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岛是唐朝的大诗人,范阳人氏,从小聪明伶俐,过目不忘,人们都说他是神童。
贾岛虽然很有才华,命却不好,几次赶考都没中,而且家境贫寒,他十九岁那年,家里买了一头小毛驴,因为家中日子困难,父亲只好让他去放。
在贾家庄村北有一片坟地,秦汉时曾埋过一位亡国公主,所以,人们都叫它公主坟。坟地里立着石人、石马、石碑坊;长着半人深的蒿草、尖草、小蓬草;松柏茂密,飒飒有声,显得很是凄凉。贾岛常到这儿来放牲口,每次到来,他都给牲口绊上腿,让它自己去吃,他靠着大树看书写字。
这天,贾岛又来了。他绊好毛驴,靠着大树看起书来。可他没看两行,便觉得大腿被什么咬了一下,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一条三尺多长的花斑蛇已经盘在腿上,被毒蛇咬过的左腿很快红肿、发麻,后来竟不能动弹了。
贾岛吓了一身汗,拿起书向毒蛇砸去,没砸着蛇,却把毒蛇引吸过去。他乘机抓起身边的镰刀,猛地向毒蛇砍去。镰刀砍在蛇身上,流出了鲜红的血,毒蛇翻了几个个儿,便不动了。
贾岛知道自己中了毒,得赶快回家找药,否则,蛇毒发作,自己性命就保不住了。他扶着大树站起来,觉得大腿像绑了秤砣似的沉重,迈不开步。他勉强挪了两步,正要拾镰刀,突然感到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贾家庄西北二十五里处有个集镇,叫李家围子。围子里有个李和曾老先生,六十多岁了,慈眉善目,心眼特好,以行医为生。老先生一家四口,老伴也五十多了,忙家务。儿子刚十五,正在上学。大闺女渔娘十八,聪明伶俐,长得漂亮,不仅花绣得好,还能吟诗对句,从小跟老先生学医,如今已经能看一些简单得病了。
这天,李渔娘串亲回家,路过公主坟,她一看坟地草深树密,人迹罕至,想到里边采点药。她走进坟地,刚要低头寻药,忽见前边躺着一个人,那人二目紧闭,脸色蜡黄,左腿又红又肿,不断有黑血水流出。
渔娘游目四顾,只见不远处躺着一条死蛇,不由大吃一惊:她知道这种蛇叫黑虎头,又猛又凶,剧毒无比,人被咬上活不了两个时辰。
渔娘伏下身子,翻翻那人眼皮,听听他的胸口,知道还有救,于是扔下花篮,取出小刀,在那人腿上轻划几下,然后用双手挤压伤口。
伤口受了压迫,流出一股又腥又臭的黑水。
过了一会儿,那人的大腿开始消肿,血水慢慢由紫变橙,由橙变红,身子也开始动弹了。
渔娘见那人伤势好转,这才放下心来,于是站起来,挎着篮子向坟地深处走去,不一会儿,便拔来不少草药。她翻翻篮子,从中拣出几株“双蛇草”,放到嘴里嚼了嚼,敷在那人伤口上,然后撕了块衣襟,把伤口裹上。接着又去玉米地里撅了根甜棒,剥去外皮,放在口中咀嚼,吐去渣子,把甜水漱到那人嘴里。
过了一会儿,那人醒来了。他便是贾岛。贾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迷惑不解地望着李渔娘。
李渔娘非常高兴,正要跟他说话,一低头,发现自已露着胸脯。原来,她撕衣襟时撕了个大口子,把胸脯都露出来了。
她脸一红,急忙扯衣遮盖,可是口子太大,盖了这边露那边,急得她直出汗,脸羞成了大红布。渔娘无奈只好摘下草帽盖在贾岛脸上,提起篮子走了。
她走了两步又转回来,重新打量贾岛,只见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衣服虽破,却满脸的富贵相,将来必成大器。她想今天自己碰上他,也是天作巧合,我何不拿他一件东西,以示敬慕:如果他是个有情之人,将来必定寻我,如果他心里没我,也就算了。
渔娘想到这里,四下撒目,发现他身边落着一本《楚辞》,心里一喜。急忙栋起来,揣入怀中,最后又望了他一眼,这才出了坟地。
贾岛脑子清醒了,他定着眼珠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已好像做了个梦,梦中恍惚来了个美丽的姑娘,为自已上药、裹伤,饮水,临走还把一顶草帽盖在头上。他挣扎着坐起来,四下一看,这哪里是梦,身边不是真有一顶草帽吗?草帽尖顶、窝边,编工精致,描龙绣凤,帽圈上系着五色丝绳,知道是姑娘有意留下的。
贾岛戴上草帽,寻找《楚辞》,可是树前树后草丛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他知道准是姑娘拿走了。姑娘为何留下草帽,拿走书呢?莫非她…他脸一红,心里冒出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贾岛逐渐恢复了体力,挣扎着站起来,牵上毛驴回家了。自那以后,贾岛心里总是想着姑娘。为了再见到姑娘,他几乎天天去公主文前放驴、打草,可哪里还有姑娘的影子呢?他央求父母去各村打听,可一次次都空跑了。由于想念姑娘,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常常瞅着草帽发呆,身子明显地瘦下来了。
贾岛二十二岁了,提亲媒人踢破了门槛,说这家姑娘怎么怎么俊,怎么怎么美,可他毫不动心。
他二十四岁了,父母着急起来,托人提了好几门亲事,可他连瞧都不瞧。他二十六岁了,姑娘还是没有音信,也着急起来。他本来不信神鬼,也不得不去老爷庙烧香许愿。
这天,贾岛又到老爷庙来烧香了。他烧过香,去找方丈吃茶老爷庙住持和尚叫智能,六十多岁可,通今博古,能诗善画,跟贾岛十分要好。他们经常在起谈诗论词,评书论画。老和尚见了贤岛,十分高兴,急忙让坐,做茶,然后问道,“贾老弟,那姑娘还没音信吗?”
贾岛悲哀地道:“没有。
“你没想点办法吗?”
“我什么法儿都使过了。”
“你何不写张报条贴到街上去,让大家帮你寻找!”
“这一招好!我试试看,”
转天,贾岛找了张纸,写了首诗,贴到范阳城门口。那诗道:
七八年前六月中,
公主坟内遇毒虫。
过路郎中心眼好,
舍药疗毒显奇能
临走拿去书一本,
却把草帽留书生。
有人若来认草帽,
院内结彩门挂灯。
报条贴出不久,便轰动了整个范阳。
李渔娘自从公主坟中救了贾岛,天天盼着他登门相谢。她等啊等啊,二年过去了,那人没来,姨妈却又来提亲了,说的是张村张员外之子张聪。张聪容貌俊雅,文才超众,但她想也不想便回绝了。她等啊等啊,又两年过去了,那人还没来,舅妈又来提亲了,说的是当朝刘翰林之子刘俊,其家金山银海,有权有势,在范阳无人能比,可她还是不点头。又两年过去了,李渔娘已经二十四岁了。姑娘一到了这个年龄,再不出嫁,再找好主可就难了。李渔娘虽然不以为然,当妈的却沉不住气了,她出来进去地摔门,给倒女脸子看。
挨了娘的打,李渔娘的心情沉重起来。她望着月亮伤心地想,六年过去了,他为啥还不上门呢?是他忘恩负义,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吗?即使他不来提亲,也应该登门谢谢呀,是他出了事吗,出了什么事呢?是他找不到地址吗?在范阳出名的郎中有几家呢!姑娘想到这里,伤心地哭起来!这天,李渔娘弟弟李平到城里赶集,见城门前围着不少人,挤进去一看,见城门上贴着一张报条,旁边站着个二十多岁的大哥。他向那位大哥问明情况,觉得很有趣,回家后就当笑话说给姐姐听。
李渔娘听了大喜,知道那人也在找自己,当着父母面不好开口,吃过饭,急忙把弟弟拉到自己房中道:“平弟,我问你个事儿。”
李平道:“问吧。”
“你见城门口贴着一张报条?”
“是啊。”
“报条上都写的啥?”
“什么毒虫、郎中、草帽、一本书,乱七八糟,我记不清了。
“旁边可有看护之人?”
“有啊!”
“那人长得什么样?”
“二十多岁,穿长衫,长得挺俊。”
“你可问过他的名字?”
“问过了,他叫贾岛,想必是个打铁的!”
李渔娘听了偷笑,原来自已救的是范阳有名的大诗人。这人家里虽穷,却很有志气,又有才华,如能跟他结成夫妇,那可是先世良缘,天公作美呀!
李渔娘想到这里,笑道:“平弟,你明天还得跑一趟!”
李平道:“姐姐,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渔娘道:“我给你一本书,你明天带着它去找那看报条之人,对他说:‘我姐姐拣了一本书,却丢了一顶草帽。这书如果是你的,请你明天带着草帽,到我家去换!’你记得住吗?”
李平道:“记住了。可我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渔娘道:“以后我会说给你的。”
第二天,李平又去赶集了,晚上回来,连饭也顾不得吃,便来找姐姐道:“姐姐,那人听了我的话,看了你的书,高兴得差点儿疯了硬把我拉到饭馆吃了一顿饺子,把咱家情况问了个仔细,还说明天一定登门拜访!”
李渔娘听了,兴奋得脸都红了,顾不得跟弟弟说话,马上去找父母,把当年如何救贾岛及贾岛明日登门拜访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李先生听了女儿的话,乐得嘴都合不上了,急忙命人购置衣物,洒扫门庭,打酒买肉。
第二天,贾岛果然来了。他见李姑娘正是意中之人,喜不自胜。李渔娘见了贾岛,想起这些年所受的苦楚,高兴得偷偷哭了起来。
两家商量好,中秋节结婚。
结婚这天,贾家非常热闹。酒宴中题联的题联,作诗的作诗,饮酒高歌,一直闹到深夜才散。
婚后,贾岛教渔娘作诗联对,渔娘教贾岛诊脉开方,小两口互敬互爱,夫唱妇随,后来,贾岛不仅成了著名的大诗人,也成了一位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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