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地理

周 步

山丹是我的家乡。这个在1:100万的中国地图上才能看到的小县,它的历史却有两千一百年之久。早在汉武帝开设河西四郡之时,它就以一个县域的身份屹立在河西大地。不过,那时候的山丹不叫山丹,叫删丹和日勒。也就是说,那时候的山丹境地设置两县。“山丹”这个名字大约出现于北魏时期,后几经更名,元初再次以山丹的名称沿用至今。在更名山丹之前后,山丹还有贯虏、弱水、仙堤、万岁、兰池、永宁等名称的使用和多县并列分治的局面。当然,地盘也时有大小,如西晋和十六国时期,山丹为西郡;唐高祖武德年间,山丹不但辖有民乐的部分地区,而且沿弱水东岸,逶迤西北方向直至居延海,都属于山丹。那时候的山丹,可谓一个大县。然无论山丹的名称如何更改,主人如何变换,地域怎样扩张,山丹县治级别的身份却始终没有降低,甚至偶有提升。如西晋时期设西郡,西夏时期山丹设甘肃军,元朝时期山丹为山丹州。郡、军、州级别基本一样。甘肃军,这大概也是“甘肃”一词的最早出现和使用

山丹的历史如此悠久,山丹的文化同样灿烂。山丹有弱水。弱水,这条从《山海经》里一直流淌到现在的河流,它永远是山丹人民和张掖人民的母亲河。弱水流经千里,注入北部沙漠,形成居延海,创造了额济纳。额济纳就是胡杨生长的地方。弱水是一条神性的河流,也是一条神秘的河流,弱水更是昆仑文化圈标志性的一条河流。在西北,很多故事都与弱水有关。这条河流的周边,生活过几个在中国历史上非常有名的民族,它们是戎、羌、月氏、乌孙、匈奴、回纥等。这几个民族后来消失或离开了这片土地,但他们的故事却永远鲜活。弱水的源头很多,其中一条就在山丹境内的焉支山里。焉支山下的弱水河,波光粼粼,溪流潺缓,它养育了山丹人民,也滋润了河西大地,同时也使得后来的山丹城有了“三龙穿城”的奇妙美景。山丹,实在是河西大地和丝绸古道上一座独具特色的城市。

焉支山是山丹境内最主要的一条山脉,也是河西走廊最有名的一座山峰。这座山南北长不足五十公里,主峰却高达近四千米,所以焉支山峰顶终年积雪。“焉支长寒雪做花”、“虽居燕支山,不道朔雪寒”等等,都是历代诗人对焉支山酷寒景色的描述。焉支山在历史上有过“中国十大文化名山”之誉。那是什么时候呢?那是秦汉到隋唐之时。那时候的焉支山可谓“胜利之山”和“王者之山”的象征。胜利之山,是指汉朝名将霍去病于此大破匈奴,致使匈奴自此一步步走向衰败和灭亡。王者之山,是指隋炀帝在此召开万国博览会,并于焉支山下大宴西域二十七国使臣,所以今天的山丹有了“世博故里”之称。隋炀帝是中国历史上第二个到过河西走廊并亲临焉支山的封建皇帝。第一个是穆天子。

焉支山盛名久矣。焉支山的盛名,与其地盛产良骥骏马有很大的关系,传说中的火焰驹既出于此。焉支山在唐朝之前,几乎就是西域的代名词。中国历史上有关西北地区名山大川的诗词篇章,焉支山大概是着墨最多的一个。名将的杀伐征战,激励着将士的血脉偾张;帝王的千古豪情,触动了诗人的无限畅想。于是,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墨客,学者士子,僧行商旅,戍边将士,历经此地,必登临此山,攀高望远,把酒言志,慷慨抒怀。有关焉支山的诗词歌赋很多,这里例举一二,以观其风情壮貌,习俗物景。

胡马,胡马,远放焉支山下。

跑沙跑雪独嘶,

东望西望路迷。

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

——《调笑令》(唐)韦应物

焉支山西酒泉道,

北风吹沙卷白草。

长安遥在日光边,

与君不见使人老。

——《过焉支山寄杜位》(唐)岑参

这是有关焉支山最为脍炙人口的两首诗歌。事实上,焉支山和弱水,是山丹大地的根本所在。山丹大地,因为焉支山而人文厚重,因为弱水河而渊源流长。

焉支山地处山丹县城东南四十公里处。马营河和山丹河就是弱水源头之一。与这座山和这条河流有关的神话人物、历史人物很多,他们是颛顼、大禹、老子、彭祖、西王母、穆天子、冒顿、浑邪王、霍去病、隋炀帝、李白、王维、岑参、哥舒翰、陈子昂等。公元一九三七年,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兵败河西走廊,总指挥徐向前和政委陈昌浩,避居焉支山,又给焉支山增添了新的历史人文色彩。

山丹最早的治所不是现在的县城所在地,而是在焉支山下的马营墩附近。那是山丹还是“删丹”的时候。删丹的名字是怎么得来的呢,据史志记载,是以“晓日出映,丹碧相间如‘删’字而得名”。如此看来,这和很多人臆想的山丹花毫无关系。那日勒又是怎样得名的呢,史志也有记载,日勒的治所在硖口古城洼,也就是现在绣花庙往西的地方,以驻地城堡“旗翻日勒”之景而得名。删丹和日勒,是山丹境地最早的两个县治所在地城堡。

山丹多城堡。山丹的城堡多建于明代。明代是山丹外来人口迁入最多的一个朝代,也是山丹甚至西北地区社会结构发生重大变化的朝代。明朝之前的山丹是什么样子呢?据《甘镇志》记载,其地“男女罕事耕织,唯弓马是尚,畜牧为生”。也就是说,那时候的山丹,是一个崇尚骑术和箭术的游牧民族习俗成风之地。事实上,在山丹历史上,武人远远多于文人。山丹现在有迹可寻有据可考的古城堡遗址有:仙堤古城遗址、马营城堡遗址、东乐城堡遗址、双湖古城堡、硖口古城遗址、山羊堡遗址、黑城堡遗址、堡子城遗址、营盘台子、新河城堡遗址等几十处之多。这些城堡分别是哪朝哪代哪一任官吏的治所和哪些民众的居地,现在已很难考证了,但有一点却是清晰可见,那就是,从这些城堡的规模、设施、设置、布局、数量和以汉、明长城为主线的烽燧列障所形成的周密的防御体系我们可以看出,山丹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这些古城堡是山丹历史近千年间的一个地理形态,也是山丹最丰富的文化元素和最厚重的历史底本。这些古城堡之外,山丹的一些寨、营、铺、驿、塘等地也极有意思,这里不妨例举一二:老军寨,原名老幼寨;上寨子,原名上土军寨;柳荫寨,原名刘英寨;位奇寨,原名魏机寨;卢家堡,原名卢真寨;陈户寨,原名陈虎寨;等等。从这些村寨的名称可以看出,其大多是以当时寨子的主要人物和所在地的性质命名,如老军寨,因安置复退军人得名;刘英寨,是以寨主刘英的姓名命名。这些村寨之外,山丹还有如范家营、孙家营等地。营与军队、兵营有关,那么范家营是什么来历呢,据说樊梨花曾驻扎于此而得名。这当然是传说而已,不足全信。堡寨是人类进入社会形态之后的一种产物,以屯居和防守为主要意义。透过这些堡寨的名称,我们可以大致了解山丹的地理结构。据统计,到清代时,山丹共有58堡寨、6铺、3驿、5塘。铺是具有商贸、交易等多种功能的场所,驿就是驿站,塘有似于现在的物流供需运转机构。

这些古城堡现在大都已经是面目全非了,有的甚至已经是荡然无存。保存相对完好的有硤口古城遗址、黑城堡遗址、堡子城遗址、新河城堡遗址、丰城古城堡遗址、马营城堡遗址、东乐城堡遗址、双湖古城堡遗址等为数不多的几个地方。这些古城堡在近千年的岁月里,一直履行着遮风避雨和护守苍生的职责。有些城堡现在尚有形迹,有些古城堡已经是了无痕迹,无法让我们去凭吊怀古。如西晋时期的万岁县和兰池县,我们只知道万岁县在今天山丹的中部、兰池县在龙首山区,详细地址则无考。

山丹曾经有过一段州治的岁月。那是元朝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蒙古汗国置山丹州,州治就在今天的山丹县城。而在这之前,西夏大庆二年(1037年),山丹曾为西夏国十二军司之一的甘肃军驻地。西夏时期的甘肃军,大致等同于现在大军区的编制结构和防守格局。

这些古城堡我去过几处,如硖口古城堡遗址、花寨城堡遗址、新河城堡遗址和丰城堡遗址等。地去的最多的当属丰城城堡遗址。那些年,我们家的羊群在北山放牧,我几乎是每隔十天半月都要去一趟北山,丰城古城在我去往北山必经的路上。那座城堡残破不堪,但有一面城墙因民居紧依古城而保护的相对完好。城墙上夯筑时遗留下的木质架杆和架眼清晰可见,每到夏天,燕子从里面飞出飞进,啾啾的叫个不停。

这些古城堡是山丹大地曾经的地域风情和社会风貌,也是山丹大地曾经的繁华景象和人文景观。山丹最早的城堡是删丹城和日勒城,山丹最大的城堡是山丹城和东乐城。山丹城毁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东乐城毁于民国初期。

在山丹古城堡中,硖口、霍城、大马营三座城堡因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而规模最大,驻守军队的级别也最高,如清朝康熙年间,硖口营总兵升为守备,再后来由守备升为都司。硖口城最后一任都司戴尚武,去世于1936年。

那么,让我们去看看硖口古城。

硖口古城是甘凉古道上至关重要的一处古城关隘。在清朝之前,去往西域的车马人等,历经此地,必须经过此处关隘。硖口古城地处焉支山余脉和北部山峰夹持的峡谷当中,地理位置非常险要。明朝诗人岳正有诗句“两山张掖如鸾峙,一水中流似马奔”写的就是此地壮丽景象。在去硖口之前,我们先去看看山丹大地上另一处与硖口古城一样重要的扼守甘青要道的关隘,这个关隘就是大名鼎鼎的扁都口。

扁都口(今属民乐县)是从青海西宁进入河西走廊唯一的一条通道。这条通道我走过一次,真可谓是“除却此路无它途”。那年秋天,应一个朋友之邀,我们取道扁都口去了西宁。祁连山高入云霄,扁都口谷深路狭,如若坚守此处关隘,纵然有千军万马,也断然不能翻越此山。祁连山平均海拔在三千米以上,所以山中天气晦暝多变,阴晴无常,时而一晴如洗,碧空万里,时而阴雨霏霏,冷风刺骨。据史料记载,公元615年6月,隋炀帝西巡河西走廊,在翻越祁连山的途中,随行将士冻死过半,随行的隋朝公主杨丽华因寒生病而死,当地有娘娘庙。我还记得那次去西宁,途经一个叫俄博的小镇,我们在那里小憩,那里的人们脸膛通红、黧黑,红的透亮,黑的泛光。那是扁都口之行和俄博小镇留给我的最深刻的印象。

此地如此险要,在这个关隘和山丹大地、硖口古城等地战斗过和驻守过的军事将领都有谁呢,他们是:霍去病、赵破奴、马贤、哥舒翰、按竺迩(蒙古汗国名将)、冯胜、王允中(山丹人)、武振(山丹人)、王进宝等人。王允中是山丹籍武将中战功显赫、爵位最高的一位将军,官至甘肃总兵、光禄大夫,将军病逝故里,奉旨御葬,其葬礼规格之高,在历代文臣武将也属罕见。将军晚年,曾捐巨资重修河西名刹山丹大佛寺。这些为国谋取、开疆辟域或镇守一方的将领们,他们是这片土地上的英雄楷模,也是这片土地上的军魂典范,他们为这片土地的安定团结做出了卓越贡献,也为这片土地的繁荣富强提供了有力的军事保障。

出凉州西行三百里,便是硖口古城。硖口古城作为一处军事关隘,可以追溯到大月氏时期。屈指算来,此处关隘于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岁月了。硖口古城地处甘凉古道细如蜂腰之地,所以此地有“甘凉咽喉”之称。此处关隘张骞走过,唐玄奘走过,陈子昂走过,林则徐走过。公元1553年(明嘉靖三十二年),刑部郎中陈棐巡视河西防务,途经硖口古城,见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便欣然奋笔写下“锁控金川”四个大字,并嵌刻于巨石之上,其字大如斗,现已成为硖口古城的一处人文胜迹。另一位在山丹刻石碑记的人物是左宗棠。左公率部收复新疆,途经山丹的时候,专程去寻访周小泉故里及其后族,并手书“周小泉故里”,竖石于山丹小东门之外。周小泉是明代理学宗师,生长于山丹,成就于秦州。秦州就是现在的天水。

我们来看一组与硖口古城有关的数字。《重刊甘镇志·兵防志·军制》记载:明代“山丹卫原额兵六千七百七十名,实际一千五百五十一名”。《重刊甘镇志·兵防志·堡寨》记载:“山丹卫领堡一十有六”,而“石峡口堡”一堡就有“轮戍兵常额二千二百二十八名,实在兵七百二名。其中骑兵六百三十七名”。也就是说,驻守硖口的实际兵员,是山丹卫总兵员的近一半,且多为骑兵,可见硖口城的重要性。

硖口古城除了军事作用,还负责邮传递运。硖口古城中曾设硖口驿,硖口驿置甲军40名,骡马21匹,车牛23辆,专司邮递。硖口古城东、西10里的地方分别设停云铺和丰城铺,专门负责邮传急递,直至清朝。

硖口在更早的时候叫泽索谷。泽索谷大概也是匈奴语,和焉支山、祁连山一样,现在已经很难说清楚它的确切意思了。硖口古城面积约19万平方米,开南、北门,有瓮城,北门外有外城,四周有护城河。这座古城和东北边的明长城连为一体,形成严密的防守措施。这座古城我去过多次,城池残破不堪,北边城门残洞尚在。城中有过街楼,上书“威震乾坤”的匾额。过街楼因年久失修,给人以风雨飘摇、苍凉冷落之感。每次我瞭望这座古城的时候,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凄楚悲愁和怆然忧伤。

有关硖口古城的故事和传说很多,最有名的是狄青的传说。据说狄青镇守西北期间,修复长城,日夜操劳,积劳成疾,病逝于硖口古城,其随身携带的宝物“闭水珠”也一同葬埋。其子性直,就依照狄青遗言,打造了一口石头棺材,将其父安葬于硖口附近,因此古硖口的水就干涸了。山丹大地有“找到狄青的坟,富裕山丹一县人”的传说。优美的传说,寄托了山丹人民对水的渴盼和对将军的爱戴之情。

硖口古城东二十里处便是定羌庙。定羌庙原为平定羌人而修建的庙宇。定羌庙在早年间是很有名的。定羌庙里有关羽等人的画像,据说还有王进宝将军的画像。公元一九五六年,出于民族团结考虑而改名绣花庙。唐代诗人王维、陈子昂,明代诗人岳正、张楷,清代诗人林则徐、谢历等均有硖口古城和定羌庙的诗文。清代诗人谢历的《登定羌庙城楼有感》一诗,情思悠远,怆然凝重,然悲壮而不悲伤,深沉却不低沉,堪与唐诗相媲美,录为一观。

定羌古戍独登楼,临眺无端怅远游。

烟雨一天凭对酒,英雄千古几封侯?

塞鸿飘渺长空远,羌管悠扬野草秋。

为问汉家教射客,到今何用姓名留。

在山丹,有两个地方必须一去,那就是山丹军马场草原和山丹大佛寺。

山丹军马场草原俗名大马营草原或马营滩,曾用名汉阳大草滩。西汉时期,此处设牧师苑,隋唐时期,更名汉阳监,宋元时期一度废弛,明清时期再次修复。1949年,山丹马场由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接管后,正式命名总后山丹军马场。山丹军马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大月氏时期。大月氏之后便是匈奴。大月氏和匈奴在这片草原上经历了多年交锋,后来,匈奴胜利了,大月氏被迫西迁离开了河西走廊。匈奴在这片草原上大约生活了一百多年。匈奴是一个非常强悍的民族,据说,匈奴打败月氏之后,曾用月氏王的头颅做了酒杯。我实在想象不出,在那个崇尚武力,野蛮和暴力主宰这个世界的年代,那该是怎样的一种雄性和豪迈、强悍与张扬。匈奴后来也失败了,且消失的无影无踪。在这片草原上留下的故事与传说的是匈奴浑邪王,浑邪王姓什么,无从考证。

匈奴最强盛的时期是冒顿时期,也就是拥有山丹草原的时期。山丹草原是中国最好的养马基地,传说中的火焰驹、汗血马既出于此。在冷兵器时代,这里相当于一个快速部队的后方基地。所以,拥有祁连山和焉支山,就等于拥有了战争最有利的装备资源。冒顿是匈奴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位单于,也是匈奴历史上最有名的军事奇才。冒顿曾有过“纵精兵四十万骑围高祖于白登”的战绩。冒顿是不是来过大马营草原呢,现在已不得而知,但冒顿质子乌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乌孙当时位于现在的新疆鄯善一带。冒顿去西域,河西走廊是必经之路,那么,冒顿应该到过焉支山下,或许还朝这片草原上张望了几眼。

焉支山钟灵毓秀,大草原平坦如砥。山巍峨而不陡峭,草碧透并且柔韧。草长鹰飞,林静鸟鸣,骏马疾驰,弱水汤汤。在这样的草原上生活怎能不是一种享受呢?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怎能不是昂扬向上呢?在这样的景色中长大的女子怎能不笑颜如花呢?匈奴把妃子叫阏氏,阏氏(焉支),阏氏(焉支),就是匈奴的妻子。

据《甘肃通志稿》记载,北魏拓跋焘时期,大马营草原“马多至二百万匹(我想应该是整个祁连山草原)。”这是我看到有关大马营草原马匹数目最多的记载。200万匹骏马是一个什么概念呢?这是一个庞大的让人无法想象的数字,这是一个壮观的让人难以测想的场面。今天,这片草原上的马匹总量已不足三千。但是,站在这片两百万匹骏马巨蹄叩击过的大地上,怎能不让人心旷神怡,豪气顿生,怎能不让人意气飞扬,气吞万里……

山丹大佛寺我去过一次,二十年多前,我看到的大佛寺是一地瓦砾。山丹大佛寺距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了。山丹大佛寺和中国其它名刹古寺一样,曾先后六次毁于兵燹和政治罹难。山丹大佛寺原名土佛寺,明正统初年,镇守甘肃的太监刘永诚,观光山丹大佛寺,之后便奏请皇帝,明英宗朱祁镇欣然提笔,赐额“土佛”。

我去过的寺庙不少,但看到的大佛却不多。张掖大佛寺是国内最大的室内泥塑卧佛,山丹大佛寺是国内最大的室内泥塑坐佛。据一则碑记记载,山丹发塔寺在阿育王时期就已有之。也就是说,在春秋末期,佛教就已经传入河西走廊。而彼时的河西走廊,不属于中原王朝。张掖和山丹,是佛教沿河西走廊传入中国最早的两个地方,所以张掖又名西北“佛都”。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我在张掖火车站做事情,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专程去了张掖大佛寺,领略了卧佛一睡千年不醒的风采。什么时候,我有缘去看看山丹大佛寺呢?什么时候,我才能“……依偎在/比真人大一百倍的佛祖身旁/默默地享受佛祖宽怀仁厚的关怀/和西夏的那个下午/遗漏下来的一缕阳光(摘自诗歌《大佛寺,西夏的一个下午》)”。

山丹,我永远的山丹。

作者简介:周步,甘肃山丹人。作家,诗人。写作题材以西部历史散文居多。作品获沂蒙精神文学奖、张之洞文学奖等国内五十多个奖项。作品入编《2012中学生最喜爱的作品》等多个文学选本。多部作品被拍摄成电视散文等在电视台、广播电台朗诵播出。现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