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来看儿子的,但我怎么看,他是憋着心思呢。
01
走到今天这步,我也累了。
再这么纠缠下去,对彼此都是伤害。
望着儿子的小脸,我决定踏实走出那一步,和邹峻离婚。
“喂,我们谈谈,就离婚细节,再敲定下,”我拨出电话,对那头的接话人说道。
我怔了怔,没想到是个女人,我和她终于对恃了。
是高彩,她的声音尖细,不似我这般的粗鲁。
高彩得意地道:“陶芊,你想明白了?舍得放手了?”
她很得意,得意她的梦想终要实现了。
我捂着嘴笑,她气愤地说:“笑什么?陶芊。你是气傻了吧?”
得,我懒得讥笑她,让时间对证我对他们的预言吧。
邹峻接过了电话,说:“陶芊,谢谢你想通了,咱们在哪儿见?”
“就奶茶店吧,你常让我久等的那家,”那是邹峻糊弄我的地方,他常和高彩快活,却让我在那破旧的奶茶店久等不来。
“好,就奶茶店,那里人少,”看来他迫不及待了,等着和高彩双栖双宿,羡煞众人。
02
孩子留邻居帮忙照看着,在心语小区,他们比邹峻那个丈夫更可靠,更可亲。
领导安慰我说:“陶芊,去吧,早去早回,别和他生气,犯不着。”
我才不惹气上身,有他出轨的证据,他是翻不出花的。
只要邹峻答应孩子的抚养权归我,他和高彩怎么开心,我都不加理睬。
死了心的人,哪在乎男人的现在和未来。
我裹紧衣衫,朝孩子吻了吻,便匆忙出门。
那奶茶店里空无一人,我顿了顿,回头望着一对人呵呵地笑。
他们一起来了,真是甜蜜啊。
高彩来了也好,我正好借她的手,打压突发的状况。
高彩被邹峻安排去逛街了,拿着卡的她,侧身即走,后又转身亮了亮那张金色的卡。
示威吧,期望你和邹峻的婚姻生活能如现在般满意。
03
我点了杯奶茶,嘬了两口说:“条件都在协议里,你无疑议的话,就签字。”
邹峻翻看着每款条目,眉头紧锁起来。
他肯定不会答应我的条件,特别是孩子抚养权归我。
他强势地说:“孩子凭什么归你?我爸我妈以后见不着孩子了,怎么办?不行!”
他们在乎儿子吗?
不,他们在乎的是拿孩子要挟我,做我和邹峻离婚的筹码。
如果我要孩子,他们势必要求我净身出户。
高彩不说过嘛,孩子她和邹峻会有的,她不愿意做后妈,做别人嘴里的恶女人。
她是贪图邹峻带给她的一切,才不会傻到要接盘前妻留下的孩子。
她的算计明明白白,但也正是如此,成为我应对和邹峻谈判崩裂的计策。
她没走远,我一只眼和邹峻谈着,另一只眼瞟见她死死盯着店内状况。
这个女人啊,以为她算计了我,但又何尝不成为了我算计离婚的主动盘。
我发信息给她,“高彩,进来吧,外面冷,我见你哆嗦了。”
04
她扭捏着进店,倚在邹峻身边,手伸着说:“邹峻,好冷啊,捂捂。”
我闷声不语,观着他们的好戏。
邹峻显然是心疼到了,握着那手说:“亲爱的,你受累了,点杯热的给你,马上。”
我又不吐,他们尽管地演。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是别人。
我吮吸着茶,盯着高彩笑,倒弄得她脸面无彩。
喝光了杯底的茶,我咳嗽两下,说:“高彩,我劝你劝劝邹峻。要孩子的话,你不是后妈了?如果你愿意承担我经常来你家骚扰你,你就大可答应接纳孩子。”
高彩最大的软肋是不喜欢儿子。尽是公婆都极力要求要孩子,但她从心底抵触我儿子的存在。
不喜欢她未出生的孩子被前妻的儿子分走父爱,不喜欢大儿子抢走她孩子的爱,这是她的算盘。
捏着这点,我静静地观赏高彩劝说邹峻。
她唬着脸道:“邹峻,你不是答应了吗?孩子给她,我给你生一个,我们不愁没孩子。”
这个自私的女人啊。
巴不得邹峻一心扑向她,眼睛只得盯着她的一切。
邹峻吞吐地说:“高彩,妈想要孩子,他们老了,有个孩子......”
公婆是拿孩子掣肘我呢,高彩自是晓得的。
邹家人啊,吃骨头不带吐渣的。
高彩当着我同邹峻摆脸,几个回合下来,邹峻无力地说:“签吧,签吧,我妈那里......”
我和高彩同时鼓掌,“好,签字,快。”
05
离婚条件顺利谈成,但明早的离婚办理还是不稳妥。
我临走前说:“高彩,你和邹峻......都晓得了吧。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这事不拖为宜。”
高彩和邹峻的事,大白于天下。
她现在是以邹峻的正妻自居,自是不愿意我和邹峻再往来,再存续婚姻的。
她翘嘴道:“明早九点,不见不散。”
有她搭话,邹峻肯定不失言。
我扭身即走,未有一丝留恋,对邹峻和过往的分分羁绊。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但离婚处,人满为患。
我站在人群中,见他们款款而来。
证件一应俱全,就是签个字,拿个本儿。
现在的离婚也没人劝了,也无人问你是否还要想想。
这就是离婚与结婚的区别吧。
成年人的冷静在离婚处窥然可见,不似结婚时喜气洋洋,无所顾忌。
一枚红章醒然可见,它结束了我和邹峻的十三年关系。
从青春到中年,十三年换来了是这般的惨境。
人人都替我不值,但我却无所留恋。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减肥、开店、为儿子的人生托举,这样样都是我今后的目标,往后的奔赴。
邹峻和高彩异口同声地说:“陶芊,今天你必须搬走,晚上十二点前,必须。”
高彩是急不可耐了,她觊觎了很久那套房子,位于市中心的140平的学区房。
希望邹峻能如她所愿吧。
她说过,我走后,她会住进那套房,邹峻会加上她的名字,她从此是房子的女主人,所心所欲地布置她和邹峻的家。
我轻笑道:“放心,不一会儿我和儿子消失,不阻碍你们的洞房花烛夜。”
06
我答应了搬离房子,但也要求要带走房屋的装修。
邹峻可能没注意到,以为我只是带走几样家具,便答应得满满的。
我头也不回地快马加鞭,匆匆地进行下一步目标。
找了几名工人,都是我装修时的师傅。
他们对我家格局很熟悉,我递上水说:“师傅们辛苦了,一会儿完事,我工钱就到位,大家开工了。”
一名老师傅说:“你确定要砸了它,它们可花了几十万呢。”
邹峻不愿付装修费,那我只得带走啊。
这是最得体的方式,于他,于我,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噼里啪啦的声音开始响彻上空,响彻心语小区。
几个邻居探头看看,又进了屋。
“该!那邹峻就得这么待他,活该!”他们骂声不断,我顾不上暗笑,陪着师傅们大力挥锤。
有专业的工人帮忙,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一辆卡车在楼下等待片刻,我拉上我的物品,带上儿子,付清了工人们的工时费,消失于这座生活了多年的小区。
07
要说邹峻找来,既是我意料中的,也是出乎意料的。
他颇费了些功夫找来,在五楼,他拦着说:“陶芊,你狠,砸了屋子,我还得重装修,现在我和高彩租房住呢。你赔钱!”
我瞪眼道:“你不愿付装修费,我只得以我的方式带走,有错吗?”
此话噎得他差点吐血,他转眼瞧上儿子说:“那你做点饭吃呗,我肚子饿了,没吃饭。”
我踹他说:“滚回去要高彩做,她美,她妖娜,饭也好吃。”
高彩就是会做,也不会像我这样伺候他。
想想这些年,我把他当爷们供着,含着怕摔了,他就是这样对待我这个傻女人的。
邹峻躺在地上无赖地说:“不给饭吃,还打人,我不走了,看你......”
话未完,门已闭上。
邹峻敲着门嚎,“陶芊,有你瞧的,等着,我天天来,天天骚扰你,看你怎么办!”
从前我是输在心软,可今日不同往日,心死了,再多的手段只是给他邹峻添黑。
儿子望着门说:“妈妈,爸爸饿,他饿。”
我捂着儿子的耳朵,说:“爸爸是大人,饿了会吃的,我们现在吃饭,好不好?”
儿子也是饿了,没顾及太多,抓着碗便干起来。
任他邹峻泼皮般地声嘶力竭。
08
如果邹峻只是一时发疯倒罢了,没承想他三番几次来扰。
装修好的店面三日后便可开张大吉了。
我任着儿子满处玩,自己套上袖套,拿上清洁工具开始忙活。
店门是玻璃门,儿子大喊着,“妈妈,妈妈,爸爸爸爸。”
快三岁的儿子自顾打开门,扑进邹峻怀里撒娇。
邹峻像个仁慈的父亲,和儿子一顿耍玩。
亲热完后,邹峻走近说:“陶芊,我饿了,好几天了,想你的饭菜了,你做点呗。”
这人有意思,有老婆,有大房子,偏来我这里撒欢。
是想坦诚从前的不堪吗?
哦,对了,高彩不是我这样嗜他如命的女人。
我和邹峻从年少走来,是纯净的爱情。
只是在婚姻中,他渐渐地走失了,走近了高彩的身边。
高彩对他能有几分情。
如果邹峻不是有今时的地位、钱财、光鲜亮丽,她绝不会将目光投向他。
可邹峻偏是陷进了对方的迷情,将之认定为另一段爱情的开始。
他的人生充满了新鲜,而我的婚姻带给他的是沉寂。
在儿子面前我不便生气、发火,我笑道:“找高彩去呗,给她报个厨艺班,没几日也能伺候你吃喝拉撒。”
我是给高彩让了位,但她何尝不是在复走我的路。
那道丢失自我、青春的滴泪道路。
邹峻使出无赖嘴脸,说:“你想儿子和我远离吗?你要抚养权不就是想着治我!”
治他邹峻?
我没闲功夫。
是他纠缠着我,一日日地跑来诉说苦。
“陶芊,高彩不如你。我发现了,她不会像你这样伺候我,不会将我捧在手心里,不会总是念着我,她是......”
她是演戏?
但你知道得太晚了吧。
我掩嘴道:“你将她捧手心里就够了啊。你爱得那么狠,那么浓烈。”
他要离时,何尝对我对儿子不是万分地狠。
不是掌握了出轨证据,他不会低头,肯给一半存款于我。
权利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你不强势,无人替你抹泪,怒嚎。
09
你们邹家习惯了我的伺候,现在高彩入门,你们觉得处处花钱,处处被掣肘。
人心呐,是有多么地坏。
我狠狠地说:“邹峻,是要我撵你走?还是自己走?或者报警抓你走?”
以为儿子在现场,就不敢与你抖狠。
你一直拿儿子当筹码,何时尽心过父亲的职责。
儿子被邻人带走了,在邹峻放下他的瞬间,我就预料到了现今的局面。
邹峻堂堂的经理竟然又使出伎俩,说:“我躺下了,这地冷啊。我说你虐待我,虐待前夫,哼!”
我呵呵地笑,“邹峻,你怎么变得跟高彩一样,真是一张床不睡两样人啊。”
他不理会,竟就势躺下,看得我脸发白。
吃定了我,是吧。
我抄起脚边的铁棍,照他砸去,一阵哀嚎声溢起。
“妈呀,臭婆娘,你真打呀!我是你老公,老公!”
“我死男人了!没男人!”我顶嘴道:“要是再来,老娘打得你开花!”
邹峻撑起手便跑,一个踉跄差点嘴啃地。
儿子悄悄从邻人那里来,说:“妈妈,爸爸玩游戏吗?他跑得好快呀。”
我搂着儿子说:“爸爸腿脚快,放心。”
10
邹峻果真没再来。
但这世上人与人间的联系,总会通过其它渠道陆续传进你耳中。
邹峻被离职的消息是有人无意与我说的。
“陶芊,邹峻离职了,听说是被......不知道得罪了谁,主动走的。”
他可是年薪快百万的人,怎么会......
我招呼着客人,心思一度中断。
忙过了两点,下午的人流逐渐稀少。
我靠着窗小寐,一个人摇着手,朝我笑,笑得很狼狈。
邹峻的衣服皱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邋遢,似乎是个流浪儿,几日与世为敌。
我跳起来,试图挡住门,阻拦他进来。
但晚了一秒,他坐下后,抱着水猛喝。
“陶芊,我错了,我不该娶高彩,我的事业全没了,全没了......”
他可从没在我面前哭过,都是我几度落泪,却惹他烦。
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我只想离开婚姻的坑,跳出原有的生活方式,开启另段美丽的日子。
我没来由地烦,“你滚远点吧。我这里做生意呢,你是触我霉头?”
自始至终,我对邹峻都保持着不耐烦,不顺从。
对过去,心已死。对未来,憧憬期待。
我厌恶他纠缠我的现在及未来。
对这种人,对他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不愿意走,我就陪他嘛。
我抱了两只凳,和他坐在路边,离店几米开外的位置。
“你说吧,你想说什么?统统都说出来,只要不进店。”我抱着臂,端着茶,冷冷地道。
原来是我巴着你玩,而现在是你邹峻不放过我。
对不起,老娘不奉陪。
我不怕丑,丑得是他,是这个负心汉。
正好让路人们瞧瞧,我嫌弃的男人长何模样。
我的脸皮这么厚,邹峻始料未及。
他妄想用从前那套促使我重吃草,是打错了算盘哟。
11
邹峻架不住脸皮子薄,在高彩出现时,他哆哆嗦嗦的,“高、高彩,我渴了,喝杯水,你别多想。”
我仰着头,迎着高彩的质疑,却被她转移了目标,她朝邹峻吼,“邹峻,你是怎么的?想复婚呐!你试试!我不要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邹峻可怜兮兮地随着高彩走,不时回头望儿子,嘴里嘟囔着什么。
儿子从邻人那来,递上风车说:“妈妈,爸爸买的风车,他是跑了吗?我们没玩捉迷藏啊。”
我接过风车说:“风车好玩吗?爸爸爱你呢,爸爸会陪着你捉迷藏的。”
儿子拍手叫好,跌进我怀里撒娇。
我望着模糊的身影,潸潸地流泪,“邹峻,我从没在儿子面前诋毁过你。我们的矛盾,我不会迁怒到孩子身上。希望你也如此。”
过去已过去,未来更是美好无限。
愿我们都迎风展翔,怒发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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