次来到南京或者广州,担任南京军区或者广州军区司令员的许世友必定恭敬接待。1969年,粟裕的母亲因行动不便,又不适应北京的气候,只能留在南京养老,许世友知道这件事后经常予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