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家政从业人员点滴积累,倾心讲述行业内部的故事。每天一个小故事,向大家展示家政姐妹和雇主之间相处的苦乐酸甜。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你们懂的。
放眼放去,虽然这个出租屋很简陋,不过一桌一床,两只大纸箱。白色的墙皮有些地方都脱落了,有些地方发黄有污渍。
饭菜就搁在一只纸箱上,没有凳子,丽芳夫妻俩就并排坐在床上。
虽人如蝼蚁,可就是这样一顿饭,两个人都吃得很舒心。
房子没有雇主家的富丽堂皇,饭菜也没有雇主家的多样丰富。可是在这里,心是踏实的,这是自己的家。这里的人是自己家里的人。
看着这个男人坐在自己身边,一五一十的吃完了所有的饭菜,而且边吃边夸。丽芳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有风从窄仄的巷子里穿过阳台吹到屋子里来,应和着头顶呼呼作响的吊扇,稍稍降低了这间小屋里的暑热。
饭后,丽芳老公主动起身去收拾碗筷。被丽芳拦住了。
让他躺着午睡一会,丽芳也没有马上去收拾,免得吵到他了。
两个人简单洗漱一下,就躺下了。
也许是久别胜新婚,也许是都孤单太久了。也许没有也许,反正两个人都有些激动。不同于昨晚的急风骤雨,今天两个人都感受到了脉脉温情下的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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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芳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呀。连风扇的呼呼声都完全听不到。连闹钟响、身边的人起床、出门,完全都没有听到。
是被下午三点的闹钟吵醒的,惊慌地从床上一坐而起,看到两三米外纸箱上放着没收拾的碗筷,才想起来自己正在休假。
保姆无论在雇主家里做了多久,无论雇主待人多么亲和,内心都还是会有压力。只有在自己的地方,才能全身心地放松。
既然是在休假,那就不用赶着起来了。丽芳重新又躺下,想着老公虽然因为开玩笑丢了工作,后来又压伤脚。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他起码顾家,不乱花钱。
仔细想想,如果他真的浑身都是优点,长相英俊、情商高、事业有成,自己有拿什么去和他匹配呢?对应的漂亮、高情商、高学历或一份好工作?自己有吗?也没有。
一个人身上的优点只要有一个就够了,因为还有很多人什么都没有。
这是不是就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天马行空的神游了一会,丽芳起床,把碗筷收拾了,又躺在床上。在手机上找了个电视剧看了一会。
有人发来语音,丽芳一看。是红莲。

接通后,红莲说:“姐,我准备大后天去深圳了。”
丽芳有点吃惊,既然才隔了这么几天就过来,干嘛当时不和我们一起来呢?
红莲说:“一起去又能怎么样呢?你们都有地方回。我也要重新开始的。而且我一个人买火车票就行了。”
丽芳问:“想好做什么工作没有?如果去方先生的会所,可以直接去。如果做保姆,也不用租房,交点费用就能在家政公司住,然后交费培训后上岗。如果想找其他工作,第一步就是租房。”
红莲说:“你知道的,我在那边没什么熟人,就和你最熟了。”
丽芳知道自己一旦进了李家那个小区,好久都不出来一次,能帮红莲的很有限。可放她一个从来没出过远门的中年妇女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丽芳害怕又担心。
试探着问:“红莲啊,你们那边应该快办厂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干嘛不等一等在附近上班呢?”
红莲说:“姐,我是听小崔说过好像要办一个厂。可猴年马月才开始招工呢?再说了,我这辈子都没出过远门,现在无牵无挂的,就想去闯荡一下。在村子里实在是住够了,寡妇门前是非多。”红莲最后这一句说得特别小声,但声音里透着无奈。
丽芳怎么会不了解这些呢?连赵师傅如此人品,才在村子里呆了没多久,尚且没能逃过。何况红莲这样才四十多岁的单身妇女?
罢了,也算是自己给自己找的事。自己之所以这么热心,也许是因为她和小崔好。也许因为想着她以后和赵师傅能成。还因为丽芳夫妻俩当初出来打工,也被热心的帮助过。
那个年代,哪个初出来打工的人,没有受到过亲戚熟悉或陌生人的帮助?熟人托熟人,老乡带老乡的事,谁又没有经历过呢?
那个时候交通工具不像现在这么方便。比如丽芳的表妹来了,自己没空去接,还会托厂里夜班的工友去车站接人呢。两人都不认识,怎么接呢?手里举个牌子,牌子上写着名字。在出站口等着。
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那个时候打工层特别的齐心、热心。
丽芳说:“既然你一定要来,我们租的有房子,我老公平时住在厂里。等他下班了我和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你在这里先落脚。兴许很快就找到工作了呢?”
红莲有所顾虑地问:“在你老公厂附近啊?”
丽芳知道她顾虑什么,但更了解自己老公,便说:“没关系的。我们以前出来打工,都是熟人帮熟人,熟人带出来。在熟人那吃,在熟人那住,熟人还给介绍工作。我们那时候还在一对夫妻的房间里打过地铺呢。我们两个女的睡床上,他们两个男的睡地铺。”
丽芳说完了,红莲问:“你能让他在附近帮我重新租一间吗?”
丽芳说:“他好久都没有住在这里啦,到时候我让他把钥匙交给你,你如果不放心就换个锁。你别以为租个房子容易,还得交押金,万一你租了又住不了几天,都不会退给你。”
红莲说:“那你们先商量一下吧。我最多在那里住几天,看看情况,如果需要长时是住我就自己租个房。”
丽芳说:“既然你下决心要来,那就这么办吧。”
休闲的时光总是过得这么快,结束了和红莲的聊天,丽芳看看时间,就要做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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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息问了一下老公几点能回来吃饭?那边回答五点半就回来,晚上不加班。
丽芳起床,把米饭煲上,就开始准备菜。
做个排骨炖萝卜,没有冰箱,把猪肉全都切了炒出来不容易坏。再做个葱花煎蛋,炒个青菜,就行了。
吃饭的时候,丽芳就和老公说了把房子借给红莲住的事情。
丽芳老公咽下一大口煎鸡蛋后,又吃了一块排骨,才说:“可以呀。反正我平时住在厂里。”
丽芳又问:“你们厂车间里面的员工工资高吗?”
今天的排骨炖萝卜没有碗盛,丽芳用炒锅炖好,等着米饭熟了,又把饭盛出来,把排骨倒在电饭锅的内胆里面,才又开始炒菜的。
丽芳老公把饭碗朝纸箱上一放,端起排骨,用筷子拦着电饭锅的内胆,边把里面的汤朝碗里倒,边说:“有些岗位加班多的话,工资挺高的。那样的岗位要有关系才行分到。不然我早就申请去了。”
丽芳说:“现在八月份是旺季,兴许差人呢?你问问呗。”
丽芳老公说:“我一个仓库的员工,我去问谁呀?那人和你关系很好吗?”
丽芳说:“我不是和李老爷子的外甥女关系好吗?她们俩又挺好的。这次回他们老家,也接触 过,一个挺不错的人。”
丽芳老公想了想说:“我上次脚受伤,管人事后勤那女的对员工态度还可以。我后来报销的事情也是她弄的。等有机会了我问问。”
丽芳估计人家也不会买一个员工的帐,说道:“嗯, 随便问一下就行了。她自己也可以去外面找。”
丽芳老公边用筷子把排骨汤和米饭和在一起,端着碗,嘴巴就着碗边呼呼大口吃了一会,嘴里边嚼边说:“以前出来打工,两眼一抹黑,都是靠熟人,现在简单多了。”
丽芳附和道:“是啊。”
吃完饭,丽芳老公主动把碗筷收拾了,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两人下了楼,在外面随意走着。路上遇到一个卖水果的摊子,丽芳老公说:“买点水果给你吃吧。”
丽芳问了问价格,说:“太贵了。我在雇主家里每天都能吃一个苹果。别买了。”
丽芳老公拉了下她的胳膊说:“贵就少买点。”
丽芳说:“那你买一点自己吃吧。我不吃。”
丽芳老公说:“我一个大男人吃什么水果呀?浪费。”
摊主本来笑眼相迎的,听到丽芳两夫妻的对方,收起眼里的笑意,低头用手里的瓶子飞快的速水果上喷着水。
丽芳本来想买一点的,看她这个样子,拉着老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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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马路慢慢散步,丽芳老公说:“我每次想吃水果了,都是去晚上下班了去那个超市里买打折水果。一把香蕉用胶带缠在一起,才两三块,把坏的咬下来就能吃了。”
这事丽芳以前还在厂里上班的时候也常干,这种水果不能放,赶紧吃完。
记得刚出来打工那年,两个人还分别住在各自的工厂宿舍里。
丽芳厂里当时的总务课长是一个30多岁的大胖男人,平时就狐假虎威。尽出台一些奇葩规章制度。对上面的领导阿谀奉承,对下面的员工专用阴招损招。而且想到一出是一出。
那是个星期天,丽芳就在外面买了打折的香蕉提回厂里。隔老远就看到胖总务守在女员工宿舍门口。心头顿觉不妙。
等到丽芳走近了,他指着香蕉说:“不能带东西进宿舍吃,太招蚊子和老鼠了。”
丽芳说:“水果也不能吗?”
胖总务大喝一声:“说不行就是不行,听不懂人话?”
丽芳说:“那怎么办?扔掉?”
胖总务抖着满脸横肉说:“吃掉!吃完了再进去!”
丽芳知道今天算是撞枪口上了。舍不得扔,便站在宿舍门口吃了起来。
直吃到肚子发胀,直翻白眼,还想吐。实在吃不下去了,剩余的香蕉,发给路过的人吃了。
哎呀,现在想起和胖总务的那段恩怨,丽芳不觉笑了出来。往事如烟呐。
两个人边走边回忆打工这些年的种种往事,心头升起一种相濡以沫的恩爱来。
逛到那个小公园来了,里面有一些人带着孩子在散步,他们跑来跑去,后面的爷爷奶奶追得气喘吁吁,却柔声呼叫着孩子的名字。不像丽芳小时候,如果到了该回家的时候还没回来,妈妈便会站在场院里,双手叉着腰扯着嗓子大声喊。
也有些年轻的男孩女孩们一脸甜蜜挽着胳膊搂着腰,喁喁细语。大概是附近厂里今晚不加班。不知男孩说了什么唐突的话,引得年轻的姑娘羞怯嗔怒,粉拳雨点般落在男孩的身上。惹得男孩粗嘎地笑着。俩人便又亲亲热热地头碰着碰去说话了。
看着前面这对年轻的情侣,,丽芳的思绪回到了自己的青葱时代。身旁的老公却并不关心这些,边走边做着阔胸运动。
又逛了一会,丽芳老公说:“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还上班呢。”
两人回来,丽芳先洗澡。
等到丽芳老公去洗澡的时候,丽芳把自己的手机充上电,对老公说:“手机给我玩一下。”
因为昨天已经安全通过检测了,所以今天丽芳老公不加思索就把手机解锁并递给了丽芳。
丽芳笑道:“为什么改了密码?还不肯告诉我?”
丽芳老公一脸正经地说:“那个手势密码用的时间太长了,我换个新鲜的。可以告诉你呀。”边说边又把手机锁屏后,伸到丽芳面前来示范了一次解锁。
丽芳开着玩笑:“手势密码用时间长了就要换新鲜的,那老婆几十年了要不要换个新鲜的?”
丽芳老公不好意思时笑了一下,转身快步去了卫生间洗澡。
丽芳进入每天晚上睡前的习惯休闲,刷某音。
到底不是自己的手机,同样的软件,操作起来总觉得有些不顺手。凑合用吧,丽芳边用手指快速在屏幕上划过,边想。
其实这些碎片化的短视频能带给人什么呢?知识吗?常识吗?娱乐吗?都未必,反正就这么有意无意地刷着。时间很好打发。
不知怎么的,就点到了‘我的’里面,突然就想看看他有没有网购过。
没有网购过,但有打赏(为了好过审,以下用欣赏代替。)记录。丽芳朝下拉,居然有长长的一串。
丽芳老公已经洗完澡了,从阳台门口把头探进来问:‘你明天是不是下午过去?’
丽芳心里突然就想着他是不是想让自己快点过去?便没好气地说:“过去干嘛?不过去又干嘛?”
丽芳老公有点委屈的说:“我就问一下,如果明天下午过去我就把衣服洗了好晾干。”
原来是这,丽芳强忍着愤怒和慌乱说:“洗吧。”
于是,阳台上响起了哗哗的水流声。
丽芳把目光转回到手机上,看到他一共赏过两个主播,其中一个只有过几次而且时间比较早了,另外一个则经常,有时候连续几天都有。
但作为经常刷某音的同道中人,那些大礼物丽芳还是知道的。还好,万幸,他刷的都是些小礼物。丽芳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换算成人民币价值多少。反正是真金白银!
这年头,如果自己不与时俱进的话,就算手机交给你都查不出什么名堂来!昨晚不就没有发现端倪么。
很难形容现在的复杂心情。可怜?可怜他自己连一份早餐都舍不得吃,连最便宜的水果都舍不得买,却给别人打赏?还可怜他这拼尽全力的额度,恐怕也做不了榜一大哥。
还可怜自己。可怜自己常年在别人家做着低三下四的保姆,连吃个水果都要常年蹭雇主家人都不吃的苹果。他却给人家了。
还有些别的情绪,应该是羞愤!如果是大大方方找个小三,还值得吵架。这事,说不出口。就像烂泥扶不上墙。
所有的情绪,最后都化为一种:生气。
打开他的关注看了看,又有新发现。他经常欣赏的这个主播,并不是大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