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前元帅在《历史的回顾》一书中,描述了红军进据通南巴,创建川陕根据地的情况。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川北的通江、南江、巴中地区,背靠巴山南麓,俯视川东盆地,物产丰富,地势险要,易守而难攻。

四川军阀田颂尧盘多年,是他赖以同各路军阀角逐争雄的要地。

一九三二年十二月下旬,我红四方面军翻越大山后,田颂尧正出动三十个团的主力,参加成都的军阀混战,站在刘湘一边,同刘文辉部打得鸡飞狗跳,难解难分。

趁敌人后方空虚,我们于苦草坝决定兵分三路,迅速实施战略展开,夺取通南巴。

以七十三师为右翼,西出进击南江;十师为左翼,东出进击洪口;方面军总部率十一、十二两师居中,直下通江,进取巴中。

苦草坝为战略后方,西北军委机关、后勤部门和医院、伤病员等,暂留在那里。

这是我军西行转战以来第一次分兵作战,我们要求各师神速运动,机断专行,加强联络,一定要打好入川的第一仗,在大巴山下取得立脚点,创造新局面。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我们行进在川北的深山密林峡谷中,方知我国大诗人李白在《蜀道难》里,长歌咏叹,感慨系之,确有因由。

大小通江河两岸,悬崖壁立,怪石嶙峋,狰狰然似欲搏人;水流湍急,鸟道崎岖,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虽是严冬季节,但阳光和煦,满山青绿,一派生机,与风雪交加、举目荒凉的秦岭山区相比,迥若两重天地。目睹这里的山势、地形、自然条件,竟使我们这些长年累月同山林打交道的人,也耳目一新,惊叹不已。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指战员们高兴地说:“川北真是好地方,这下我们可找到落脚点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我十二师先头部队出敌不意,首先攻占通江县城,守敌一个营及当地团防,大部被歼,仅小部逃窜。我军乘胜向前发展,控制了通江的大部地区,方面军总部和军委机关,随即进驻通江。

通江县城不大,约千余户人家,三面临山,一面傍水,四周环有相当之坚固的城墙,主街道两旁有些店铺,经营日用百杂、山货土产、饭菜小吃之类。

白木耳甚多,一块光洋能买一大堆,部队不知道那是高级营养品,买回来成锅煮,当稀饭吃,而盐巴、布匹、医药则极为短缺。

民房一般为木质结构,大都年久失修,破旧不堪。最令人嘱目的建筑,要算一座宽敞的孔庙和一座坚固的天主教堂了。

方面军总部和西北军委机关,临时设在这两座建筑里,城里有个小小的公园,站在园内小山包上,全城的轮廓,便尽收眼底。

四川军阀连年混战,割地自肥,向来不顾人民死活。所以,尽管川北的自然条件利于男耕女织,自给自足,但群众生活却苦不堪言,简直贫困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不论县城或乡村,我们见到的多是些“打精巴子”的男女老少,衣不蔽体,面黄肌瘦,佝偻着身子,缩成一团。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没有裤子穿,围着块棕片遮身。

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压得人们简直透不过气来,据老乡们说,仅田赋税一项,田颂尧早已预征到三十年以后去了。

山坡平坝的大片良田,被勒令种植鸦片,供大小军阀、官吏吸食和贩卖。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十室之邑,必有烟馆;三人行,必有瘾者。”一座千余户人口的通江县城,竟有百户人家以开大烟馆为业,瘾君子之多,可想而知。

有些青少年甚至也染有抽鸦片的恶习,弄得骨瘦如柴,不成个人样子。土匪(当地人叫“棒老二”)猖獗,啸聚山林,经常打家劫舍,绑票杀人。

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在军阀地主统治下,成了兵匪为患、烟毒遍地、民不聊生的人间地狱。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群众实在活不下去,便奋起造反。

早在一九二八年,由李家俊、王维舟领导的川东农民起义,就震动了川北。一九二九年,旷继励领导了蓬溪兵变。

我军入川前夜,阆中、南部一带,又爆发了地下党领导的两万多农民的起义。

川北人民的抗捐抗税运动,此伏彼起。一九三二年下半年,南江农民为反对“预征烟款”,潮涌般地结队去县城请愿示威,持续两个多月,终于迫使反动政府宣布“延期征收”。

通江也发生了大规模的抗捐斗争,无数贫苦农民,手持矛刀、扁担、棍棒,进城大闹公堂,搜捕团总、保长、提款委员,张贴“官逼民反”的标语传单;被反动政府拘捕的闹事“要犯”,塞满监狱,直至我军解放通江,才予全部释放。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巴中县的大批饥民,也纷纷起来“吃大户”,成群结队,到财主家闹粮食吃。

川北农民同军阀地主的矛盾,已经尖锐到冰炭不容、一触即发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