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40年，亚太地区经济快速增长，让地区内的超高净值人士数目急增。其中以中国内地及港澳台市场的增幅最为显著。这批“富裕一族”对于建立家族影响力、延续财富有极大需求，因此产生家族办公室（family office）行业，专责满足“富裕一族”投资和传承的需求。严格来说，家族办公室行业集合了一众专业人才协助营运和出谋献策，包括会计师、律师、银行家等，操作上也需要有稳定环境和健全法制配合。香港特区政府近年通过投资推广署成立专责团队，并公布有关家族办公室管理的税务宽免咨询文件，意味着香港特区政府有意壮大家族办公室行业。
香港家族办公室协会副主席郭兴业接受香港经济日报专访时表示，看好香港家族办公室行业在大湾区的发展前景，也欢迎特区政府推出税务宽减措施配合行业发展，但认为特区政府有需要开展更多教育工作，引导社会各界正确认识家族办公室行业，使行业运作时更有效率。
香港家族办公室协会副主席郭兴业
大湾区潜力无限 香港经验是优势
香港经济日报：你认为粤港澳大湾区对于香港家族办公室行业带来了什么机遇？市场发展潜力有多大？
郭兴业：粤港澳大湾区是一个很大的经济概念，根据广东省政府去年提出的报告，粤港澳大湾区的经济总量可达到12.6万亿元人民币，同一时间，有25家企业打入了世界500强，在一个这么大的经济体和这么多的优质企业中，我认为香港的家族办公室可以竞逐。
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有绝佳的营商环境，法律制度也十分健全，金融体制也很稳健，拥有丰富的经济实力。这些优势让香港可在大湾区内继续扮演对外角色，如国际航运、空运、金融和贸易。我们身为家族办公室，在协助香港经济蜚声国际有很大贡献，而香港经济蜚声国际同时为我们的家族企业创造了很多成长的机会，两者是互为因果的关系。大湾区这个机遇无限的大市场，让家族办公室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粤港澳大湾区在《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领》中所呈现的，是一个综合城市群，有别于其他湾区，它们很多都是以单核，或发展成为一个单一的城市为主，但大湾区是以四大城市为主，包括香港、澳门、广州和深圳，每个城市都各具特色，而家族办公室在经济发展上可协助不同区域的城市群发展多元产业，这样做出来的商业市场就会更大，香港可以继续扮演外国打入内地市场的媒介，内地企业在进入外地时的桥梁，贯通中西。家族办公室在各经济环节中可找到很多发挥空间，同时本身也有很多资产需要投资，催生很多投资项目。
香港经济日报：家族办公室行业同样在内地快速发展，你如何评价内地的家族办公室市场？行业运作和制度上，与香港方面有哪些差异？
郭兴业：内地发展的情况比香港慢上一段时间，香港家族办公室与香港经济一同成长，而内地只有近40年的发展，但在互联网、新经济、新能源产业的兴起，造就许多的“富裕社群”，这些社群慢慢意识到要保障自己的财富和传承给下一代，这也是国内家族办公室现正在做的工作。而香港方面，发展时间较长，我们拥有的经验比国内有少许优势，但国内也追得很快，市场很庞大，也造就家族办公室近年蓬勃发展，香港因为先发展而拥有的时间优势会逐步减少。
在体制上，国内的情况处于第一代或新一代在股权上获得的收益，而尝试设立家族办公室，在体制的阶段上没有经过试炼。第二，香港面向世界，较容易取得不同国家优良的案例，出于文化接触面和家族视野的原因，香港在家族办公室的制度和经验现时仍然领先于中国内地。
大隐隐于市 有待政府加强宣传推广
香港经济日报：香港特区政府未来在政策上应如何配合，进一步巩固香港家族办公室行业在大湾区的优势？
郭兴业：香港特区政府在过去一两年很着力提倡和发展家族办公室，香港特区投资推广署在2021年6月成立家族办公室旗下部门，不仅在香港、北京、广州有办公室，在欧洲也有办事处，目的是推广香港家族办公室市场在海外的号召力，希望海外家族办公室的网络可以遍及，我也非常认同。
此外，在2022/23年度的财政司司长的《财政预算案》中，也有提到为单一的家族办公室所管理的合资格管理实体提供税务宽免，我们也很支持。至于周边的城市，我们也感受到他们有压力，同时他们也不敢怠慢，一同竞逐税务宽减或其他优惠，我们认为特区政府可继续在税务宽减方面着力，与其他周边城市保持更好的竞争力。
同时，成立家族办公室与其他企业也有一连串的联动，希望政府可简化相关政策，加快流程，使香港可与周边亚洲区城市竞争。
此外，家族办公室行业是一个很庞大的生态圈，不只是家庭成员，会计师、审计师、律师和银行家等专业人士均会参与，所以无论是单一还是联合家族办公室，他们都会按照需要与不同的专业团队合作。我们期望政府从教育公众这个方向着手，让社会大众和企业加深认识家族办公室行业，这有助于我们更加蓬勃发展。我们曾经遇过一些情况，是个别行业对家族办公室认识不多，导致我们行业的工作效率受影响。
同时，香港的超高净值人士人数排名，在全球或亚太区均相当高，大约有数千人，而他们绝对有资格设立家族办公室，但他们还没有考虑这个做法，我认为这与政府教育公众不足，社会对家族办公室不熟悉有关。如果政府在教育和宣传上做得更妥善，加上整个家族办公室生态圈配合得更好，我绝对相信会有更多超高净值人士愿意在香港设立家族办公室，同时鼓励更多香港人才投身家族办公室生态圈。我们协会会员提到过，金融圈子内众人认识各大金融机构和会计师事务所，但对家族办公室所知甚少，已入行的人更加少。
商务及经济发展局旗下的投资推广署在2021年6月成立FamilyOfficeHK团队，专责推动香港发展成为亚洲主要的家族办公室枢纽。（香港经济日报资料图片）
家族办公室与私人银行亦敌亦友
香港经济日报：在拓展大湾区市场的过程中，家族办公室与私人银行是否既是合作伙伴亦是竞争对手？
郭兴业：家族办公室与私人银行间存在竞争，但同时要依赖对方生存。私人银行近年有很多跨界业务，例如开拓家族办公室市场，私人银行会照顾超高净值客户的需要，但其实他们不只是有投资需要。超高净值客户更加渴望建立家族管理和传承制度，把家族传统、价值观和创办理念传承下去，确保家族后代继续接受良好教育，而私人银行在以上方面未必擅长，所以便产生了家族办公室。
过去的家族办公室不管是联合或单一，都会把资金放在银行并融资，同时，大部分家族不会集中存放资金在一家银行，以分散风险，因此家族办公室有投资资金存于私人银行，使私人银行加入竞逐这个板块，但有时也会遇到私人银行与其他家族办公室联手合作的情况。
香港经济日报：内地的金融市场有很多新政策推出，对大湾区的家族办公室发展有什么影响？行业方面应该如何部署应对？
郭兴业：资本开放需要过程。但我们家族办公室行业所着眼的投资较为长远，所以基本上影响不大。我们相信中国内地的金融改革会朝着更有秩序和规范化的方向发展。我们可以根据国家的相关政策，找到发展机遇。
郭兴业认为，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在粤港澳大湾区内举足轻重，有利家族办公室产业发展。（香港经济日报资料图片）
放眼ESG和科技
香港经济日报：大湾区的富裕家族和超高净值人士，是否仍然以投资股票和房地产为主？近年他们在投资选项上有没有变化？
郭兴业：除了股票和现金外，他们还有很多选择，例如债券、银行理财产品、信托产品、境外的保险或艺术品，基本上尽量令家族分散风险。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近年在大湾区非常流行的ESG（环境、社会及治理）议题。以香港为例，有些个别大型家族考虑到除了家族传承，还有社会精神传承，他们乐意涉猎慈善事业。近年内地也推广共同富裕，宣扬关心社会和社群，我们留意到内地富裕一族的投资不但牵涉很多慈善，而且投资个别产业时未必盲目追求收益，反而注重社会价值创造，或推动人群共同获益，例如投资新能源产业可以改善能源损耗和污染，我们看到内地家族办公室很着力投资，刚接手家业的二代也非常重视可持续发展。
在科技方面，占比重最高的是金融科技，我们也留意到家族办公室很着力投放资源，理由是这属于有影响力的投资，能够让生活圈或人类有所改变，他们因此感兴趣。当然，科技也可细分不同环节，而区块链技术上本身也有很多应用的层次，我们协会不同的家族办公室会员也有留意发展趋势，甚至询问我们的意见，可见大湾区内的家族会员是非常注重投资科技。
香港经济日报
统筹：张志慧、朱震、刘丽丽
撰文：郭耀斌、实习生 吴紫茵
视频：马锦辉、黄耀文、吴俊彪
摄影：黄建辉
热门跟贴