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万家岭大捷，薛岳一战成名|万家岭|薛岳

1938年万家岭大捷，是武汉会战国军取得最大的胜利。被叶挺将军誉为“与平型关，台儿庄鼎足而三，盛名当垂不朽”。也成就了抗日名将陈诚，薛岳，王耀武，欧震，叶肇和第74军，粤军抗战辉煌的开始。

但国内网络上关于万家岭战役存在多个版本，且有不同程度的错漏。本文将依据笔者已掌握权威史料。讲讲万家岭战役的辉煌与遗憾，以祭奠国军抗日烈士：中华擎天之柱，民族真脊梁。欢迎转载，请注明文章来源：抗战史记

一，安庆，马当轻失江西门户洞开

1938年6月，日本近卫内客智囊团昭和研究会建议日军攻占汉口，广州等中国抗战中枢，“彻底打击国民政府，使它在名义上，实质上都沦为一个地方政权”。15日，日本御前会议正式决定攻占武汉。（1）

1938年6月上旬，武汉会战打响。日军第11军在司令官冈村宁次指挥下，由海军配合经芜湖上攻，进犯江防要地安庆，马当，湖口，九江。6月11日夜，波田支队在安庆附近江面登陆。川军第20军杨森部第146师及保安队“未经力战，轻弃名城”。12日安庆即告陷落。迅速导致马当封锁线危急。

马当处皖、赣之交，位于江西省彭泽县境内，距彭泽县城30公里，是国民政府重金打造的江防要塞。在马当江面，中国海军为阻止日舰西犯，设人工暗礁30处，沉船39艘，布雷1600多具，同时毁除荻港上游至九江一线的航标。（3）

马当要塞守备部队为第1、第2营，炮兵教导第1、第2队，主要由水兵和原海军陆战队员编组而成，要塞司令王锡焘，受第16军军长李韫珩统一指挥。当日军进窥马当之际，李韫珩竟调集各部队官长三分之二至该军的抗日学校受训，对于实际战备过于疏忽。

1938年6月24日，日舰8艘输送陆战队800多人在东流登陆，守军第53师及第167师与日军激战后丢失了马当东面的香山、黄山、香口诸要地。日军乘胜攻向马当，此时马当要塞仅配备1个营，加上溃退下来的第53师官兵，共计500多人;而每日在日军炮火中阵亡的就达百余人，急待援军解救。

江防总司令刘兴和李韫珩迭电第167师长薛蔚英增援马当，但该师却迟迟不至。1938年6月26日上午，守军因牺牲殆尽，马当要塞丢失。27日，李韫珩奉武汉卫戍司令罗卓英之命率第16、第53、第167师反攻马当。28日克复香山等地，但很快遭敌反攻告失败。日军占领马当要塞后，即分兵向彭泽县东郊的磨盘山等地进攻；江西门户洞开。（4）

对于马当要塞的轻失，蒋介石非常震怒。不久，第167师长薛蔚英以耽误战机获罪枪决。这大大提振了国军士气。

二，陈诚决心在赣北重创日军

九江及鄱阳湖西岸的西，南地区为通往武汉及南昌的门户，也是第9战区主力聚集阵地。1938年7月25日，第9战区司令长官陈诚断定日军占领九江后“当以舰队溯江西犯，其陆军则在主力向瑞昌，趋武昌，以有力之一部，最少当以一师团以上经德安趋南昌”。他意识到第9战区在部署上的弱点，即虽在九江附近集中20多个师，但均只注重沿江沿湖防御，而且兵力分散，处处薄弱，日军可随时随地强行登陆，又无机动部队可使用，对可能的战场变化难以应付。（5）

陈诚遂电请蒋介石应集中兵力在赣北给日军一次打击；以提振全军士气。次日，蒋介石回电：“决在德安瑞昌一带与敌决战”。当天，蒋介石又在日记中提出:“对防守武汉不作无谓之牺牲，应保持相当兵力，一为待机应用，作最后胜利之基础”。（6）

1938年8月5日，第9战区拟订作战计划，决定以一部配置沿江各要点及南浔路，尤须固守田家镇要塞，以主力控置于德安，瑞昌以西及南昌附近地区，侧击深入之敌，并在任何情况下争取处于外线地位，确保机动自由，至万不得已时，以卫戍部队固守武汉，而将主力转移于武汉包围地带夹击日军而聚歼之。第1兵团薛岳部担任南浔路正面即九江-南昌一线防御，以屏障南昌，同时侧击西进日军。第2兵团张发奎部负责九江，瑞昌一带防御战，保卫武汉，并掩护南浔正面西侧；这一部署，为万家岭大捷，打下基础。（7）

1938年7月26日，日军攻陷九江，取得溯长江攻击武汉的战略基地。7月31日，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发布作战命令，令第11军，“在瑞昌—德安之线准备尔后之攻击，陆续集中兵力，尔后以一部兵力沿长江溯江而上，同时沿其两岸地区前进，直接攻略武汉地方之要地。主力沿长江右岸地区前进，截断粤汉铁路，尽可能捕多数的敌军歼灭”。第11军依此命令全线展开攻击。（8）第11军主力遂暂时移至江北作战；南浔路作战则由第101师团，第106师团担当，这两个师团均由后备役编成，故战力稍弱于其他日军师团。

三，国军血战金官桥，瑞武

1938年7月27日，第106师团由南浔路正面南下，猛扑狮子山，张家山。当天傍晚，其一部进至庐山北麓狮子山东北时，遭到江西两保安团英勇抵抗，击毙日军第147联队第3大队长谷实中佐。28日，第106师团一部到达九江西南约10公里的两台岭附近。30日，第113联队攻击沙河及纱帽山之线，在激战中第2大队长田尻繁雄少佐被击毙。（9）

1938年8月1日，第1兵团总司令薛岳将军调集第8军李玉堂部，第74军俞济时部，第29军陈安宝部，第26军王敬久部，第32军商震部，第18军黄维，粤军精锐第4军欧震部，第66军叶肇部，第64军李汉魂部，湘军精锐第70军李觉部等部，决心集中主力在金官桥线与敌决战。

薛岳采取三角形防御策略，将第1兵团防守区域打造成1个等腰三角形，顶点是九江，底部是修水河。九江弃守后，金官桥庐山北麓一线接近顶点（即金官桥线），是最短的防线，愈向后退，就愈不易防守。这样就形成了压迫式防守，层层消耗敌有生力量。

8月3日，第106师团开始猛攻金官桥线。8月6日，第70军李觉部在金官桥击溃敌攻势；击毙第113联队长田中圣道大佐。8日，第8军第3师赵锡田部再次击退第106师团，击毙两名大队长，其第145联队伤亡过半。在金官桥等坚固阵地前，第106师团屡遭挫败。8月中旬，该师团的中小队长伤亡近半，战斗力和士气低落。日军第11军司令部因南浔路正面强攻失利，乃调第101师团从东侧助攻，企图由星子方面，沿德安-星子公路直趋德安，迂回国军右侧，以切断南浔路。

1938年8月19，20日两天，日军第101师团在鄱阳湖西岸星子登陆，与国军第25军第53师冷欣部激战，试图侧击德安，隘口。冷欣将军指挥所部英勇迎战，但终因独力难支，连失星子，玉筋山。23日退保庐山东侧东，西孤岭，以钳制日军沿德星公路的行动。第66军叶肇部在隘口，黄塘埔一线布防，以协助第25军阻敌前进。

南浔方向西路瑞武线开始出现漏洞。第9战区判断：“敌将以一部分对南浔路方面采取守势，以主力及增援部队对九瑞公路采取攻势”。8月中旬起，日军波田支队攻势采阻后；8月16日，精锐第9师团突然在九江登陆，接连攻陷国军第2兵团张发奎部城门至磨盘山阵地，威胁金官桥线左侧。国军第2兵团遂迎面拦击，第1兵团派部队打击第9师团侧背，以牵制敌对武汉的攻势。第9师团因后方联络线受到严重威胁，只得派丸山支队协同第106师团反攻。

8月24日，瑞昌方面的第9师团丸山支队向川军第30集团军王陵基守卫的岷山发起攻击。王陵基部战力甚弱，连失鲤鱼山，笔架山，新塘埔等要地，制高点全部丢失。9月1日晚，第74军第58师冯圣法部急赴岷山大战丸山支队，但未能成功。薛岳深感西侧背威胁太大，急调第74军第51师王耀武部和第4军第90师全力配合第58师夹击丸山支队。（10）

第9战区长官部也调第18军黄维部沿瑞昌-武宁公路紧急向西增援，协同围歼丸山支队。但第58师仍未顶住敌攻势。9月初，第1兵团主力被迫放弃坚守月余的金官桥线，撤至南浔线上德安以北的马回岭，并以第4军，第77军，第27军占领左起白云山中经乌石门，戴家山，东至庐山西麓形成的反八字形阵地，该地区为三面环山的小盆地，地形险要。

9月14日，沿德星公路经德安西进的第27师团因第101师团受阻，被迫改沿瑞武线西进，企图袭取箬溪，切断修河北岸上下游国军的联络，之后再进取辛潭铺。17日，第27师团攻陷范家铺，次日窜犯茶园岭时，遭到第18军，第4军阻击，第3联队长宫崎富雄大佐被击毙。24日，第27师团才抵达小坳，其先头一部深入水街以西时，又遭到国军第91，第142，第60师和预6师围攻。

薛岳又急调新13，15师沿瑞武路向西南反击，以迟滞日军对武宁的进犯。9月25日起，第60，预6师在麒麟峰与敌反复争夺，重创日军铃木联队。反攻瑞武路右翼部队亦于10月初攻进小坳附近。此时，第27师团在赣北陷入被围歼的危险。（11）由此，与敌对峙20余日，南浔线战事一度归于沉寂，至此日军“南下德安之企图完全打破”。（12）

四，忠勇师威震西孤岭

金官桥，瑞武线激战正酣之际；沿德安，星子公路向西南突进的第101师团在攻占玉筋山后，直趋章恕桥，与牛屎墩日军呼应，全力钳击东孤岭。东孤岭为南浔右翼阵地的依托点，也是西孤山的屏障。

1938年9月5日深夜，日军围攻东孤岭十余后，竟惨无人道的施放大量毒气弹，国军伤亡十分惨重，东孤岭终告失守。在战斗中，国军成功击毙该师团第101联队长饭冢国五郎大佐。

日军占领东孤岭后，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造成西孤岭和隘口方面国军非常不利局面。但防守西孤岭的忠勇师第190师（泰山军第10军前身）梁华盛部竟孤军血战8天，击退了日军20多次疯狂进攻，顶住了6次毒气攻击，直至侧面烂泥塘，鸡笼山均告失守，预备队也全部打光，陷入三面被围的险境仍死战不退。战至12日晚，第190师才奉命撤守西孤岭，转战隘口街。忠勇师也凭此战威名远播，日后成为威振天下的泰山军第10军。

隘口街是由星子通德安的孔道，第190师占领了一个凹形阵地。敌发挥陆，战火力优势，强攻隘口街。遭到国军将士“顽强抵抗，战况无法进展”。隘口告急，第29军军长陈安宝指挥第79师与40师紧急增援，双方战至27日。第101师团长伊东中将中炮负伤，日军锐气大挫，攻势陷于停顿。（13）

五，第106师团孤军深入万家岭，蒋介石，薛岳决心围歼

第11军司令部对南浔路方面迟迟无进展甚为焦虑，竟策动了一次大迂回行动。1938年9月20日，冈村宁次电令第106师团除留一部警戒马回岭一带外，以主力突破五台岭，“迅速进入德安西南地区，从侧背攻击德安周围之敌”，以求转变战况。（14）

9月25日，第106师团第113，145，147步兵联队和山炮兵第45联队奉命从回马岭开始西进，为适应山地作战，日军将所部临时改编为驮马大队。但傲慢的日军官兵只携带了6天食粮，这也为国军创造歼敌良机。

27日，日军第106师团全力突破五台岭后，即分兵两路，于28日进抵闵家铺及何家山，进而突进至德安以西50华里的万家岭，雷鸣鼓刘，石堡山，南田铺，背溪街，墩上郭等山村。第101师团第149联队也进入万家岭地区，企图与第106师团会合，统归第106师团长松浦淳六郎中将指挥，“想一面冲出白槎，窜扰南（昌）武（昌）公路，同时想沿铁路线作锥形突击”。由此，日军第101，106师团在万家岭地区总兵力为4个步兵联队，1个山炮兵联队。兵力应近2万人。（15）

万家岭地区重峦叠岭，山路崎岖，日军驮马都难过通行。据日军战史称，“地形的交错复杂和地图的不准确，加以夜间行动有雾气等原因”，可见万家岭的地形和天气，给日军行动造成极端困难，甚至出现迷路。各部队间的联络亦常断绝。但也使国军后勤运输陷入困境。（16）

获悉第106师团孤军深入后，1938年9月28日，蒋介石电令薛岳：“闵家铺之敌位于南浔，瑞武路间，乘虚冲入，其患堪虞，应努力歼灭之”。（17）当天，薛岳即令第4军第90师由洼下桂，东坑坳阻击日军，抢占刘家岭，马尾塘，咀桥王村，万家岭，大金山，肉身观，层岭等有利地形，层层堵击。又命西面粤军第64军第91师，预6师在梨山，斗母岭，何家山附近之线阻击敌援军。

六，国军血战万家岭，日军全力救援

1938年9月29日，日军第106师团进抵万家岭，即遭到国军第9战区所属粤军第4军，第64军东西夹击，汤恩伯集团第85军、第91军也赶来参战。将敌后方补给线截断。再加上“天气不良，飞机侦察和补给都不能进行”，敌空中优势大减。（18）由于第106师团冒险突进至南浔路和瑞武路国军主力之间，薛岳决定先全力消灭这股心腹之患，遂于10月2日从瑞武、德星、南浔3个战线抽调第4军、第74军、第66军、第64军、第32军、第72军等合围第106师团。10月3日，国军第4军首先从东西夹击南田铺，并以密集炮火轰击第106师团司令部所在地雷鸣鼓刘。此时，敌粮弹严重匮乏，只能倚仗空投。

10月5日，薛岳电请蒋介石，缩短外围战线，以集中兵力全歼第106师团。得到蒋介石的批准。10月6日，国军向万家岭之敌发起第一次总攻。粤军第66军叶肇部，“于黄昏经德安永丰桥，进占金娥殿，公母岭（万家岭之北面）准备攻击”。第74军俞济时部第51师至白槎西北地区待命，从南面攻击，第58师继续守备长岭，张古山一带；第4军第90师从东面，第64军预6师，第91师各一部从西面攻击。此外，参战部队还有第18军第60师，第78军新13师，第64军第87师及炮2团3营，炮1团6连等。国军已四面包围第106师团。虽然国军兵力占绝对优势，但炮兵严重不足，又无空军支援（中苏空军守备武汉，重庆）。这造成国军官兵无惧牺牲围攻万家岭之敌，但始终无法全歼第106师团。

第106师团被围攻的消息，引起日本朝野震动。华中派遣军司令畑俊六竟亲自组织宇贺支队，铃木支队和第27师团佐枝支队，从箬溪沿武永路东急进，企图挽救危局。国军第1兵团不得不由围攻万家岭地区的部队中抽新13师，15师，第60，第91师，预6师等部南下武永路阻敌东进。国军首次总攻被迫中断。（19）

其中在箬溪附近的第27师的佐枝支队向东南急进，再攻麒麟峰，企图进入白水街以东，接应第106师团突出重围。国军第1兵团只得再抽围攻万家岭之敌的部队，阻击敌援军。9月27日起，敌我双方在麒麟峰反复争夺，日军凭着飞机，大炮的优势火力，并施放大量毒气弹，苦战一天后攻陷麒麟峰。29日，第32军商震部第141师在甑盖山，配合第142师成功夺回麒麟峰。击破了第27师团救援第106师团的企图。与此同时，第106师团第113联队一部则企图从白水街以西突围，遭到国军预6师，第91师从小坳东西的反攻，成功击退敌之突围。至此，国军对万家岭之敌的口袋已经收拢。第27师团在麒麟峰受阻后，师团长本间雅清中将竟为避免被包围，不顾第11军司令冈村宁次“希望第27师团能确保白水街”的命令，以“在前进到天桥河—箬溪之线后始能确保白水街”为由，于10月1日向起撤往箬溪，7日又向辛潭铺退却。再加上德星线的第101师团攻势受阻，第106师团在万家岭已孤立无援。（20）

1938年10月6日13时，薛岳再次下达总攻击命令，国军向万家岭发动第二次总攻。第66军一举攻克石头岭，第74军则猛攻长岭、张古山，双方争夺至为惨烈，互相近距离投掷手榴弹，白刃战；双方均死伤累累。但占据兵力优势的国军仍未能全歼第106师团，双方在小金山，万家岭，张古山，梨山，何家山一带展开激战。10月8日，华中派遣军急调大量飞机空运弹药粮秣救济第106师团，并狂轰滥炸国军阵地。由于国军后勤供应原本就不足，再加上日军狂轰滥炸，赣北道路又难行，天气不佳。造成国军官兵连日作战，却连饭都吃不上。不少战士在战斗中竟饿晕厥。

10月7日，国军各部开始向万家岭第三次总攻。第66军向石堡山攻击前进，第4军及游击部队于7时在刘家岭与敌遭遇；第74军经数次攻击，终攻克长岭，并包围张古山之敌。8日，第66军克复石堡山，老虎尖，并以一部协同第4军光复狮子崖西北高地。第74军第51师则强攻张古山，张古山是万家岭地区的制高点，地势险要。师长王耀武将军命第153旅张灵甫部担任主攻，该旅辖第305，306团，另补充第302团。该日拂晓前，第153旅一度奇袭张古山最高点成功；但天明后，敌千余人在飞机掩护发起反攻，第51师力战不支撤退。第142师亦于11时由城门山出击，收复桶汉傅，周家之线。永武路之敌援军，被国军阻止于来龙岭。（21）

在战役期间，蒋介石多次电令薛岳部务必在10月10日前全歼万家岭被围日军，以竞全功。围攻战至9日15时，薛岳鉴于敌援军不源源断沿武永路冲向万家岭地区，德星一线日军也全力西进。遂下达最后总攻击命令（即第四次总攻），“各攻击部队每师挑选奋勇队二百至五百名，十八时完成攻击准备，开始炮击，十九时开始向箭炉苏，万家岭，田步苏，雷鸣鼓刘，杨家山北端之两无名村攻击”。当晚19时，国军各围攻部队之奋勇队首先强攻，余部紧随其余。国军战士无畏牺牲，前仆后继，果敢血战。第66军激战至10日3时，一举将敌击溃，收复万家岭，田步苏，残敌千余人溃逃时又遭国军石堡山驻军截击，歼敌300余人，余部西逃。第4军则攻克大金山西南高地及箭炉苏东端高地。仅第66军，第4军就缴获轻重机枪50多挺、步枪1000多支，俘虏日军30余人。

第74军第51师第153旅，在旅长张灵甫指挥下于10日拂晓再次奇袭张古山最高点成功，并击退敌多次反攻，张灵甫将军也因两次奇袭张古山，而一战成名，成为闻名全国的抗日英雄。第64军则同时攻克杨家山东北无名村高地，斩获颇多。第142师（欠1个团）也攻占杨家山北端无名村及松树熊。（22）

10日晚，薛岳再电各攻击部队继续攻击，以彻底清肃残敌。次日，国军终光复箭炉苏，哔叽街，松树熊以西等高地。12日，国军继续向长岭及张古山北端残敌攻击，但遭到强烈抵抗，未能得手。

七，国军打援失败，万家岭大捷遗憾未竞全功

然而隘口方面的第101师团于1938年10月7日起，不顾一切地向第29军阵地发动攻击，守军因激战经月，大量减员，9日弃守隘口。武永路日军则突破杨家山，对围攻万家岭国军形成威胁。再加上围攻各部经半月血战，战力受损严重，“按兵团所指挥各部，番号虽及，战力却微，实难派出部队出去”。薛岳决定除第74军，第187师1旅，第92师，新13师等部继续围攻张古山，康头尖惨敌外，其余各部全部转为守势。（23）

10月13日开始，围攻万家岭各部队虽有攻势，但无较大进展。16日，左翼敌援军一部挺进至甘木关，预6师，第60师开始溃退，国军攻势出现混乱。薛岳遂命令各主力“转进至永丰桥，岷山，郭背山，郭垅山，王家山，柘林之线”（24）。第二天，国军各部开始总撤退，第106师团残部遂与铃木支队汇合，“脱离危机”。万家岭战役至此结束。（25）

之后第101师团会同南浔路正面第106师团余部继续南犯，第27师团则由西北向德安挺进，德安位置顿形突出。1938年10月27日下午，日军冲进德安城，与第139师守城部队发生巷战，28日，德安沦陷。为避免与日军背水决战，再加上万家岭之战第1兵力已损失惨重。故薛岳下令所部退至修水南岸，与日军隔河开始长达半年对峙。日军占领南昌的预定计划破产。

万家岭战役从1938年9月25日至10月17日国军总撤退，历时22天。薛岳第1兵团“消灭日军第106师团3个联队，101师团1个联队，歼敌逾万”（26）。另据10月12日薛岳致蒋介石电记载“薛兵团毙敌3000，俘敌100多人，伤敌更众”（27）。冈村宁次在回忆录也哀叹，“第101，106师团蒙受弱兵之称的耻辱”， “第106师团蒙受弱兵的污名，成为日本第一软弱师团”。（28）但由于之后第106师团惨部继续参与对德安的进攻，且薛岳在三次长沙大捷谎报战果的“劣迹”。故学界对万家岭战果存在争议。笔者认为从冈村宁次回忆录的记载看国军取得万家岭战役的重大胜利，并大量杀伤日军当无争议。

而且万家岭大捷大大提振了中国军民抗战到底的决心，信心。战后，新四军军长叶挺贺电说：“欣悉南浔大捷，尽歼丑类，挽洪都于垂危，作江汉之保障，并与平型关，台儿庄鼎足而三，盛名当垂不朽”。据俘虏的日兵中山泰德说：“这次算是日军侵华的最大损失”，“实为江南空前血战”。（29）万家岭大捷后，在全国引起祝捷浪潮。仅收到各党派各军各地贺电就达55份，几乎全国各大城市都召开祝捷大会。《士米斯报》曾盛赞 “可为今后史家大书特书”。（30）

而国军牺牲非常巨大。仅第74军从9月30日至10月15日，参战官兵18998人，死伤及生死不明者达9504人，损失超半数。（31）薛岳也在10月18日致蒋介石电中称，“欧震部（第4军）之59师，90师，第25军王敬久部之52师，190师，第66军叶肇部之159师，160师，南浔血战4月，始终未离战场，日夜苦战，未尝叫苦地，补充整理俱在战场......迭挽危局，实堪嘉尚”。（32）冈村宁次也称赞国军“确实想象不到的使人敬佩”。（33）凭万家岭大捷，第74军一战成名，跻身国军五大主力之一。也成就了粤军抗战最光荣之篇章。

笔者认为从星子至德安仅30多公里，然而从8月21日日军攻陷星子后，用了整整两个多月才占领德安。几乎每占领一座山头都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特别是第106师团在万家岭地区险些全军覆没。国军在南浔线之作战，虽然未能阻止日军攻陷德安，但暂时保全了南昌。并达到了消耗日军有生力量的作战目标。实乃山地抗击日军的杰作。

战后，陈诚，薛岳等在总结万家岭战役国军未竞全功的主要原因时，认为赣北的险要地形和恶劣的天气造成原本后勤供应就差的国军，供应严重不足。另外兵源补充不及时，新兵缺乏训练，消耗高于日军的国军无法短时间内恢复战时力。而伤兵员得不到及时救治，甚至伤重致死，大大增加了兵员损耗。还有部署不当，出现逐次用兵的问题。同时，面对日军集中死守及大量使用毒气，国军缺乏攻坚重武器及防毒器材的劣势暴露无遗。再加上敌充分发挥空中优势，不断空投兵员粮弹，不断轰炸国军。造成国军大量伤亡，保证了第106，101师团被困部队能持续作战。10月12日，薛岳就在致蒋介石电时称：“此次敌迂回作战之企图虽遭挫折，但我集中围攻，未将该敌悉数歼灭，至为痛惜……对我有利时期已过，各部苦战，伤亡过重，战力几无”。（34）

八，史料来源：

（1）复旦大学历史系日本史组译《日本帝国主义对外侵略史料选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265页

（2）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徐永昌致第27集团军驻鄂办事处主任电》1938年6月15日，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3）（17）（22）张秉均《中国现代历次重要战役之研究—抗日战役述评》，中国台北史政编译局1978年版第251，318，322页

（4）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刘兴致陈诚电》1938年7月7日，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5）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陈诚致蒋介石电》1938年7月25日，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6）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蒋介石致陈诚电》1938年7月26日，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7）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第9战区作战计划》1938年8月5日，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8）（13）（18）（20）（21）《日军对华作战纪要丛书》（二）载《华中华南作战及对华战略之转变》，中国台北史政编译局1987年版第190页，270-271页，273-274页

（9）（10）（14）（16）（25）日本防卫厅战史室《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第2卷第1分册第136，175，177页

（11）赵子立《武汉会战及赣北之役》，中国文史出版社2013年1月版第72页

（12）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第九战区历次会战经过》，卷宗号7876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