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 陆小玲出世在桃花江畔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父亲早年去世,哥哥是个残疾人, 一家几口的生活就靠瘦弱的母亲一人操劳。 陆小玲只念过4年小学,就辍学回家, 成了母亲的一位得力帮手。
15岁那年的一天, 陆小玲挑着一担柴下山时,冷不防侧面赶来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 抢着帮她把柴送到了家里。小伙子叫刘雄伟,家住怀化, 是来修高压线路的民工。以后小伙子几乎每日帮姑娘担柴下山, 两人天南地北谈得很投机。小伙子吹嘘他们村里分外丰饶, 女孩男孩都在家享清福。
不久,小玲奇怪地随小伙子到了他家, 才意识到没有那般巧妙。 但小伙子的一阵热吻把她弄得不知所措, 就这样,两人偷吃了禁果。刘雄伟骄傲地说: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子。”陆小玲无可奈何地点头应允, 闹出了她的第一桩莫名其妙的婚姻。
此后他俩混混沌沌过日子。 刘雄伟整日厮守着小玲,家里揭不开锅盖他也不管。小玲不到16岁, 自己都还一身孩子气,就稀里糊涂地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母亲。
添了一张嘴,日子过得更慌张, 吵闹打架时常发生,不出几个月, 这个大女孩便抱着小女孩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就这样算是离了婚, 陆小玲成了当地最年轻的单身妈妈。
1992年,一个偶然的机遇, 邻乡一位名叫吴军安的小伙子又闯入了陆小玲的生活。 忧愁苦闷的陆小玲,面对生活中涌来的一股暖流, 又怎能抵御得住?她终究乖乖地落入了小伙子的怀抱。不用订婚过礼, 也不用办理结婚手续,两人又算是结了婚。
婆家住在楠家桥,是个鸟不生蛋的穷山窝, 做丈夫的刚二十三岁,当妻子的才十七春, 两人自然只会玩玩乐乐地过日子。半年之后, 陆小玲才知道吴军安原来是当地著名的耍公子,脾气烦躁,两手不沾泥水, 整日东游西荡。这些对于小玲来说,真可谓雪上加霜。 刚离开了一个背时壳,又遇到一个流浪鬼。可懊丧也来不及了。次年, 她又生下了一个小男孩。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
一家四口,开门要钱用,揭盖要米煮。可是, 在这个窝囊的家庭里,两个孩子不懂事, 一个男人又无聊,谁能撑起这块天?
家庭战役终究发生了。在万般无奈的处境下, 陆小玲只好提出离婚,吴军安死皮赖脸就是不愿。 陆小玲颓唐地拾掇一床被子两件衣裳一个蒸罐三个碗, 带着孩子回到娘家争当村,吴军安紧随其后。
她成了男人的摇钱树
一对恼人的冤家营造的小家终究转换了一个新环境,期盼能在新环境里有新转机。可是,路上不会生票子, 天上不会掉金子,转机从何而来?
一天,吴军安一反常态,一骨碌坐起来, 兴奋地对妻子说:“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 黄金钞票也会有的!”小玲听了莫名其妙,只说:“鬼脑壳, 你不是在说梦话吧?”男人轻柔地抚着小玲的手, 用平日少见的轻言细语说:“晓得吗?上边村里满妹子在广东做那个生意,赚了大钱, 家里盖起三层高的大洋楼。你的模样又不差, 在家里搞点那个,一个月轻轻松松赚几千元钱我看稳拿。” 陆小玲一听这话,就晓得男人的鬼方法,愤怒道:“亏你还是个男人。 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要我卖身养你吗?”“‘绿帽子’ 总要有人戴,‘龟公’总要有人当!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只在乎你赚大把钞票供我潇洒。”
陆小玲没把男人的话当真,可是, 不成能的事情却发生了。1994年3月8日, 这是陆小玲刻骨铭心的一个断肠日,这一天, 吴军安将长沙一位姓李的挚友引到家里了。 李某贪婪的眼光一下吸附在小玲的脸上, 他迫不及待地对吴军安说:“兄弟,这桩生意不错,我做定了!” 吴军安一见挚友这个模样,早早将两个小孩支开。天刚黑下来, 就关上大门,自己提前睡到隔壁床上, 房里只剩下小玲和李某两个人,陆小玲心里怦怦直跳,战战兢兢站在靠门的一边, 试图用手拉开门,才察觉大门被吴军安反锁了。此时, 李某倏然扑上去一把搂住了陆小玲。小玲死劲解脱开来, 睡在隔壁查看动静的吴军安见妻子不听使唤,迅速爬起来, 把她拖了过去:“我已经得了两百块钱,你不赔他,怎么脱身?” 今晚你若不陪他,看我打断你几根骨头。” 吴军安一面恶狠狠地说着,一面将妻子推了过去。
吴军安还不知可耻地对李某说: “以后你尽管多多来玩,我对妻子只管两条:第一主权属我, 其次不少我这一份。”陆小玲眼里噙着泪水,站在一旁悄悄听着看着, 心里讲不出是什么滋味, 此时20岁不到的她只能听天由命了。
吴军安又在村子里瞄准了一个姓刘的 。刘某是个单身汉,见了小玲,早就魂不附体了。 吴军安当面和他摊了牌,经过几番讨价还价, 结果以400元敲定了这笔生意。此后, 刘某成了吴家的常客。天长日久, 刘某觉得这女人真像自家的半边媳妇了,更是舍得花钱, 常帮她买这买那。这桩大生意,前前后后一共赚了3000多元。
吴军安的如意算盘打得越来越响, 在他的内心深处,陆小玲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 而是他的一台印钞机,一棵会说话的摇钱树。嫖客一个接一个地登门, 不分白天黑夜,只要身上有钱,来者不拒。陆小玲也变得麻木了, 由于没有学识,没有其他出路, 又没有气力抵挡吴军安的淫威, 更不懂得拿起法律的武器来养护自己, 她只得往往劝慰自己,可能自己是天生的贱命。但她根本没有料到在这条道上, 会遭到更大的痛楚和灾难,她走的是一条人生否归路。
染病妻遇到灭尽人性的磨折
1997年3月10日,对于陆小玲来说, 是一个接近地狱边缘的日子。前一阵, 陆小玲察觉下身红肿,疼痛难忍。这天,到县城医院检查, 才知陆小玲已患了严重的性病,需要住院治疗。两人如闻惊雷, 吴军安惦记的倒不是小玲病难治,而是怕风声走漏,无客人上门, 断了他吃喝嫖赌的来源。况且,原来小玲赚的钱都让他输光了,嫖光了, 哪来的钱治病!陆小玲哭得死去活来:这是报应, 三年多的皮肉生涯,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哭过之后又兴奋起来,这病不如不治,一来不用花钱,吴军安欣喜, 二来嫖客来了知道她的病情,可能会放过她。 陆小玲在床上躺了几天,终究对吴军安讲了一句硬邦邦的话:“今后, 就是你打死我,我也不再陪男人了!”
然而,吴军安过不了没有钱的日子, 他只能从自己女人身上榨油水。他把医嘱置于脑后, 还是将男人一个又一个往家引。陆小玲貌似也变得聪明多了, 她不给吴军安争吵一句,只是将自己的病情讲给客人听,嫖客们一听, 像避瘟神一样逃离了吴家。吴军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一阵拳打脚踢,小玲只得求饶:“不要打我了, 我这里还有4000元私房钱,你把它拿去喝酒玩牌吧!”此时, 吴军安已变得没有一点人性,丝毫也没有想一下, 自己的女人目前正需要这4000元钱治病呀!
袋里有了钱,吴军安高兴似神仙, 他用别人嫖自己女人的钱去嫖别的女人,他不仅在本地找女人玩, 而且从县城包了一卖淫女回到家里,当着卖淫女的面, 将陆小玲辱骂了一顿,煽了几个耳光,要她跪在床边, 逼迫她看一场他和卖淫女表演的活生生的黄色录像, 吴军安还爱赌博,不到3天时间便输了个精光, 还欠了一姓汪的牌友300元钱。姓汪的逼他还帐,可他身无分文,只好跟汪某磋商, 让自己的女人跟汪某睡一觉抵帐。汪某说: “谁不知道你女人有性病,我可不容许,不过让我看看你女人的身体也行。” 吴军安将汪某带回家,关上大门, 逼迫陆小玲脱了个一丝不挂,还要她做出一些恶心的动作,让汪某一饱眼福。
吴军安把小玲给他的4000元钱全部花光后, 便成天呆在屋里,这个人性扭曲了的男人, 心肠变得比毒蛇还毒,他千方百计欺凌、欧打、磨折自己的女人。 女人那痛楚的呻吟声,成了他打发无聊时光的唯一调味品 。1998年元月的一个夜晚,窗外北风吼叫,大雪纷飞, 吴军安又开头了他的罪恶“杰作”,将小玲从有点暖气的被窝中扯出来, 扒光她的衣服,要她在空荡荡的房中过一夜。 陆小玲无法抗拒冰冷的寒气,只好跺着脚,从柴房里搬来两捆干稻草, 勉强蹲了一夜。
终究从愚昧的昏睡中觉醒
1998年元月的那个夜晚, 陆小玲俨然没有被冻死,从鬼门关上捡回来了半条薄命。 她的心像是撕裂了一般,愤怒、悲怜、懊恼汇在一起,像火山一样冲击心头, 她对男人彻底流失了信仰,对人生彻底失去了梦想。 她绝望了,感到唯一的选择就是一死了之。
快过年了,她买来两包老鼠药, 抱着两个孩子痛哭一场之后,将两包老鼠药用开水溶化,双眼一闭, 吞了下去,踉踉跄跄跑到了屋后山里, 躺在一棵大树下痛楚地呻吟。村里人察觉了,忙把她救回来,幸好医生来得实时, 才没有去阴曹地府报到。陆小玲躺在床上, 吴军安若无其事,依旧是破口大骂,诅咒她下次要死的话确定要死成。
陆小玲此时此刻的内心弥漫了怨毒, 她终究想明白了,与其自己寻短见,不如让男人死掉。
凄凄惨惨过了年,1998年3月3日, 陆小玲自身一人来到县城,打定买几包老鼠药, 伺机毒死吴军安。然而,偶然的巧遇却变更了她的一生 ,将她从濒临犯罪的边缘拉了回来。
这天,在县城药店门口, 陆小玲凑巧碰见了儿时好友周小莉。周小莉大学毕业后, 调配在县法院工作。当她望见神色憔悴,疲惫不堪的陆小玲时, 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看上去30多岁的女子,竟是她儿时的好友。
好友相见,陆小玲如遇知音, 她流着眼泪向周小莉陈述了她的凄惨故事。
听了陆小玲泣血的表达, 周小莉不禁怒火横生,法官的职业使她深深感到, 吴军安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刑法,陆小玲“毒夫”想法也会把自己逼进死亡胡同, 作为一名法律工,她有责任与义务惩治和制止犯罪行为。
“小玲,你丈夫的行为已经犯了 ‘强迫妇女卖淫罪’,
你理应去公安机关报案。假设你毒死他, 那你也只能杀人偿命。你上有老下有小, 为了这样一个卑贱的男人,值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有知有识的好友面前,陆小玲才察觉自己是多么的愚昧和无知!她将周小莉写给派出派领导的信揣进怀里, 平日像小绵羊似的弱女子,终究咬着牙
根,打定了“告夫”的方法。
1998年9月10日, 县法院开庭审理了吴军安强迫妻子
卖淫一案,吴军安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
附记:吴军安入狱后,幡然悔悟。 陆小玲一向在尽一个做妻子的义务,定期给丈夫写信, 捎去食品和日用品。在邻里乡亲的扶助下, 陆小玲那难以启齿的病已根本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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