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人表面上像是卡夫卡,其实骨子里更像是帅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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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某地战争正处于胶着状态,动员令已经发布,有被应征入伍的,也有花样逃避的。这让我想起了百年前的一部小说《好兵帅克》,里面第八章便是讲述了奥匈帝国针对逃兵役人员采取有效手段,迅速增加前线兵员的事情。现贴出来,供大家一品其中味。

第8章:帅克被当作装病逃避兵役的

在这大时代到来的时际,军医们念念不忘的是消灭装病逃避兵役和有这种嫌疑的人们的鬼胎,譬如那些肺结核、风湿症、脱肛、肾脏病、糖尿病、肺炎和各种杂症的患者。

装病逃避兵役的人们应受的苦刑都规定下来了,苦刑等级分为:

一、绝对的饮食控制——不论患什么症候,一律早晚饮茶一杯,连饮三日,为了发汗,每次随服阿斯匹林一剂。

二、为了避免他们以为军队都是吃喝玩乐,每人一律大量服用金鸡纳霜粉剂。

三、每天用一公升温水洗胃两次。

四、使用灌肠剂和肥皂水及甘油。

五、用冷水浸过的被单裹身。

有些勇敢的人五级苦刑全都受过,然后被装进一具小小的棺材,送往军用墓地去埋葬。可是也有胆小的,刚临到灌肠的阶段就宣称病症全消了,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随下一个先遣队马上进入战壕。

一到军事监狱,帅克就被关进一间当作病房的茅棚里,几个这种胆小的装病逃避兵役的人已经待在那里了。

靠着入口,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痨病鬼,身子就裹在一条冷水浸过的被单里。

“这是本星期里第三个了,”坐在帅克右首的人说。“你有什么病啊?”

“我有风湿症,”帅克回答说,周围的人仍听了都咯咯笑起来。连那个快咽气的痨病鬼——那伪装患肺结核的,也笑了。

“风湿症到这儿来可不中用,”一个身体肥实的人用沉重的口气对帅克说。“风湿症免掉兵役的可能性比脚上生鸡眼大不了许多!”

“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疯,”一个装病逃避兵役的说。“我的意思是先给他装作傻子,发宗教狂,宣扬教皇的至圣至贤;可是最后我想办法花上十五克郎,请街上一个理发匠在我胃上搞了点胃瘤。”

“我认得一个扫烟囱的,”又一个病人说。“你花上二十克郎,他可以叫你全身发高烧,烧得想从窗口跳出去。”

“那算不了什么,”又一个人说。“我们那一带有个接生婆,你只要给她二十克郎,她能叫你的踝骨脱节得那么干脆,保你残废一辈子。”

“我只花五克郎就把脚弄脱了节,”靠窗口的一排床上有个声音说。

“花了五克郎,还请了三杯酒。”

“我这病已经耗掉我二百克郎也不止啦,”那人隔壁一个瘦得像只铁耙的人说。“我敢跟你打赌,天底下没有我没吃过的毒药。我肚子里简直填满了毒药啦。我嚼过砒霜,吸过鸦片,吞过盐卤,喝过含磷的硫酸。我毁了自己的肝、肺、肾和心脏——老实说吧,我的五脏六腑全都完蛋了。谁也说不清我究竟得了什么病症。”

“我看最好还是在胳膊的皮肤下面注射点煤油,”靠门的一个人解释道。“我一个表哥就是那么走的好运。他们把他的胳膊从肘部锯下来啦,从那以后,军队就再也不找他的麻烦了。”

“瞧,”帅克说,“你们为了皇上都得受多大罪呀,连胃都抽了出来。几年以前我在军队里的时候,那比这个还要糟。要是一个人病了,他们就把他胳膊倒绑起来,把他往牢里一丢,让他去养养。那儿可不像这里,没有床,没有褥垫,也没有痰盂。”

下午大夫查病房的时间到了。葛朗士坦大夫按着床查,一个军医处的传令兵跟在后边,拿着笔记簿。

“马昆那!”

“有!”

“给他灌肠药,吃阿斯匹灵。波寇尼!”

“有!”

“洗胃,吃金鸡纳霜。克伐里克!”

“有!”

“灌肠药和阿斯匹灵。阔塔可!”

“有!”

“洗胃,吃金鸡纳霜。”

于是,事情就这么一个挨着一个,无情地、机械地、迅速地进行下去。

“帅克!”

“有!”

葛朗士坦大夫对这新来的人盯了一眼。

“你什么病?”

“报告长官,我有风湿症。”

葛朗士坦大夫在他干医务工作期间,沿用了一种微带嘲讽的态度,他发现这比喊嚷还有效。

“啊,风湿症,”他对帅克说。“你这个病可真不轻!瞧,有多巧呀,早不得晚不得,偏偏在打起仗来必须服兵役的时候,你闹起风湿症来了。我想你心里一定非常着急吧。”

“报告长官,我确实非常着急!”

“咂,咂,他着急啦。你想让我们来对讨你的风湿症,多妙呀!不打仗的时候,你这可怜的家伙欢蹦乱跳得像只山羊。可是刚一打仗。瞧瞧,马上你的风湿症就来了,膝盖也不灵了。膝盖痛吧?”

“报告长官,膝盖痛得厉害。”

“一夜一夜地睡不着觉,对不对,嗯?风湿症这种病可很危险,很难受,也很麻烦。我们这儿对付得风湿症的人,有包你满意的办法,绝对的饮食控制和种种疗法是百验百灵的。你看吧,你在这儿治比在皮斯坦尼还好得快。随着你就大阔步地走上前线了,屁股后头会场起一片尘土。”

然后他掉过身来对军士传令兵说:

“记下来:‘帅克,绝对的饮食控制,每天洗胃两遍,灌肠一次。’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们再看看还得安排些什么。同时,把他带到手术室去,把他的胃洗个干净,等洗够了,再给他灌肠,灌得足足的,灌得他叫爹叫娘,那么他的风湿症就会吓跑了。”

接着他又朝所有的病床发表了一番演说,话里充满了机智和风趣十足的警句:

“你们千万别以为在这里是跟傻瓜打交道,以为随便你们玩些什么把戏都可以混得过去。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们那些借口。我晓得你们都是借着病来逃避兵役的,我 也就照你们的路子来对付。像你们这种兵,我对付了不知道几百几千啦。这些床上曾收容过大批大批的壮丁,他们任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缺少点军国民的尚武精 神。他们的同胞在前线挤死挤活,他们却想赖在床上不起来,一顿顿吃着医院的饭,净等着战事结束。哼,可是他们打错算盘啦,而你们也都打错算盘啦。今后二十 年以内,你们要是做梦想起当年打算瞒哄我的勾当,你们还会从梦里惊叫起来的。”

“报告长官,”靠窗口一张床上有个人轻声地说。“我完全好了。我的气喘病半夜里好像就无影无踪了。”

“你叫什么?”

“克伐里克。报告长官,我赞成灌肠。”

“好,出院以前给你灌肠,好给你路上助助神。”葛朗士坦大夫这么决定了。“你也就不能抱怨我们这儿没给你治病了。听着,我现在念到谁的名字,谁就跟军士来,他给你们服什么就照服下去。”

于是,每个人都接受了照大夫开的一大副药。帅克表现很吃得住苦头。

“别怜惜我,”他央求着那个给他灌肠的助手说。“别忘记你曾经宣誓效忠皇上。即使是你自己的爸爸或者兄弟躺在这里,你也得照样给他灌,一点情也别留。记住,奥地利全靠灌肠才能稳如磐石,胜利必属于我们。”

小说中还有一段说的是捷克老百姓的想法“大家都在传,战争结束后就没有皇帝了。”实际战争结束后,不仅奥匈帝国没了,对手的帝国也没了,只有帅克经常去的那家啤酒馆还在,现在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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