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吴小雅坐在沙发上,对面是我和苏哲飞。
主卧室床上,是已经死了几个小时的董浩天。
作为法医,在案发现场经常会看到血肉横飞,或者苍蝇满天飞、尸体上群蛆蠕动的场面。
还好,今天没有。
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个叫董浩天的男人,死在情人吴小雅的床上。
吴小雅显然受了刺激,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但她还算清醒,在警察面前,能有条不紊地叙述这件事的始末。
董浩天婚内出轨,还嫌远水不解近渴,就在买房子时,和情人吴小雅商量,买在了对门。
董浩天是个公务员,妻子孙欣欣是护士,常常上夜班。每到这时,他就在晚上和吴小雅一起过夜,可以说,一个月有半月是和情人夜夜销魂。
董浩天和吴小雅都是已婚,只因为吴小雅的老公在外地工作,一年也回不了三两趟,和独身女人差不多。
毕竟,每个女人都有生理需要,饥渴的吴小雅难得有董浩天帮忙解渴。
这天晚上,孙欣欣又要开始夜班,忍耐了半月的董浩天下午就发消息给吴小雅:雅妃,晚上朕要临幸于你。
吴小雅秒回:臭男人,还以为自己真是皇帝,尽享三宫六院啊?
董浩天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
晚上,董浩天早早回家,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睡了一下午才起床的孙欣欣,看老公在厨房忙活,感动极了,就想奖赏一下老公,在厨房上演活春宫,但被董浩天以还要做饭为由拒绝了。
孙欣欣噘着嘴,去洗澡换衣服了。
晚饭后,孙欣欣要上班,临走嘱咐董浩天关好门,别让对门的狐狸精占了便宜。
董浩天就是一惊,以为孙欣欣发现了什么。
孙欣欣见他紧张的样子,笑了:“那个狐狸精虽然比我年轻,但是那么瘦,估计压在身下都硌得慌,我老公不会喜欢的。走啦。”
董浩天望着老婆走出门,又站在阳台和她告别,这才急忙洗澡换衣服。他可不想带着一身油烟味去拥抱吴小雅。
四十分钟后,董浩天打电话给孙欣欣,确认她已经到了医院办公室,这才猴急地敲开了吴小雅的门,进门就把吴小雅紧紧抱住,在脸上乱亲。
“可想死我了,小宝贝……”
吴小雅推开他,嬉笑着跑向卧室。
董浩天追上去,将吴小雅压在身下……
“后来呢?”苏哲飞问道。
“后来?哎呀,你们都是大男人,还不知道男人压住女人要干什么?”吴小雅捂住脸。
“请你认真一点,我们在做调查,不是听黄色小说。你应该知道如何描述。”
“哦,对不起。是这样。我和董浩天好了四年了,我老公常年不在家,就让他钻了空子。”
“说重点!”
“哦。董浩天在过来前服用了伟哥,所以,在和我做爱时非常疯狂。但是,就在我们两人都要飘上云端时,他突然双眼瞪着,停止了动作,然后就趴在我身上。我骂他,让他继续,结果却没有动静。我觉得身上很重,就推开他,费了很大劲才将他推到一边,但却发现,他没了气息……”
“你报案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公开吗?你难道没有想把他的尸体运回他的房间?”我追问道。
“董浩天身高一米九,接近200斤,我还不到110斤,就算我想,也拽不动啊?”
苏哲飞转身对我说:“开始吧。”
我穿好隔离服,戴上橡胶手套,慢慢走到卧室门前,蹲下身,侧着身子查看地板。然后,我把苏哲飞叫过来,小声告诉他我的发现。
苏哲飞点点头:“那就通知死者的妻子,让她签字尸检吧。”
(二)
孙欣欣正在值班,突然接到派出所电话,让她回家一趟。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给丈夫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你是董浩天的妻子吧?我是市刑侦大队队长苏哲飞。你不要紧张,你丈夫出了点事情,你需要马上回家一趟。”
孙欣欣慌了:难道丈夫出车祸了?为什么电话都不能接?
她急忙开车回家,在单元楼门前,看到了几个民警把在门口,带着“警察”字样的绳带,将单元门围了起来。
孙欣欣预感到出大事了,打开车门却无力下车。
两个民警走过来,将她搀扶到电梯,送到家门口。
“你是孙欣欣女士吧?”
“是的,我老公怎么了?”说着,孙欣欣挣脱民警的手,哆嗦着手去按指纹锁。
“孙女士,你丈夫在对面屋里。”
孙欣欣先是一愣,然后慢慢转过身,就看到敞开的对门沙发上,坐着她上班前揶揄过的那个女人。
“孙女士,你要冷静。我们接到报案,说你丈夫死了,就过来了。目前已知情况是,你丈夫和对面这个女人是情人关系,这种关系已经维系了四年之久。就在几个小时前,你丈夫趁你上夜班,过来和对门的女人共度良宵,结果出了意外。当然,按照这个女人的说法和微信内容显示,你丈夫事前服过伟哥,怀疑是心脏病或者其他什么病,猝死。”我说。
“不可能,我老公没有心脏病。我是护士,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说着,孙欣欣忽然冲到吴小雅跟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不要脸的骚狐狸,一定是你害死了我老公……”
王辉冲过来,拉住了孙欣欣。
“孙女士,我们让你过来,就是要通知你,你丈夫需要验尸,查找死亡原因。不管是因为服用伟哥猝死,还是其他原因,在尸检后就会大白于天下。”
吴小雅一听尸检,紧张地说:“我作证,他就是因为服用伟哥猝死的,你都不知道他当时的疯狂……”
“不要脸……”孙欣欣挣扎着要去打吴小雅,被王辉死死控制住,“验尸,验尸,我知道,一定是这个女人厌烦了我老公,将他害死了……”
既然孙欣欣同意验尸,我和助手蔡勇就将尸体包好,几个警察一起动手抬下楼,运到我的实验室。
我先检查了身上,没有外伤。继续检查头部,发现右太阳穴部位有淤血和红肿。
“准备解剖。”我头也不抬地对蔡勇说。
蔡勇答应一声,将手术用具一件件递到我的手中。
因为只是头部解剖,一个小时后,所有工作都已完成。
解剖后发现,死者颅内严重出血,与吴小雅所述严重不符,属钝器多次击打所致。
两个小时后,我重新返回吴小雅家,经过两个小时的细细寻找,终于在一盆动过的花盆土下,找到了一把藏匿起来的铁锤。
(三)
吴小雅被带到审讯室。我和苏哲飞坐在他对面。
“姓名?”
“吴小雅。”
“性别?”
“女。”
“年龄?”
“35岁。”
“职业?”
“公司职员。”
“和董浩天是怎么认识的?”
吴小雅顿了一下,望望天花板,想了一下说:“是在四年前的一次酒会上,董浩天作为负责一项工程的官员,参加我们老板举办的感谢宴。当晚,他就让我陪他,我想拒绝,但又不想丢掉工作,只得答应。但过程中,我竟发现他在那方面有很强的能力,与其说是我陪他,不如说是他满足了我。”
“后来,就一直在一起?”
“是的。”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警察同志,我没有害死他,我还想和他白头偕老呢……”
“别编了。说吧,屋里当时除了你,还有谁在场?”
“警察同志,说话要有证据。你可不要冤枉我啊!”吴小雅显得很无辜。
“吴小雅,我希望你配合我们调查。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提审你的。好,既然你装迷糊,那就让法医覃铭帮你还原一下现场吧。”
我站起来,走到吴小雅跟前。
“吴小雅,你为什么要在死了人的情况下,还能想着把地板拖一遍?”
吴小雅愣了一下:“我……”
“你该不会说,你和情人都会轻功,从客厅到卧室床上,是飞过去的吧?实话告诉你吧,就是你的卧室地板上没有一个脚印,才让我怀疑当时现场还有第三个人,或者更多。当然,开始只是推测,经过验尸,我们得出了死者是被钝器多次击打致死,而凶器就在你家的一个花盆底部。现在,我们已经提取了铁锤把上的指纹,只需到指纹库对照一下,就能找到凶手。不过,为了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我们希望从你嘴里知道凶手是谁。”
听到这里,吴小雅虚脱了一般,瘫倒在椅子上。
(四)
像吴小雅这样性饥渴的女人,绝不会只有一个情人。她的另一个情人,叫秦冬冬。
本来,吴小雅安排得妥妥的——孙欣欣夜班的时候,她就和董浩天鬼混;而另外半个月,她就去秦冬冬的家解馋。
怎奈,秦冬冬的占有欲比较强,因为这件事,几次和吴小雅吵架,并声称会杀了董浩天。
昨天晚上,秦冬冬喝醉了酒,打电话想让吴小雅去他那里,但吴小雅说,今晚开始,她是属于董浩天的。
“骂的,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哼,给我抢女人!”
开始,吴小雅以为秦冬冬只是发牢骚,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趁着酒性来到吴小雅家里,用早就录好的指纹悄悄开了锁,蹑手蹑脚地来到卧室门口。
卧室里传来的吴小雅愉悦的喊叫,彻底激怒了秦冬冬。他来到厨房,拿起一把刀就要冲进卧室,又一想,这样弄得满身是血,自己也会陷入危险境地。于是,他在屋里寻找,最终找到了一把修理桌椅用的铁锤,之后,猛地踹开卧室的门。
正在酣战的两人听到动静,都吃了一惊。但董浩天并没有停止动作,扭头看了一眼秦冬冬,喘着粗气说:“小偷啊,小子你等着,看我完事后怎么收拾你……”
董浩天身高一米九,看着身高只有一米七五左右的秦冬冬,自然是一脸地不屑。
这下,秦冬冬仅有的一点自尊荡然无存。
他嘴里骂了一句脏话,冲上去,对着董浩天的太阳穴就是一锤子。
董浩天一句话没说,身体一软,就趴倒在吴小雅的身上。
吴小雅尖叫一声,开始推开董浩天,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看着董浩天一锤子就上了西天,秦冬冬酒也吓醒了。他扔掉铁锤,就要跑,但被吴小雅喊住。吴小雅说,她也不想惹麻烦,让秦冬冬不要着急,她想办法。
于是,二人商量,就说董浩天是因为吃了伟哥诱发了疾病猝死的,这样,就可以不让秦冬冬卷进来。
“看来,孽情也有爱情的成分,吴小雅很显然是在包庇秦冬冬。”
“但这又能怎样?还不是弄巧成拙?”
收拾着桌子上的案宗,苏哲飞和王涛分析着。
我则看着被押下去的吴小雅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本文为《法医刑侦手记》原创系列故事《人性恶之花》第13个故事《情人劫》,严禁转载,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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