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为什么我和弟弟没有妈妈呀？别人都说没妈妈是捡回来的孩子，我和弟弟是不是你捡回来的呀？”7岁的小雨（化名）天真地对着爷爷问道。
“小雨乖，别听他们瞎说，你妈妈上班忙完就回来了。”说完，老友（化名）撇过头不忍再看孙女和孙子期盼的眼神。
这些年他一直瞒着两个孩子，不告诉他们儿媳妇的去向，就是怕孩子们知道了会怨自己的妈妈。老友也时常劝自己放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解开对儿媳妇的心结，当初有多欢喜，如今就多后悔。
老友来自云南的一个小山村，老伴走后，他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本想把孩子送出去读书，但家里条件不好，老友的儿子高中就退学去打工补贴家用。
儿子没花一分钱彩礼把儿媳妇带回来的那天，半辈子没喝过酒的老友破天荒地喝了二两，觉得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孙子和孙女出生后，老友抱着孩子带给老母亲看，小手拉着大手，老友高兴得合不拢嘴：“谁家也没有像我们家这样四世同堂的好福气。”然而谁也没想到，这竟是苦难的序曲。
“到底是我福薄，前半辈子的福都享完了。”老友倚着嘎吱响的木门，黯然神伤。门上的囍字早已褪色，屋里没有一件家具，连桌子都是用砖垒起来的，家里最好的一张床留给老友的母亲用着。
“以前还有几件值钱的家具，家里实在是太困难就卖了。”提到自己对于儿媳妇的心结，这位老人脸憋得通红，手也不受控制地跟着颤抖着，慢慢地说出了实情：“儿媳妇带着家里所有钱走了，再也没回来。”
2019年的一天，老友的儿媳妇说是去趟镇上买东西，结果到了晚上也不见人。起先老友的儿子怕媳妇儿是出了意外，赶紧吆喝着亲戚一起去镇上找人。听到别人说，车站见过孩子妈后就回家拿钱，才发现家里的五万元存折连带着几张现金全都不见了。老友的儿子这才想起去媳妇的屋看看，果然衣服和鞋也都没有了。“儿子啥办法都试过了，还坐车去了好几个地方也没找到人，我也托人打听了快两年，还是没信。”
儿媳妇走后，两个孩子就成了没妈的孩子，别的妈妈带着孩子从家门口走过去时，小雨和弟弟都眼巴巴地看着。孩子问爷爷自己的妈妈去哪了，老友几次张嘴想说妈妈不回来了，但孙女手中攥着的娃娃，把老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那是儿媳在家时给孙女买的芭比娃娃，娃娃都黑了孙女还一直放着。看着爷爷照顾太奶奶，小雨和弟弟都说自己以后也要这样照顾妈妈，老友每次听了心里都酸得慌。
“儿媳走的时候小雨才还没锅台高，她跟我说忘了妈妈长什么样了，但妈妈给她煮饺子的事她到现在还记着。”现在过年，小雨还盼着妈妈回家给自己煮饺子。老友虽然知道儿媳妇回来的希望渺茫，但为了让孙子孙女高兴，也让苦日子有些盼头，就瞒着两个孩子说妈妈打完工就会回家了。老友说：“瞒一天是一天，两个孩子天天念叨妈妈，我要是告诉他们妈妈拿钱跑了再也不回来了，两个孩子得咋想，我这个爷爷又成了啥了。”
如今老友专心照顾着孙子孙女和老母亲，但一家人的生计问题让他直发愁。想到那五万块钱，老友到现在还是会心疼，他说：“山里人攒钱不容易，这钱本来一半是还亲戚盖房的，一半给两个孩子上学用的，要是都花了我也不会这么难受。”
家里没有地，全靠老友的儿子在外面帮人砍菜挣一些钱，现在勉强够药钱和生活费。但老友想的是以后两个孩子上学的事，学校离家二十多公里，以后两个孩子都要住校，住宿费和生活费还不知道从哪里拿。
“儿啊，妈年纪大了，给你添麻烦了。”卧床的老母亲对着老友说，老友瞬间泪湿双眼。老友的母亲有严重的风湿病和坐骨神经痛，只能在床上躺着，老友在床前一伺候就是七八年。
“这两年老娘总和我商量把她背到山里头算了，怕拖累我们，我对不起我老娘啊！我现在也老了，也有风湿病，天冷手就又麻又抖。现在家里到处都需要花钱，我这病就不花冤枉钱了，孙子和孙女不能跟我们一样在大山里呆一辈子，他们还得读书呢，但是家里这情况，唉……”老友看了看正在干着家务的孩子们，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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